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清卻照舊認真的說道:“我想求皇上下一道密旨,準許阿寶自由婚配!”
厲煌一怔,微微的有些皺眉,他低聲道:“一清,你知道阿寶如今已經是一國太子,他遲早會坐上這個位子,癡情的皇帝,一個國家出一位,已經是如履薄冰的事情,如果再出一位,那就是災難!”
這些年,厲煌擋住了多少大臣提議選秀納妃的折子,自然知道這裏面的辛苦——有時候,隻需要娶個女人就能解決的事情,望望要付出幾倍的辛苦!他爲了楚一清,甯可辛苦,可是他不希望阿寶再這般辛苦下去。
阿寶是注定一國之帝王,若是放任自己的感情,是這個帝王的災難,也是這個國家的災難!
若阿寶不是将來的一國之主,厲煌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楚一清。
楚一清搖搖頭道:“我自然知道,所以才會行禮求皇上!”楚一清說着,作勢又要跪下。
厲煌趕緊攔住她,“你這不是讓我爲難嗎?我我隻會答應你,不會『逼』迫阿寶,你看如何?”
楚一清絲毫不讓步,“阿寶從小就懂事,自從回來都城之後,更是嚴以律已,從來沒有讓我們擔心過,我擔心阿寶将來也會從國家出發,委屈自己!皇上,這是關系阿寶一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成全他!”[
厲煌幽幽的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我答應你!”
楚一清繼續說道:“我要求你的密旨!”
天有不測風雲,若是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還有聖旨在手。
“一清,我們之間不需要!”厲煌隐隐的有些失望,“難道你還怕我反悔不成?”
楚一清搖搖頭,“皇上别忘記,在這個皇宮裏,除了皇上,還有太上皇,還有聖祖太後!”
厲煌還想要說什麽,突地記起前些日子厲閠『插』手與羅國聯姻的事情,若不是他清楚明白的告訴厲閠,這羅國留不得,遲早會消滅這般的話,厲閠說不定會固執下去。
“好,我給你出一道聖旨!”厲煌終于讓步,可是這會兒,他才能夠理解厲閠當初的心情——不知道這未來的皇後是圓是扁,阿寶與那女人在一起,又不知道會經受什麽難關。
“你放心,阿寶是咱們的兒子,阿寶喜歡的女人,咱們也一定會喜歡!”楚一清握住了他的手。
還是那句話,隻要阿寶喜歡,她自然就會喜歡!
厲煌卻忍不住苦笑。
苦笑歸苦笑,那聖旨卻已經寫好。
“你現在就要将聖旨給阿寶?”關于顔莞的事情,厲煌也略有耳聞,不過他知道有楚一清在,一定會解決好這個問題。
“不,我想放着,等着阿寶真正确定心思的那一刻才給,阿寶還小呢!”楚一清搖搖頭,十三歲的少年,或許隻是一時的『迷』戀,等過些日子說不定心意會有所改變。若是過幾年,阿寶的心思不變,到時候她再拿出來也不遲!
厲煌點點頭。
過了一些日子,眼看着就到了八月十五全家團聚的日子,也快要到小柔福的百日,厲煌便決定在宮裏大擺筵席,宴請群臣,共同慶祝。[
之前柔福還小,宮裏的事情一直是聖祖太後在『操』持,後來聖祖太後說自己年紀大了,也就交給了柔太妃,在厲煌決定要擺宮宴的前夕,柔太妃也就趁機到了乾坤宮。
柔太妃進了花廳之後,正好遇到柔福也在,如今她已經三十有六,卻一直沒有懷孕,眼看着這輩子是望了,心中對孩子也就格外的喜歡,也就忍不住上前逗弄起柔福來,見柔福皮膚粉嫩,大眼分明,覺着心都要化了,拿着柔福身旁的撥浪鼓晃個不停。
柔福也瞪大了眼睛,晃動着胖嘟嘟的小手小腳,眼睛随着那紅『色』的撥浪鼓轉來轉去,惹得柔太妃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太妃快坐吧,逗弄孩子很累的!”楚一清見柔太妃是真心喜歡柔福,倒也放松了一些警惕,淡淡的笑道。
柔太妃卻不坐,轉眸問楚一清道:“我能不能抱抱柔福?”
楚一清微微的有些猶豫,自從洗三兒之時,祝福差點慘遭毒手之後,楚一清對幾個孩子的飲食起居十分的上心,十二個時辰都不會離開人,尤其是柔福,如今還小,不會保護自己……
柔太妃見楚一清猶豫,也就不好意思的苦笑道:“是我過分了,我瞧着柔福可愛,這才……”
柔太妃神『色』落寞起來,也就回身坐下。
楚一清微微的猶豫之後,也就笑道:“柔太妃,隻是因爲柔福現在還小,各方面都需要注意,就連皇上要抱,也都是洗手更衣的……”
“那我就洗手更衣,如何?”柔太妃突然站了起來,臉上帶着一抹殷切,“我從來沒有抱過小孩子,今個兒不知道怎麽了,看見柔福公主,就忍不住想抱一抱!”
楚一清見她說的殷切,也就說道,“隻淨手就好,更衣就不必了!”
柔太妃趕緊應了一聲,去淨了手。
這邊,楚一清将柔福從小床裏抱了出來,柔福身上穿着粉『色』的單衣,『露』出手腳來,十分的可愛。
柔太妃淨完手,立刻小心翼翼的上前,宛如接過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似的,從楚一清手中将柔福抱了過來。
軟軟粉嫩的身子一進入柔太妃的懷中,柔太妃就覺着心中一軟,眼睛一濕。
這輩子,或許她隻有抱别人的孩子過瘾了!
在柔太妃懷中的小柔福,突地咯咯的笑了起來。
楚一清一愣,喜道:“柔福會響笑了,還真是好聽呢!”
響笑是楚寒那邊的方言,意思就是能夠笑出聲音來,小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隻會意識的撇唇,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笑,這種笑出聲音來,才算是。
柔太妃看着懷中小小的兒子撇着粉嫩的唇,『露』出粉粉的牙白,心裏更是柔軟。
許久,柔太妃才肯将小柔福放下,一雙眼睛可還是忍不住圍着小柔福打轉。
“太妃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情?”楚一清忍不住提醒道。
柔太妃這才回神,笑道:“你瞧我,隻顧瞧孩子,倒忘記了正事兒,之前聖祖太後身體微恙,就将宮中的雜事交給了我,如今皇後你的身體也差不多要恢複了,又恰逢中秋佳節,所以我就特地過來跟你說一聲,将這權利移交給你!”
“原來如此,那這段時日倒是勞累柔太妃了!”楚一清笑道。
柔太妃趕緊擺手道:“不會,反正我也閑來事,隻是我能不能常來瞧瞧小柔福?”
楚一清一頓,照舊官方的回答,“柔太妃有空過來坐就是!”
柔太妃内心有些失望,可是也知道是自己逾矩了,這皇宮之中,她與楚一清又是這樣的身份,楚一清與她親近不起來,自然是應該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柔太妃起身道。
楚一清讓人将柔太妃送出去。
待柔太妃走了,楚一清也就淡淡的舒了一口氣。
其實她看得出柔太妃是真心喜歡柔福,可是真正的原因,是因爲柔太妃如今都沒有孩子。
她自己的孩子,她會自己疼愛,不需要别人,所以,她雖然可憐柔太妃,可是還是不希望柔福與柔太妃太過親近。
這麽一想,楚一清才驚覺柔福的名字裏竟然也帶了一個柔字,也幸虧柔太妃的柔字是太上皇賜的号,并不是名字,不然真的有些相沖了!
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緣分!
皇上要在宮裏大擺宮宴,邀請群臣共度中秋佳節的消息一出,那些得到邀請的大臣之女或者是年輕的公子,全都雀躍起來。
到時候,那些大人一般都會帶自己的最喜歡最得力的兒子或者是女兒進宮,一來是希望得到皇上與皇後的青睐,好『露』個頭臉,而來那些沒有婚配的,也正好借機會相看一番。
花府自然在邀請之列。
這些日子,花麟被『逼』着學規矩,倒也老實,聽聞宮裏會舉行宮宴之後,立刻讓教養嬷嬷去請了徐雲溪來。
徐雲溪之前已經有了前車之鑒,也就說身子不舒服,不肯相見,如此一來,花麟倒也有些慌,讓貼身的丫鬟買通了前院的小厮,聽聞花麒從宮裏回來,也就立刻謊稱頭暈,一下子暈了過去。
花麒一回來就回了書房,正讀着書,聽說花麟不知何故暈倒,也就趕緊去了後院。
這會兒花麟正躺在床榻上,聽聞花麒過來,也就趕緊閉上眼睛。
花麒進了門,突然覺着這場景有些熟悉,前些日子,徐雲溪就是這樣暈倒,才被診斷出有孕在身。花麟沒有出閣,自然不會懷孕,那最大的可能是……
花麒站在門口,一下子沒有了要進去的興緻,隻是在外面簡單的問道:“可請了大夫來瞧了?”
花麟的貼身丫鬟趕緊說道:“還沒請,公子不如先進去瞧瞧小姐……”
“我又不是大夫,瞧了又有什麽用?讓人去請大夫吧!”花麒說着,背着手就準備向回走。
花麟終于盼到花麒前來,哪裏肯放過他,嗖的一下子就起身,鞋子也顧不上穿,蹬蹬的出了門,一把拉住花麒就說道:“大哥,你是打算永遠不理我了嗎?”
花麒的猜想被證實,心中自然不悅,回眸上下打量了花麟,冷聲道:“越發的沒有規矩了,竟然學會裝病了!你學了這些日子的規矩,就學成這樣?看來兩個教養嬷嬷太少了!”
花麟被訓斥,可是還是死死的抓住花麒的手臂不放,“你喜歡訓我便訓我,反正你如今是不心疼我,喜歡我了,我隻求你帶我入宮參加宮宴,我許久不見楚姨,我想她了!”
花麒皺眉,“你若是真的想楚姨,真的能明白楚姨的苦心,這個時候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花麟咬着唇,小臉蒼白,看着花麒。
“以後若是再這般,我絕對不會輕饒!”花麒冷聲道,轉身離開。
花麟狠狠的咬了唇,沖着花麒的背影大聲喊道:“大哥,你爲什麽這麽對我,爲什麽這麽對我?爺爺臨死的時候,你答應好好的照顧我的,這就是你的好好照顧嗎?你就不怕爺爺會死不瞑目嗎?”
花麒見花麟這個時候還搬出花老爺子來說事,當即不悅的回身說道:“若是爺爺還活着,我相信爺爺也會同意我的決定!”
花麟大聲的哭叫起來,手裏『摸』到什麽便丢,花麒卻動于衷,徑直去了前院。
花麟鬧騰了半天,見根本就沒有人理她,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也就隻能作罷,一個人将自己關在房間裏怄氣。
伺候的丫鬟與婆子隻能搖頭,将飯菜放在了房門外。
夜逐漸的深了,花麟在床上趴了一會也就起身,正束手策的時候,突然聽房頂上傳來幾聲異響。
這些年花麟也有好好的練功,武功也算是不弱,這會兒聽聞異響,當即也就心中警惕,正待要喊人來,那戶突地被人開,一個黑『色』的身影滾了進來。
花麟就要大叫,那人卻一下子将花麟鉗制住,低聲道:“是我!”
那人的聲音沙啞,花麟一下子就記了起來。
幾個月前,在禹城幽暗的地下室裏,她也聽過這聲音,當時那人一下子就說出她的名字、出身,後來還将她放了!
花麟沒有喊出口來。
那人見花麟不再喊叫,也就将她松開。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一個小小的人販子,竟然也敢來?”花麟瞪着那人問道,
之前在地窖中,又暗又『潮』,她沒有瞧清那人的模樣,如今一瞧,一身黑衣,都上帶着帽笠,全身籠罩在一片黑『色』中,這個形象……花麟突地記起什麽,顫聲問道:“你是……你是……”
在花麒的書房裏,有這樣一副畫像,這張畫像,曾經也貼滿了魯城的大街小巷。
花笑棠,也就是花麟的爹,她自然不會忘記。
“好女兒,你終于知道我是誰了!”花笑棠,也就是崇文,陰測着聲音低聲笑道。
花麟立刻戒備起來,花笑棠當年對鈴铛的絕情,她還記得。
“你想幹什麽?你趕緊走,不然我可叫人了!大哥不會放過你的!”花麟威脅道,這會兒倒有些害怕。
“麟兒,我是你爹,你真的要這麽對你爹嗎?”花笑棠低聲道,似乎想要舒服花麟。
“你還好意思提?當年你爲了十萬兩銀子,傷了鈴铛,差點讓她殘廢,鈴铛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麽對她的?”花麟才不相信。
“鈴铛怎麽跟你,跟你大哥兩個人比?你們是嫡出,鈴铛不過是那個賤人生的孩子而已!”當年鈴铛娘爲了楚一清,跟他作對,差點不能讓他脫身,他到現在還記得!
花麟皺眉,不過花笑棠這話卻說到了她的心坎裏,往日,阿寶總說鈴铛比她乖巧,可是那又如何,她才是花家正正經經的嫡出小姐,鈴铛算什麽?
見花麟的警惕有些緩和,花笑棠又道:“你想想,若是當時在禹城的時候,我想傷害你,我爲什麽要放你離開?”
花麟擡眸望向花笑棠,“你真的不會傷害我?”
“我不僅不會傷害你,而且還會幫你得到想要的東西!”花笑棠循序善誘起來。
花麟心中一動,“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皇後之位!”花笑棠笑了,雖然隔着幕笠,可是花麟還是感受到花笑棠那陰測測的笑意。
花麟咬唇,其實她不在乎什麽皇後之位,她在乎的是阿寶,可是阿寶如今已經是太子,以後自然是皇上,她自然也要當皇後!
花麟沒有否認。
“不過現在看來,你大哥似乎并不想幫你!”花笑棠陰測測的笑着說道。
花麟皺眉,“大哥瘋了,不幫自己的親妹妹!”
“對,花麒是瘋了,所提他不幫你,我幫你!”花笑棠低聲道。
“你幫我?算了吧,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你走出去試試,很快就有人抓住你!”花麟冷笑,坐下來,
“你不信我?”花笑棠也坐了下來,透過幕笠望着花麟。
花麟冷冷的勾唇,滿臉全是譏諷,“你若是能讓我去參加中秋佳節的宮宴,我就信你!”
花笑棠一頓,點點頭道:“好,我敢保證,你一定能去參加宮宴!”
花笑棠走了之後,花麟腦海裏還萦繞着花笑棠的那些話——我一定會讓你參加宮宴,你隻管做好準備就是!
他真的有這麽大的本事嗎?若是真的,她就能見到楚姨了,也能見到阿寶,她相信阿寶一定不會舍得她嫁給别人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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