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羨玉輕輕點頭,回了句倒也是,跟着便皺着眉凝思起來。
齊宏宇多瞧了他幾眼,心裏更加納悶,這會兒的石羨玉雖然看起來依舊沒多少幹勁,但不至于太誇張,總的來說還是比較正常的。
人越多他反倒越疲軟,仿佛在刻意的封閉自身,收斂存在感似的。
這家夥不會真的社恐吧?鹹魚隻是表象?
但社恐也能當警察?
沉默許久,沒講出個所以然來,齊宏宇回過神便主動岔開話,說:“我們先換個方向。派出所那幾個人,審過了麽?”
石羨玉嗯一聲:“我和趙博審了倆,仇教安排人審了剩下幾個。”
齊宏宇又挑起眉,石羨玉對審訊貌似還蠻積極的,而且仔細回想,他幹的活并不少,最近幾樁案子發揮的作用也不小。
作爲大隊長,他要真不想幹活,仇教導也不能硬推他幹。這就很迷了,齊宏宇更加懷疑他的“人設”。
不過要真是社恐……社恐患者怎麽着也不會對審訊積極才對。
一邊想,他一邊做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問道:“有什麽發現?”
石羨玉卻搖頭說:“目前沒什麽發現,不考慮華子和黑熊的詭異死因,本案基本可以斷定爲就是尋常的街頭鬥毆緻死了。”
齊宏宇側目看向解剖台,啧一聲,道:“所以兜了一大圈,關鍵又回到屍體上了麽?”
凃欣欣走到解剖台邊,低頭盯着華子的腹腔仔細看起來。
石羨玉則試探着問:“那回頭我再拉趙博審一審,看看能不能撬出更多線索來?”
“喲?”齊宏宇故意誇張的說:“我沒聽錯吧?你竟然也會往自己身上攬活幹?”
“對哦?”石羨玉一拍額頭:“我竟然會往身上攬活幹?啧,這事兒還是交給你吧,回頭跟我說說結果就好。”
齊宏宇:???
凃欣欣則猛地回頭,盯着石羨玉:“不是吧你,之前怎麽答應我的,這麽快就打回原形了?”
石羨玉攤手:“欣欣,你懂我的,我這個人就三分鍾熱度。”
“那喜歡我也是三分鍾熱度咯?”
石羨玉:???
齊宏宇趕緊别過頭,直呼可怕。好家夥,别看凃欣欣平日裏溫婉肯幹善解人意的,送命題那也是章口就來。
好在石羨玉也很有一套,直接轉移話題,扯正事:“我不大不小也是個領導哎,不是非得親力親爲的吧,顧全大局不就好了?”
“你不去自己經曆過這些基層工作,怎麽知道你兄弟平常是幹什麽的?怎麽掌握大局?”凃欣欣不認他的這套。
他倆旁若無人的掰扯起來,開始齊宏宇還饒有興趣的聽,慢慢的他發現不對味了。
這麽偉光正的嚴肅話題,是小情侶會在外人面前讨論的?
果不其然,說着說着兩人就開始扯遠了,慢慢聊到了家長裏短,開始明撕暗秀。
“麻買劈,你倆這是把狗騙進來殺啊。”齊宏宇翻個白眼:“要秀恩愛出去秀,老子還要幹活!”
“咳咳,”兩人停下,石羨玉幹咳兩聲,說:“那這樣,你搞屍體,我搞嫌疑人,雙管齊下,争取兩開花,盡快取得突破。”
“什麽亂七八糟的。”齊宏宇皺眉,眼前這個石羨玉給他的感覺很陌生,即使他們本來也不太熟悉。
不隻是石羨玉,眼前的凃欣欣,給他感覺也有點陌生。
再看看屍體,詭異的肝破裂,加上詭異的石羨玉,詭異的凃欣欣……
好家夥,忽然毛骨悚然是怎麽回事兒?
石羨玉二人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齊宏宇沒聽清。
咽了口唾沫,齊宏宇忽然覺得,熟悉的解剖室裏此刻卻處處都透露着陌生感,他竟有些待不下去。
“這種無厘頭的感覺……我TM不會是在做夢吧?”
強忍不适再次仔細檢查了一遍屍體,他拍了拍自己額頭,還挺疼,顯然并不是夢。
走出解剖室,迎面又碰到了仇教導,就見他黑着臉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但地下室是法醫科的地盤,他肯定是來找齊宏宇的。
齊宏宇打聲招呼,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回過神,露出笑容:“小齊啊,聽石隊說,屍檢結果出來了?”
“出來了,”齊宏宇回答,随後将結果和發現的疑點都一股腦告訴他。
他畢竟是領導,聽不懂是一回事,說不說是另一回事。他可以不聽,齊宏宇不能不報。
仇教導了然的點點頭,又拍拍齊宏宇肩膀,讓他繼續努力,多和法醫室的其他同事讨論讨論,盡快解決疑點,然後就走了。
這讓齊宏宇感覺更加古怪。
怎麽仇教導也這副鬼模樣?上綱上線的說,甚至有些魂不守舍了。
帶着疑惑,齊宏宇踏上樓梯,走到一樓,打算去吃個宵夜。至于仇教導說的和同事讨論讨論……
兩具屍體解剖完,這尼瑪都淩晨一點多了,讨論個鬼啊。這兩具屍體遍布刀傷,死因又如此令人費解,解剖難度可比上一案大多了,即使齊宏宇一向高效率也花了六個多小時。
出門,偶爾碰到些同樣在加班的同事,齊宏宇習慣性的和他們打招呼,但隐約間發現,他們表現也有點奇怪,似乎在躲着他?
難不成自己身上有啥亂七八糟的東西?
齊宏宇低頭仔細的打量自己,什麽也沒發現啊。
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他迅速走出支隊,在外頭的馬路上找家熟悉的燒烤攤,點了些熟悉的菜品,感受着熟悉的味道……
他終于确定自己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幫同事。
“這群家夥,好端端的怎麽都變成了這樣?躲着我麽?”齊宏宇啃一口麻辣兔頭,舒服的眯起眼,同時想到:“感覺他們像是有什麽事兒瞞着我……麻買劈大晚上的搞什麽鬼?”
正這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你說你真是的,聽仇教導的話直接若無其事的辦案就好了,幹嘛非要搞這麽一出啊,師兄那麽聰明的人,肯定猜到什麽了。”
“就是要他猜到,我不想瞞他,又拗不過仇教,隻好這樣。”
齊宏宇猛地回頭。
“師兄?”身後的一男一女微驚,似沒料到會在這兒偶遇。
一時間,四道目光在空中交彙,還有兩道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