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與瀛王一死,外面的勢力就如泰山壓頂一般,全部倒下來了!藍戟帶着人沖進了紫竹宮。
“皇上!”玉皇後被嬷嬷攙扶着上前,在看到地上的屍首之時,眸光一縮,“這……”
“母後,他們是咎由自取!”瞿翼冷聲道,将玉皇後攙扶到軟榻上坐好。
羅皇照舊癡呆的坐在龍榻之上。
“翼兒,接下來該怎麽辦?”玉皇後終于緩過神來問道。
瞿翼望了羅皇一眼,低聲道:“母後,這應該問群臣們的意思!”
玉皇後一愣,就見瞿翼向藍戟示意,很快,文武衆臣進入了紫竹宮,一見眼前的情景,衆人也是大驚,各自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瀛王與謹王不合,在父皇的面前大動幹戈,結果兩個人同歸于盡,月妃痛失愛兒,也追随而去,現在大家也見到了,你們說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瞿翼懶懶的問道。
一直擁護太子的禦史大夫趕緊上前說道:“皇上,瀛王與謹王膽敢在皇上面前争吵、行兇,就是大逆不道,就是謀反,就是死有餘辜!”
他的話音剛落,衆人立刻紛紛附和,你一句,我一句,将瀛王與謹王的罪名定爲謀反之罪。
瞿翼面無表情的聽着,這一刻她早就料到了,勝者爲王敗者寇,如果現在躺在地上的人是他,這些人也會照舊說這番話,照舊罵他!
“皇上,太子爺,瀛王與謹王對皇上不敬,應迅速逮捕他的同黨,避免出現大**!”已經有人開始巴結瞿翼。
瞿翼緩緩的點點頭,嘴角輕揚,“你說的很對,父皇何嘗不知道這些!不過瀛王與謹王同黨甚多,恐怕難以一一捉拿。”
衆人再次對望了一眼,很快,禦史大夫又站了出來,“皇上,太子爺,微臣以爲應該選搜府,瀛王與謹王一定對外有信件來往,順便捉拿其家眷、士人、仆人!”
“還有瀛王親信太尉幹丙、梅州刺史劉英、大司馬戶圖……”
“還有謹王親信……”
聽着那一串長長的名單,瞿翼轉身朝向羅皇,“父皇,您看……”
羅皇照舊隻是呆呆坐着,不言不語。
瞿翼轉身,“父皇已經應允了,就按衆愛卿說的做吧!”
禦史大夫劉通趕緊應着,帶着人前去。
那一日,瀛王與謹王所有的家眷全都被處死,士人流放,與其有書信密切來往的,隻要稍微有些官職勢力的,也全都處死,與其走動親近的所有官員被免職。
一夜之間,羅國變了天!
寝宮中,玉皇後忐忑不安的走來走去,一會兒,有嬷嬷急匆匆的進來。
“如何?”玉皇後趕緊問道。
“皇後娘娘,沒有找到绛雲郡主,不過劉通帶着人到處搜捕,遇到一點反抗的就殺無赦,绛雲郡主恐怕是……”那嬷嬷趕緊回道。
“這個翼兒……”玉皇後雖然心疼绛雲,可是也明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如果不是她心慈手軟,也就不會任月妃做大,造成如今的局面,還險些害了瞿翼。
大殿之上,瞿翼穩坐在龍椅之上,俯瞰着空空如也的大殿。
“太子爺,如今皇上重病不起,太子爺爲何不趁機讓皇上傳位與您?”藍戟上前低聲道。
瞿翼緩緩的摩挲着龍椅上雕刻的飛龍花紋,緩緩一笑:“如今父皇隻有本太子一個孩兒,難道你還怕他将皇位傳給其他人嗎?現在瞿翼與謹**死,本太子就坐上皇位,難道就不怕有些人胡說八道嗎?”
藍戟一怔,立即明白了瞿翼的意思,趕緊沉聲道:“太子爺考慮的是!”
“還有凝香坊的人跟碼頭上的船隻恢複往常,不能讓人看出端倪來!”瞿翼低聲道。
藍戟又有不解,“太子爺,難道您還想回厲國嗎?”
瞿翼擡起眼,望着窗外被晚霞染紅的天,厲國,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有太多的不舍得,不舍得那裏的人,那裏的物,如果可以将人與物帶到羅國……
男人突地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李大勇急匆匆的進入院子,喜聲道:“掌櫃的,凝香坊開業了!還有聽人說,碼頭上藍家的船隻也開始通行,咱們可以回家了!”
“是嗎?”柳毅趕緊沖出房間,掩不住臉上的喜色,“走,咱們趕緊去凝香坊!”
“是!”李大勇趕緊應着。
凝香坊,已經恢複成藍一身份的瞿翼端坐在太師椅上,看着于曼妙擺弄着貨架上的香粉。
“藍公子,于掌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什麽前幾天會突然關門?我們去乾坤府也沒有找到人?”還沒有進鋪子,柳毅就忍不住問道。
“柳掌櫃,來來來,快坐!”藍一的臉上照舊帶着商人特有的微笑,“是下面縣府的鋪子發生了一些變故,我就與于掌櫃去處理,結果走得急,沒有來得及與柳掌櫃打招呼,讓柳掌櫃着急了!”
柳毅一邊坐下一邊說道:“原來是這樣,可是急死我了,那些臨近的鋪子還說……”
“哎,那些無稽之談就不要聽了,對了,前幾天跟柳掌櫃定了兩車的鮮姜,不知道柳掌櫃……”藍一笑問道。
“貨就在院子裏,藍公子想要,我這就派人送過來,隻是這一次受驚的确是不小,就連碼頭上的船隻也……”柳毅擦了擦額邊的汗水。
“柳掌櫃,你也知道,鋪子做生意難免外面有欠賬,結果那天我們走得急,那些債主還以爲我們逃跑了,這才封了藍府的船不能出海,倒是牽連柳掌櫃了!”藍一淡淡一笑。
柳毅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害的柳毅爲藍公子擔心!”
藍一笑道:“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切恢複了正常,我的船隻三日之後就會起航,柳掌櫃如果要回去的話,那就要提早做準備了!”
于曼妙也上前道:“等這批鮮姜來了,我就會與柳掌櫃将賬目全部結算,也好讓柳掌櫃放心!”
柳毅趕緊說道:“那就多謝藍公子跟于掌櫃了!”
“好說好說,我與楚姑娘是舊相識,而且我這店裏一半的香粉還依靠楚姑娘的貨呢,絕對不會做出讓楚姑娘有損失的事情!”藍一淡淡一笑。
柳毅再次感謝。
出了凝香坊,李大勇舒了一口氣道:“原來是虛驚一場,不過是去縣府臨時關閉了鋪子,這些人就傳的那麽離譜,真是過分!”
柳毅卻皺皺眉,或許是因爲從小過的是那種颠沛流離的生活,他的警覺異于常人,他敢确定,全段時間的确是有人在監視凝香坊跟乾坤府,再說就算是藍一在外面欠債,除去官家,有誰能**那十幾艘商船出海?再加上這段時間侍衛軍不斷的抓人殺人,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看來他應該盡快離開這裏回去禀報楚姑娘。
楚一清将麥香送去蔬菜鋪子之後就到了碼頭,意外的是,竟然連一隻船隻都沒有看到,更别說卸貨裝貨的工人。
“小姐,有些不對勁啊!”盈芊低聲道。
楚一清點點頭,帶着盈芊去了李掌櫃在碼頭上的帳篷。
“哎呀,這不是楚姑娘?”李掌櫃一見楚一清便熱情的迎了上去,“可是許久不見楚姑娘,聽說楚姑娘去了魯城,這是又回來了?”
楚一清笑道:“是啊,有空就回來瞧瞧,兩邊轉悠吧!李掌櫃,這天氣晴朗的很,怎麽不見船隻來往?也不見送貨卸貨的?”
李掌櫃趕緊笑道:“這不公子出海去了一個月還沒回來麽,前些日子讓人捎回信來,說是那邊生意不好做,暫時就不回來了,既然不回來,這邊也就不用收貨,就暫時閑着了!”
楚一清聽了李掌櫃的解釋,總覺着有些牽強,現在楚寒已經不是以前,物品富裕,自從過年之後,對羅國的往來也更密切,怎麽會生意不好做?而且她剛才去蔬菜鋪子裏瞧過,羅國的一些特産都沒有了,林逸還在那兒抱怨缺貨,就算是羅國的生意不好做,藍一也應該回到楚寒,而不是留在羅國,難道羅國發生了什麽事情?
想起上次臨走時藍一有些異樣的情緒來,楚一清就隐隐的覺着發生了什麽事情。
“哎呀,有船!莫不是公子回來了?”突地,李掌櫃望着遠遠的海面大聲叫道。
楚一清也望向海面,果真見十幾艘商船正全力駛來。
“老張、老李,快去找人,來船了,有活兒幹了!”李掌櫃趕緊去張羅。
一會兒,從帳篷的陰涼地裏竄出兩個光着腳的漢子來,懶懶的揉了揉眼睛抱怨道:“李掌櫃,這都啥時候了,上哪去找人?以前來船不都是提前通知的麽,這麽急,哪裏來得及?”
“這次是特殊情況,好了好了,你就跟工人們說,這次工錢給漲一成!快去快去!”李掌櫃隻得沒法子說道。
“一成?李掌櫃,你也忒小氣,兩成吧!”那兩人趁機講價。
“老張、老李,咱們在這碼頭上合作可不是一年兩年了,咋的,以後這活計你們都不想接了?這無名鎮裏,閑人可多的是!”李掌櫃有些不樂意了。
“哎呀,李掌櫃,瞧您怎麽生氣了,跟您開玩笑呢,一成就一成,這大熱的天,就當給夥計們消熱氣了!”兩人一見李掌櫃生氣了,趕緊上前說着好話。
“行了行了,就這一成我還要跟公子好好的說說呢,要不是看在人不湊手的份上……還愣着幹啥,趕緊去找人,這眼看着船就要到了!”
楚一清帶着盈芊站在一旁,聽着李掌櫃的話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她望向越來越近的船隻,希望柳毅就在這些船上。
“楚姑娘,來船了,我就不能陪楚姑娘了,要忙哩,楚姑娘别見怪!”李掌櫃又趕緊小跑着過來說道。
“李掌櫃,咱們這麽些年了還客氣啥,你有空就去天地間吃飯,我早就跟莫掌櫃打過招呼,不算你錢,當年也多虧你照顧!”楚一清笑道。
“哎哎,好,楚姑娘果真是爽快人,那我忙去了!”李掌櫃一邊說着,一邊指揮着自己的人做好準備迎接商船。
“小姐,咱們去樹蔭裏坐坐,這船看着不遠,等靠近還得半天呢,别在日頭地裏曬着了!”盈芊看了看那炙熱的太陽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看了碼頭邊的一棵大樹,也就跟盈芊過去,站在樹蔭下等着船隻靠岸。
船上,柳毅搭起收帳篷來看着不遠處的碼頭,一想到終于要回到家了,心中忍不住溫暖起來,如果哥哥還在就好了,那麽就可以一家人團圓了!
“掌櫃的,貨都點算清楚了,是不是一下船就送去鋪子裏?”李大勇走過來問道。
柳毅點點頭:“這一個月藍府的船都沒有通行,這些羅國的貨品一定會緊俏,除去送去蔬菜鋪子的,剩下的就去各個鋪子問問,看有人要不!記住去送那些小鋪子,藍府不願意做的生意,價格少點也不要緊,不能搶藍府的生意,不然如果藍府問起來,怕牽連楚姑娘!”
李大勇趕緊應了一聲,笑道:“别看掌櫃的年紀小,這做生意卻有一套呢,将來一定會成大事的!”
柳毅隻是淡淡的笑笑不說話,一直遙望着碼頭,心中十分想念那個宅院。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已經将那宅院裏的人當做親人,将那宅院當家了!
船隻一靠岸,楚一清就帶着盈芊上前,準确無誤的找到了柳毅的船隻,這會兒柳毅正指揮着李大勇向下卸貨,因爲船小,貨也不多,所以并沒有雇人。
“柳毅!”楚一清看着忙活不停明顯消瘦黝黑的柳毅,忍不住柔聲叫道,心中充滿了對這個孩子的心疼。
“楚姑娘?”一看見楚一清,柳毅就趕緊将手中的活計交給李大勇,趕緊上前說道,“這大熱的天,楚姑娘咋來了?”
楚一清看了看他身上有些發舊的衣衫笑道:“你許久沒回來,我心裏惦記,今日正好來瞧瞧情況,可巧你就回來了!”
柳毅趕緊壓低聲音道:“楚姑娘,藍公子似乎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楚一清擡手,示意他先不說,隻是問道:“你這船上怎麽這麽多貨?都是些什麽?”
柳毅趕緊說道:“自從前幾次給林掌櫃的鋪子捎了幾次貨,林掌櫃就很滿意,所以每次我出海前,林掌櫃總會将需要的物件數量給我列個單子,反正這船回來的時候多半是空的,就給林掌櫃捎些貨,這樣靈活一點,不拘束藍公子那些貨品的款式,價格上還能便宜不少,另外的一些,就賣給鎮子上擺小攤子的人,那些生意都是藍府不願意做的,所以不會對藍府的生意造成威脅,這樣一來,不但船工的工資出來了,還能有餘錢!楚姑娘您放心,這賬目我都清清楚楚的記着的,一會拿給姑娘瞧!”
楚一清拍拍柳毅的肩膀,“這些孩子之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也穩重,做事我自然放心!好了,将貨品安排好了就去天地間找我!”
柳毅趕緊點頭。
到天地間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楚一清專門要了幾個消暑的小菜,又點了柳毅愛吃的烤雞,坐等着柳毅前來。
柳毅知道楚一清等自己,将事情辦完了也就趕緊向天地間趕。
“小姐,來了!”盈芊聽着急切上樓的聲音趕緊說道,也就讓小二趕緊上菜。
“楚姑娘!”柳毅爬上樓來,看着滿桌子的菜,嘿嘿的笑個不停。
“行了,别笑了,趕緊來吃吧,這在海上就七八天,一定沒吃好吧?”楚一清趕緊叫他。
柳毅也不客氣,将背上的行李放在一邊,一屁股就坐下,拿起筷子來先挑了一口青菜吃了,點點頭,“可不是,天氣熱,菜跟肉都放不住,一開始兩天還能吃,後來就不能吃了,幸虧有方便面,還能吃個熱乎飯!對了,姑娘,我在那邊請了個羅國婦人做方便面呢,平日裏就去碼頭上兜賣,現在天氣熱,賣的還不錯!”
柳毅說着,就将放在一邊的行李拿出來,裏面全是銀子,“這是五百六十八兩,扣去這次在羅國的花銷跟工人的工資,就剩下這些了!”
楚一清一邊給他夾着菜一邊說道:“賬目不急,回去你慢慢跟我說也可以,你先吃點東西!”
柳毅哎了一聲,看着那烤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楚一清寵溺的看了他一眼,将一根雞腿撕下來給他。
“謝謝姑娘!”柳毅趕緊伸出手來接住,放在嘴邊就咬了一口,啧啧道,“可真是香,俺在羅國的時候就做夢都想吃這烤雞呢,羅國的飯菜沒有姑娘做的好吃呢!”
楚一清看着他,突地說道:“柳毅,你叫我楚姨吧,跟麥香、許枝她們一樣!”
柳毅一怔,呆呆的望着楚一清,許久道:“姑娘……”
“如今你大哥走了,就剩你一個人,以後宅院的人就是你的親人,你也别拿自己當下人,就當是親戚吧!”楚一清給他夾了菜。
柳毅突地低下頭,許久道:“姑娘,我……”
“叫姨!”楚一清笑道,“雖然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但是這輩分是不能亂的,總不能喊我姐姐吧?”
柳毅這才擡起頭來,那眼眶有些紅紅的,“楚姨……”
“哎!”楚一清應了一聲,問道,“現在跟我說說羅國的事情,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柳毅趕緊将那份感動放在心裏,正色道:“的确是發生了一件事情,我覺着很蹊跷!”
柳毅細細的将凝香坊關門、碼頭船隻被扣的事情細細的說了,最後又道:“雖然藍公子跟于掌櫃後來說是因爲誤會,可是我總覺着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楚一清想了想,問道:“你說有些日子,侍衛軍到處抓人?”
“是,就在凝香坊重新開業之後,據說羅國的瀛王跟謹王在皇帝面前拔劍鬥毆,被判了大逆不道之罪,瀛王跟謹王的家人跟親信都被牽連了進去!”柳毅趕緊說道。
“謹王……”楚一清仔細的慧香,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那倨傲的绛雲郡主不就是謹王的女兒?她跟藍一關系匪淺,難道這件事情跟藍一有關?
楚一清正跟柳毅吃着飯,突地就聽見雅間外有**聲叫道:“楚姑娘,掌櫃的,出事了!”
楚一清跟柳毅趕緊起身,這會兒那大聲喊叫的人也被盈芊拉了進來。
“李大勇,大叫大嚷的幹什麽?有事慢慢說!”柳毅冷聲道,小小年紀卻有着身爲掌櫃的威嚴。
“楚姑娘,掌櫃的,咱們船上發現了一個女人,快要死了!”李大勇壓低了聲音說道。
柳毅一怔,驚聲道:“什麽?”
“是真的,就在貨艙裏,剛剛發現的!”李大勇趕緊說道,“小的怕背上人命官司,所以就趕緊來通知楚姑娘跟掌櫃的!”
“走,去看看!”楚一清低聲道。
柳毅趕緊點頭,幾個人一起下了樓。
碼頭上,由于正是吃午飯的點,這會兒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搬運着貨物。李大勇帶着楚一清跟柳毅徑直上了船,此時的床闆上赫然躺着一個身着羅國服裝的紅衣女子,臉部被淩亂的頭發遮擋着,看不出面容。
楚一清上前,将那女人的頭發撥開,待看清那女人的面孔之後,微微的皺眉。雖然女人的嘴唇幹裂出血,面容蒼白無血色,但是那眉眼卻分毫不差,正是绛雲郡主!
盈芊一見那女人模樣也是一驚,趕緊低聲對楚一清道:“小姐,她是……”
楚一清搖搖頭,低聲道:“盈芊,柳毅,将人擡到馬車上去!”
盈芊看了看渾身散發出腐臭味道的绛雲有些爲難,這樣悶熱的天氣在密不透風的船艙裏待了七八天,也幸虧那些貨物中有些是羅國特産的蔬菜,不然哪裏還有命?隻是這人是羅國的通緝犯,小姐這樣做會不會惹禍上身?
“還愣着幹什麽?”楚一清瞪眼道。
盈芊隻得點頭,招呼了柳毅一起将绛雲擡下船,又擡到馬車上去。
楚一清轉身看着李大勇,“這事還有誰知道?”
李大勇趕緊說道:“就俺跟幾個兄弟知道,本來這最後一批貨品是林掌櫃鋪子的,俺正打算給林掌櫃送去,誰知道在貨艙角落裏就發現了這個女人……”
“記住,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也讓你那幾個兄弟保密,如果洩露出去的話,你們失去的不隻是工作!”楚一清冷聲道。
李大勇趕緊點頭。
楚一清下了船走向馬車。盈芊在裏面照顧绛雲,柳毅則跟十五一起坐在車外。
“十五,咱們回家!”楚一清低聲吩咐。
十五趕緊應了一聲,駕車向着鎮子外而去。
馬車裏,楚一清探了探绛雲的鼻息,讓盈芊去天地間要了一點鹽,化在水袋裏,然後喂給绛雲。
所幸绛雲還能吞咽。
“小姐,現在她是羅國的通緝犯,你救她會不會……”盈芊擔心的問道。
“我自有分寸!”楚一清低聲道,看绛雲喝了半袋子水,也就将她放在一旁躺下,又将随車帶的一些換洗的衣服拿出來,吩咐盈芊道,“給她簡單的擦擦身子,将衣服換上,别讓人瞧出她的身份來!”
盈芊趕緊應着,費力的給绛雲擦洗好換好衣服,再将頭上的珠钗除下,簡單的挽了一下,包上頭巾,咋一看,就像個小媳婦一般。
楚一清見了十分滿意,這樣打扮,應該沒有人才懷疑绛雲的身份。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楚一清又斷斷續續的給绛雲多喂了幾口淡鹽水,漸漸的,绛雲的臉色終于有了血色,但是還是昏睡不醒。
到了上家村,柳毅跟十五就先跳下來,招呼了人将绛雲擡了進去。
“哎呀,這是咋了,妹子,咋帶個人回來?”今天金玉想吃果子餅,就去抓了一把腌好的酸菜出來,正在廚房裏剁着餡子呢,見楚一清回來也就迎了出去,誰知道卻看到十五跟柳毅擡了一個昏迷的小媳婦下車。
“金玉姐,這人是我在路上撿的,看樣子似乎是着急趕路脫水了,一會讓梨子去請許大夫來,讓他給瞧瞧!”楚一清笑道。
金玉上前看了绛雲一眼,驚聲道:“可不麽,你瞧那嘴唇,都幹出血來了,趕緊将她放到後院去,後院有地方,梨子,你去找許大夫,就說有病人呢!”金玉立即開始忙活起來。
楚一清任憑金玉忙活着,本想着去瞧阿寶,聽金玉說阿寶跟着皇甫老太與晴妃去玩了,也就不着急,拿着柳毅的包袱進了屋,仔細的看起賬本來。
許廷來了之後,給绛雲把了脈,忍不住說道:“怎麽病得這麽重?瞧着樣子,怕是好幾天沒怎麽喝水吃東西呢,如果再晚一步,人怕是不行了!”
盈芊按照楚一清先前吩咐的話說了,又道:“許大夫,這人沒大事吧?”
“幸虧你們給她喝了點淡鹽水,沒什麽生命危險,隻是身子太弱了,恐怕要養些日子呢!”許廷說着,給開了藥方,說是一會兒讓人送藥來。
許廷走了之後,盈芊趕緊去禀告楚一清,将許廷的話說了。
“你去好好的看着她,她醒了便來通知我!”楚一清淡聲道。
盈芊趕緊點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绛雲也沒有醒,隻是迷迷糊糊的說着什麽話,被盈芊硬是将藥灌了進去,這一睡又是一晚上。
第二日,绛雲終于醒了,一醒過來就望着那糙紙蒙的天棚發呆了許久,又趕緊轉了眼珠子打量了屋裏簡單的桌椅,待到盈芊推門進來,她似乎才意識到什麽,輕輕的叫出聲來。
“你醒啦?”盈芊端了碗米湯進來,許大夫說绛雲又渴又餓太久,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東西,要循序漸進,所以隻給她熬了米湯。
“你……”绛雲費力的發出沙啞的聲音,怔怔的望着盈芊,總覺着似乎在哪裏見過。
“我叫盈芊,是楚姑娘的貼身婢女,我們在羅國的時候見過一面!”盈芊将湯碗放下淡淡的介紹道。
绛雲一下子就想了起來,眼睛突地驚恐的瞪大。她現在是通緝犯,她怕楚一清将她交出去呢!
“你先喝點米湯吧,你剛醒,不能吃太多東西,以後慢慢的就好了!”盈芊見她想起來了,也就又吹了吹米湯,将湯碗端給她。
绛雲心裏害怕,驚恐的望了一眼房門,她想要逃走,可是渾身沒有力氣呢,隻能任憑盈芊将她扶起來,灌了米湯下去。
“你等一下,我去叫小姐過來!”盈芊攙扶着她躺下,見碗盤收拾了,出去帶上門。
绛雲喘了口氣,想要嘗試着自己起身,可是卻最後失敗。她在貨艙裏躲了七八天,一開始那兩天還能嚼個菜葉,可是也不敢嚼太多,怕人發現,最後那幾日,連菜葉也沒有了,她就這麽餓着,渴着,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幸運了,哪裏能那麽快複原!
房門咯吱響了一聲,她趕緊費力的瞪大了眼睛望去,就見楚一清淡然的走了過來。
“你……”绛雲沙啞着聲音開口,眸光中有些害怕。
“這裏是厲國,你放心吧,沒人會追殺你了!”楚一清低聲道,在她炕邊坐下來。
“厲國……”绛雲的眸子中終于有了希望,可是一想到慘死的父王與家人,她的臉上就盛滿了仇恨。她最愛的男人,怎麽可以這般對她?
覺察到女人眸子裏的仇恨,楚一清淡聲道:“現在你身子弱,你隻能躺在炕上什麽都不能做,你如果想要報仇,那就快養好身子!”
绛雲轉眸看着楚一清,突地低聲道:“爲什麽要救我?你……”
“我還想問你,那麽多船你爲什麽偏偏爬到我的船艙裏?”楚一清淡淡一笑。
绛雲咬咬唇,不說話了。
“從今之後你叫菊花,父母雙亡,出來找抛棄你的丈夫結果暈倒在路上的,然後被我救回來,明白嗎?”楚一清低聲的吩咐道,“還有,你最好不要開口說話,因爲你的話語中有羅國的口音,如果被别人發現你的身份就不好了!”
見绛雲不答應,楚一清加重了語氣,“除非你想死,不想爲你爹你的家人報仇!”
绛雲擡眸看着她,緩緩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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