“腰酸……”
齊宏宇不再保持or2的姿勢,從地上爬起來,忍不住揉揉自己的老腰。
随後,他摸出手機,翻出剛剛拍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那張銀行卡,陷入沉思。
那張卡被貼在書桌下面,若非他習慣性的将邊邊角角都搜一遍,恐怕就錯過了。
法醫現場學的勘察原則同樣細緻,不輸于痕迹檢驗學,除去些比較專業的領域之外,法醫其實也可以充當痕檢員,是現勘組的重要組成之一。
可惜這會兒石羨玉和蘇冉都跑施洋傑家去了,也沒個人可以讨論。
關鍵是單人取證不受承認,程序上存在瑕疵,所以齊宏宇并未将這張卡摘下來,隻用手機拍了照片,打算等痕檢員來了之後再告訴他們,由他們取證。
取出紙筆,将卡号記了下來,然後打開手機網銀,試着往這張卡裏轉一塊錢,結果提示戶主姓名錯誤。
“果然,這不是管金童的卡。”他嘀咕道,想了想,又試着輸入施洋玉,以及上一任租客的姓名,同樣提示戶主姓名錯誤。
于是,他猶豫了幾秒後,還是選擇将卡号發給小豪,讓他查查這張卡。
即使對小豪有所懷疑,但一些不算太過要緊的事,還是可以放心交給他去勘察。
就當順便試探試探他了。
發完信息,齊宏宇順便看看時間,不由眉頭大皺:“二十多分鍾了,現場我已基本勘察了一遍……他們怎麽還沒來?”
他真不大想繼續待在這兒,便給張哥打了個電話,結果得知他們還堵在路上,預計還得十多二十分鍾才能來。
“那這樣吧張哥,”齊宏宇說:“我先去和石隊彙合,你們到了之後直接過來拿鑰匙,再進這個房間勘察,可以嗎?”
“成,沒問題,你先去吧,等到了我過來找你。”
“地方你知道吧?”
“石隊和我們說過。”
“那好,我先過去了,回見。”
“回見。”
挂斷電話,齊宏宇輕呼口氣,最後看了眼這間改成書房的次卧,便直接邁步離開,走到大廳處,又回頭看了兩眼,确定沒有大的遺漏,基本都大緻過了一遍,這才出門。
關上門,反鎖好,齊宏宇剛轉身走出兩步,就瞧見名戴着口罩的男子從電梯房拐角處走出來。
齊宏宇瞳孔驟擴。
男子一頭長發,簡單的紮成馬尾,身上體毛相當茂盛,口罩上還畫着奇怪的圖案,是隻咧着嘴歪吐着舌頭的骷髅。
與殺害管金童的另一名嫌疑人如出一轍!
見男子似乎沒第一時間認出自己,齊宏宇反應迅速,壓制住了除瞳孔外的一切身體反應,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可惜,剛走兩步,男子還是認出了齊宏宇,怪叫一聲我艹後,轉身拔腿就跑。齊宏宇沒辦法,隻得邊喊站住,便迅速追了上去。
男子跑回到電梯間,又罵了一聲國粹,便咬牙朝着安全樓梯跑去,齊宏宇沖過來時恰好瞧見他的背影,同樣咬咬牙一路往下追。
好在十一樓不算太高,又是下樓梯,齊宏宇覺得自己體力支撐得住,隻是要在保持速度的同時小心别摔了。
兩人靈活性似乎不差多少,始終保持着半層樓左右的距離。等跑到三樓的時候,齊宏宇這些日子以來艱苦鍛煉的成效終于發揮出來,他體能下降的不如嫌疑男子那樣厲害,距離拉近了少許。
齊宏宇覺得,自己要奮力往下跳的話,應該能直接把這嫌疑男子踹下去。但他對自己的身手沒什麽把握,有點慫,就怕人沒踹到,自己腿給摔斷了。
距離終究是在減小,還是穩紮穩打的吧——齊宏宇如是想。
終于到了一樓,二人之間已僅有三四米距離了。
男子喘着粗氣跑出樓梯間,沖出單元樓,不時回頭看,發現根本甩不掉齊宏宇,不由更加着急。
但縱使如此,他也沒摘掉口罩。不摘口罩,肯定缺氧嚴重,他沒多少體力了,不用多久就會被齊宏宇追上。
他朝着對面的六棟跑去。
見狀,齊宏宇忽然靈機一動,顧不得呼吸節奏,張口大聲喊:“施洋傑!放棄吧,你跑不了!”
果然,嫌疑男子身體一僵,随後猛地轉向,扯下口罩,另一手從口袋中摸出匕首,再一個急刹車,持械朝着齊宏宇狠狠紮來。
齊宏宇急轉,險險的躲過這一刀,又迅速後退兩步,和對方拉開了兩個身位,喘着粗氣謹慎的盯着他。
“果然是你,施洋傑!”
施洋傑臉色漲紫,指甲蓋微微發绀,顯然已經缺氧。他同樣喘着粗氣,盯着齊宏宇:“警官,你别逼我。”
“是你逼我!”齊宏宇罵道:“警告你第一次!乖乖束手就擒,否則将使用武力!”
說着,他右腳向側後方劃開,兩手擡起,擺出格鬥式。
施洋傑持匕的手微微顫抖,對齊宏宇說道:“我不想害你,你真别逼我,讓我走!”
“你身份已經暴露,能走到哪去?乖乖束手就擒,這是你唯一的出路!”齊宏宇喝道,随後高聲說:“警告你第二次!”
這麽大的聲音,石羨玉應當能聽到吧?
咬咬牙,施洋傑猛地前沖:“你自找的!”
齊宏宇哼一聲,顧不得口頭警告第三次,兩腳便迅速朝前墊步,兩手一左一右各自朝施洋傑太陽穴同時狠狠的打記擺拳,卻是他這陣子暗中練了無數次的擒敵拳第一動,貫耳沖膝。
下苦工演練了無數次的動作不可謂不标準,但他卻忘了,貫耳沖膝一出,正是胸腹空門大開時。
一刀狠狠紮在了齊宏宇肚子上,他雙眼怒突,手上動作卻絲毫不停,咬牙繼續狠狠打向施洋傑的太陽穴。
受此重擊,施洋傑同樣眼冒金星,忍不住晃晃腦袋,随後等着齊宏宇,又拔刀在他身上連捅數下,爾後直接棄刀拔腿就跑。
“站住!”齊宏宇擡手虛抓,卻抓了個空,跟着身子發軟,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半跪在地上。
他曉得,這是身體遭受嚴重創傷的正常反應。
倒是不疼,此刻他腎上腺素水平一定極高,對疼痛的反應非常遲鈍。
想站起身去追施洋傑并不現實,他能做的隻有盡力按住傷口,避免失血過多。
“師兄!”
沒多久,他聽到石羨玉焦急的聲音,接着,便感覺到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抱着他肩膀。
“小冉!打急救電話!快!師兄你怎麽樣?”
“沒事兒。”齊宏宇輕輕搖頭,他感覺自己意識還算清醒,應該沒傷到重要髒器,但胃腸道這些就不敢保證了。
“怎麽回事?誰傷的你?”瞧着他略顯灰白的臉色,石羨玉有些焦急:“你碰到兇手了?”
“施洋傑,”齊宏宇說:“黃天成的同夥,果然就是施洋傑!快,立刻把消息傳出去,下令追捕他!”
“我曉得,你别說了,好好休息,你……”
“放心,我不礙事。”齊宏宇雙手捂着肚子,搖頭說:“應該就算輕傷,等會去醫院縫幾針就好了……”
“輕你媽個頭!”石羨玉怒斥道:“你心敢不敢再大一點?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沒個逼數嗎?一個法醫,你TM就敢和持刀歹徒搏鬥,不要命啦你!”
齊宏宇愣了兩秒,爾後便輕笑起來,輕輕搖頭:“還有臉說我呢,你自己指頭怎麽回事,自己不曉得麽?”
“我TM指頭要不了命!”石羨玉沒好氣的罵道,又側目看向蘇冉,問道:“小冉!怎麽樣了?”
“醫生說馬上來。”蘇冉剛好挂斷電話,立馬回答。
随後她又看向齊宏宇,問:“師兄,你自己感覺怎麽樣?”
“問題不大。”齊宏宇說着,悄悄松開左手看了眼,繼續說:“出血量也不是很大。血液顔色偏深,應該沒傷到動脈。”
石羨玉在一旁忍不住翻着白眼。
“你們别管我了。”齊宏宇又說:“施洋傑恐怕還沒跑遠,趕緊去追啊,說不定還能……”
“追個錘子,我剛看到輛車往後門方向開,車速極快,估計就是施洋傑開的。”石羨玉不爽的說道:“這會兒早就跑遠了,追不上,沒必要做無謂的追逐,别我們一走你又受傷了。”
齊宏宇很是失望:“好吧。”
“放心吧,”蘇冉寬慰着說:“既然身份已經暴露,那他肯定跑不了。現在你的傷比較要緊,什麽都别說了。”
齊宏宇搖搖頭,有些無奈,卻也沒辦法。
“你到底怎麽傷這麽重的?”石羨玉又低頭問:“你不是莽撞人,怎麽不想辦法和他僵持着,等我們到了再說?”
“我也不想,但他被我揪穿了身份,情緒太過激動,說沒兩句話就持刀沖上來了。”齊宏宇摁着肚子說:“我沒辦法,身爲警察總不能被他吓的拔腿就跑吧?隻好迎上去,尋思着最近擒敵拳練得也還蠻好,說不定……”
“擒敵拳?”石羨玉一臉懵逼。
齊宏宇點頭:“對啊,起手就一招貫耳沖膝。”
石羨玉表示無言以對:“你他娘真是個人才。”
“師兄,”這時,蘇冉也蹲在齊宏宇身邊,問道:“你真的沒事嗎?怎麽出了這麽多冷汗?”
“疼……”齊宏宇微微咬牙,随着腎上腺素水平恢複,他的痛覺也再次敏感起來,隻覺傷口越來越疼,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得抽涼氣打哆嗦。
石羨玉一下急了:“那……怎麽辦?我也沒帶止痛藥……要不你靠着我腿躺一下?”
“不用。”
“救護車怎麽還沒來!”石羨玉罵一聲,又看向左右,發現周圍不知不覺已圍起了不少人,沒好氣的說:“看什麽?都散了!别擋住救援通道!”
但……圍觀群衆哪有那麽聽話?
石羨玉隻覺心頭火氣,就要發作,齊宏宇見狀,趕緊騰出隻血淋淋的手,抓住了石羨玉的衣袖,輕輕搖頭:“克制,别再攤上事。”
咬咬牙,石羨玉終究還是聽了齊宏宇的話,強行壓下火氣,隻哼了兩聲,随後側目看向蘇冉:“問問救護車到哪了,還遠的話,咱們直接開車送師兄去醫院。”
“好……呃,估計快到了。”
才剛摸出手機,蘇冉耳朵便豎了起來,隐約聽見陣熟悉的警笛聲。
再仔細分辨兩秒,警笛聲由遠及近,明顯了許多,想來救護車已經趕到了附近。
效率倒是不慢。
石羨玉這才松了口氣。
齊宏宇依舊抓着石羨玉的衣袖:“你還沒通知隊裏。”
“哦對。”石羨玉當即掏出警務通,向仇教導簡單說了這邊的事。
說完之後,那頭沉默了三五秒,才回答:“我曉得了,這就安排人手。小齊他沒什麽事吧?”
石羨玉眸子微斜,瞥了齊宏宇一眼,冷笑道:“還能擱這惺惺作态呢,滿腦子都是案子,想來不打緊。”
“你多關注着,到了醫院給我發個定位,我騰出空來過去看看。”仇教導顯然不放心。
“嗯,這邊我會照顧着,安心吧,别忘了我也是醫科大學出來的。”
“好。那先不多說了,顧着點他,别讓他再逞能。”
石羨玉呵一聲:“他這會就算想逞能也沒那個條件。”
那頭又沉默了幾秒,才說:“挂了。”
嘟嘟嘟。
收回警務通,石羨玉低頭看着不知不覺已半躺下的齊宏宇,問道:“該通知的都通知了,滿意了吧?”
齊宏宇嘿嘿笑兩聲,竟還有心思開玩笑:“鹹魚,你覺得我這一次能不能撈個三等功?”
石羨玉翻白眼:“回頭我幫你争取申報個二等功,滿意了不?”
“那不用那不用,三等功就滿意了。”齊宏宇故作輕松:“五千塊錢呢。還能提前半年升級晉銜,美滋滋。”
“我看你比我更像神經病。”
蘇冉在一幫看着他倆,覺得自己插不上話,便說:“救護車應該快到了,我到那個方向看看,也好引他們過來。”
“得行。”石羨玉說道,又提醒她說:“記得讓圍觀的人起碼讓出一條通道來。”
“放心吧,這點自覺想來他們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