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聖祖太後将中秋節的事情交給了皇後,幾位表面上安穩老實的太妃全都憋足了勁,想要瞧瞧皇後的好戲,畢竟這中秋節是大節,這宮裏的規矩又多,宮裏個人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有講究的,大家就等着瞧新皇後怎麽安排。
等了幾日,乾坤宮倒是不見什麽動靜,柔太妃就有些沉不住氣,可是這會兒她又不敢輕舉妄動,就隻能派了貼身的宮女出去打探,可是還是什麽消息都打探不到。
“太妃娘娘,要不然去玉太妃那兒去瞧瞧,玉太妃與皇後在宮外還有些淵源,說不定知道一些消息!”柔太妃貼身的宮女惠兒,趕緊低聲出了主意。
“罷了,這皇宮了等着瞧皇後笑話的人又不是本宮一個,本宮爲什麽要去做這個出頭鳥,咱們就等着吧!”柔太妃揮揮手,她實在是忌憚之前“皇後”手裏攥着的她的把柄。
此刻,乾坤宮中,瑩潤走進了花廳,福了身子說道:“娘娘,内務府派人來了,說是快八月十五了,問娘娘可有什麽吩咐,估計内務府的那些人等不及了!”
楚一清這會兒正在描着一副山水畫,最近在這宮裏悶得壞了,她也學會附庸風雅了,聽了瑩潤的禀報,也就淡聲道:“照我之前說的回了就是!還有宮外的一切要保密,不然到時候就不是驚喜了!”
瑩潤抿了抿唇,趕緊應着。
内務府的人得了皇後的話,垂頭喪氣的從乾坤宮出來。[
“總管,如何?娘娘如何說的?”朱嬷嬷帶着人迎上來。
那内務府太監總管搖搖頭道:“娘娘隻說有事情自然會吩咐,讓咱們回去候着就是!朱嬷嬷,你說這皇後娘娘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朱嬷嬷皺皺眉,低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候着吧!”
朱嬷嬷說完,也就趕緊帶着人走了。
那太監總管皺皺眉,不悅道:“這老東西,方才求着雜家去問問,這會兒沒消息,竟然如此待雜家,若不是瞧在聖祖太後的面子上……”
那太監總管冷哼了一聲,甩了衣袖走了。
慈安宮,聖祖太後聽聞朱嬷嬷的回話之後,忍不住皺皺眉,問道:“你說哀家那日是不是說的不夠清楚,哀家明明記得要她大『操』大辦的,如今眼看着就是中秋節了,怎麽沒有動靜呢?”
朱嬷嬷趕緊說道:“聖祖太後那日說的清清楚楚,皇後娘娘也應得清清楚楚,就是不知道皇後娘娘是不是有所覺察,如今咱們的人可一直守在乾坤宮外呢!”
聖祖太後皺眉,低聲道:“将人撤回來一半,隻留下一些機靈的,哀家的目标不是皇後,可别驚動了她!”
朱嬷嬷趕緊應着。
明日就是十五,可是乾坤宮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這次連厲煌都有些沉不住氣了,趁着晚上“運動”完之後,一手摟着楚一清的小蠻腰,一邊把玩着她的頭發問道:“這中秋節你到底是如何安排的?這宮裏的人可都伸長了脖子瞧着呢!”
楚一清笑道:“那曆年這中秋節是怎麽過的?”
厲煌勾唇一笑:“也不過就是宴請群臣,吃吃酒,聽聽曲,不過每次中秋節,皇『奶』『奶』總會讓内務府給宮裏的妃子準備好衣裳、首飾,因爲到時候群臣看到的衆位妃子,也是皇上的臉面!”
怪不得内務府前些日子就來問是不是有什麽吩咐,感情是擔心萬一有什麽要準備的,要做的,怕來不及。
“這次跟之前的中秋節都不一樣,你也期待一下吧!”楚一清勾了唇。[
“連我也不能說?”厲煌揚眉。
楚一清點點頭,“你隻管做我堅強的後盾就成,明天你可一定要支持我!”
厲煌想了想,點點頭道:“這是自然,我也想瞧瞧你這個不一樣的中秋節到底有何不同之處!”
楚一清勾了唇,等了一會兒,見厲煌睡熟了,也就起身,先去皇子房裏分别瞧了祝福與阿寶,這才走出宮外,将雷淵喚來,低聲吩咐了,雷淵趕緊點頭,連夜出宮。
第二日便是中秋佳節,正是金菊、金桂飄香,秋意盎然的使節,一大早,厲煌就帶着文武百官去後山舉行祭月儀式,而宮裏,楚一清則讓人去通知各個宮裏的主子,換上簡便一點的衣裳,說是要帶着聖祖太後與衆位太妃出宮。
聖祖太後與衆位太妃自從進了宮,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一聽說要出宮,大家全都一愣,全都跑到聖祖太後那邊去讨主意。
慈安宮中,楚一清正親自來請聖祖太後,聖祖太後也是一愣,還沒說話呢,就見各宮的主子來求見。
“皇後,這後妃出宮可是大事兒,曆朝曆代都沒有這樣的規矩,你可不能這麽胡鬧!”聖祖太後說道,冷了臉。
虧她以爲有那個人在,皇後主持這次中秋佳節,一定不會出什麽大『亂』子,她也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人,卻想不到楚一清竟然如此胡鬧!
“聖祖太後,這件事兒皇上與太上皇都答應了!”楚一清不慌不忙的說道。
“皇上與太上皇都應了?”聖祖太後皺眉,這皇上答應,還有可能,可是這太上皇……
“聖祖太後,後妃出宮是不合規矩,可是這次出宮是爲天下百姓做表率,換來的隻是賢名,有百利而一害,請聖祖太後明鑒!”楚一清再次說道。
“你隻是說出宮,又不說出宮幹什麽,怎麽就博了賢名?”聖祖太後堅決反對,此刻她心裏也有些惱意,惱怒楚一清的自作主張。
“聖祖太後出宮之後自然會知道,若是楚一清做的不好,聖祖太後責罰楚一清就是!”楚一清再次說道。
聖祖太後皺眉,如今皇上與太上皇的旨意都在,她若是說不去,就是在衆人面前違抗旨意,她自然不能落下這個名聲,隻得再次警告道:“皇後,這後妃出宮可是大事,不論從安全還是影響上都要注意意,你若是能擔得起這責任,那咱們就出宮去瞧瞧!”
楚一清笑道:“若是出了事情,楚一清一力承擔!”
聖祖太後冷笑了一聲,這才同意衆人出宮。
衆位太後一聽說要出宮,心裏自然興奮,她們之中有的進宮已經二十年,外面是個什麽樣子,早就忘記了,這會兒心裏興奮的很,全都取了自己最名貴的衣裳,最華麗的珠钗來,爲的就是讓天下百姓瞧瞧自己的樣子,也好在民間留個名聲,沒有白白的活一回。
後殿中,楚一清望着衆位嫔妃精美的服飾與衣裳,忍不住皺皺眉,笑道:“衆位太妃,一清似乎說過,要太妃們換件寬松方便的衣裳,衆位太妃穿成這樣,一會兒可不要怨一清!”
楚一清這般一說,大家就全都望了過去,就見一清隻是一身湖藍『色』孺衫,配着淺藍『色』百褶宮裙,腰間挂着一條藍『色』宮穗,上面挂着一塊羊脂玉,頭上隻梳了圓髻,『插』了一隻點翠喜鵲蹬枝珍珠步搖,耳朵上帶着兩顆米珠耳釘,很是清雅嬌俏。
“皇後娘娘,您這身衣裳似乎太不配您的身份了吧?”柔太妃忍不住捂了唇笑道,“這好歹是出宮去,外面的百姓可瞧着呢!”
楚一清勾勾唇,不置可否,也就請各位太妃上轎,到了皇宮門口的時候,卻将各位主子帶着的太監宮女全都留下,隻留下轎夫。
“皇後,這是爲何?”聖祖太後又忍不住問道。
楚一清笑道:“請聖祖太後相信一清!”
聖祖太後皺皺眉,隻得說道:“罷了,就随你!”
轎子一路出了宮門向着郊外而去。
此刻城郊東門的土豆地裏,有許多農人正在歡喜的出着土豆,每當遇到大土豆的時候,大家就會歡喜的吆喝一聲:“我這裏有個大的!”
大家夥聽見喊聲,就擡起頭來,品評一番,然後彎下身繼續努力尋找更大的土豆。
“快看,那是些什麽人?”突地,大家看到地頭上沿這官道走來的一群人,好奇的張大了眼睛。
“好像是哪家的官夫人吧,您瞧瞧那身上的衣裳,首飾,一瞧就是值錢的!”有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乖乖,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美的女人,這麽名貴的衣裳與首飾。
那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雷淵大步前來,『摸』出手裏的令牌說道:“皇後娘娘有命,今日讓你們休息一日,這活兒宮裏的各位娘娘替各位幹了!”
領頭的正是郝三娘,一聽是皇後娘娘的命令,趕緊讓人将地空出來,全部退到不遠處的山坡上去。
“乖乖,真的是宮裏的娘娘?宮裏的娘娘幫咱們出土豆?”有人不相信的啧啧舌,打了手棚使勁的向下瞧,就怕看不清楚。
“領頭的那藍『色』衣裙的,的确是皇後娘娘,沒錯的!”郝三娘也眯縫着眼遠遠的瞧着,看到了楚一清之後,肯定的點點頭。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兒,我得讓我家老婆子來瞧瞧!”一個老漢歡喜的回家去找自己的老婆子。
“是啊,俺也要會村跟大家夥兒說聲!錯過了,幾輩子都瞧不見!”又有人跑了。
很快,那山坡上聚集滿了人,而有的人聽了風聲之後,還專門從城裏趕過來。
此刻,地頭上,被瑞敏攙扶着的聖祖太後望着腳上蓮花纏枝新鞋子上的泥濘正拉長了臉,再擡眸望望四邊瞧熱鬧的人,忍不住沉聲道:“皇後,這就是你想出來的主意?讓哀家跟各位太妃來做這低賤、肮髒的活兒,讓這些百姓将咱們當猴子瞧是不是?”
幾位太妃不停的撣着衣裙上的泥灰,各自低聲發了牢『騷』,可是卻不敢說出聲來。
楚一清回道:“聖祖太後此話差矣,現在四國的生産力都地下,基本上都以農業爲主,可以說民一地爲天,這皇宮裏的一切,一磚一瓦,各位娘娘們吃穿用度,大部分都是來自這土地,聖祖太後如果認爲農業是低下、肮髒的活計,那一清真的話可說!”
聖祖太後一怔,漲紅了臉。這厲國人多地少,天下的農業關系着天下的興旺,她自然知道,她就是一時怒氣說漏了嘴,卻想不到竟然被楚一清抓住了把柄。
“皇後娘娘,皇姑婆不是這意思,是覺着咱們的身份來收這些土豆,實在是有些……”瑞敏趕緊替聖祖太後圓場說道。
楚一清淡淡的勾唇道:“曆代聖賢也都說過,農,天下之大業也,豐兇相濟,農末皆利,務農重本,國之大綱,緻治在于任賢,興國在于務農,咱們都是後宮的女人,隻有體會到這農事的辛苦,才能做皇上,太上皇身後的賢妻,聖祖太後,各位太妃,你們說是不是?”
楚一清的一番話,讓衆位太妃都說不出話來。
就在聖祖太後與各位太妃與楚一清僵持的時候,就見厲煌帶着文武百官前來。
“皇帝你來的正好,這……”聖祖太後立刻跟見了救星一般,趕緊上前。
厲煌挽了挽袖子笑道:“皇『奶』『奶』,這事兒是朕同意的,農爲國家急務。所以順天養财、禦水旱、制蠻夷之原本也,朕已經決定了,以後每年的中秋,朕都會率領文武百官與後宮親自下半天的地,以表示對天下農業的重視!”
厲煌說着,就從旁邊撿了一把鋤頭來,走到楚一清的面前擠擠眼睛,然後在旁邊一隴畦子裏,彎着身子幹了起來。
皇上都親自幹了,那些文武大臣更是不敢含糊,立刻挽了袖子,拿鋤頭的拿鋤頭,拿籮筐的拿籮筐,一齊上陣。
楚一清望向厲煌,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厲煌幹農活,之前在上家村的時候,他頂多幫這趙小麥劈柴什麽的,如今他握着鋤頭,弓着身子,強健的身軀勾勒出陽剛完美的曲線,表情認真,與平日的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帝王,判若兩人。
“時辰不等人,出完土豆還有别的活動,聖祖太後,各位太妃,還是抓緊時間吧!”楚一清終于收回目光,打起精神來說着,讓瑩潤取了各種工具給聖祖太後與各位太妃。
聖祖太後掂了掂手裏的嬐罰瞪大了眼睛,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玩意,自然不會用。
柔太妃則拎了拎手裏的籮筐,一不小心那籮筐上的接頭挂住了她那錦絲的衣裳,心疼的她立刻低呼了一聲。
“一清,咱們做做樣子也就罷了,沒有必要真的幹吧?”厲煌帶着文武百官都幹開了,聖祖太後這會兒也就不能再說什麽,低聲問道。
楚一清扛着嬐芬槐咦咭槐咚檔潰骸笆プ嫣後,自然要真的幹,這百姓都瞧着呢!不過聖祖太後您年紀大了,就站在一旁就成,讓我們年輕人來!”
聖祖太後第一次被人說老,恨得咬牙切齒,可是也說不出什麽來,隻得站在一旁。
柔太妃咬咬牙,她有把柄在楚一清的手裏,若是一味的對抗,隻會對自己不利,也就上前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當做玩兒,體驗一下農人的生活也不錯!”
玉太妃跟盈太妃臨來之前,早就得了家裏人的來信,早就心裏有了準備,也就附和着。
聖祖太後見三人都同意了,隻得點點頭說道:“那好吧,就給皇後個面子,到底是皇後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點子!”
楚一清聽得出她話語裏有譏諷,可是完全不在意,拿了嬐吩谑擲铮給衆人做着示範,“請聖祖太後與各位太妃瞧好了,一隻手在前,一隻手在後,看準了這土豆棵掄下去,要從旁邊慢慢的摳,土豆一般有根扯着,最好是用手扯出來,這樣能減少讓嬐放錾說幕會,這土豆一旦挨了口子,就不容易儲存,容易腐爛,可就不值錢了!”
楚一清一邊說着,一邊麻利的扯了一堆的土豆出來,瑩潤在後面趕緊裝了籮筐裏,背着堆在一邊的土豆堆上。
玉太妃先掄起嬐防矗一嬐廢氯ブ喚去兩寸長,那土紋絲沒動。
楚一清笑道:“這還下了一場雨呢,若是沒雨,這地還硬呢,玉太妃您用些力!”
司徒玉兒隻得點點頭,費力的将嬐反油晾镒С隼矗再一使力,那珠钗從頭上滑落下來,掉在了土中。
“哎呀,我的蝴蝶玉钗!”司徒玉兒趕緊撿起來,這一撿,精美的指甲上就蹭上了泥土,頓時呆愣在哪裏。
瑩潤将籮筐端着上前,說道:“玉太妃,要不您撿土豆吧,我來刨!”
玉太妃哭喪了臉,隻得應着。
瑩潤接過那嬐罰一嬐廢氯ィ勾出一個大土豆來,她歡喜的叫道:“玉太妃快瞧,這個土豆這麽大!”
玉太妃正拼命的用錦絲帕子擦着她的指甲呢,哪裏顧得上那些,也就應了一聲,将籮筐向瑩潤這邊一放。
瑩潤歎口氣,隻得将土豆丢在那籮筐裏,然後繼續刨。
那邊盈太妃跟柔太妃搭檔也是事故頻出,兩人都穿着拖地的長裙,你踩了我,我踩了你,土豆沒刨出來,兩人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遠處看熱鬧的百姓,瞧着各位太妃們的狼狽,全都哈哈大笑起來,可是每一個人的心裏,卻全都柔柔的,有些感動。
這天下四國,也就隻有他們厲國的皇帝與後宮的女人肯下地幹活呢,皇上如此重視這農業,他們以後的生活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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