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乾緩緩的轉身,一身绛紫錦袍,衣邊繡了金色的絲線,墨發用玉簪束起,通身的氣派,哪裏還是以前那個一身布衣,在上家村裏摸爬滾打的護院?
“哥哥!”柳毅的臉上滿是驚喜,趕緊上前握住他的大手,“哥哥,你這一走就杳無音信,我可急死了!,我聽說你……”
柳乾擡手讓他不要說下去,隻是擡起手臂按着他剛才被那富貴公子打到的肩膀,淡聲問道:“疼不疼?”
“哥,我又不是紙糊的,隻是打一下,不疼……”柳乾搖搖頭,正說着,突地意識到了什麽趕緊擡頭問道:“哥,你怎麽知道?剛才你看見了?”
柳乾淡淡的拍拍手,就見酒樓房間的門打開,剛才的富貴公子與兩個随從恭敬的立在門外。
“二爺,奴才剛才冒犯了,二爺莫要責怪!”那富貴公子一改剛才的嚣張氣焰,弓着腰點着頭恭敬的說道。
小小年紀就被人叫做二爺,柳毅還真的有些不适應,他擺擺手,回眸不解的望着柳乾,“大哥,他們是你的人?那剛才在大街上……”
柳乾揮手先讓那三人下去,待房門關上他才說道:“他們的确是我的人,是我讓他們故意爲爲難你,就連你今日進宮,我明明在宮中,可是也要你在宮外等一個時辰!”
柳毅越發的不理解,沒有微皺,問道:“哥,這是爲什麽?我知道你的消息之後,千辛萬苦的進宮去看你,你不但不見我,還讓人爲難我,又讓你的人讓我在大街上出醜,大哥,你這是幹什麽?”
柳毅緊緊的繃着俊臉,隐隐的有些發怒。
柳乾将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我隻是讓你知道被人欺負、爲難的滋味,相信這種感覺,你跟着楚一清應該不陌生,以前跟着我流浪的時候,更是不陌生!我現在是饒國的漢王,你跟我走,以後就能擺脫這樣的生活,還能爲父皇、母後報仇!柳毅,離開楚一清,跟我去饒國!現在察爾汗唯一的兒子已經死了,我是美實公主的驸馬,隻要我夠手段,我們就可以奪回皇位!”
柳毅低聲問道:“你做那麽多,故意讓人爲難我,就隻是想要我跟你走?”
柳乾點點頭:“當初我要走,你不贊成,但是今時今日,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份地位,我隻是讓你比較一下,做出正确的選擇!”
柳毅的臉上有些一抹失望:“大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你要爲父皇、母後報仇,我不攔着你,相反,我的心裏隻有更心疼你,饒國的未來就寄托在你的身上,可是我們是兩兄弟,有什麽不能直說嗎?爲什麽要搞出這麽多的事情來?你現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可不要忘記,你有今天全是虧了楚姑娘,如果沒有楚姑娘當初收留你,教你武功,你會有現在的成就?”
柳乾眸色一暗:“你不明白,我甯可希望當年收留我們的人不是她!”
“我明白,因爲哥哥你喜歡楚姑娘,你認爲你讓楚姑娘看到了你最難堪的一面,哥哥,你就是太自負,太在乎你的自尊心!”柳毅一語中的,說中柳乾心中的死穴。
柳乾面色白了又青,雙拳緊緊握起,似乎隐忍了許久,才恢複了常态。
“毅,我們許久不見不要吵架!現在我已經做到了答應父皇、母後的一切,這饒國皇上的位子遲早是你的,你跟我走吧!難道你想違抗父皇的遺命?”柳乾低低的開口,眸色低沉。
柳毅突地沉默,雖然當時國變之時他年紀尚小,什麽都不記得,可是這十幾年來,都是柳乾将他一手帶大,他對柳乾的感情就像是對父親一般,雖然他十分喜歡現在的生活,想要這一生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可是當柳乾用父皇遺命壓他的時候,他卻不得不從!
柳乾見柳毅不再說話,便又上前一步說道:“饒國的皇帝,天之驕子,楚府的下人,這兩個身份是天壤之别,柳毅,你可一定要想清楚!”
柳毅突地擡起頭來問道:“大哥,你不是喜歡楚姑娘嗎?如今你娶了美實公主,那你對楚姑娘……”
柳乾面上的義正言辭瞬間龜裂,他皺皺眉,冷聲道:“小孩子家管這麽多幹什麽?”
柳毅吐吐舌頭,想了想還是說道:“哥哥,你讓我回去想一想好不好?我……”
“還需要想嗎?這是父皇的遺命!”柳乾态度堅決。
“楚姑娘對我很好,她還讓我喚她爲楚姨,并沒有把我當做一個下人看待,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就算是離開,也要跟楚姑娘好好的告别!更何況……”柳毅眸色一暗,腦海中不禁迸現出麥香的笑臉,更何況他有太多的不舍得!
“她……還好嗎?”柳乾突地壓低了聲音問道。
“誰?”柳毅想事情想得太過出神,竟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低聲說道:“楚姑娘很好,宅院裏的人都很好!大哥,你走之後,夏荷曾經幾次問起過你……”
“好了,别說了!”柳乾淡淡的打斷他的話,“總之你的身份我會幫你安排你,你最好是盡快離開楚一清,知道嗎?”
“大哥,我說過我還要考慮!”柳毅忍不住跺跺腳。
“我不管,我是你大哥,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至于楚一清那兒,我會做出補償!”柳乾低聲道,語氣決絕。
柳毅見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隻得使氣甩着衣袖離開。
站在二樓的窗戶邊,望着大街上柳毅越走越遠的背影,柳乾眸色一眼,眼中掠過了一絲怅然,“毅,你可知道我爲了現在的地位付出了多少的代價,我們的出身注定我們這一生都不能過那平凡的日子,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柳毅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天黑,他心事重重的走進王府後院,被雲霧暈染開的華美月色,氤氲在花園中,飄浮着,蕩漾着,透析出一股清清的亮,淺淺的光,整個花園都籠在一片水藍中。有缭繞的霧氣,自地下升騰宛轉。茜紗一樣的薄雲在天地之間流瀉。在王府那棵鳳凰樹下,他看到了麥香,麥香一身藕粉紗裙,青絲随意的束在腦後,一張小臉如玉璧無瑕,光潤蘊涵,眼瞳如湖水幽蘭,清澈程亮。
見到柳毅回來,擔心了半天的麥香這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上前自然的拉住柳毅的手臂輕聲說道:“柳毅哥哥”
柳毅正待要開口,秋風一吹,從鳳凰樹下落下一片紅色的花雨來,美好得猶如畫卷。漫天飛舞下紅色的花瓣,灑落在麥香的頭發上,他心一動,輕輕撥開麥香頭發上的花瓣,一擡手,就着最低的那根樹枝,摘了一朵盛放的鳳凰花,旋手插進了她烏黑的發鬓中。
麥香一怔,臉色忍不住有些漲紅,不知道爲什麽,她總覺着今天柳毅有些怪怪的,難道……
“你要跟着你哥哥走?”麥香突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問道。
柳毅訝異的望着她,“你怎麽會這麽想?”
麥香咬咬唇,低聲道:“姨都跟我說了,說那漢王是你哥哥,你或許會離開……你見到你的哥哥了嗎?那個漢王真的是你哥哥?”
柳毅點點頭:“漢王的确是我哥,我今天見到他了……”柳毅有些猶豫。
麥香緊張的全身顫抖,等着柳毅說下去。
“姨什麽時候回去?”柳毅突地轉換了話題。
麥香低聲道:“說是再待兩天,我爹今天已經走了,先回去照應家裏的事情,你也知道家裏的事情多,地裏的菜都爛了呢!”她頓頓,又問道:“柳毅哥哥,你别轉移我的問題,你到底會不會……”
“麥香!”突地,楚一清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起來。麥香跟柳毅趕緊回頭。
“麥香,柳毅一定還沒吃飯呢,你去給他準備些吃的,我有話要跟他說!”楚一清淡淡的吩咐。
麥香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點點頭,低聲對柳毅說道:“我去給你做個雞蛋面吃,放些酸菜好不好?”
柳毅點點頭。
麥香一邊回頭望着一邊離開。
“姨!”柳毅恭敬的上前,“我見到我大哥了!”
楚一清皺眉:“還真的是他?”
柳毅點點頭:“姨,這麽多年來您一直信任我,從來沒有問過我與大哥的身世,我與大哥心裏都非常的感激你,楚姨,多謝!”
楚一清擡眸看他:“爲什麽突然這麽客氣?你改變主意了?”
柳毅緊緊的咬着唇,低着頭,不知道如何回答。
“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嗎?”楚一清突地低聲問道,“現在我想知道!”
柳毅猶豫了一下,從脖子上解下一塊圓形玉佩來,放在楚一清的手中:“姨,這叫做玲珑玉,是饒國皇族的信物,我與大哥是饒國前朝的皇子,大哥與我同母異父,大哥的生母是美妃,而我的母親是饒國前朝的皇後梅爾達皇後!”
楚一清早就料到柳乾與柳毅兩個人非富即貴,但是卻沒有想到來頭竟然這麽大,饒國前朝的皇子!?
柳毅擡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看着楚一清:“姨,你會不會怪我們隐瞞身份?”
楚一清迅速的收斂了震驚的情緒,搖搖頭:“如果我是你們,也會隐藏自己的身份!柳毅,柳乾一定讓你跟他走是不是?”
柳毅點點頭。
楚一清皺眉,在很短的時間内就下了決定:“你跟他走吧!”
柳毅震驚的擡頭,“姨……”
“我是爲了你的前途着想,如果你隻是普通人,我能保證你跟着我,你的能力将會得到最大的提升,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最合理的位子,可是這個位子再合理,也不可能是一國之主,我還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你是饒國前朝的皇子,身上背負着血海深仇,我不能自私的讓你留下!在我這裏,你隻是一個下人,宅院裏,并不缺少你這樣的下人,可是饒國卻缺少一個明君!”楚一清擡起手臂來拍拍他的肩膀,“柳毅,以後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你要努力!”
“姨!”柳毅突地低着頭哽咽起來。
“柳毅,你是個男子漢,不要輕易掉眼淚!”楚一清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
“可是我舍不得姨,舍不得宅院的人,在宅院的這三年,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我……”柳毅突地哭的像個孩子。
楚一清将他的腦袋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柳毅,你一出生身上就有責任,你逃避不了的!”
柳毅隻是抹着眼淚。
“隻要你别忘記我這個姨娘就好了!”楚一清再次拍拍他的肩膀。
柳毅點點頭。
不遠處,麥香躲在拐角處,一動不動。月華幽幽,像一層白紗一樣的披在身上,有些冰涼,有些凄冷,她隻覺着自己無法動彈不得,也無法呼吸,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在不停蔓延,她心裏喜歡的人,或許這輩子見不到了!
吃完晚飯,楚一清帶着阿寶與厲煌享受着難得的日子。
秋高氣爽的季節,王府裏的桂子綻放,一朵朵,一簇簇,橙紅、淡黃,擠滿技頭,姿态各異,争吐芬芳。秋風掠過,絲絲清香沁入肺腑,時有時無,亦淡亦濃。楚寒那邊是沒有桂花的,所以楚一清瞧了這花頓時覺着興緻頗高,讓阿寶提着小籃子,她摘桂花,想要做些桂花糖吃吃。
桂樹下,厲煌則慵懶的坐在藤椅上滿足的眯着眼望着楚一清,看着她曼妙的身姿或伸展,或卷曲,唇角不時的勾起。
注意到厲煌的眸光,楚一清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看籃子裏的花瓣也差不多了,也就跟阿寶一起坐下來,自己則悄悄的罵了一聲:“**!”
厲煌被罵,不但不惱,心情卻十分的好,故意眯起眼睛,裝作色迷迷的樣子對阿寶笑道:“阿寶,你知道**是什麽嗎?”
阿寶搖搖頭,想了想突地說道:“啊,阿寶知道了,帶顔色的狼!”
楚一清趕緊又瞪了厲煌一眼,厲煌頓時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阿寶,别聽你爹爹胡說!”楚一清教訓阿寶道。
厲煌心中一動,突地止住笑聲說道:“你也承認我是阿寶的爹爹?”
楚一清這才覺察自己一時沒有注意竟然說順了嘴,
“你本來就是阿寶的爹爹!”阿寶搶着說話。
楚一清拿這兩個人實在是沒轍,隻是吩咐盈芊說道:“将這桂花用糖腌起來,以後喝粥的時候可以放些,也可以做桂花糖香芋與桂花糖藕,可惜我們是吃不到了!”
厲煌趁機上前,聞着她身上香香的桂花味兒笑道;“你多待些日子不就可以吃了?”
楚一清見他得寸進尺,正要将他推開,就見管家大步而來,在距離十米的地方停下禀告道:“王爺,饒國漢王求見!”
厲煌一怔,事情都解決了,柳乾深夜到訪難道是爲了……
楚一清也是一愣,這個柳乾還真的心急,竟然連一日也不能等!
“請漢王去大廳,就說本王一會就到!”厲煌淡聲吩咐。
管家趕緊前去安排。
柳乾在大廳裏坐定之後,見厲煌前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切入正題,“五王爺,今日來不是爲了公事,而是私事,本王想見在貴府做客的楚小姐!”
厲煌自然知道他爲了什麽而來,也就讓人去請楚一清。
楚一清緩步而來,一身潔白衣衫,青絲簡單的挽着,頭上隻插着一根碧玉的簪子,人卻比玉嬌。
柳乾自從楚一清進門,他的眸光就一直追随着楚一清,直到楚一清落座,他才緩緩的收回眸光。
厲煌見此情景微微的有些不悅,緩緩的皺起眉頭。
不光是厲煌,楚一清也有些不習慣柳乾這般直白的眸光,柳乾的确是變了!
楚一清坐定之後,打量了一眼柳乾,淡聲笑道:“不知道應該稱呼你爲漢王還是柳乾?”
柳乾淡聲道:“漢王,本王已經不是上家村的柳乾!”
楚一清也就一笑:“不知道漢王深夜拜訪有什麽要事嗎?難道是來還錢的?漢王的賣身錢!”
柳乾面色一白,低聲道:“本王想要問楚姑娘要個人,楚姑娘應該知道這個人是誰!”
“我知道,隻是我想知道漢王要付出什麽樣子的代價?”楚一清緩緩一笑。
“你開價!”柳乾低聲道。
“以前漢王隻是一個快要病死的奴隸,現在身份地位已經不同,自然價格也不一樣!”楚一清緩緩的勾勾唇,“漢王覺着現在你跟柳毅的身價值多少錢?”
柳乾有些不耐:“楚姑娘,當時我一走了之是我不對,可是不管柳毅的事情,柳毅一向尊重你,你不要讓他失望!”
楚一清緩緩一笑:“漢王以爲我會獅子大開口?就算我獅子大開口,以漢王如今的身份與地位,也難不倒漢王吧?”
柳乾面色一寒,“本王隻是不想讓柳毅失望!”
“該失望的人不是柳毅,而是我,我倒沒有想到,我那小小的宅院裏竟然卧虎藏龍,一個小小的護院頭目都是王孫貴族!”如今人已經變了,楚一清也不想對于他糾纏,也就起身說道:“柳毅你可以帶走,我不要錢,隻是要你漢王欠我一個人情,可以嗎?”
柳乾眸色一暗,但是還是點點頭,“明日我就要離開厲國,今晚,我就想帶走柳毅!”
“明日,明日我會将柳毅交給你!”楚一清堅定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柳乾微微的猶豫,最後點點頭,“好,我明日讓人來接柳毅!”
柳乾說完,徑直帶着阿魯離開。
望着柳乾的背影,楚一清再次皺了眉頭。雖然知道柳乾的個性自負,卻沒有想到今日的見面會是如今的情景,他似乎十分不願意提起在上家村的日子。也是,以他饒國前朝太子的身份,她宅院的一個小小護院,确實是辱沒了他!
厲煌站起來,環住楚一清的肩膀:“柳毅與柳乾不同!況且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楚一清點點頭:“我自然明白,所以才讓柳毅離開,隻是我擔心,柳毅還小,還不夠成熟,我怕他不足以面對饒國的風風雨雨!”
“哪也沒有辦法,柳乾是他真正的親人,已經爲他選擇好了這條路!”厲煌拍拍楚一清的肩膀,安慰着。
“好了,我沒事了,天色晚了,我先去哄阿寶睡覺!”楚一清回眸對着厲煌一笑,出了大廳。
大廳外,麥香愣愣的站着,見楚一清出來,趕緊上前問道:“姨,柳毅哥哥真的要走?”
楚一清點點頭,“他有自己要走的路!”
麥香突地低下頭,哇的一聲哭着離開。
“這個傻孩子!”楚一清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第二日一大早,柳乾派來的馬車就停在了王府門口。
柳毅在楚一清的房間外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楚一清打開門,看着柳毅微紅的眼睛,忍不住扶住他的肩膀一笑:“有沒有跟麥香告别?她很舍不得你!”
柳毅搖搖頭,“姨,請您将這禮物轉交給她!”
楚一清一怔,問他:“你當真不見她?”
柳毅點點頭,沉默了一下,突地跪在了楚一清的面前。
楚一清趕緊上前拉他,他卻倔強着不動,隻是說道:“姨,你讓我将話說完!”
楚一清隻得依了他。
“姨,你不禁對我們兄弟有救命之恩,還有教化之恩,我木易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不管我是柳毅還是木易,有朝一日,我一會會回來,一定會好好的報答姨!”柳毅說完,跪在地上鄭重的給楚一清磕了一個頭。
楚一清心中一軟,趕緊将他扶起來,“好孩子,我知道你有心,如果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如果能幫,我一定幫你!”
柳毅鄭重的點點頭。
“二爺,時辰不早了,咱們上路吧!”阿魯在不遠處忍不住催促道。
柳毅咬咬唇,戀戀不舍的看了楚一清一眼,轉身離開。
楚一清怅然的站在門前,望着柳毅逐漸遠去的身影,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柳毅終究是走了!
“盈芊,麥香小姐呢?”楚一清看着手中的禮物問道。
“不知道,麥香小姐一早就出去了!”盈芊說道。
“你去找找她!”雖然知道麥香不會如此脆弱,可是楚一清還是忍不住擔心她。
說到底,麥香終究隻是個孩子!
送走了柳毅,楚一清不想自己太過傷感,徑直去了後院。後院,厲煌正帶着阿寶練劍,一大一小,一人一把劍,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表情,大的冷酷深沉,頗具王者之風,小的機靈可愛,天真無邪。楚一清走到廊上看着,驚詫自己以前怎麽不覺着阿寶像厲煌,相反那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跟粉紅的小嘴,倒是跟她像一些!如果厲煌小時候與阿寶很像,可是爲什麽長大了卻是這樣一副冷沉的模樣?雖然俊美,可是卻讓人極度的有距離感!
阿寶跟着厲煌,将那蛟龍十三式演練的出神入化,漫天的寒光中,小小的身子異常的靈活。
圓門處,王府的下人郭媽跟于老爹都偷偷的伸出腦袋來瞧着,不斷的點頭。
“這場面可真是感人,每次楚小姐帶着阿寶來,王爺笑的最是開心!”于老爹感歎道。
“可惜楚小姐她……不然的話,就憑楚小姐的出身,與王爺真的是絕配!”郭媽歎口氣。
這些下人們偷偷的說着閑話,卻不知道身後不遠處,厲閠正由蘇公公攙扶着而來,正好聽到。
“你們這些下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背後議論主子?”蘇公公見厲閠面色不善,大聲呵斥道。
郭媽跟于老爹身子一僵,趕緊回身,一見厲閠身上的龍袍,趕緊下跪:“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奴才們隻是……”
“拖出去斬了!”厲閠低聲道。
蘇公公趕緊應了一聲,一揮手,身後的侍衛就向前,将郭媽跟于老爹抓了起來。
“饒命啊,皇上饒命啊!”郭媽跟于老爹忍不住大叫。
“父皇!”受到驚擾的厲煌帶着阿寶上前,身後是楚一清,不解的望着眼前這一幕,“父皇,他們隻是下人,不知道怎麽得罪了父皇?”
“王爺,這件事情您就别管了,這些下人不安分守己,竟然在這裏随便議論主子,是該管教管教了!”蘇公公說着,指揮着侍衛,“趕緊拉出去吧!”
侍衛将郭媽跟于老爹帶走。
厲煌緊緊的皺起眉頭。
阿寶不解的望着厲閠,突地掙脫了厲煌的手臂上前拉住厲閠的手臂輕輕搖晃着:“爺爺,爺爺,您要将郭媽跟于老爹帶到那裏去啊?”
厲閠低頭看着一臉不解的阿寶,眸光冰冷,“人做錯了事情自然要受到處罰!”
阿寶被厲閠冰冷的語氣吓了一跳,直覺的縮回了小手。
楚一清趕緊上前将阿寶拉到一旁。
厲煌的眸色冰冷,低聲道:“父皇,我們去書房談吧!”他轉眸又低聲對楚一清說道:“看好阿寶!”
楚一清點點頭,待厲煌與厲閠兩人離開,也就趕緊半蹲下身子低聲問道:“阿寶,有沒有害怕?”
阿寶點點頭,小聲趴在楚一清的耳邊說道:“娘親,那個爺爺的目光真吓人,阿寶不喜歡這裏,阿寶想回家!”
楚一清抱着阿寶安慰道:“好,我們明日就回家!”
阿寶拼命的點頭,可是又舍不得厲煌,問道:“那爹爹跟我們一起走嗎?”
楚一清不知道如何回答阿寶,隻是緊緊的抱着他。
書房中,厲閠上座,厲煌站在他的面前,濃眉緊鎖。
“怎麽?你是心疼你那兩個老家人還是心疼那個孩子?”厲閠眸光冰冷。
厲煌擡起頭來望着厲閠:“父皇,饒國的事情已經解決,兒臣沒有令父皇失望,隻是兒臣不明白,父皇爲什麽來發這麽大的脾氣?”
厲閠眸色一暗,“朕已經查清楚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厲煌猛地擡起頭來,心禁不住一縮,雙手直覺的抓緊,“父皇,您……”
“朕是老了,竟然會覺着那個孩子與你小時候長的相像,可真是諷刺!”厲閠雙手緊緊的按住文案,向前略微傾着身子,似乎很激動,“既然那個孩子與你無關,你就不應該再留他與楚一清住在府中!”
厲煌怔怔的望着厲閠,這個時侯他真的不知道作何反應,父皇到底查到了什麽?
“煌兒,朕說過,你想要朕這個位子,你就必須放棄一些東西,你不會忘記吧?”厲閠的手指有些不耐的輕點着桌面。
“父皇,您也說過,如果兒臣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得到這個皇位,父皇就不會幹涉兒臣!”厲煌将阿寶的事情暫且放下,态度冷硬。
“你真的以爲憑你自己的力量可以得到這個位子?”厲閠眸色冰冷,甚至帶着一抹惱怒。
“父皇,皇位與楚一清**,兒臣勢在必得,沒有人能夠阻攔!”厲煌态度也強硬起來,他太了解厲閠的個性,無論如何,他要保證楚一清**的安全!
“五王爺,您少說一句,皇上的身子剛剛好,可經不住您氣!”蘇公公趕緊低聲上前勸道,緩解兩人激烈的氣氛。
厲閠冷笑:“好,很好,朕倒要瞧瞧,沒有朕,你如何得到這個位子!”厲閠說完,起身就走出書房。
蘇公公趕緊上前攙扶,一邊走一邊暗中給厲煌比着暗号。
厲煌的面色鐵青,許久低聲喚道:“雷霆!”
雷霆趕緊進來,“爺,您有什麽吩咐?”
“進宮一趟,瞅個機會見見蘇公公,本王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厲煌沉聲道。
雷霆趕緊應了一聲,迅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