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聖賢,也沒有完人,更沒有什麽救世主。
至于那些能夠被人們知曉的,要麽,是早已不在人間,完全無從考證,要麽,就是掌握了話語權,封鎖了所有口徑。
然而,永恒的日不落帝國尚有落幕的一天,能夠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權力,也終将迎來腐朽的結局。
隻是,世間俗人,懦夫者,平庸者,怯弱者,十之八九。
尚未絕境,尚未面死,事不關己,偷生而已。
故而,這份時間,會很長,很長。
但人都是有心的,心都是肉長的。
人性,可悲,可歎,可憐。
錯誤,不公,大家都知道。
可無可奈何,徒之奈何。
這個時候,就需要某種濾鏡,某種認知,某種信念,去麻痹那破碎的精神。
……
自二戰結束,韓國的經濟發展,大緻可以分爲四個階段。
戰後恢複階段(1945—1960),高速發展階段(1961—1979,漢江奇迹),結構調整階段(1980—1996),金融危機後的再起飛階段(1997—至今)。
1961年,Park Chung-hee發動政變掌握韓國政權後,确立了以出口爲導向的外向型發展戰略。
爲促進出口,Park Chung-hee政府選擇出口能力比較強的大企業在政策、資金、技術、原材料等領域進行特殊扶植,并根據企業的出口業績進行巨額補貼和更多的扶植與政策傾斜。
政府的這些激勵機制,大大提高了企業的出口積極性,同時也獲得了快速壯大自我的絕好機會。
也是在這一時期,已在日本闖下不菲身家的辛格浩(重光武雄)敏銳地察覺到了機會,并在韓日建交後,果斷将樂天的業務拓展至韓國。
韓國樂天趁勢而起,也讓自己“白手起家”的神話,更上一層樓。
……
隻可惜,“晚節不保”。
……
辛格浩的發家史,大緻可以總結爲這麽幾個關鍵詞。
野心,眼光,投機,寡恩,薄情……
以及,女人。
信奉金錢,信奉力量,信奉競争,信奉弱肉強食。
并且封建。
樂天,就是他的王國。
隻是,王位,終究隻有一個。
戒備打壓兄弟,引諸王子争鬥,王盛年時,自無不可。
但王子終會成長,而王也終将老去。
人心,爲了延續自身的利益,會做出一份自然的選擇。
而這一份選擇,毫無疑問,會動搖王的權威。
……
權威不再牢固的王,還是“王”麽?
……
2008年次債危機後,日本和韓國在經濟發展上的差别,同樣體現在了日本樂天與韓國樂天的業務對比上。
日本樂天日趨蕭條,韓國樂天蒸蒸日上。
争奪了半輩子的東西,沒有人會甘心放棄,更何況,還是這樣一份龐大的家産。
争鬥的白熱化,不斷拉低了底線,手段,也就變得愈發不擇起來。
很難說,當初張紫妍帶着名單的遺書被公之于衆,裏面有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樂天是上市公司,但并不是唯一的上市公司,哪怕再家族化,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比如,要保證大股東的利益不會受到某些人爲因素的損害。
特别是像這一種,胡搞弄出人命,還沒有收拾好的類型。
盡管各方默契,很快就壓下了這件事,但既然已經誕生了隔閡,就沒有那麽容易恢複如初。
而且,那一次,還将樂天辛家徹底暴露在了公衆視野中。
沒有了墨守成規的消息封鎖,再加上辛家本來就沒有什麽省油的燈,豪門兄弟間的傾軋,也就成爲了韓國乃至于亞洲社會經濟新聞版面上的常客。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的動作,在媒體們的報道下,極大程度滿足了人們對于财閥家族逸聞關注的需求。
也大大拓展了相關影視作品編劇的認知,原來,他們自認爲已經很激進的劇情,相較于現實,還是過于保守了。
7月,2015年7月,61歲的辛東主重謀父親支持,帶着90多歲高齡的父親及長姐辛英子飛往日本東京,宣布解除辛東彬的職務。
就像辛東主一樣,辛東彬當然不會認敗,沒了父親,不要緊,他還有更加重要的母親在。
與大多數母親一樣,最小的兒子,是絕對的心頭寶。
88歲的重光初子聽聞小兒子被欺負了,憤怒異常,直接飛來韓國,爲辛東彬撐腰。
除此之外,她還爲辛東彬帶來了優衣庫會長柳井正、瑞穗銀行、株式會社三井住友銀行等财閥大鳄支持。
僅憑此,穩住态勢,逼對方上談判桌,就不再是無稽之談。
但辛東彬想要的,遠比這更多。
他要借此機會,将辛格浩的樂天韓國分部,變成辛東彬的韓國樂天。
爲此,他還需要更多支持。
包括政治,也包括資金。
環首四顧,整個韓國,比資金儲備,姜珠妍的韓秀,不做第二人選。
恰好,甚好,曾經和三叔辛宣浩的次子辛惠慶有隙。
而曾經唯父親馬首是瞻的三叔辛宣浩,至今都未表态,站在他這一邊。
态勢到了如今的地步,早已沒有了中立存在的餘地。
不表态,就是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至于過往那些沖突?
那時是他父親當家,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當理清了這些關系,約請姜珠妍,也就成爲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
爲了彰顯誠意,這一次約請,除了姜珠妍,還有現代的鄭義宣,LG的具光谟。
以及兩位頗具政治分量的保守派人士,洪準杓,鄭鬥彥。
随着“世越号事件”的發酵,青瓦台Park Geun-hye政府的失控和永世教的猖狂已經讓越來越多的人心生不滿。
保守派内,原本勉強團結在一起的衆多派系,逐漸分裂,不少人看見了民調的變化,以反對樸爲綱領,開始串聯起了人脈,爲即将到來的國會選舉做準備。
更有甚者,将目光放在了下一屆總統選舉上。
不過,選舉是需要資源的,很多資源。
來源,可以是黨團,也可以是自身。
而這,也正是姜珠妍變化傾向的契機。
隻有傳承的世家,沒有世代的總統,梭哈,遠不如平衡來得穩妥。
……
氛圍雅緻的包廂内,造景綠意盎然,潺潺流水,凸台伫立,身着華貴和服的伶人,跪坐其間,懷抱三味線,垂首,斂眉,撥弦。
一個又一個清淡的音符,飄蕩而出,悄然勾勒着此間人們複雜的心思。
無腿帶扶手靠椅的存在,使得這裏在保留了和室風格基礎上,最大程度提升了舒适度。
最起碼,可以讓姜珠妍不再那麽因爲腿部的酸疼而分散注意力了。
跪坐這種東西,她當年都習慣不了,更别說現在,她完全不用習慣了。
今天的座位安排,能夠坐在内室的,隻有洪準杓,鄭鬥彥,鄭義宣,具光谟,辛東彬,和他的母親、今日真正的主家,重光初子。
至于牛宇一,則是和其他輔佐官,理事,秘書,一同列席于外屋。
一道未曾閉合的門扉,徑直隔絕出了兩個階級分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