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厲煌神色不悅的邁進乾坤宮的大門。
楚一清一見他如此,便知道又在爲阿寶的事情操心,也就将柔福向他面前一放,笑道:“柔福,快瞧瞧你爹的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柔福張着大大的眼睛,小嘴兒張開着,撲棱着胳膊直往厲煌的懷裏爬,折騰了一會兒,厲煌的心情也就好了起來,一下子将柔福抱起來,坐在他肚子上,慵懶的躺在榻上說道:“有什麽煩惱,看到小柔福,就什麽也不想了!”
“如今你父皇是鐵了心,這個時候你與他硬頂,隻會讓人趁虛而入!宗人府開始選妃也沒事兒,拖着就是,拖到兩年之後,阿寶也大了,到時候立妃也正好了!”楚一清笑道。
厲煌歎氣道:“父皇那裏哪麽好糊弄,我瞧着,這一次少不得又要撕破臉面!”
兩人正說着,突地慈安宮來人,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禀報。
聖祖太後的病拖了這麽些日子,時好時壞的,衆人心裏也有數,如今慈安宮突然來人,厲煌與楚一清也就對望一眼,趕緊讓人進來。
“啓禀皇上、皇後娘娘,聖祖太後突然暈倒了!”前來禀報的太監趕緊說道。[
厲煌趕緊起身,将柔福交給盈芊,與楚一清立刻趕去了慈安宮。
慈安宮中,聖祖太後躺卧在床上,緊閉着雙眸,臉色青白,宮中的太醫出出進進,臉色十分的凝重。
厲煌進去瞧了一眼,也就立刻冷聲問道:“可派人去找雷郡王了?”
慈安宮裏的太監總管趕緊說道:“已經派人去了,隻是因爲雷郡王住在宮外,怕是來回需要耽誤一些時間!”
楚一清也上前問道:“這些日子不是說已經好了很多,今早上本宮來請安之時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又病倒了?”
那太監總管趕緊答道:“自入秋之後,聖祖太後的身子就時好時壞的,前些日子喝了雷郡王開的湯藥,身子倒是好了一些,今晚上聖祖太後還吃了一碗涼粉呢,胃口不錯,誰知道到了晚上就說頭暈,一頭就栽在了榻上……老奴趕緊請了值班的禦醫來,又去乾坤宮請了皇上與皇後!如今太上皇那邊,還沒敢驚動呢!”
太監總管正說着,就見雷霆急匆匆前來,連發都沒有束,隻是匆匆的給厲煌與楚一清見了禮,也就趕緊進去瞧病。
厲煌與楚一清不放心,也就跟着進去。
雷霆細細的把了聖祖太後的脈象,皺皺眉,這會兒,聖祖太後也慢慢的醒轉了,擡眸望見厲煌,也就說道:“煌兒,将阿寶喚來吧,哀家想阿寶了!”
厲煌點頭,也就派人去景翊宮請太子前來。
“雷霆,不用把了,哀家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哀家已經七十高齡,這些日子,哀家總夢見聖祖皇帝,看來,哀家是應該去見聖祖皇帝了!”聖祖太後歎口氣道。
厲煌趕緊說道:“皇奶奶,您的身子一直很好,不會有事的!”
聖祖太後笑道:“好孫兒,你不用安慰我,我十五歲就嫁給你爺爺,後來你爺爺做了皇帝,我就被封爲皇後,在這皇宮裏幾十年,什麽事情沒看透,沒看明白?這輩子,你奶奶我也過的值!”
厲煌望着蒼老的聖祖太後,想起當年她爲了要留下他與楚一清,要全城的文武百官跟着他遷城去楚寒的魄力來,忍不住更是悲從心起。
一會兒,阿寶也急急的前來,一起跟來的還有祝福。[
“老皇奶奶,你這是怎麽了?”阿寶趕緊上前,一見聖祖太後虛弱的模樣,也是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好阿寶,老奶奶這輩子最心疼的孫兒就是你,你也孝順,隻要有空,就來給老奶奶請安,給老奶奶講那西遊記,阿寶你說,那豬八戒怎麽就那麽愛吃?還有那孫猴子,性子怎麽就那麽直呢!”聖祖太後笑道,雖然聲音虛弱。
阿寶握住聖祖太後的手道:“老奶奶,現在你病了呢,先别說這些,留些精神養病,等你好了,阿寶還要給老奶奶講《紅樓夢》呢,那裏面有個劉姥姥,可搞笑了!”
阿寶說着,忍不住聲音哽咽起來。
祝福也擠進來,伸長了腦袋說道:“老奶奶,祝福也乖,祝福不淘氣了,祝福一定好好的讀書!”
聖祖太後望向楚一清,笑道:“一清,你雖然善妒,霸占了整個後宮,哀家有時候也怪你,可是看着你養着這兩個孩子,哀家也心滿意足了!當年的聖祖皇帝,有那麽多的皇子,最後也就隻留下太上皇與魯親王他們三人,太上皇的皇子也不少,可是最後,也就隻有煌兒能挑起這江山!”
楚一清忍不住也有些動容,低聲道:“謝聖祖太後!”。
這會兒,瑞敏在後面跟着進宮來,一見聖祖太後虛弱的模樣,立刻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聖祖太後見了瑞敏,便打起精神來,絮絮叨叨的說着少女時代在戴國的生活,說的瑞敏更是傷感。
逐漸的,夜色深了,祝福還小,熬不住,楚一清就帶着祝福出來,隻留下厲煌與阿寶守在裏面。
這一夜,慈安宮中燈火透明,上上下下誰也沒有合眼,直到清晨之時,聖祖太後精神好了一些,入睡之後,各人這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厲閠終于知道了聖祖太後病危的消息,也就趕緊去了慈安宮,接下來的一些日子,宮裏的禦醫與雷霆日夜守在慈安宮,可是半個月之後,九月中旬,深秋,聖祖太後還是駕崩,享年七十二歲。
因着聖祖太後病危,厲煌也就以此爲借口,将阿寶的親事暫時擱置,如今聖祖太後一駕崩,皇室子孫要守孝三年,太子立妃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雷郡王府,因爲聖祖太後病危那些日子,雷霆都守在皇宮裏,顔九的病也就基本全交給了鈴铛,鈴铛的生活倒是充實起來,與顔莞的關系也日漸好起來。
這一日,突然有人前來郡王府,将顔莞請了出去,顔莞回來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
雷郡王府的涼亭中,顔莞坐着發呆,手裏藥碗裏的藥已經涼了,也不自知。
“顔小姐,藥都涼了!”鈴铛上前輕聲提醒道。
顔莞這才回神,立刻驚慌道:“你瞧我,我……”
“不用着急,時辰還來得及,你既然心裏有事,讓丫鬟熱了送去也可以!”鈴铛說着,将藥碗交給自己的貼身侍婢,低聲吩咐了,那侍婢趕緊前去。
顔莞尴尬的笑笑。
“先前那将小姐帶走之人,似乎是皇上身邊的人?”鈴铛低聲問道。
顔莞一愣,問道:“你如何認識皇上身邊的人?”顔莞突地記起雷郡王府裏的流言,她趕緊問道:“那些下人都說你與當今的皇後娘娘交情不淺,既然如此,你……你認識當今的太子嗎?”
鈴铛點點頭:“認識!如今你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顔莞一怔,望向鈴铛,“那晚在宮裏,我認出了你!”
顔莞這才恍然大悟,“我原本以爲他是勳貴人家的子弟,所以才進宮去尋他,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太子殿下!”
鈴铛淡淡的笑笑,“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也不是太子!”
顔莞突地盯着鈴铛,心裏有些懷疑,可是想到那于家的二公子時常到府裏來見鈴铛,也就趕緊打消了這不該有的猜測,笑道:“既然如此,你應該很了解他才是!”
鈴铛搖搖頭,“我認識他的時間長,可是在一起的時間卻不長,這些年,陪在他身邊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她是我的姐姐!”
顔莞一愣,想起那晚瞧見的那名女子,低聲問道:“你是說花小姐?”
鈴铛點點頭,笑道:“看來那晚上,你瞧到了很多事情!”
顔莞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若是這世界上有賣後悔藥的,我甯可那晚上沒有進宮,甯可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弟弟也就……”
鈴铛一愣,問道:“顔九公子怎麽了?可是病情有了反複?”
“不是!”顔莞奈的笑笑,“我們不能再留在郡王府了,那個人,要我們離開!”
鈴铛一愣,突然想起先前皇宮來人,低聲問道:“爲什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爲我奢求了不該奢求的吧!”顔莞苦笑一聲,“我隻是擔心顔九,他的身子剛剛好一些,我不知道能不能這樣離開,可是就算是我不想,那個人……”
一想起那個人的威嚴,顔莞法違抗。
“顔九公子的藥都是你親自煎的,這拿針灸的法子你也掌握了,如今顔九公子的身子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倒也可以經受長途跋涉,隻是要你辛苦一點!”鈴铛低聲道。
顔莞一聽,歡喜道:“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回國去調養身子?”
鈴铛點點頭,“我覺着是這樣,不過還要問問師父,師父的醫術才最高明!”
顔莞歎口氣,“雷郡王,隻會服從那個人的命令!”
鈴铛這會兒已經明白那個人是誰,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奈的笑了笑。
顔莞開始着手準備離開都城的事宜,因爲她要回去照顧顔九的身子,所以也就心天水碧在都城的生意,直接全部交給了上官宇。
上官宇聽聞顔莞答應與上官家族合作,自然十分的驚喜,也就親自與顔莞簽訂了協議。
簽訂協議之後,上官宇笑道:“顔公子,聽說你又要遠行?這次回去,什麽時候回來?”
顔莞笑道:“不知道,所以這邊天水碧的生意就請上官老闆多多的費心,上官老闆以後可以與蔡力聯系!”
顔莞走之後,都城的生意将會全部交給蔡力。
上官雲逸點點頭,“不知道顔公子什麽時候啓程?到時候給公子接風洗塵!”
顔莞搖搖頭,笑道:“多謝上官老闆,不過因爲離開的倉促,要收拾的東西還很多,怕是沒有辦法與上官老闆吃這頓飯了!”
上官雲逸隻得說道:“那就祝顔公子一路順風吧!”
顔莞淡淡的笑笑,點點頭,“多謝上官老闆!”。
待顔莞走後,上官宇歎了一口氣,低聲吩咐戴威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經心生意,天水碧的事情就暫時先不要告訴他!”
戴威雖然有些不解,可是也還是應着。
上官宇望着手上的協議,忍不住歎口氣,他也是爲了阿寶好,那個人若是能悄聲息的離開,也算是了了皇上的一塊心事!
與上官宇交接完天水碧的生意,接下來,顔莞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這一日,佛笑堂前,雷生望了一眼那正下向下卸的摘牌,心中好奇,忍不住上前問道:“這位小哥,這佛笑堂不做了嗎?怎麽拆招牌了?”
正在指揮着拆卸摘牌的小二,打量了雷生一眼,答道:“咱們東家有事要遠行,所以這佛笑堂暫時歇業!”
雷生一愣,再次問道:“請問你說的東家,可是顔九顔公子?”
那小二一聽雷生認識顔九,态度上也就恭敬了許多,問道:“請問公子是……”
雷生趕緊抱拳說道:“之前我跟着我家公子到這裏來,與顔九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也算是朋友!”
那小二哦了一聲,歎氣道:“咱們東家要回羅國了,所以這店就暫時歇業了!”
雷生趕緊問道:“那什麽時候回來?”
那小二搖搖頭道:“不知道,聽蔡管事的意思,怕是不會回來了吧!”
雷生一愣,趕緊道謝,急匆匆的回了宮。
景翊宮中,阿寶望着面前的蛋糕怅然若失。
這些年來,聖祖太後一直最疼阿寶,阿寶自然也與聖祖太後親近,聖祖太後的突然離世,讓他小小年紀感受到了死别!
“少爺……”雷生擔心的上前。
阿寶回神,笑道:“我沒事,雷生,你說,人是不是都要死?”
雷生點點頭,“人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阿寶輕輕的應了一聲,再也不說話了。
見阿寶如此,雷生也不敢将顔莞要走的消息告訴阿寶,直到顔莞離開的那一日。
聖祖太後離世半個月,阿寶的心情已經基本恢複,又開始幫着厲煌料理朝政,而朝中,因爲沒有了爲太子立妃之事,所以也就風平浪靜。
這一日,雷生特地吩咐禦膳房做了幾份素菜,端到阿寶的面前。
“太子殿下,禦膳房裏新來一位廚子,最擅長做齋菜,這是齋菜煲與素東坡肉,素佛跳牆,您嘗嘗?”雷生介紹道。
阿寶望着那幾個齋菜,突然想起在佛笑堂吃的齋菜來,忍不住搖搖頭道:“吃過佛笑堂的全素齋,這些齋菜早不能如眼!”
雷生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阿寶轉眸看他,“有事便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雷生立刻跪在了阿寶的面前。
阿寶一愣,上前扶起雷生,“你這是幹什麽?可是你家裏有什麽事情?”
雷生趕緊搖頭,“公子,雷生不能再瞞公子了,那顔莞小姐近日就要回羅國了!”
阿寶一愣,拔腿就跑了出去。
雷生趕緊跟上。
佛笑堂前,照舊男裝裝扮的顔莞讓人将馬車鋪設的柔軟舒服,親自将顔九攙扶到車上躺好。
“公子的藥材、藥罐器具,可準備好了?”顔莞對後面的馬車上的東西做最後的檢查。
随從趕緊應着。
顔莞滿意的點點頭,回眸再看一眼佛笑堂,猶豫了一下,上了馬車。
“走吧!”顔莞大聲吩咐道。
馬車緩緩的駛動。
“公子,您保重啊,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老奴就回去見您!”蔡力趕緊上前,萬分不舍道。
顔莞打開簾幔,朝着蔡力揮揮手。
蔡力望着逐漸遠去的馬車,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顔莞的馬車剛剛離開,就有一匹快馬從主街騎來,行人紛紛躲避。
“籲!”佛笑堂前,阿寶拉住馬缰,望着蔡力,大聲問道:“你們家小姐呢?”
蔡力一愣,直覺的指了指城門的方向。
阿寶一扯馬缰,再次疾馳而去。
蔡力望着遠去的馬匹,趕緊讓人備馬追了出去。
城門外,騎着四蹄踏雪大宛馬的阿寶被守門侍衛攔住。
“太子殿下,皇上有急事要太子殿下回宮!”雷淵從大門處出來,抱抱拳道。
阿寶急得不行,擡眸,隻能遠遠的看着一隊車隊,越走越遠。
“我要見她,你讓開!”阿寶急聲道。
雷淵站在城門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太子殿下應該明白皇上的苦心!”
阿寶一愣,癡癡的望着那馬車。
馬車彙總,顔莞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她趕緊打開車,探出半個身子,在望見城門處那馬上的身影之時,終于忍不住,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阿寶也看到了探出大半個身子的顔莞,他拼命的揮着手,想要沖出去,可是奈被雷淵攔住。
顔莞望着越來越遠的身影,似乎突地下定了決心,一下子收回了身子。
阿寶呆呆的望着已經走得很遠的車隊,久久的出神。
生離死别,在阿寶的十三歲,全都嘗試過了,也從這一年開始,阿寶真正的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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