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這燈籠是偏殿的,仔細着點!”
“這桌椅闆凳是偏廳的,對,趕緊去擺好!”
“瑩潤姐姐,這花瓶是放在那裏的?”有宮女來問。
瑩潤又指着偏殿。
盈芊從大廳出來,瞧着乾坤宮的喜氣兒,忍不住揚揚眉,笑道:“行啊,瑩潤,布置的不錯!”
瑩潤立刻上前,挽着盈芊的手臂笑道:“那是自然,論貼心,我的确是沒有姐姐貼心,不過我也好歹跟着娘娘那麽久,娘娘的喜好我還是知道的!”
“都是孩子娘了,還這麽嘴貧?文學網,讓她好好的管教管教你!”盈芊忍不住回頭撓了瑩潤的癢癢。
“姐姐還說我呢,姐姐還不是?如今可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瑩潤忍不住取笑道,“這次生個兒子,可是在姐夫面前擡起頭來了吧?”[
盈芊低聲道:“我什麽時候擡不起頭來了?”
瑩潤則嘿嘿笑道:“算了吧,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嗎?你不就是嫌棄雷裳是個女兒麽,可是我最喜歡女兒,偏偏生兒子!”
一想到自己兒女雙全,盈芊就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正笑鬧着,見方氏帶着幾個小宮女端着笸籮走過來,兩人就直接閉嘴。
如今方氏已經留在宮裏做了嬷嬷,終身不嫁,她們兩個有相公有孩子的,也自然知道避忌,從來不在方氏的面前提起相公孩子。
方氏笑着過來,見姐妹兩個又在笑鬧,也就打趣道:“活兒可幹完了?可别又在偷懶了!”
盈芊點點頭道:“差不多了,就差方姐姐的花了!”
盈芊說着,從方氏端着的笸籮裏取了花出來,忍不住歎道:“方姐姐可真是好手藝呢!怪不得夫人一開始就說将内室交給姐姐呢!”
方氏淡淡的笑笑,說道:“行了,你們就别誇我了,趕緊幹活兒去吧,我瞧見倒沒什麽,你們也知道楊姑姑的脾氣,若是讓她瞧見了……”
瑩潤趕緊吐了一下舌頭,拉着盈芊趕緊閃。
方氏望着兩姐妹,忍不住笑起來,也就進了内室。
距離乾坤宮不遠處,有兩個小宮女在探頭探腦的瞧着宮裏的熱鬧勁兒,滿臉的豔羨。
“你瞧,那就是楚皇後的寝宮,這會兒裏面正熱鬧着呢,過幾天就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宮裏要舉行宴會呢!”其中一位稍微年長的宮女,将打聽來的說給那年小的宮女聽。
“可是姐姐,咱們進宮也兩年了,去年怎麽沒有聽說皇後娘娘過生辰?”年小的宮女好奇的問道。
“我問過宮裏的老嬷嬷,别說去年,就是前些年,皇後娘娘也沒有過過生辰,皇上也是,這宮裏,也就隻有太上皇與聖祖太後過生辰,可是自從聖祖太後過世之後,太上皇就去了皇家寺廟禮佛,許久不在宮裏了,這一次,據說是因爲聖祖太後的孝期快要過了,太子的年紀也不小了,皇後娘娘想趁着生辰,給太子選爲太子妃呢!”那年長的宮女低聲道。
“倩華,倩碧,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偷懶不說,竟然在背後議論皇後與太子?”突地,兩人身後響起楊嬷嬷的聲音,兩個小宮女素來知道乾坤宮的楊嬷嬷最是賞罰分明,半點情面都不留的,當即趕緊跪地求饒。[
“嬷嬷饒命,咱們再也不敢了!”倩華與倩碧兩人趕緊磕頭。
“你們是柔太妃的人,我也不好多說,隻是記住,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嗎?”楊嬷嬷沉聲訓斥道。
兩個小宮女趕緊應着,謝過楊嬷嬷,逃也似的離開乾坤宮。
這會兒,方氏走了過來,看着那兩個抱頭鼠竄的小宮女,當即忍不住笑道:“楊姐姐,這些小宮女又不聽話了?”
楊嬷嬷點點頭,“皇後娘娘太仁厚,有時候這些宮女都要壞了宮裏的規矩了!”
方氏笑道:“有楊姐姐在呢,怎麽可能壞了這宮裏的規矩!”
楊嬷嬷淡淡的點點頭,也就徑直離開。
方氏淡淡的笑着,正打算回乾坤宮,突地,就見之前逃走的兩個宮女其中的一個,朝着方氏招手。
方氏猶豫了一下,也就上前。
“什麽事情?”方氏瞧了那小宮女一眼,問道。
“管事姑姑,昨天有個人送給侍衛一封信,說是給您的,奴婢給順道取了過來,您瞧瞧!”倩華趕緊将一封信取出。
方氏沒看那信,隻是打量了倩華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倩華的意思。
最近宮裏的宮女,都擠破了頭要向乾坤殿擠,不過皇後娘娘的生活簡單,不喜奢華,已經許久沒進新人了!這次因爲壽誕在即,也就打算從外面調幾個新人過來,所以這些日子,有不少别的宮的小宮女,來向方氏獻殷勤。
方氏淡聲道:“多謝你!”
倩華趕緊搖頭:“不用客氣,方姑姑,奴婢叫倩華,有個侍衛在看守宮門,行事能方便一些,若是姑姑以後有不方便的事情,也可以去玉河殿找奴婢的!”
方氏低聲道:“我沒有事情要你幫忙,你還是回去伺候好你們的柔太妃吧!”
倩華一怔,知道自己的馬屁沒用,當即就有些落寞,趕緊垂了臉,應了一聲,行禮之後離開。
方氏瞧了那信封一眼,有些奇怪。
自從她離開楚府進宮之後,一開始家裏人并不與她來往,覺着她這個和離的女兒丢臉,可是後來皇後娘娘親自下了旨讓她進宮做了管事,也算是個女官,家裏這才與她走動起來,可是上個月爹娘剛瞧過她,難道家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方氏将手裏的笸籮放在一旁的石頭上,打開書信,隻是看了幾行,神『色』就一變。
他回來了?
此刻楚寒名鎮郊外的山坡上,上官雲逸望着充滿生機的一切,眉峰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低聲道:“回來的感覺如何?”
他的身邊,站着一位國字臉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袍,容貌俊美,可是眉眼之間,卻有一股冷沉之『色』,正是消失多年的楚少正。
楚少正淡淡回眸,望着上官雲逸的側臉,低聲道:“我自然與上官公子的感覺相同!”
上官雲逸轉眸冷笑:“相同?你知道本公子心裏此刻什麽感覺?”
“躊躇滿志,曾經傷害了我們,奪去我們一切的人,總有一天會後悔!”楚少正低低的開口。
上官雲逸揚揚眉,“你真的忍心對楚桓下手?你可是很愛那個人!”
楚少正緊緊的握起拳頭,“上官公子呢?上官公子可能狠得下這個心?”
“不要再跟我提關于那個女人的一切!”上官雲逸突然憤怒。
楚少正緩緩的伸展開手心,“現在公子明白我的感受了?”
上官雲逸冷笑。
這會兒,有随從前來。
“林大人,咱們今晚是留宿在名鎮還是繼續向前走?”随從問道。
“繼續向前!”上官雲逸揮揮手臂。
随從趕緊應着。
從那日之後,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帶着羅國賀壽的隊伍日夜兼程,終于在楚一清壽辰十日前到了都城。
都城的街道上,許多百姓被鑼鼓聲吸引,紛紛前去瞧熱鬧。
十幾輛華麗的大馬車,馬車上全是紅『色』金漆封閉的箱子,封條上蓋了羅皇的玉玺,前後幾十名侍衛開道,浩浩『蕩』『蕩』前來。
“聽說羅皇派使節前來給皇後娘娘賀壽了,你們瞧,那車上的,全是壽禮!”
“賀壽?不是說羅國要跟咱們打仗麽,怎麽好好的又來賀壽?”
“誰知道呢,不過咱們百姓,誰願意打仗啊!”
“也是,隻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
雷淵擠在人群中,望着氣勢浩大的馬隊,面表情的離開。
皇宮禦書房,厲煌正在批閱奏折,太子厲翊在一旁陪伴。“最近西南的北寒搬遷過來的羅人越來越多,可有了安置政策?”厲煌問道。
厲翊立刻答道:“北寒是韓允的勢力範圍,韓允這個人正直不阿,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
韓允,就是三年前厲翊在處理禹城一案之時遇到的那書生,後來那書生在第二年殿試得了第三名,再加上厲翊的,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也就在去年派往與羅國陸地相接的北寒,進行羅人的安家工作。
厲煌點點頭,“韓允是你提議啓用的,但願他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厲翊笑道:“不會!”
厲煌也就又瞧了走着,這會兒就見雷淵大步進來。
“禀報皇上,羅國使者的隊伍已經進了城,羅國使者所過之處,鑼鼓喧天,省得百姓不知道!”雷淵低聲禀報道。
厲煌皺眉,“這羅皇到底賣的什麽關子?之前在邊境壓兵,又幾次派人挑釁,眼看着兩國交戰在即,這個時侯竟然派來使者來我朝朝賀皇後誕辰,而且是不是太奇怪了?”
厲翊也點點頭,“羅國使者如此大張旗鼓,恐怕在給百姓制造一種與我國交好的假象,來蒙蔽百姓!若是我國在這種情勢下,強行出兵的話,恐怕百姓會有所怨言!”
雷淵趕緊說道:“太子高見!”
“既然如此,這事兒就交給你,翊兒!”厲煌轉眸厲翊道:“羅國使者的一切都由你安排,朕倒要瞧瞧這羅國到底賣的什麽關子!”
厲翊趕緊應着。
此刻,乾坤殿的廂房中,方氏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楚少正回來了,而且還約她在宮外相見,他爲什麽要見她?一别八年,難道他還有什麽話要對她嗎?
“方姐姐,皇後娘娘有請!”突地,房外傳來瑩潤的聲音。
方氏趕緊将書信收好,收拾了情緒起身,高聲應了一聲,也就趕緊出去。
“方姐姐可是哪裏不舒服?”瑩潤見方氏臉『色』不好,趕緊問道。
“沒有,沒事兒!”方氏趕緊用手抿了鬓角,跟随瑩潤過去。
偏廳中,楚一清正查看着賬本兒,這麽多年的習慣,她一直沒有改變。隻是如今,她從楚寒帶來都城的那些人,已經獨當一面,在去年的時候,她更是将二嘎子派往下面的城市,如今剛剛過谷雨,各地就傳來早稻豐收的消息。
她身旁的書桌上,有一位不到三歲,身着紅襖綠褲的小女娃正在紙上畫着什麽,頭上綁着雙髻,一笑就有兩個小酒窩,眼睛大大的,十分的可愛。
“娘親,娘親,你快瞧,我畫的月亮!”柔福舉起手裏的畫兒,呼喊着楚一清瞧。
楚一清将賬本放在一側,将柔福抱在懷裏,仔細的瞧了,勉強認得出是個月亮,當即忍不住笑道:“柔福真棒,畫的真好!”
楚一清的這三個孩子,阿寶從小就人小鬼大,聰明異常,祝福雖然調皮,可是卻是深藏不『露』,就隻有柔福的資質最是平庸,與一般孩子疑,如今快要三歲,也就隻能背個《三字經》、《百家姓》什麽的,可是越是這樣,楚一清越發的心疼這個女兒,一直帶在身旁,就連之前出宮去檢查農務,也一直帶着。
不過柔福倒是遺傳了楚一清的一個優點,那就是喜歡土地,每次去楚一清去地裏,總喜歡跟着,聽楚一清就講種地的知識,比上夫子的課都認真。
楚一清正與柔福玩耍着,方氏與瑩潤也就進了偏廳。
“夫人,您喚奴婢?”方氏恭敬的行禮。
“這些日子乾坤宮裏一直忙,我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你們不能抗旨,不過我喜歡清靜,不喜歡鋪張,差不多就行了!皇上那兒,我自然會替你們擋着!”楚一清說道。
方氏趕緊應道,“奴婢知道夫人的心意,内務府送來的規制,已經減了大半難,隻要能實用就好,如今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
楚一清滿意的點點頭,“你辦事兒我放心,不過我這裏還有個事兒,想跟你說說!”
楚一清讓瑩潤帶着柔福下去。
柔福福了小身子,恭敬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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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方氏不解的望向楚一清。
“你記不記得于山?去年的新科狀元!”楚一清問道。
方氏一頓,許久才記起,前些日子過年舉行宮宴,有位大人誤闖内宮,讓她撞見,她好心提醒,她還記得那人就叫做于山!
“奴婢有些印象!”方氏趕緊說道。
“于山已經向皇上請求賜婚,你猜猜,求的是哪家的姑娘?”楚一清輕輕的笑起來。
方氏立刻搖搖頭,“這朝中勳貴之女這麽多,奴婢怎麽猜得出?”
楚一清笑道:“求的就是你!”
方氏一愣,擡頭望向楚一清,“這……怎麽可能?奴婢……”
“當年我答應你能自由婚配,自然是說話算數的,隻是這些年,你一直說不嫁,我也不『逼』你,隻是那于山人品實在是不錯,他妻子去世三年,他都沒有對任何女人心動過,如今就瞧上了你,也說明你們二人有緣分!玉華,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也不想你孤獨終老!”楚一清低聲道。
方氏趕緊搖頭道:“夫人,奴婢說過,這一生都不嫁,不出皇宮,就陪在夫人的身旁!”
楚一清笑道:“你嫁了人,也可以在宮裏伺候我,就像盈芊跟瑩潤一般!”
方氏卻堅決不肯,楚一清見她如此,也就歎了一口氣,說這件事情會跟皇上說。
方氏趕緊謝恩,從偏廳出來之後,心一直砰砰的跳。
她的心裏不是還想着楚少正,而是對男人沒有了信心,與其讓男人傷害,不如一輩子在這宮裏,伺候皇後娘娘!
楚少正在客棧裏等了半日,不見方氏前來,忍不住緊攥了雙拳。那個對他唯唯諾諾,以夫是天的女人,如今也轉了『性』子,竟然對他的信視而不見!
楚少正邁出客棧,突地前面傳來一聲喧嘩,就見一些人越過他跑向前去。
“這位小兄弟,發生了什麽事情?”楚少正攔住一男子問道。
“是楚王妃派糧食了,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派糧,快去瞧瞧吧!”那男子說着,立刻擠上前去。
楚少正擡眸,這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到了楚王府前,他趕緊閃身在一旁,就見楚王府前,一位鵝蛋臉的年輕『婦』人,身着藏青『色』滾邊,绛紅『色』繡纏枝菊花通袖大襖,下系藏青『色』六幅湘裙,裙邊『露』出一圈青羔皮滾鑲邊,正親自給百姓發糧食,她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三『色』靠鑲滾邊底有團雲紋的右衽長袍,腰系着犀牛皮腰帶,腰間扣着一個白玉扣的男子,劍眉星目,蜂勢螂形,寬肩細腰,身材高大,正是當今的楚王楚桓。
楚桓的手裏還抱着個兩歲多的小女娃,與那女子低聲說着什麽,似乎提醒她休息一下,那女子卻搖搖頭。
楚少正攔住一個拿了糧食準備離開的人問道:“那位年輕『婦』人就是楚王妃?”
那人立刻向後看了一眼,答道:“可不是嘛,楚王妃心腸好的很,不愧是出門名門,大家閨秀,與楚王爺實在是般配!”
楚少正緊握了雙手,冷着臉回身。
楚桓低聲提醒楊墨兒不要太過勞累之後,擡眸望向人群,突地,他一愣,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眉頭一皺。
“怎麽了?”覺察到楚桓的異樣,楊墨兒将手裏的糧瓢交給一個婆子,上前問道。
楚桓搖搖頭,低聲道:“許是我看花了眼,沒事兒!”
楊墨兒見他不說,也就不再細問,隻是将女兒抱在懷中說道:“爹爹這些日子精神不好,怕是想皇後娘娘了,昨日還讓我準備玫瑰糕,說是皇後娘娘喜歡吃的!”
楚桓低頭沉『吟』了一下,低聲道:“這事兒你别管了,交給我!”
楊墨兒也就點點頭。
楚王府中,楚占天這兩年的身子越來越差,或許是因爲人老了,就越發的想念之前的人,就在前不久,一直關着的姚氏生病死在了房間裏,楚占天就越發的覺着生命常。
這些年,身爲皇後的楚一清,雖然過年過節都會讓人送東西出來,卻從來不肯回來瞧他,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兒,沒有理由要求太多,可是這心裏……
桓進來,看到楚占天又在發呆,心裏也忍不住一緊,隻得上前說道:“爹,又在想妹妹了?”
楚占天苦澀的笑笑,問道:“聽說羅國派使者前來給皇後娘娘朝賀生辰了?”
一說到國家大事,楚桓臉上的神『色』就嚴肅了幾分,低聲道:“已經到了都城了,如今就住在驿館之中等着皇上傳喚!”
“這兩年,通海權開放之後,羅國的銀子源源不斷的流到我們國家,人也不斷的湧過來,再加上朝廷元親王内『亂』剛剛平定,羅皇現在急需要擴張改變現在的狀況,之前他向邊境壓兵,明擺着是想要開戰,如今爲什麽又突然拍了使者前來朝賀?”楚占天沉聲道,神『色』不解。
“孩兒也不知道,所以皇上一早就下了命令,密切注意羅國使者的一切動靜!”楚桓趕緊說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忙吧!”楚占天淡聲道,“我這裏不用你『操』心!”
楚桓也就點點頭,不放心的望了楚占天一眼,也就出了房門。
此刻,距離都城百裏之遙的官道上,前後有十幾名侍衛護衛,中間是兩輛馬車,一輛馬車裏不斷的傳出孩兒的哭聲來。
“定是徹兒又鬧了!”從後面馬車裏伸出一年輕女子的腦袋來,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眼如畫,沒有盤發髻,真是花麟。
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花麟也趕緊讓馬車夫停下,自己跑到了前面,打開簾幔,就見徐雲溪正爲難的哄着懷裏哭鬧不停的五六個月大的兒子。
“來,徹兒,姑姑來了!”花麟爬上馬車,從徐雲溪手裏接過花徹,又從腰上『摸』了個撥浪鼓給他,花徹這才擦幹了小臉,昂起粉白的小臉笑起來。
“還是你有法子!”徐雲溪感激道。
“若不是大哥急着回都城述職,大嫂也就不會這麽爲難了!徹兒粘你們粘習慣了,『奶』娘也不肯跟!這『性』子,跟二皇子的『性』子一樣,我還記得那時候,楚姨爲了二皇子,可吃了不少的苦頭!”花麟笑道。
“徹兒怎麽能跟二皇子比呢,二皇子是天之驕子!”徐雲溪趕緊說道,雖說如此,心裏卻十分的舒服,也不覺着花徹黏人了!
花徹跟二皇子一樣的『性』子呢,将來也一定是富貴之人!
花麟見徐雲溪的臉『色』稍緩,也就笑了笑,輕聲的哄了花徹,一會兒花徹也就睡了過去。
徐雲溪趕緊将花徹接過,放在榻上,低聲道:“終于睡了,從昨晚上在客棧裏就折騰,又折騰了一路,都三四個時辰了,我真怕他這樣折騰下去會生病!”
“可能是因爲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一會兒到前面的鎮子上,我們找個大夫給瞧瞧!”花麟說道。
徐雲溪點點頭,突地想起了什麽,問道:“麟兒,你這次回來,可跟安定候世子談過?”
花麟皺眉:“爲什麽要跟他說?”
徐雲溪低聲道:“那安定候世子對你有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花麟沉默。
這次去邊關,最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就是她與安定候世子胡志成爲了朋友,不過胡志很快就要迎娶那定親的女子!
“造化弄人,恐怕那安定候世子也沒有想到,你們會成爲朋友!”徐雲溪低聲道,慢慢的拍着花徹的小身子。
花麟擡眸一笑:“大嫂,這是報應,我活該是這樣下場的!”
徐雲溪一愣,本想着勸幾句,卻見花徹又翻了個身子,小臉不耐煩的皺着,兩人也就不敢說話了,耳旁隻有馬車車輪咕噜咕噜的聲音。
到了前面的鎮子之後,花麟生怕外面的大夫不保險,也就去了衙門,拿出令牌來,讓人通報了去。
一會兒,太守也就前來,身旁還跟着一位女子,瓜子臉,樣子溫順柔弱,穿着碧綠滾邊煙青『色』繡蘭花的短襦,外罩煙『色』雲肩背心,下系淡綠『色』棉裙,小腹部微微隆起,正是鈴铛。
花麟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鈴铛,再瞧那太守,雖說兩年不見,那男子穩重了許多,卻也依稀能認出來,正是于家的二公子于林志。
“果真是花小姐,相公讓人去請我,我還以爲……”鈴铛見着花麟,那是又驚又喜,上前給花麟見禮。
bsp;花麟沒有想到,她一去邊關兩年,回來見到的第一人竟然是鈴铛,當時也愣住,許久才反應過來,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鈴铛一愣,記憶中,花麟對她還從來沒有如此親熱過,所以也就有些不适應。
“鈴铛,你這是有孕了?幾個月了?你怎麽不在都城,到這禹城來了?”花麟低聲問道,面上難掩了驚喜。
鈴铛笑道:“去年相公中了狀元,皇上有心讓他曆練一下,也就外派到這禹城,曆練上兩年也就會回去!去年我與相公成親,也就一起過來了,如今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花麟唏噓不已,這才記起花徹的病來,急聲道:“我今日來是因爲花徹,就是大哥的兒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哭鬧不止,你不是懂醫術嗎?這樣也好,不用勞煩旁人了,你給瞧瞧!”
鈴铛聽聞是花麒的兒子,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去了安頓下的廂房,把了脈,說是脾胃失和,隻是如今孩子小,不易吃『藥』,就喂了一些牛『乳』汁,裏面加了生姜跟蔥白熬開,吃了幾勺子之後,小家夥就沉沉睡去。
花麟見果真管用,心裏感激鈴铛,又記起之前對鈴铛的态度,當即有些愧疚,也就拉着她出來,在院子裏小坐,說了一些貼心話兒。
鈴铛沒有想到花麟改變竟然會這麽大,也是又驚又喜,多少年的姐妹情,似乎這一朝全都出來了,兩人竟然越說越投契,隻是可惜鈴铛有了身孕,不易『操』勞,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有些發困,花麟也就送她回房睡覺,說好了在禹城住上幾天,等花徹身子徹底好了,也陪鈴铛幾天。
花麟回到房間,徹兒還在睡着,熬了一夜一日的徐雲溪也靠着軟榻眯了會兒,花麟坐在一旁,想起之前與鈴铛的種種,再瞧瞧如今的光景,心中忍不住唏噓不已。
鈴铛心裏也是興奮,回去之後卻不着急歇着,而是先給在魯城的單花氏寫信,說了今日的事情,又問了身子。
鈴铛娘當年雖然有了身孕回了魯城,可是畢竟她的年紀也大了,生産之時吃了不少的虧,從那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鈴铛沒有身孕之前,兩三個月就回去一趟,給她瞧病,順便開些『藥』,如今已經懷孕五六個月,身子重了,就再也沒有回去。
不過鈴铛娘的身邊有單二照顧着,鈴铛也算是放心。
寫完信,鈴铛這才睡下,一覺也就到了傍晚,想起花徹的病來,就又去瞧了瞧。
花徹自從喝了牛『乳』汁之後就一直睡,睡到傍晚才醒,醒來之後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也不再哭鬧,懷裏抱着個蘋果玩着,鈴铛就走了進來。
徐雲溪雖然知道鈴铛的存在,可是也因爲花麒與花麟的緣故,與鈴铛并不親近,如今兒子是鈴铛治好的,承了這麽大的人情,自然是感激,也就趕緊起身笑道:“怕你來回奔波,剛想着要婆子去跟你說一聲,徹兒見好了,就不勞煩你來回的走動了,如今你的身子重!”
鈴铛要給徐雲溪見禮,徐雲溪趕緊拉住她,“你瞧你,之前雖然咱們沒有怎麽相處,可是終究是一家人,你客套什麽?”
鈴铛也就笑道:“這話才是我要說的,若是花夫人允許,我就喚花夫人一聲嫂子!”
徐雲溪趕緊說道:“自然是喚我嫂子,叫什麽花夫人,真是見外了!”
鈴铛淡淡的點點頭,又上前給徹兒把了脈。
徐雲溪生怕徹兒淘氣,驚着鈴铛的胎,也就将他抱在懷裏,小心的看着他的手腳。
鈴铛把完脈也就笑道:“已經好了大半兒了,晚上再喝一頓牛『乳』,加上鮮姜跟蔥白,明日就能大好!隻是孩子還小,路上颠簸,容易上火,嫂子最好是多給喂一些水,多吃水果,若是孩子太小不好喂,就用勺子挎了,這樣就能咽下去了!”
徐雲溪一一的記下來,又說道:“路途是遠了些,可是想趕在皇後娘娘大壽前回去,夫君怕我們着急,也就先行回去了,咱們慢慢的在後面走,可是孩子還是生了病!”
鈴铛恍然,問道:“楚姨要過生辰了?”
徐雲溪點點頭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皇後娘娘一定是怕下面官員爲難,所以沒有聲張!”
鈴铛笑道:“楚姨就是這樣,喜歡清靜,之前從來也沒有過過生辰!可惜我如今這樣子,不能去都城,不然的話……”
“你瞧
你,就當我沒說,你也裝作不知道也就罷了!”徐雲溪趕緊說道。
鈴铛哪裏能裝作不知道,回去之後想了半天,知道楚一清那裏什麽都不缺,金銀珠寶俗氣些,本想親自做件衣裳給楚一清,可是如今她有身孕,拿不得針線,想起禹城有一種特産叫做花果,也就讓人準備了一箱子,準備送往都城。
第二日,花徹已經徹底好了,又笑又鬧起來,花麟也就前來道謝。
鈴铛正在讓人包裝禮物,聽聞花麟來了,也就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今日是來謝謝你的,徹兒如今已經大好了!”花麟笑道,看着桌上的箱子,問道:“這是要幹什麽?送給誰的?”
鈴铛說道:“我才知道是楚姨生辰,所以讓人準備特産花果給姨嘗嘗,正想讓人送去呢!”
花麟沉默了一下,說道:“鈴铛,你沒在宮裏待過,不知道那宮裏的事情,送東西,最好别送吃的,我倒不是信不過你,隻是萬一有人假借你手,楚姨一定不會防備與你,那不是間接的害了楚姨?”
鈴铛吓了一跳,她的确是沒有想這麽多。
“你别害怕,這也是我經曆了那麽多才得出的教訓!”花麟想起當年的知來,就忍不住汗顔,“你的心意,我會代爲傳達的,東西麽,就免了,楚姨那裏什麽都不缺!”
鈴铛趕緊道謝,又說道:“楚姨那裏是不缺我這點東西,可是總不能沒有表示,不如就請花小姐費費心,幫我挑選一些别的!”
花麟笑道:“我們是姐們,你客氣什麽?你叫我姐姐就是!”
鈴铛一愣,不解的望着花麟,“你不是不願意認我這個妹妹嗎?”
花麟苦笑道:“我還怕你不認我這個姐姐呢,之前我瞧不起花姨,瞧不起你,誰知道最龌龊的其實是我自己,你若是有别的選擇,也不想自己姓花吧?”
鈴铛想不到花麟能說出這番話來,當即忍不住低聲說道:“姐姐,你變了好多!”
花麟淡淡的笑笑,“經曆過一些事情,自然會改變,鈴铛,你現在的選擇是對的,你很幸福!”
鈴铛『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滿足的笑道:“我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相公對我很好,很疼我!”
花麟點點頭,上前握住了鈴铛的手。
第二日,花麟就陪着鈴铛上街去挑給楚一清的壽禮,最後兩人在一個玉器店裏挑中了一蹲白玉觀音,讓人仔細的包了,算是壽禮,讓花麟親自給帶去。
在禹城住了兩日,等花徹的身子完全好了,徐雲溪與花麟也就再次上路,所幸禹城離着都城并不遠,徐雲溪再也不敢再着急趕路,路上歇歇停停的,又走了兩天才到都城。
一到都城,還沒有回府,乾坤宮就來人來請,徐雲溪也就帶着孩子與花麟一起進了宮。
闊别兩年不見,楚一清十分的想念她們,如今聽說徐雲溪終于得償所願有了孩子,心裏更是高興。
“盈芊,将項圈拿來!”楚一清吩咐道。
盈芊趕緊取了來。
楚一清将項圈拿出來,金鑲玉的翡翠,楚一清親自給花徹戴上。
徐雲溪趕緊說道:“皇後娘娘,這可怎麽使得,這……”
“這是本宮賞的,你想抗旨?”楚一清笑道,“你們這一去兩年多的時間,我這心裏一直惦念,之前麒兒讓人送信回來,說你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心裏十分的高興,讓人定做了這個,上面就刻了徹兒的名字!”
徐雲溪也就不再辭,趕緊道謝。
楚一清又望向花麟,兩年不見,花麟清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不過倒是穩重了,一直笑『吟』『吟』的聽着兩人說話。
楚一清示意花麟上前,花麟這才上前,緊緊的握住了楚一清的手。
“回來就好!”楚一清笑道。
花麟點點頭,這會兒再也繃不住,躲在楚一清的懷裏哭起來。
楚一清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這才是我的麟兒!”
花麟破涕爲笑,說了這兩年在外面的見聞,又說了在禹城遇見鈴铛的事兒,将壽禮
給楚一清呈上。
摩挲着那白玉觀音,楚一清忍不住唏噓道:“之前的小女娃,如今也有身孕了,時間過得真是快,你們長大了,楚姨也老了!”
花麟搖搖頭,“楚姨哪裏老,一點都瞧不出來,還跟我當初看到楚姨一般,一樣漂亮!”
“你這孩子,嘴就是甜!”楚一清笑着,輕輕的拍着花麟的手。
徐雲溪跟花麟剛剛回來,府門都沒有撈着進,再加上還帶着孩子,楚一清也就不虛留她們,派人送了她們回去,又賞了許多的東西。
這兩年,曆戴邊境,因爲胡志與花麒的配合默契,戴皇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借口與機會出兵,所以花麒算是立了大功,這次回來,自然是官升一級,而花麟這個還未出嫁的妹妹,也成爲都城勳貴争相追求的對象,一回到家,就不斷有夫人帶着自己的兒子前來拜訪,說是拜訪,其實就是爲了相看,花府于是熱鬧起來。
此刻,都城郊外,一輛青『色』馬車緩慢的向都城駛來,坐在馬車裏的晴妃,忍不住掀起簾幔催促趕車的厲玥,“天『色』就要黑了,今晚上怎麽也要進城去啊!”
厲玥賭氣的嘟嘟嘴,低聲道:“急什麽,反正都回來了!”
晴妃忍不住歎氣,她知道厲玥不贊同她回來,可是離開八年,她心裏對孫兒們實在挂念的很,算起來阿寶如今都十六了,祝福也八歲了,還有沒有見過面的小孫女兒……一想到一家人就要團聚,晴妃的臉上就有了由衷的笑意。
厲玥自然不願意晴妃回來,八年的時間,他還是沒有求的晴妃嫁給他,若是讓晴妃再見了那個老皇帝……厲玥一想到後果,就垂頭喪氣起來,甩鞭子的手也沒有力氣。
馬車越來越慢,晴妃再次探頭出來,看到厲玥那精神不振的樣子,忍不住覺着好笑,其實他們兩人都這麽大年紀了,孫子都成群了,有些話她以爲不必說,厲玥就會明白,可是如今瞧來……
“我就是想孩子們了,瞧瞧孩子我還跟你浪迹天涯去!”晴妃低聲道。
厲玥一怔,立刻來了精神,鞭子甩的啪啪的響,一路向着都城而去。
在距離都城城門不到十裏的山坳裏,突地一陣冷風吹過,厲玥擡眸望着郁郁蔥蔥的山坡與樹林,停下了馬車。
“怎麽了?”晴妃探出頭來問道。
“你在裏面待着,千萬别出來,事情怕是有些不對勁!”厲玥低聲道,拔出了腰中的軟劍。
晴妃剛想說話,就聽到了不遠處隐隐傳來了雜『亂』的馬蹄和人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見兩邊的山坡上如『潮』水般湧下來來幾十騎人馬,迅速的攔在了馬車的前面。
厲玥一臉平靜的打量了他們一番,看他們的打扮,多半是山賊疑,但是,和一般山賊相比,似乎又有些不一樣,清一『色』健壯的漢子,隊形也好像經過訓練一般,尤其是這些人的眼睛與氣勢……
似曾相識!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厲玥沉聲問道。
那爲首的男子沒有回答,一擡手,幾十名漢子就紛紛下馬沖了過來,厲玥隻得迎擊。
晴妃坐在馬車上,聽得外面喊殺聲不斷,她臉『色』一白,正打算打開簾幔看看,一雙寒劍猛地透過簾幔刺了進來,她趕緊閃身躲過。
厲玥将一個人踢開,回眸見有五六個男子包圍了馬車,他趕緊回身,想要保護晴妃,可是那馬兒卻被一男子砍傷了屁股,瘋狂的向前逃竄起來。
晴妃在馬車裏,被突然飛奔起來的馬兒吓了一跳,想要起身,卻被颠簸的坐不穩身子……
“救命啊,救命啊!”晴妃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厲玥!厲玥!”
厲玥回眸,想要追上前去,卻被十幾個男子圍住,脫不開身。
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大約一百人左右的商隊,車上拉着大宗的貨物,爲首的是位美的不像話的少年,陽光仿佛都灑在少年明淨光潤的額頭上,反襯出五官的清晰,線條異常的流暢纖細,膚『色』細膩而透明,帶着一種懈可擊的美麗。
少年真是正坐在馬背上慢慢的走着,就聽見了後面的救命聲,他回頭,就見一輛馬車瘋也似的沖了過來,那馬車的後面,還有十幾個山賊模樣的人提着劍拼命的追着。
“蔡叔,救人!”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顔莞,她迅速的調轉了馬頭,正要沖上前去。
蔡力一把拉住顔莞的缰繩,“公子,這裏距離都城那麽近,更何況我們剛剛從那邊走過,怎麽沒有遇見山賊?這事兒不尋常,咱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以免耽誤了大事兒!”
顔莞也微微的有些猶豫,這次她來都城,明着是押送天水碧,其實是另外有重要的事情,如果暴『露』了身份,那……
“救命啊,救命!”晴妃覺着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她拼命的爬出馬車,遠遠的望見了顔莞的商隊,大聲喊叫道。
也就在這時,馬轅終于經受不住一路來的颠簸,慢慢的開始脫落,先是一邊,那馬車頓時歪向了一邊,另外一邊,也随時脫落。
如果馬轅全部脫落,晴妃就會從車廂前部沖出來,那麽快的速度,一定沒命!
“蔡叔,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顔莞大聲說着,打馬上前,也就在此時,最後一邊的馬轅脫落了下來,整輛車廂都向前傾斜,晴妃從車廂裏滾了出來,眼看着就要滾落在地上,她急中生智,雙手一把抓住了車柱。
顔莞上前,迅速的伸出手,向晴妃喊道:“握住我的手,快!”
晴妃臉『色』已經蒼白,直覺的,她伸出了手,緊緊的握住了顔莞,身子迅速的脫離了車廂。
不遠處,一隊上百人的隊伍正從都城方向而來,前面帶頭的正是當今的太子厲翊,他穿着一身绛紫長袍,衣擺處繡着燙金滾邊,腰系白玉腰帶,頭戴烏紗翼善冠,儀表堂堂,威風凜凜,身旁是黑衣護衛雷淵。
“太子殿下,打鬥聲就在前面!”雷淵先下馬,将耳朵貼在地上聽了聽,指了指前面說道。
厲翊眸『色』一暗,低聲道:“快!”話說完,人已經沖了出去。
雷淵翻身上馬,帶領着侍衛隊趕緊跟上。
此刻不遠處,顔莞一把将晴妃拉在了馬背上,可是卻與在後面追擊的“山賊”正好打了個照面,說時遲那時快,其中一人的劍唰的一聲就朝着坐在前面的顔莞刺來,因着慣力,顔莞躲避不及,直直的就朝着那劍尖沖了過去。
“小姐!”蔡力大喊了一聲,想要沖上去,已經來不及。
就在這時,隻見一抹绛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與此同時,一道淩厲的劍光從天而降,宛如龍嘯一般,一下子将那漢子的劍隔斷開。
“龍翔劍!”晴妃驚呼道,這才看清從天而降的少年,身材修長健美,五官精緻,眉眼之間還有小時候的可愛與機靈,正是她日夜思念的皇孫阿寶!
“阿寶!”晴妃忍不住喊道,神情激動起來。
阿寶也回眸,一眼看到晴妃,迅速的上前,将晴妃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晴妃緊緊的抱着高大的阿寶,驚喜道:“幾年不見,阿寶長大了,能抱動『奶』『奶』了!”
阿寶見晴妃平安事,也就低聲道:“『奶』『奶』,好久不見!”
晴妃将阿寶抱在懷中。
在見到阿寶的一瞬間,顔莞也是一愣,她勒住馬缰,站在那裏,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蔡力趕緊上前,見顔莞沒事,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顔莞恍若未聞,隻是癡癡的盯着阿寶。
阿寶抱着晴妃,向那些山賊打扮的漢子一下子『摸』出了令牌,沉聲道:“龍玉堂的人聽着,如今我替聖祖太後收回成命,這件事情你們不要再管,若是不肯,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那些漢子一見令牌,互相對望了一眼,趕緊下跪道:“是!”
那些人起身之後,也就各自散去。
晴妃疑『惑』的望着阿寶:“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阿寶低聲道:“皇『奶』『奶』,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
阿寶拿出一黃『色』手谕,正是聖祖太後的遺訓,在上面,聖祖太後說覺察到了晴妃的存在之後,暗地裏将大内侍衛調派出去,成立了一個龍玉堂,如果晴妃一生都不會厲國,那這個龍玉堂的人員就一直不會啓用,如果晴妃回來的話……
晴妃幽幽的歎了一
口氣,她在那皇宮幾十年,自然知道聖祖太後這樣做的目的,向來進了宮的女人,除非是死了,才能出的那皇宮。
“阿寶,真是難爲你了!”晴妃低聲道,“幸虧我提前讓人給你送信,不然的話……”
阿寶低聲說道:“皇『奶』『奶』,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不過這裏還是不宜久留,誰知道老皇『奶』『奶』還有沒有第二支隊伍,咱們還是趕緊進城的好!”
晴妃點點頭。
将晴妃安置在馬背上,阿寶望了一眼不遠處癡癡望着他的男子,突地一愣。
顔莞跨坐在馬上,朝着他勾唇一笑。
兩年多不見,他長高了不少,長身玉立在陽光下,俊美不凡,再加上身爲未來的一國之主,多年浸染,又給他添了一絲貴氣,更是令人過目難忘。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在周圍暈起了淡淡的光圈,将那鬼斧神雕的深刻笑顔,渡上層溫柔的顔『色』。
顔莞的心突地砰砰的跳起來。
“這個人……”阿寶心中一緊,大步上前,走到那“男子”的面前,仔細的打量了顔莞,一下子驚喜的勾了唇,笑道,“顔莞,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顔莞點點頭,“回來了,你還好嗎?”
阿寶臉上的笑容在限擴大,“我很好,顔莞,你還好嗎?”
他叫着她的閨名,很親切,很坦『蕩』,仿佛是相識已久的朋友!
顔莞笑着點頭。
阿寶讓顔莞的商隊與他們一起進都城。
坐在馬背上,晴妃望了望身後的顔莞,低聲問身側的阿寶道:“乖孫兒,你跟皇『奶』『奶』說,你認識那位姑娘?”
方才顔莞被刺之時,蔡力驚呼出了“小姐”,所以晴妃已經顔莞是女扮男裝。
阿寶點點頭道:“是朋友!”
晴妃又瞄了一眼,點點頭道:“那位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謝謝她!”
阿寶笑着點頭,“是,皇『奶』『奶』!”
晴妃滿意的望着阿寶,又問道:“可成親了?有子嗣了沒?”
阿寶忍不住漲紅了臉,“皇『奶』『奶』,我還沒成親呢,老皇『奶』『奶』駕崩,要守三年的孝!”
晴妃恍然的點頭,“原來如此!我在那外國,也不知道這厲國的情形,隻是聽人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阿寶笑道:“皇『奶』『奶』回來就好了,這些年,皇爺爺一直很惦念皇『奶』『奶』呢!”
晴妃奈的一笑,不過老一輩的恩怨,也沒有必要讓小輩們摻和,再說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以也就沉默。
此刻,侍衛隊的後面,是顔莞的車隊,蔡力望着前面說笑的太子與晴妃,忍不住轉臉低聲與他并駕齊驅的顔莞說道:“小姐,看來那厲國太子還惦記着您,這正是一個好機會,隻要小姐做出這個決定,不但王爺與世子那邊不但會平安事,而且會平步青雲,皇上那兒也……”
顔莞冷冷的轉眸,聲『色』俱厲道:“蔡叔,我已經決定,不用你多說,父王與九兒那裏我已經安排好,你盡管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行了!”
“可是小姐,您這樣做是叛國,是要成爲千古的罪人啊!”蔡力沉聲道,神『色』憂慮。
“叛國?那樣的皇帝要他有何用?自高自大,剛愎自用,他的眼裏什麽時候有過天下?有過百姓?他隻看重他一代明君的名聲,何曾将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元親王也就不會叛『亂』,緻使天下民不聊生!”顔莞沉聲道,小臉上全是憤怒。
蔡力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可是那人終究是皇上,就算是千錯萬錯,也是皇上,小姐,您要三思!”
顔莞沉聲道:“他是皇帝,但不是好皇帝,難道明明知道是他錯,也要助纣爲虐嗎啊?”
顔莞不想再與蔡力争論下去,徑直打馬上前。
蔡力的臉上盛滿了奈。
難道榮親王一族,也要成爲叛『亂』欺主一族?
眼看着就要到達都城城門,厲翊驅馬在路邊等候着顔莞。
“謝謝你救
了我『奶』『奶』,她要我好好的謝謝你!”阿寶對緩緩上前來的顔莞笑道,“你想要什麽?”
顔莞淡淡一笑:“好啊,你明日到佛笑堂來,我告訴你我想要的東西!”
阿寶一頓,點點頭。
進城之後,兩隊人馬也就分開,阿寶帶着侍衛護送晴妃去了之前的煌王府,如今的煌王府,已經改做福王府,被封爲福郡王的祝福居住。顔莞則帶人去了佛笑堂,暗中安排相關事宜。
阿寶将晴妃安頓好之後,也就趕緊回宮複命。
禦書房中,厲煌有些心神不甯,一下午就是這般,正煩躁着,阿寶也就進來,臉上全是喜氣,“父皇,我将皇『奶』『奶』接回來了,就安頓在祝福的王府裏!”
厲煌一聽,立刻問道:“順利嗎?”
阿寶點頭,“差一步,不過皇『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有貴人相助,所以平安事!”
厲煌這才松了一口氣,低聲道:“想不到聖祖太後生前還有這樣的安排,若不是你意中發現了那封遺诏,母妃她早就……”
“父皇,事情已經過去了!”阿寶低聲勸道,生怕厲煌再爲這件事情傷心。
“走,咱們一起去見見你皇『奶』『奶』!”厲煌起身說道。
阿寶點頭。
乾坤宮中,楚一清聽聞晴妃回來了,也就趕緊讓人将柔福抱來,換上外出的衣服。
“可惜祝福如今跑的不知道去哪兒了,若是祝福也在的話,我們也算是一家團圓!”前往福王府的馬車上,楚一清忍不住說道。
阿寶十歲才開始曆練,祝福倒好,從今年過年出了正月,說是跟着十五去辦差,這一去就是兩三個月不『露』面,如今早不知道跑到哪裏逍遙去了,楚一清心裏雖然擔心,但是也知道祝福那油滑的『性』格,出去吃點苦頭也有好處,所幸也就不再管。
厲煌八年沒有見到晴妃,這會兒也是十分的激動,握住楚一清的手說道:“母妃好不容易回來,祝福那裏,我自然有辦法将他追回來!”
楚一清點點頭。
此刻,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裏,正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小山村裏劉老實的閨女劉繡花被村裏的地主搶了去,今天就要強行拜堂入洞房。
喜慶的紅燭,大紅綢子,可是觀禮的人卻個個愁容滿面,尤其是那劉老實一家,一直跪在那惡霸地主的面前乞求着,可是惡霸地主卻絲毫不爲所動。
“将新娘子拉出來,快點,過了時辰可就不吉利了!”惡霸大聲喊着,一會兒,就由兩個濃妝豔抹的婆子押着新娘子出來,那新娘子的身上還綁着大紅綢子,生怕拜堂的時候逃跑了!
就在惡霸要強行要跟新娘子拜堂之時,就聽見一聲悠閑稚嫩的話語穿破嘈雜與新娘子一家的哭聲、哀求聲,清晰的傳到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裏,“人家明明不想嫁給你,你非要娶,你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嗎?”
大家一愣,順着那喊聲望過去,就見房梁之上,有一孩童悠閑的坐着,不斷的晃動着一雙小腳,面上帶着銀質的飛龍面具。
“是銀面小飛龍?”有人驚聲叫道。
銀面小飛龍是最近幾個月在江湖上出現的一個人物,看身量應該是個孩子,武功卻十分的高強,鋤『奸』扶弱,爲一代大俠。
“好眼力!賞一個!”那孩童說着,一個銀錠就從房梁上抛了下去,正落在那男子的懷裏。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知道你!”于是,很快就有人起哄,紛紛的伸了手舉起來。
“是嗎?那你們都知道什麽,說來聽聽?”玉面小飛龍似乎很享受的向下側着頭,擺出一副細聽的模樣。
“人都說小飛龍行俠仗義,乃是一代大俠!”
“說得好,賞!”有一個銀錠丢了下去。
“小飛龍武功高強,一人能打八十個!”
“不錯不錯,賞!”
“小飛龍……”
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早就忘記了還要拜堂,就連那惡霸也絞盡了腦汁,正打算誇誇小飛龍,一轉身,突地發現新娘子不見了!
“人呢?人呢?”惡霸大聲喊起來,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指着房梁大聲叫道:“給我抓住這小子,抓住這小子!”
立刻就家丁進來,還有的人搬梯子,準備上去捉拿小飛龍。
“看好了,銀子,誰撿着是誰的!”隻聽小飛龍一聲大喊,數個銀錠從房梁上落了下來,人們紛紛上前,絲毫不嫌棄那銀子砸了腦袋,就連那些家丁也顧不上往上爬。
銀質飛龍面具下,孩童緩緩的勾起粉嫩削薄的唇角,施展輕功迅速的不見。
“别跑!你們這些白癡,還不趕緊給我追?”那惡霸大聲喊道。
這會兒,有管家模樣的人從内堂出來,大聲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咱們家的庫房被人撬了,裏面的銀子全都不見了!”
惡霸一愣,恍然大悟,趕緊大聲喊道:“這些銀子是我的,誰也不準拿,你們,趕緊攔住!”
現場『亂』作一團!
距離小山村五裏地的官道旁,劉老實一家人給孩童跪地磕頭。
“好了好了,趕緊起來吧,這銀子你們拿着,省着花的話,夠一輩子的了,離開這裏吧!”孩童說着,将一包銀子放在劉老實的懷裏。
劉老實一愣,趕緊再次磕頭。
孩童勾了唇,嘿嘿一笑,施展輕功很快就消失在原野中。
劉老實一家愣在那兒許久,反應過來才趕緊趕路。
那孩童走到岔路不久,也就大聲喊道:“行了,出來吧!”
十五帶着初八初九兩人趕緊上前。
那孩童摘下面上的銀龍面具,就見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咕噜噜的轉着,一臉的精明樣,正是祝福!
“二公子,皇上傳了口谕,要二公子回都城!”十五趕緊說道,“這已經是第六道聖旨,二公子不可再拖了!”
祝福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轉着。
十五知道祝福又在想點子,這一路上,每次都讓祝福蒙混過關,不過這次……
“二公子,這次論如何您都要跟屬下回去,否則屬下隻能以死謝罪!”十五說着,立刻拔出劍來,一下子橫在了脖子上。
初八與初九也有樣學樣,将劍拔了出來,擱在脖子上。
“你們這是幹什麽?”祝福搖頭晃腦的歎口氣,表情比可愛,“回去就回去,也不用以死相『逼』啊,十五哥哥、八哥哥、九哥哥,你們趕緊起來!”
十五早就領教過祝福的多端詭計,趕緊說道:“二公子不要上前,二公子若是還想要點了咱們的『穴』位的話,咱們立刻就死……”
“好了好了,服了你們,反正我也玩夠了,想娘親了,回去就回去!”祝福擺擺手,立刻翻身上了十五的白馬,“走吧,咱們回去!”
十五與初八初九立刻熱淚盈眶,小祖宗終于肯回去了!
誰知道這一回,不過兩天的路程,因爲銀面小飛龍的行俠仗義,又耽誤了半個月,就在祝福脖子上多了好幾條表示自絕的傷痕之後,祝福終于回到了都城。
祝福到都城之時,正好是羅國使者進城之時,他躲在人群裏,看了一會兒,也就打算進宮,正好與厲煌派出來尋找他的騰龍碰上,也就将他護送到了福王府。
福王府中,此刻正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晴妃一手拉着阿寶,一手拉着柔福,忍不住熱淚盈眶,一時之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厲煌待她情緒穩定之後,也就問了這麽多年的近況,才知道晴妃竟然跟着厲玥走遍了五湖四海,大江南北。
“之前綠萍還在我身邊伺候着,可是後來綠萍與那大海兩情相悅,也就留在了海鷹島上,反正我有手有腳,也不用人伺候,倒是自由!”晴妃歎道,又拉着厲煌的手,仔細的端詳着,“皇上沒變,可惜母妃已經老了!”
厲煌趕緊說道:“母妃哪裏有老,還跟之前一樣!”
晴妃搖搖頭道:“你别安慰我,也該老了,阿寶都該說親事了!”
厲煌望着阿寶點點頭,“孝期已過,是該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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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晴妃點頭,又抓住了楚一清的手,說了半天的話,聽聞皇甫老太一家如今已經在都城安家,心裏也是興奮不已,趕緊派人去接了來,說要一起熱鬧熱鬧。
這兩年,皇甫老太已經完全适應了都城的生活,隻是金玉還不習慣,三天兩頭的跟着楚一清下地,如今已經将城郊那塊的土地全都接了過來,用手上的錢又買了幾處荒地,蓋了座大宅子,那可是金玉的私房錢,打算給盼兒做嫁妝用的。
阿金跟阿銀去年都中了秀才,如今都在進學,準備鄉試,盼兒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宮裏陪伴柔福,所以金玉與趙小麥也輕省,日子逍遙的很。
這會兒皇甫家接到信兒,立刻收拾了一下,也就趕到了福王府,尤其是皇甫老太,一見到晴妃,雖說之前也有别扭,可是這麽多年不見,是真的親近,兩個人拉着手,有着說不完的話。
金玉見了楚一清則問祝福的事情,因着祝福與盼兒相熟的原因,祝福經常去皇甫府閑逛,如今三個月不見,金玉心裏真的十分的挂念。
“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野慣了!”楚一清正說着,就見祝福身穿白『色』錦衣,上繡着翠竹,一雙眸子瑩亮,彷佛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還有那兩排又濃密、又烏黑的睫『毛』,長得匪夷所思,微微的翹着,不可思議的『迷』人,而最最特别的是,他的眼底閃耀着一股奇異的光采,熱情、溫暖,又狡黠、機靈,一進門就将楚一清緊緊的抱住,撒嬌道,“娘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是不是很想我了?”
楚一清趕緊仔細的瞧了祝福,嗔怪道:“你到底去哪裏了?有時候連十五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娘親很擔心?”
祝福隻是抱着楚一清,輕輕的晃着,聽着楚一清的訓斥,隻是嘿嘿的笑,一點都不開口反駁。
楚一清訓完,氣終于消了一些,這才說道:“長高了,也黑了!”
話語之中忍不住有些心疼。
厲煌從裏間出來,見到祝福,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
祝福假裝給厲煌見禮,卻突然出手偷襲,厲煌一下子閃身躲過,一隻胳膊将祝福抱在了懷中。
“你小子,還想着偷襲父皇?”厲煌笑道。
祝福嘻嘻的笑起來,“幾個月不見,父皇還是這般英俊神郎、氣宇不凡啊!”
厲煌将他放開,低聲道:“就你最甜,嘴甜也沒用,你抗旨不回的事情,咱們可得要好好的說說!”
“爹爹,你不是說在家裏,隻有爹爹,沒有父皇嗎?”祝福扭捏着身子,跟條蛇似的,纏着厲煌。
“所以你就膽大包天了!”厲煌輕輕的點了點祝福的小鼻子。
祝福嘿嘿的笑起來。
晴妃聽聞祝福回來了,也趕緊出來,正好見到祝福與厲煌撒嬌的表情,她一愣,面上立刻洋溢了笑意。
“祝福,來,見過你皇『奶』『奶』!”厲煌拉着祝福上前。
祝福上下打量了晴妃,有些訝異。
“祝福,我是你『奶』『奶』!”晴妃說道,神『色』有些緊張,生怕祝福認生不喚她。
祝福笑嘻嘻的開口道:“『奶』『奶』,好久不見,我都記不清你的樣子了!”
一句話将晴妃逗得哈哈大笑,“你這孩子,我走的時候你還在襁褓裏呢,自然不記得『奶』『奶』的樣子!”
祝福點點頭,“那『奶』『奶』别走了,多住些日子,祝福就記住『奶』『奶』了!”
晴妃聽着這話很是暖心,對楚一清道:“一清,你将孩子教育的很好,我真的沒有想到,身在皇家,還有如此真『性』情的人……”
楚一清淡淡的一笑,朝着晴妃點點頭。
這一晚,楚一清難得有興緻,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其樂融融。
第二日,羅國使者進朝觐見,厲皇帶着太子厲翊接見了羅國使者。
化名林傸,經過易容的上官雲逸帶着楚少正站在大殿之上,大聲道:“聽聞貴國皇後生辰,我國國主特地送來賀禮,請國主笑納!”
上官雲逸說着,也就命令人将賀禮擡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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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咱們羅國的特産香料,雖說貴國也有這樣的香料,但是因爲貴國氣候寒冷,做香料所有的種子等,都不如羅國的純粹,自然味道也沒有羅國的持久!”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說道。
厲煌點點頭,笑道:“的确,論起香料的種植來,厲國是比不過羅國,不過其中的一味大姜,卻大多出自厲國!”
上官雲逸的臉『色』微變。
其實這麽多年來,羅皇也派他想法子壟斷厲國大姜的輸出,不過是地裏刨出來的土玩意,憑什麽賣那麽貴的價錢?這些年羅國香料價格不斷地潘漲,其中八成的原因就是因爲那大姜的價格,就是因爲香料價格一窩蜂的水漲船高,緻使之前其他國家不再買羅國的香料,而是轉而跟厲國合作!
這些年,上官雲逸一直想要『摸』出厲國大姜比别國姜辛辣的原因,據說是因爲厲國的大姜從地裏生産出來之後并不是立刻投放到市場,而是放在姜井中儲存到年後,等年後拿出來的姜叫做老黃姜,味道要比鮮姜辛辣上許多。
上官雲逸幾次讓人嘗試着挖井存放,可是到最後不是全部悶爛就是被蟲子蛀咬,在氣味上大打折扣!
上官雲逸不再談論香料,也就再次說道:“除了前來恭賀貴國皇後壽辰以外,我國主還想要與厲國國主重新簽訂通海條約,約束兩國通商,争取在和平互利的基礎上,穩定兩國關系,自然,國主也提出了優厚的條件,請厲皇過目!”
有内侍将上官雲逸呈上的文書獻上。
厲煌瞧完文書,緩緩一笑:“羅國願意成爲厲國的附屬國?的确是很優厚的條件,既然如此,那貴國爲什麽一直在向邊境增兵?是何道理?”
上官雲逸趕緊說道:“這其中怕是有誤會,可是國主應該相信,我國國主既然能派我們前來,又提出這麽多厲國有利的條件,自然是不想兩國起幹戈,共享太平,隻是這幾年,厲國向羅國傾銷貨物太猖狂,已經完全影響到了羅國的經濟,羅國如今不能獨當一面,隻是百姓是辜的,相信厲皇也不希望兩國起戰争!”
厲煌點點頭:“好,貴國使者的來意朕已經知道了,不過朕還要與衆位愛卿商議,就請羅國使者暫且在驿館休息吧!”
上官雲逸也就點點頭,退了下去。
上官雲逸一走,衆位文武大臣就各抒己見,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說羅皇這次派遣使者主動要求羅國成爲厲國的附屬國是個花招,虛晃子的,還有的保守派則怕兩國開戰生靈塗炭,不如就先暫時相信羅國,兩國友好解決。
厲煌聽了半天,最後轉眸望向阿寶,“太子,你怎麽看?”
阿寶趕緊站出來說道:“父皇,兒臣也覺着這次羅國使臣來的蹊跷,很可能是想要先穩住咱們,然後背地裏圖謀什麽,咱們還是不應該大意!”
厲煌點點頭,瞿翼那個人,厲煌跟他打交道的時間也不斷,他心高氣傲,恐怕最後隻會拼個魚死網破,絕對不會甘心将羅國拱手讓出!所以這次,一定有陰謀!
楊歆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皇上,微臣倒是覺着這次羅國使者的誠意可嘉,再者,羅國使者求和,願意成爲我們的附屬國,如果我國再出兵,恐怕會引起百姓的不滿,激發民怨!”
厲煌點點頭,環顧一周,最後将目光落在了楚桓與花麒的身上,“楚桓,花麒,這一次你們兩人輔佐太子處理這件事情!”
楚桓與花麒立刻站出來,與太子一起,異口同聲的說道:“是,謹遵皇命!”
厲煌點點頭。
此刻,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強行按下心中翻騰的情緒,一邊走,一邊低聲與楚少正商量着。
“依你之見,這次談判成功的幾率有多大?”上官雲逸低聲問道。
這是他再次翻身的好機會,去羅國這麽多年,他終于在羅國重新建立起自己的經濟王國,可是因爲厲國經濟的侵蝕,他的經濟王國比起當年的五大家族來,簡直是兒戲,所以他不甘心,去年,他憑借元親王叛『亂』,成爲羅皇信賴之人,這一次,更是得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羅皇已經答應過他,隻要他成功解除羅國與厲國的危機,他的林家,将會成爲羅國最大的皇商,到時候那個顔九,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楚少正低聲說道:“如果羅皇真的不想開戰,做出比較大的讓步的話,成功的幾率自然會很大,隻是恐怕羅皇沒有這個誠意!”
上官雲逸一怔:“羅皇既然派我來談判,那就是已經答應将羅國成爲厲國的附屬國,怎麽會沒有誠意?”
楚少正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還是點點頭道:“希望像公子所想!”
上官雲逸也點點頭,『摸』了『摸』黏貼上的胡須,可能是因爲沾的太緊,他有些不太适應。
此刻,在宮門口,楚一清帶着柔福從宮外回來,祝福騎着馬兒在一旁護衛。
“皇後娘娘吉祥!”宮門守衛,一見是皇後娘娘的馬車,趕緊跪下恭敬的行禮。
正在擺弄胡子的上官雲逸猛然聽到“皇後娘娘”四個字,猛然轉身,就見一輛華麗的大馬車,緩緩的從他們身邊駛過。
“『奶』『奶』,『奶』『奶』!”柔福因爲剛才與晴妃玩耍,心裏正興奮着,突地将一個繡球拿起來,順手抛在了車外。
楚一清一愣,嗔怪道:“你這個孩子,怎麽又『亂』丢東西?”說着也就要馬車停下。
上官雲逸站在一邊一旁,正望着那馬車出神,突地,一個繡球從裏面抛了出來,他直覺的擡手接住,一擡眸,就見馬車停下,車簾打開,一張在腦海中想象了數次的臉,一下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上官雲逸緊緊握着繡球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一瞬間,所有的情緒與情感全都湧上心頭,将一顆心填滿,混合,最後是法呼吸。
楚一清望着站在對面的男子,瞬呼眸『色』一暗。
雖然眼前的男子貼了面皮,調暗了膚『色』,沾上了胡子,微微的弓了背,楚一清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上官雲逸,他怎麽在宮裏?
楚少正此刻急得不行,他生怕被楚一清瞧出破綻,也就低聲提醒上官雲逸道:“林大人,林大人!”
還是楚一清最先恢複了平靜,她淡淡的說道:“這位大人,孩子頑皮,麻煩将繡球還給我們!”
緊接着,就有侍衛上前,從上官雲逸的手裏取過繡球,恭敬的雙手奉上。
楚一清從車簾處伸出手臂來,接過了繡球。
上官雲逸望着那修長白皙的手臂一直發呆。
“走吧!”楚一清放下車簾,低聲吩咐道。
“是!”馬車夫恭敬的應道,馬車再次緩緩駛向内宮。
一直跟在馬車後面的祝福打馬上前,也回身打量了上官雲逸一眼,突地說道:“你是羅國使者?”
上官雲逸這才回神,趕緊應道:“正是!”
“我是福王,我問你,那羅國好玩嗎?”祝福問道。
上官雲逸立刻說道:“自然好玩,如果福王有興緻的話,可以去驿站找我,我可以與福王好好的說說羅國的風土人情!”
祝福揚揚眉,“好啊,那就一言爲定了!”
祝福說完,也就打馬離開。
上官雲逸望着祝福的背影,内心之中十分不是滋味,那是她的二兒子,在馬車裏的那位,應該就是備受厲皇寵愛的柔福公主,如今,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如果當年……
上官雲逸用力的搖頭,他不能再想這些,他要想的是這個女人毀了他的一切,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女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楚少正見上官雲逸恢複了正常,也就緊緊的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剛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怎麽敢那麽近距離的與楚一清對視,萬一被她認出來……”
“她不會認出我來!”上官雲逸低聲道,“方才在大殿之上那麽多人,包括厲煌在内,沒有人識破我的真正身份!”
楚少正皺眉,“楚一清不一樣,楚一清她……”
“行了,咱們出宮!”上官雲逸不願意再與楚少正談論這個話題,徑直大步離開。
楚少正皺眉,看來這個上官雲逸還對楚一清念念不忘,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有什麽好!
乾坤宮中,楚一清将柔福親自抱下馬車,讓『奶』娘哄着去玩,也就自己進了房間。
坐在梳妝台前,仔細的回想了方才與上官雲逸見面的過程,楚一清趕緊回眸吩咐瑩潤道:“你去前
面瞧瞧,看看皇上下朝了沒?若是下了朝,就請皇上來一趟!”
瑩潤趕緊應着。
瑩潤剛剛出去,祝福就歡天喜地的進來,大聲說道:“娘親,方才那人就是羅國使者,他說羅國很有趣呢!”
在厲國逛了幾個月,祝福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漂洋過海去外國瞧瞧,尤其是方才在府裏,聽晴妃說了許多在外面的小故事,祝福的心更是癢癢。
“那個人有問題,你最好不要與他多接觸!還有,從現在起,你要收心讀書,沒有我的批準之前,不準再出宮去,明白嗎?”楚一清低聲說道。
這次上官雲逸回來,背後可是羅皇,在沒有『摸』清上官雲逸的意圖之前,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幾個孩子的安全!
祝福嘟了嘴,有些不情願起來,“可是『奶』『奶』還在府裏呢!”
福王府隻是祝福的别苑,他沒有成人之前,還是一直住在宮裏的景福宮裏。
“『奶』『奶』那邊我自然會派人去解釋,現在你趕緊回宮去!”楚一清闆了臉訓斥道。
祝福歎了口氣,隻得點點頭,垂頭喪氣的出了房間。
楚一清皺眉,這一次,上官雲逸跟藍一,到底要搞什麽陰謀詭計?
此刻,厲煌剛剛下朝,聽聞楚一清喚他,便立刻到了乾坤宮。
“怎麽了?可是母妃那裏有事兒?”厲煌知道楚一清今日一大早帶着幾個孩子去陪晴妃。
“母妃很好,有六皇叔陪着她!”楚一清低聲道。
昨天厲玥一直沒有路面,今天早晨才到了福王府。
厲煌對厲玥的感情複雜,可是看在他照顧了晴妃這麽多年的份上,也就隻得說道:“那就好!”
“今日羅國使者進朝了?”楚一清問道。
厲煌點頭,“剛剛出宮,他帶來了賀禮,并且代表羅皇提出了重新商量通海政策的要求,想要抵制咱們的貨物進港,不過作爲賠償,提出了願意每年上貢的數量,十分的可觀,而且最重要的是,願意成爲厲國的附屬國,隻是做個藩王!”
楚一清一愣,驚訝道:“這怎麽可能?藍一的脾氣咱們都領教過,當年,爲了争奪通海權,他甯可封海自閉,也不願意妥協,怎麽可能突然提出這樣的條件?況且羅國并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羅國最大的皇商顔家,還是咱們最大的阻力,占了市場份額的三分之一,在這種情況下,羅皇竟然主動提出這個條件?”
“我也是懷疑,所以已經讓楚桓與花麒協助阿寶處理這件事情,查清楚這個羅皇真正的目的!”厲煌點頭道。
“那羅國使者,你沒有瞧出異樣來嗎?”楚一清突然問道。
厲煌一愣,“異樣?”
楚一清低聲道:“方才我帶着柔福進宮,剛好與那羅國使者見過一面,那羅國使者就是上官雲逸!”
厲煌突然睜大了眼睛,“上官雲逸?你沒有瞧錯?”
“我閱人數,過目不忘,怎麽可能瞧錯,不過上官雲逸是喬裝打扮了,你沒有認出也是正常!”楚一清淡聲道。
厲煌一頓,突地盯着楚一清瞧了半天,暧昧的笑道:“不對啊,我都沒有認出來,你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不是因爲上官雲逸曾經是你的未婚夫?”
楚一清狠狠的瞪了厲煌,厲煌哈哈大笑起來,将楚一清抱在了懷裏,“我隻是說笑一下,你又何必認真,不過既然知道這個羅國使者是上官雲逸是喬裝打扮,那麽羅國求和之事,我這心裏就有數了,你放心,邊關那邊,我會讓姨丈注意的!”
楚一清點點頭,“這恐怕是羅皇的拖延之計,總之你跟阿寶要小心應付才是!”
“放心,如今羅國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也隻會玩這種把戲了!”厲煌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
羅國皇宮,景『色』依舊,正值陽春三月,柳絮紛飛,桃花滿枝,鮮花的芬芳在澄澈的風中『蕩』漾。柔細粉紅的花瓣随風優雅地飄舞,連清風似乎也被染成粉『色』的了,柔柔地撫過宮中的亭台樓閣。隻是廊柱上貼着的白『色』挽聯,卻透出一抹不合時宜的悲怆來。
禦書房中,瞿翼
擡眸望着尹皇後的畫像,唇角勾起一抹諷刺。
他絕對沒有想到,背後『操』縱元親王反對他的人竟然就是他的母後,她說他不是一個好皇帝,這一次,他就要她看看,他是不是一個好皇帝!
有内侍上前,小心翼翼的禀報道:“啓禀皇上,流大人回來了!”
瞿翼回眸,沉聲道:“讓他進來!”
内侍趕緊去通傳。
流光大步進來,跪下來禀報道:“皇上,上官雲逸那邊來信了,已經到了都城,一切順利!”
瞿翼突地冷笑,“很好,讓上官雲逸拖住厲煌,到時候咱們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屬下不明白,皇上爲什麽一定要那上官雲逸去,皇上應該知道上官雲逸的狼子野心!”流光不解的問道,“而且萬一上官雲逸的身份暴『露』,那皇上的計劃……”
“上官雲逸是有狼子野心,他還以爲朕的羅國還是那厲國,能夠讓他一人獨大,這次派他去,朕就是要他有去回,而且朕就是要他身份暴『露』,隻有這樣,厲煌才會懷疑朕提出的條件,也就不會貿然的答應,可是同時又猜不透朕的意圖,隻會耽誤更長的時間!”瞿翼冷笑道,“到時候朕攻其不備,拿下厲國,而厲煌一定不會饒了上官雲逸,一箭雙雕!”
流光這才明白皇帝的意圖,連忙贊道:“皇上英明!”
瞿翼的神情越發的得意。
流光頓了頓,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事情?”瞿翼冷聲問道。
“皇上,您要找的人找到了,隻是……”流光歎了口氣。
瞿翼沉聲問道:“到底如何了?”
流光隻得說道:“皇上自己瞧過就明白了!”
房間中,瞿翼望着躺在榻上的藍蝶,面『色』大變。
一種惡臭之味從藍蝶的體下發出,太醫說,藍蝶染了暗病,如今下體已經潰爛流膿,怕是沒有幾日活頭了!
瞿翼緩步上前,面上的肌肉都在哆嗦。
上官宇,他竟然這麽對待藍蝶,她隻不過是喜歡他而已,他竟然……
“兔崽子!”瞿翼恨聲道,握緊了拳頭。
或許是聽到了瞿翼的聲音,藍蝶緊閉的雙眸突然張開,她轉頭,似乎在尋找什麽,終于瞧見瞿翼,呆望了一會,仿佛不敢置信似的,最後終于回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神情激動,瘋狂的叫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瞿翼回眸望向流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不能說話?”
流光趕緊低聲道:“屬下是乞丐聚堆的破廟裏發現小姐的,那個時候,小姐已經被割去舌頭,身染重病,據說,割去舌頭,是一些胡同『妓』院的做法,怕的就是拐賣去的女子洩『露』自己的身世,招來禍端……”
“啪!”的一聲,瞿翼一隻手狠狠的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一下子坍塌下來。
流光趕緊站在一旁。
“太醫,你們給朕聽着,一定要治好郡主的病,否則,你們提頭來見!”瞿翼恨聲命令道。
幾位太醫趕緊跪地求饒,病人如今隻剩下一口氣,根本就不可能治好,這……
“朕不管,朕要她活!”瞿翼上前,一把将藍蝶抱起來道:“蝶兒,大哥終于找到你了,你放心,有大哥在,誰也不會欺負你!”
藍蝶縮在瞿翼的懷中,啊啊的叫着,神情絕望。
她被馬瘸子買回去之後,那馬瘸子天天的打她,爲了防止她逃跑,不管多冷的天,晚上都不會給她穿衣服,終于有一天,她趁着馬瘸子喝醉之後跑了出來,碰見了一個婆子,還以爲那婆子是好心,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人販子,将她買賣到了胡同這種下三流的窯子裏,而且怕她逃跑,割了她的舌頭,強迫她接客,不管是什麽客人,也不管有病沒病,全都要接,到最後,她染了暗病,那窯子就将她丢在了大街上,她成了乞丐。
幾次,她蹲在那肮髒的角落中,看見那些華麗的馬車與轎子在大街上來來回回的奏,就會回想起她在藍家那些幸福快樂的日子,當初,如果她不是那麽執着,不會
因爲想要得到上官宇而做出那些事情來,絕對不會是今天的下場!
兩行清淚緩緩的落下,藍蝶緊緊的抓住瞿翼的衣襟,緩緩閉上了眼睛。
“蝶兒!”瞿翼拼命的搖晃着藍蝶的身子,可惜藍蝶再也聽不到。
“上官宇,楚一清,我要你們血債血償!”瞿翼對天大叫!
乾坤宮,楚一清正在爲祝福縫補衣裳,那針一下子就刺進了手指中,她趕緊含了手指,眉頭緊緊皺起。不知道爲什麽,在這一刻,她隐隐的有些不安。
“怎麽了?”厲煌正在旁邊批閱奏折,趕緊回身,仔細的看了楚一清的手指,低聲道:“這些活兒可以給針織局,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讓瑩潤做,自己做什麽?”
楚一清笑着搖搖頭,“沒事兒,反正我也是閑着,這樣也有個事兒做!”
厲煌看那指尖還在冒血,毫不猶豫的放在了自己嘴中,喊着,笑嘻嘻的望着楚一清,“是不是又冷落你了,不如我們去洗鴛鴦浴哦?”
楚一清趕緊将手指從厲煌的嘴裏抽出來,低聲說道:“都老夫老妻了,搞這麽多花樣幹什麽,再說還有這麽多的奏折沒批呢!”
厲煌徑直将奏折一,大聲吩咐道:“來人,将奏折送到景翊宮去,讓太子幫朕分勞一下!”
楚一清正要瞪他,就見小福子進來,笑嘻嘻的說道:“皇上,太子下午的時候就出宮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厲煌一怔,回眸對楚一清哭訴道:“怎麽辦,要不讓祝福來幫朕批批?”
楚一清漲紅了臉,才不理他,隻是問小福子道:“太子有說去哪裏嗎?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回來?”
“奴才不知道,不過太子走的時候,似乎很高興,隻帶了彌生跟雷生兩人!”小福子趕緊答道。
“放心,阿寶的武功足可以自保,而且還有阿德暗中保護!”厲煌收斂了笑意,知道楚一清擔心阿寶的安危。
“上官雲逸在都城,還是小心一些!”楚一清低聲道,然後轉頭吩咐小福子,“你去告訴雷大人,讓他出去找找太子殿下,若是沒有别的重要事情,讓他盡快回宮!”
小福子趕緊應着。
“看來得趕緊将上官雲逸送走,不然你總不放心!”厲煌懶懶的斜倚在床榻上道。
楚一清的确是不放心!
以前的佛笑堂已經停業了接近三年的時間,不過因爲佛笑堂是唯一能夠與天地間抗衡的酒樓,所以在都城一些人的心中,尤其是一些誦經念佛、樂善好施、喜歡吃齋菜的人心中,走到佛笑堂的舊址之時,總會忍不住望上兩眼,希望佛笑堂重新開業,而這一天,終于到來。
從昨天開始,佛笑堂就打開了一直封着的房門,挂上了招牌,裏面也有夥計開始打掃,今日中午,更是從裏面飄出了濃郁的香味,立刻引得不少人前來詢問佛笑堂是不是要開張。尤其是之前的老街坊,見掌櫃的沒變,全都上來攀談,打聽着這些年去了哪裏。
此刻佛笑堂的二樓雅間,顔莞換掉了平時穿的男裝,也洗幹淨了臉,換上一件蘋果綠的窄袖衫子,大擺白裙子,腳踏一雙鹿皮小蠻靴,頭上『插』着一支碧『色』的翡翠長簪,發『色』烏黑,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正望着進屋來的阿寶。
阿寶讓彌生與孫雷生守在房門外,自己一個人進屋來,一進屋就這樣被顔莞打量,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你說找我有事兒?”阿寶低聲說道,心砰砰的跳着。
“是有事兒,來,先坐下,嘗嘗我親自做的齋菜!”顔莞笑道,請阿寶坐下。
阿寶坐在了顔莞對面。
白『色』鑲了金邊的餐布上擺了八個精緻的小菜,全都是佛笑堂的知名素菜,那香味兒就是從這素菜中發出。
阿寶舉起筷子,嘗了幾口,點點頭道:“除去我娘做的,你這算是最好吃的!”
顔莞忍不住笑道:“能跟名冠四國的楚皇後的廚藝相比,我也就十分滿足了!來,多吃些!”
顔莞給阿寶夾菜,熱絡自然的很。
阿寶看了顔莞的笑懿如花,總覺着有
些奇怪,不過還是問道:“你弟弟的病情如何?”
“已經完全好了,這說起來,真的要好好的謝謝你,當年若不是你引了那位鬼醫先生,我弟弟恐怕……”顔莞又給阿寶倒了一杯酒,“來,也喝點酒!”
阿寶趕緊搖頭道:“我娘不許我喝酒!”
顔莞也不強求,望着阿寶,突地說道:“其實這次回來,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阿寶一怔,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可是一想到兩人的身份,他還是拼命的壓制着。
“關于羅國的事情!”顔莞接着道。
阿寶突地松了一口氣,可是心中同時又有些失落。
顔莞低眉一笑,故意裝作什麽都沒有瞧見,繼續說道:“你可知如今羅國最大的皇商顔家?”
阿寶點點頭,“知道,而且我知道那是顔九公子的産業,如今真正的顔九病體剛愈,之前的三年都在養病,自然這顔九公子就是你冒名頂替的了!”
顔莞笑道:“正是!”
阿寶正『色』道:“那你的來意是……”
顔莞也垂下眼簾,猶豫了一下,終于低聲道:“先不說國事,我隻想問你,你對我,是怎麽想的?”
阿寶一愣,臉『色』瞬間覺着火辣辣的,難道他對她的感情,她知道了?
顔莞雖然一直在外面闖『蕩』,可是終究是個女兒家,要她親自提出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難爲情,可是這些年,她一直後悔當初的選擇。她以爲自己對阿寶隻是一時心動,再加上兩人的身份特殊,所以也就沒有堅持,可是回去羅國之後,随着年歲的增長,她沒有忘記阿寶,相反,卻越來越思念阿寶,那日在城外遇見的一瞬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永不更改!
“什麽……什麽意思?”阿寶的舌頭忍不住有些打卷,臉『色』也不自然起來。
“撲哧!”顔莞突地輕笑出聲,隻是看阿寶的反應,她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看來,她不是單相思,這樣就好辦了!
“是這樣,我手上握着羅國三分之一的産業,隻要我歸降了你們,三分之一的羅國,就在你們手中,而且沒有了我,羅**隊的供給都會成問題,到時候羅國就會不戰而敗!”顔莞心裏有了底,底氣立刻足了,神『色』自若的說道。
阿寶終于從方才的窘境中擺脫出來,咳嗽了兩聲,正了臉『色』,“你有什麽條件?”
“條件麽,不是跟你談,而是跟楚皇後談!”顔莞勾唇一笑,眉眼俏皮的玩着,“今日咱們就單純的聊聊天,叙叙舊!”
阿寶一怔,“你剛才不是說……”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顔莞笑的越發的開心,“快吃吧,菜要涼了!”
阿寶隻得再次舉筷。
不知不覺,兩人竟然說了兩個時辰,等蔡力進來掌燈的時候,阿寶才驚覺到天『色』已經暗了!
“我該回去了!”阿寶起身說道。
顔莞也跟着起身,“好,那就請你回去轉告楚皇後,就說羅國皇上顔九想要見她!”
阿寶擡眸望着顔莞,不知道她葫蘆裏買着什麽『藥』。
“我送你出去!”顔莞笑着,自然的跟在阿寶的身後走了出去。
阿寶一怔,心裏有太多的不解,卻問不出口,隻是跟着她出門。
雷淵奉命來到了佛笑堂,一進大廳,正好見到阿寶與顔莞下樓。
“公子,夫人擔心您,請您回家!”雷淵上前,先面表情的打量了顔莞一眼,立了躬身行禮道。
阿寶點點頭,也就大步離開。
“一定記得轉告哦,我等着你的消息!”顔莞在後面大聲叫道。
雷淵回眸看了她一眼。
顔莞調皮的沖着雷淵做了一個鬼臉。
上了馬車,阿寶還沉浸在方才的幸福時光裏。
雷淵上車,親自駕駛馬車,心裏雖然想知道那個女子爲什麽要見楚皇後,可是他是一個不多話的人,知道自己的本分,所以一句都沒
有問。
彌生與孫雷生騎馬跟在身後。
回到宮裏的時候,宮裏早就掌了燈,阿寶趕緊前去乾坤宮。
乾坤宮裏,楚一清已經用過晚膳,見阿寶回來,又讓小廚房做了幾個菜端上來。
“娘,方才我在佛笑堂用過了!”阿寶低聲道。
“佛笑堂?”楚一清與厲煌去過那裏,因此也知道,笑問道:“不是說已經停業兩年多了嗎?怎麽,如今又重新開業了?”
阿寶猶豫了一下,“瞿顔莞回來了,那是她的産業!”
楚一清輕輕的哦了一聲,笑問道:“你可是有什麽話要跟娘親說?”
阿寶沉『吟』了一下,搖搖頭。
看着阿寶的樣子,楚一清歎了口氣,上前,愛憐的撫『摸』了阿寶的頭發,“委屈你了阿寶,可是娘親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喜歡就是喜歡,如果你連喜歡一個人都壓抑,那娘親的心裏……”
阿寶一怔,擡眸望向楚一清,“娘親,你……”
“娘親并沒有反對你跟瞿顔莞,隻是她的身份是麻煩了一些,不過娘親還是會支持你的!”楚一清笑道。
“娘親,謝謝你,可是我答應你做一個好皇上,如今羅國與我國的關系緊張,說不定哪日就能打起來,瞿顔莞是敵國的郡主,我……”阿寶的聲音越來越小。
“是有些棘手,可是如果不知道去愛一個人,又怎麽知道怎麽愛天下的百姓?”楚一清笑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我,我幫你想法子,不過首先,我要先見見這個瞿顔莞,我倒要瞧瞧,這個瞿顔莞到底有什麽魅力,竟然讓我的阿寶這麽喜歡她!”
阿寶忍不住臉『色』一紅,低聲道:“她也想見您呢,說是有話要跟您說!”
“哦?”楚一清揚眉,“那正好,明日未時,你請她來皇宮!”
阿寶趕緊點頭。
佛笑堂,顔莞收到了阿寶派人送來的消息之後興奮不已,趕緊開始準備進宮去的衣裳。
蔡力匆匆的走進房間,低聲禀報道:“小姐,老爺與公子已經安全離開了羅城!”
顔莞回眸笑道:“很好,辛苦蔡叔了,不過蔡叔,你能不能幫我瞧瞧我穿哪身好看?”
顔莞将衣裳在身上比劃。
蔡力一怔,臉『色』立刻漲紅,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道:“小姐,屬下是個粗野之人,怎麽懂這些?”
顔莞一拍腦袋:“也是,那這樣,你去街上找個懂得梳妝與打扮的人來,明日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穿的隆重又不能太過明顯!”
蔡力本來還想勸勸顔莞,可是見顔莞如此興高采烈,也就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出去。
“蔡叔,多謝你!”突地,顔莞低聲說道。
蔡力一怔,回眸,就見顔莞微笑着望着他,“我知道我這個決定是任『性』了些,可是這關乎着我一生的幸福,我很喜歡那個男子,所以我想自己争取!”
蔡力頓了頓,低聲道:“小姐幸福就好!”
顔莞重重的點點頭,“我一定會幸福的!”
蔡力轉身走了出去,站在燈光搖晃的走廊上,忍不住抹了抹發紅的眼眶。
小姐真的長大了!
第二日,顔莞打扮妥當之後坐上宮裏來接人的馬車,徑直進了皇宮。
景翊宮的偏殿中,阿寶坐立不安的來回走着,不時的望着外面。
“公子,公子,來了來了!”孫雷生從外面沖進來,喘着氣說道,“我看見接瞿小姐的馬車了!”
阿寶攢緊了拳頭,“再去打探,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趕緊回來禀報,知道嗎?”
雷生立刻點頭,又嗖的一聲跑了出去,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好小子,輕功沒白學!”阿寶贊道,回眸看着站在一邊的彌生,說道:“你也去,愣着幹什麽?”
彌生這才慢吞吞的出去,走到門口,就被阿寶踹了一腳,送了他一程。
乾坤宮的花廳中,楚一清打量了面前的女子。
身量中等,皮膚若是比起那些在閨閣裏閑坐的女子來,自然算不得白皙,可是卻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很大,一瞧就是個聰明的姑娘,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緊身窄袖翻領的小上衣,『露』出脖子上一串桂圓大小的珍珠鏈子。衣裳上也沒有繡花,襟領上沒有滾邊,很是幹練的養子。下面沒有系裙子,而是穿着近來都城裏比較風行的月白『色』單褲。一雙掐金挖雲麂皮及膝長靴。這身打扮,極有羅國服飾的韻味,又結合了厲國的國情,那顔『色』也襯得顔莞妩媚中帶着一絲倔強,味道十足。
楚一清滿意的勾勾唇,她的阿寶的眼光的确是不俗,這瞿顔莞,雖然算不上絕『色』,可是氣質卻是少有,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柔中帶剛的姑娘。
瞿顔莞先恭敬的行了禮,擡眸也打量了楚一清。今日楚一清隻是穿了家常的蠶絲長裙,一身素雅的白『色』,可是那周身的氣質,卻将那白『色』硬生生的穿出一種别樣的味道來,美到極緻。
楚一清淡淡的笑着問道:“聽說你要見本宮?”
顔莞笑道:“是,是公事,也是私事!”
楚一清揚眉,“好,你說吧!”
顔莞擡眸,眸『色』清澈,“我想要做厲國的太子妃,嫁給厲翊!”
楚一清一愣,忍不住低聲笑了,有趣,果真是有趣,像瞿顔莞這麽大膽的女子,還真的少見呢!
“皇後娘娘您可能以爲我有些恬不知恥,癡人說夢,可是我是認真的!作爲交換條件,我會歸降厲國,将羅國三人之一的勢力上繳!”瞿顔莞正『色』道。
楚一清也收斂了笑容,面前的這個女子,就是羅國的皇商首領顔九,她已經從阿寶那裏知道了這個事實,卻沒有想到今日一見面,這個女子就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本宮沒有想過用條件來換取阿寶的親事!”楚一清淡淡的揚眉,聲『色』微微的有些嚴厲,“你好像是打錯了主意!”
顔莞淡定的搖搖頭,“不是用條件來換取這樁親事,而是用條件換取幸福,從十二歲開始,爲了重病的弟弟,我就學會了自己來想辦法解決一切,在來見楚皇後之前,我已經與太子見過面,我很确定我與太子是兩情相悅的,隻是在我們的面前,有一道鴻溝,如今,我已經想盡辦法要跨過這道鴻溝,隻要楚皇後點頭,我與阿寶得到幸福,厲國得到羅國,一舉兩得!”
顔莞再次補充道:“我歸降厲國,也不全是爲了太子,也是爲了天下的黎民,如今羅國與厲國的戰事勢必要拉開,如果能平息這場戰争,哪怕我背上千古罪人的罵名,我也絕不在乎!”
顔莞說完,站起身來,朝着楚一清福身,“上面的一番話,我是作爲皇上顔九說的,可是現在,我是作爲一個深愛太子的女子說的,請楚皇後成全我們!”
瞿顔莞走了之後,楚一清一直在回憶與瞿顔莞見面的整個過程,說過的每一句話,慢慢的,她勾起唇角。
“在想什麽?”厲煌進門來,見到楚一清的笑容,忍不住感興趣的問道,“聽說你今日見了那個瞿顔莞?”
楚一清點點頭,笑道:“你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麽嗎?”
厲煌冷哼了一聲,“能說什麽,還不是爲阿寶而來!”
楚一清搖搖頭,“你隻說對了一半,瞿顔莞是來奉送羅國皇商的勢力的,條件就是,她要嫁給阿寶!”
厲煌一怔,“羅國的皇商?”
楚一清點點頭,“瞿顔莞化名的顔九,如今是羅國最大的皇商,甚至部隊的供給都是她負責,如果她真的歸降的話,那瞿翼不管有什麽陰謀詭計都不在話下!”
“你答應了?”厲煌問道。
“當然答應了,一舉兩得,這麽完美的事情哪裏去找?”楚一清笑眯眯的說道。
厲煌歎口氣,“我看你是爲了阿寶吧?這兩年,阿寶并沒有忘記那個瞿顔莞!”
阿寶經常去的茶樓就在佛笑堂的對面,厲煌早就了如指掌。
“如今阿寶已經十六歲,也該說親了,之前咱們是怕他小,
再說瞿顔莞又是那樣的身份,咱們自然應該幫他長個心眼,如今瞿顔莞已經表明了誠意,咱們自然不能再攔着!隻是父皇那裏難辦些,父皇足足的憋了三年,如今可是蓄勢待發呢!”前些日子,厲閠就着令宗人府将朝中大臣未婚配之女的名單提交了上來,還口口聲聲的不但要選正妃,還要選幾名側妃,如今厲閠可是急等着抱重孫子!
“既然如此,那就快點下旨!”厲煌急聲道。
如果阿寶喜歡瞿顔莞,厲煌也想成全阿寶!
“那可不行,如今上官雲逸還在都城,咱們若是暴『露』了瞿顔莞與阿寶的親事,怕是那上官雲逸與瞿翼會做好準備,不如忍而不發,至于你父皇那裏,暫且拖着,若是實在拖不過,你忘記三年前你給我的密旨?”楚一清嘿嘿一笑。
這些年,她都盡量避免與厲閠沖突,不過爲了阿寶的幸福,她一定要争取!
“父皇真是……”厲煌搖搖頭。
壽康宮中,厲閠正在瞧宗人府送來的名單,如今他也不想大肆的『操』辦,不然厲煌與楚一清總會尋出借口來,他按照名單與畫像,刷刷刷就畫了幾人,太子妃的人選則選了兩朝元老胡勳的女兒胡枝兒,這胡勳是胡圖的大哥,如今基本上已經不問政事,可是這胡枝兒是胡家的人,如此這般,太子與安定候這邊的關系就更加的密切。
“拿給皇上瞧瞧,讓他趕緊下旨!”厲閠說道,讓人将勾畫出來的名單送去乾坤宮。
一會兒,前去乾坤宮的人回來,一臉的爲難。
“如何?皇上怎麽說?”厲閠問道。
“回禀太上皇,皇上說太子的親事已經完全交托給了皇後,如今皇後就在宮外等着觐見呢!”
厲閠皺眉,冷聲道:“請皇後進來吧!”
侍從趕緊去請。
楚一清帶着盈芊緩步走進來,恭敬的給厲閠行禮,“父皇金安!”
“行了,起來吧,名冊你可瞧了?”厲閠擺擺手道。
楚一清笑道:“今天兒媳來,就是爲了阿寶的親事,父皇,三年前,皇上答應過兒媳,阿寶的親事由阿寶自己做主,兒媳怕父皇太過『操』心『操』勞,到頭來阿寶一個也瞧不上,怕辜負了父皇的一番心意!”
“胡鬧,這親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阿寶是太子,還是将來的一國之君,他的親事關系着天下蒼生,哪能由着他的『性』子?皇後,你也太胡鬧了!”厲閠大聲的訓斥道。
“父皇,阿寶這門親事,的确是關系着天下蒼生!”楚一清淡淡一笑,“若是父皇能答應阿寶的這門親事,兒媳保證,不出半年,拿下羅國!”
厲閠一怔,“當真?”
楚一清淡淡一笑:“若是兒媳做不到,阿寶的親事兒媳不會『插』手,可是若是半年之後,羅國歸降厲國,那父皇,阿寶的親事……”
這些年來,厲閠一直在等待這一天,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一想到還能在有生之年看見嚣張跋扈那麽多年的羅國向厲國俯首稱臣……
“好,孤答應你,一言爲定!”厲閠大聲道!
楚一清點頭。
一個月後,羅國皇宮,瞿翼簽發了軍令狀,這一次,他要親自帶兵出征,攻厲國一個出其不意!
厲國第三代皇帝厲煌登基八年,羅國大舉進攻厲國邊境郓城,爆發了郓城之戰。
在消息傳來的同時,厲煌也派楚桓前去驿站捉拿上官雲逸。
驿站中,上官雲逸還懵然不知,看着楚桓帶着大批官兵出現,他立刻從座位上跳而起,大聲呵斥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們是羅國的使者,是來談判的,你們竟敢……”
“上官雲逸,你還在裝?”楚桓冷聲笑道,“如今羅國已經攻打厲國,三天前爆發了郓城之站,你不會不知道吧?”
上官雲逸一愣,不敢置信的搖頭,“你胡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羅皇明明答應過我,是真的和談,他又怎麽會……”
楚桓冷笑一聲,“你是被羅皇騙了,如今你的産業,都被征收爲國用,聽說這次軍糧中,有一半就是你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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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上官雲逸緩緩的瞪大眼睛,臉上的肉都哆嗦起來,“你胡說,絕對不可能!”
上官雲逸一邊說着,一邊尋求着退路。
“别讓他跑了!”楚桓冷聲道,拔劍上前,朝着上官雲逸就刺了過去。
上官雲逸一邊閃避着,一邊迅速的跳上屋頂奔走。
上官雲逸的輕功不俗,一時之間将追趕他的侍衛迅速的甩在了後面。楚桓越過侍衛,緊緊的跟在上官雲逸的後面。
上官雲逸與楚桓在屋頂上飛躍翻騰,一隊侍衛在胡同裏緊追,外面更有侍衛将整個驿站都包圍了起來。
上官雲逸一邊逃竄,一邊觀察着下面的局勢,他知道今日可能很難跑出去了,于是猛然回頭,朝着楚桓就刺了過去。
楚桓在上官雲逸的身後正施展了輕功全力追捕,沒有想到上官雲逸這厮突然回身,而且還使出了全力,他趕緊拔劍迎擊,險險的躲過上官雲逸的一劍,身子卻因爲慣『性』,歪向一邊。
上官雲逸瞅準了機會,另外一隻手立刻拔出腰間的匕首,一下子從後面盯住楚桓的腰眼,低聲命令道:“要想活命的話,就聽我的話!”
楚桓身子一僵,緩緩的将劍放下。
這時,雷淵帶領的侍衛軍将兩人所在的屋頂團團的圍住。
“舉起手來!”上官雲逸大聲喊着,一邊将匕首橫在了楚桓的面前,對着雷淵大聲喊道:“想要他活着,就給本公子聽好了,讓出一條路來,否則的話,本公子要這個小子陪葬!”
侍衛首領有些拿不定主意,望向雷淵。
雷淵擡眸,見上官雲逸的匕首已經劃破了楚桓的脖頸,有鮮血流出,他知道如今的上官雲逸已經是困獸之鬥,發起瘋來,說不定真的會殺了楚桓,也就一揮手,吩咐人向後退。
上官雲逸順手點了楚桓的『穴』道,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将匕首放在他的脖頸上,慢慢的從屋頂上下去,然後尋找到路奪路而逃。
“關閉城門,不能讓上官雲逸逃出都城去!”雷淵迅速的下令。
“是!”侍衛首領趕緊應着,帶領人去守住城門。
上官雲逸拽着楚桓在胡同裏逃竄,聽聞城門已經關閉,頓時茫然措。
“上官雲逸,你逃不掉的!”楚桓沉聲道。
“閉上你的臭嘴!”上官雲逸回身用匕首把手狠狠的磕在楚桓的腦袋上,楚桓的頭上頓時血流如注。
楚桓悶哼了一聲。
“上官公子!”突地,一個聲音響起來,楚桓一怔,擡眸望去,就見楚少正正帶着四五個人趕了過來。
楚少正一眼看到流血的楚桓,也是一愣,不過他沒有上前,而是向上官雲逸說道:“城門關閉了,大街上全是侍衛軍,咱們逃不出去了,你跟我來!”
上官雲逸點點頭,讓人押着楚桓。
一個不知名的小胡同中,上官雲逸望着面前破敗的小院,忍不住皺眉,回眸冷聲道:“楚少正,你讓本公子住這種地方?”
楚少正上前,低聲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上官公子還是忍耐下吧!”
上官雲逸咬咬唇,深吸一口氣,下了好大的決心,這才肯踏進破敗肮髒的小院。
房間裏,牆壁被熏得黑漆漆的,至少有簡單的桌椅闆凳,比破廟強,上官雲逸也就勉強的坐了下來,立刻問楚少正道:“羅皇真的帶兵攻打厲國了?”
楚少正點點頭,“我帶着兄弟們出城辦事,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就趕緊趕回來,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瞿翼,這個王八蛋,竟然坑老子!”上官雲逸恨聲道,一想到他忍辱負重這麽多年積聚起來的錢财化爲有,他就覺着一陣一陣的喘不上氣來。
原本以爲這是一個翻身的機會,卻想不到是葬身之地,他唯一可以依靠的羅皇都背叛了他,以後,天地之大,他卻處可去!
“混蛋,混蛋!”上官雲逸猛然将匕首刺向面前的桌子,略帶扭曲的臉『色』猙獰的尤如一頭駭人的野獸,他眼神有些渙散,神志瘋狂。
楚少正趕緊從後面抱住
他,“公子,你清醒一些,現在咱們隻能再想法子!”
上官雲逸被楚少正抱着,正好擡眸看見了楚桓,他一把将楚少正開,舉起匕首就朝着楚桓而去,“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楚桓沒有想到上官雲逸會突然發瘋,此刻他身上被捆綁了繩索,又被點了『穴』位,根本法閃躲,這一刻,他腦海中突然迸出楊墨兒抱着女兒向他微笑的畫面,他眼神一突,絕望的閉上眼。
突地,一聲悶哼聲在他身前響起,他迅速的張開雙眸,就見楚少正的身子在他面前慢慢的滑落。
看着匕首『插』在楚少正的身上,上官雲逸瘋狂的神情有了一絲愣怔,終于慢慢恢複了平靜,他望着面前臉『色』蒼白的楚少正,猛地蹲下身子,厲聲問道:“爲什麽,爲什麽?你不是說已經忘記他了嗎?你爲什麽……”
楚少正握着身前的匕首,低聲道:“上官公子,我們都是『性』情中人,你口口聲聲的恨楚一清,可是你又何曾真正對她動手?我對我們家公子的感情也是這樣,我是恨他,可是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你瘋了,你這麽做值得嗎?你看看這個男人,他眼睜睜的看着你爲他擋刀,他有過感激與感動嗎?楚少正,你這個笨蛋!”上官雲逸哈哈的大笑起來,屋外,有閃電劃過,緊跟着就是暴雨傾瀉而下。
楚桓震驚的望着楚少正,許久,他低低的喚了楚少正的名字,“少正……”
楚少正躺在楚桓的腳下,對着他微笑,笑容蒼白。
楚桓被上官雲逸劫持的消息迅速傳回皇宮與楚府,楊墨兒連夜攜帶着女兒進宮探聽消息。
乾坤宮中,楚一清低聲安慰了楊墨兒,又讓『奶』娘帶着楚薔去跟柔福玩。
楊墨兒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會沒事的,你防鏽呢!”楚一清低聲安慰道,不斷的讓人去打探着消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禦書房中,厲煌與太子厲翊也是嚴陣以待,如今已經出動了整個侍衛軍在城中翻找楚桓的下落,相信上官雲逸想要依靠楚桓逃出去,應該暫時不會傷害楚桓,可是一想到上官雲逸的瘋狂,厲煌的心中就升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爺,有消息了!”騰龍大步進入,跪地禀報道:“有人瞧見一個小胡同的宅子有異,到衙門報了案,這會兒雷淵正帶人趕過去!”
厲煌點頭,“一定要保證楚王的安全!”
騰龍趕緊應着。
此刻小胡同的院子裏,楚少正已經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可是肚子上的傷口還在源源不斷的流着血。
“這樣下去他會死的,要請大夫!”楚桓看着楚少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神志越來越不清醒,向這上官雲逸大聲喊道。
“閉嘴,閉上你的嘴,你憑什麽命令本公子?楚桓,你忘記了?當年你隻是護國公府的庶子,你見了本公子就跟小狗似的,現在,你憑什麽命令本公子?”上官雲逸晃着匕首在屋子裏『亂』轉。
跟着楚少正的那四人是楚少正的心腹,這會兒見他神志不清,也生怕楚少正出事,其中一人也就勸道:“公子,楚爺怕是真的不行了,總不能看着楚爺死啊,不如讓屬下去買『藥』吧?”
“買『藥』?萬一你暴『露』了怎麽辦?你想将我們全都連累死嗎?”上官雲逸将匕首對準那人,大聲叫道。
那人與同伴對望了一眼。
“本公子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跟着本公子,不然的話,你們這輩子都别想回到羅國!”上官雲逸大聲喊道。
楚桓冷聲道:“你以爲你還能回去嗎?羅皇派你來和談,就是要你做替死鬼,他好趁機占有你的産業,作爲他攻打厲國的經費,上官雲逸,你到現在還這麽天真!”
“閉嘴,閉嘴!”上官雲逸的匕首又瘋狂的『亂』砍起來,立即有兩人上前将他按住。
上官雲逸的武功不俗,可是現在他急火攻心神志有些不清醒,一時之間倒也不能反抗,楚桓則趁着這個空當,趕緊運氣沖開『穴』位,掙斷繩索,一把将楚少正抱起來,沖出了房間。
“别讓他跑了,别讓他跑了!”上官雲逸憤怒道,一下子将按住他的兩人甩開,人也沖了出去。
楚桓『穴』位剛剛沖開,手腳也因爲捆綁太過僵硬,再加上身上背負着楚少正,很快就被上官雲逸追上,眼看着上官雲逸的匕首要刺破他的喉嚨,這時,一把寒劍猛然斜刺出來,正中上官雲逸的面門。
上官雲逸躲閃不過,臉額突然被劃了一道血口子,他一下子捂住了臉,眼神中充滿了驚駭之『色』。
他的臉,他最寶貴的臉,他這一生引以爲傲的臉!
雷淵趁着上官雲逸分神的功夫,一把将楚桓拽到了自己的身後,大聲命令道:“抓活的!”
侍衛湧了上去。
上官雲逸一邊護着自己的臉,一邊向後退,并且順手抓過身旁一人作爲擋箭牌,一下子丢在那些侍衛的面前。
胡同太窄,那個人一下子擋住了侍衛的去路,上官雲逸趁機爬上牆消失不見。
“爺,怎麽辦?”侍衛首領上前來請示。
“留下一隊護衛楚王回府,另外一隊繼續搜捕,記住,一定要抓到上官雲逸!”雷淵大聲命令道。
侍衛趕緊應着,瓢潑大雨中,繼續追了出去。
楚桓一把扯住雷淵的肩膀道:“雷淵,咱們先去郡王府!”
他一定要救楚少正!
雷郡王府,雷霆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楚少正,将雙手兜了起來,啧啧兩聲,搖搖頭,“沒救了,沒救了,腸子都出來了,怎麽救?還是拉出去辦後事吧,别弄髒了我的地方!”
楚桓一把拉住雷霆道:“我知道你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雷霆,我們這麽些年的兄弟,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
“這話可不能這麽說,若是你,就是沒氣了,我也要去閻王那兒将你拉回來,可是他……你可别忘了,他如今可是上官雲逸的人,羅國的走狗!”雷霆還是不肯出手。
“你到底救不救?”楚桓急了,一把拎起了雷霆的衣領。
“喂,楚桓,你也知道本郡王可是吃軟不吃硬,你這麽做,我更不會救他!”雷霆大聲叫道。
雷淵趕緊在其中周旋,“雷霆,這人死不得,還要靠他找到上官雲逸的下落呢,你趕緊救救他!”
雷霆歎口氣,望向雷淵,“大哥,你也以爲我見死不救嗎?是真的沒法子救,你看看他的嘴唇!”
雷淵與楚桓望向楚少正的嘴唇,不知道何時,楚少正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烏黑之『色』。
“上官雲逸的匕首上有毒,如今已經毒氣攻心,力回天了,本郡王好心,借個廂房給他,楚桓,你若是有什麽要話,就盡快跟他說吧!”雷霆歎口氣,讓人将楚桓擡到了後面的廂房。
楚桓身子一僵,迅速的跟了上去。
房間裏,楚少正張開眼睛,望着楚桓,突地勾唇一笑,“公子……你不會怪我吧,我……”
“我不怪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少正,我們永遠是好兄弟,好朋友!”楚桓緊緊的握住楚少正的手道。
楚少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離開你我才知道,其實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能夠在你的身邊,看着你娶妻生子,也是一種福分,可惜是我奢望的太多,我原不該奢望那些的……”
“少正,别說話了,你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楚桓低聲道。
楚少正搖搖頭,“剛才鬼醫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知道我沒救了……公子,以後我不能陪着你了……還有玉華,我對不起她……”
其實他一回來,就像跟方氏說這句話,可惜方氏一直避而不見他,或許這輩子,他都沒有希望跟方氏說這句話!
“哈哈!”通過暗格瞧着外面的境況,雷霆笑的賊賊的。
雷淵皺眉,“人都要死了,你還笑?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見死不救的?”
“送到我雷霆府裏的人,有幾個人是死着擡出去的?你也不想想,如果是同一把匕首所傷,楚桓身上的毒能解,楚少正身上的毒怎麽就不能解?我隻是想瞧瞧這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斷袖之情而已,想不到也這麽感人,哈哈哈,楚桓有把柄捏在我手中,看他以後還敢在我面前得瑟不,上次蘿兒看中了他家薔兒的一個竹蜻蜓,這家夥小氣的
很,背着楚薔讓蘿兒追,惹得蘿兒哭,看他以後還敢跟他閨女一起跟蘿兒搶不?”雷霆得意的勾唇唇角。
雷淵一愣,猛地從後面狠狠的敲了雷霆的腦袋:“真是幼稚!”
雷霆哈哈的笑起來。
那邊,楚少正已經昏『迷』了過去,楚桓以爲楚少正死了,呆呆的坐在楚少正的床前。
因爲夜裏下了一夜的暴雨,楚一清與楊墨兒法出門,所以也就等第二天登門,卻沒有想到,一進門,就見到楚桓正追打着雷霆,雷淵則在一旁瞧着熱鬧。
“還能施展輕功,看來是恙!”楚一清笑道。
楊墨兒點點頭,趕緊拉着楚薔上前。
楚一清見楚桓平安事,也就準備回宮。出門的時候,正好與知消息趕到郡王府的楚占天打了個照面。
“清兒!”一望見楚一清,楚占天就親切的喚道,神『色』之中有中期盼。
楚一清擡眸看了楚占天一眼,幾年不見,似乎老态了很多,如今楚占天已經神态平和,已經與其他的老年人疑了,每日裏在家種種花,寫寫字,褪盡了那一身戾氣,再也不是當年一心追逐名利的護國公。
楚一清淡淡的點點頭,也就低眉走過。
楚占天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也擡腿向前。
“請您注意身體!”楚一清低聲道。
楚占天一愣,臉上有了喜氣,趕緊點頭,“好好好!”
楚一清朝着楚占天點點頭,也就出了郡王府。
楚占天一直站在門口,望着,直到楚一清的馬車拐彎瞧不見,這才進了郡王府。
馬車裏,楚一清逐漸恢複了平靜。
或許這一生,她與楚占天永遠都會是這樣一副狀态,她的身上雖然留着楚占天的血,可是心裏卻怎麽都親近不起來。
戰争已經開始了半個月,因爲戰争,楚一清的生辰也就不了了之。
此刻羅厲邊境的郓城,羅國的軍隊依靠攻其不備,一開始倒是占足了先機,可是他們沒有想到,一開始的節節敗退竟然是安定候胡圖的計謀,引誘他們将戰線拉長,如此一來,大批的兵士與糧草全都押送到了郓城,在半個月之後,羅國皇商顔家突然切斷了一切糧草供應,羅**隊一下子孤立援,頓時軍心大『亂』!
此刻羅**隊的營帳中,瞿翼正束手策,就見流光疾步走了進來。
“如何,糧草到了嗎?”瞿翼大聲問道。
流光面上『露』出爲難之『色』來,“皇上,如今找遍了羅城也沒有找到顔九,而且所有顔家的鋪子,全都關門歇業,就連榮親王府也人去樓空,一個人也找不到,看來是蓄謀已久!”
瞿翼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不可能,榮親王他哪裏來的膽子,竟然……竟然……”
瞿翼一口氣沒有上來,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皇上!”流光趕緊上前扶住瞿翼,瞿翼低眸,看着有血迹從掩嘴的帕子裏流出,他迅速的将帕子藏在身後,盡力的恢複了平靜,“再去找,人走了,可是那麽多的糧草能運去哪裏?給朕全城搜,朕就不信,偌大的羅國,沒有供朕打仗的糧草!”
流光神『色』有些爲難,低聲道:“皇上,就算是從羅城運過來,也來不及了,糧草已經短了兩日,如今已經軍心不穩了,等糧草運到,最少也需要兩日,那……”
流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鼓聲大作,厲軍已經開始進攻了!
瞿翼趕緊走出營帳,登上壁壘。
壁壘下,黑壓壓的厲**隊大踏步而來,整齊的腳步聲在烏雲之下的黑『色』土地上,響徹原野。
“皇上,怎麽辦?”流光急聲道。
“迎敵!”瞿翼狠狠的咬唇,吐出兩個字。
戰場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哭泣聲,悲鳴聲,骨頭被砍斷的聲響,血塊堵住喉嚨而發出的呻『吟』聲……血落如花……
瞿翼騎着戰馬指揮軍隊四處沖殺,奮力揮舞着利劍,手中的劍雖然冰涼,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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