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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尤其是這楚寒之地,到了夜晚會更加的寒冷。楚一清心中記挂着阿寶,也顧不上太多,一路疾馳而去,半個時辰之後,終于遠遠看見了上家村。
古代人晚上沒有什麽娛樂,普遍都睡得早,所以村子裏黑漆漆的一片,那馬兒聲聲敲着大地的生意就格外的刺耳。
以免驚動村子裏的人,楚一清迅速的勒住了馬缰,翻身下馬,将馬兒拴在村外的一棵樹上,悄悄的施展輕功進了村子。
上官雲逸與上官宇兩人施展輕功一路追趕,見楚一清行事如此小心詭秘,更覺着這其中一定是有隐情,當下兩人提了一口氣,緊緊的跟在了楚一清的身後。
楚一清趁着月色到了趙家門前,裏面早已經是一團漆黑,阿寶似乎已經睡着了!
站在窗外聽了一會,裏面安安靜靜的,确實沒有阿寶的哭鬧聲,楚一清禁不住自嘲的笑笑,金玉姐是生過孩子的,麥香也長的很健康,總是有些辦法的,看來是她多慮了!
轉身,望望天色,已經是三更,突地響起昨晚種下的蔥姜蒜來,于是就忍不住向村外走去。
大棚上齊整的蓋着麥稈做的杉子,地頭上,一個不大的草棚,草棚外面又搭了一個更爲簡陋的,楚一清的那頭牛在裏面悠閑的吃着草,摔着尾巴。
帳篷裏點着煤油燈,發着暈紅弱小的光,隐隐的映照出趙小麥躺在床上的情形。
楚一清忍不住勾勾唇,昨晚趙小麥就說會想辦法讓人知道他睡在這裏,原來就是這個辦法啊,這一晚上,還不知道要熬多少燈油呢!
輕輕放緩了腳步,楚一清沒有打擾趙小麥,轉過那帳篷正要向地裏走去,突地站住。她的腳下是一根細繩,繩子系在每個大棚的前端,另外一頭則系在帳篷上,每根繩子的頂端都有一個小鈴铛,如果楚一清不是練過武功,耳聰眼明,絕對不會注意到這些繩子,相信隻要一碰上,就會驚動趙小麥!
這趙小麥看起來是個大老粗,想不到心這麽細!楚一清感歎着,隻能施展輕功越過這些繩子,朝着最裏面的試驗田而去。
試驗田上面早搭好了棚子,同樣的蓋着杉子,打開來,就見裏面的土是濕的,顯然白日裏澆過水,那細細的蔥苗葉子已經硬挺了起來,已經成活。
楚一清在地頭坐了一會,心中充滿了對趙家人的感激,又後悔自己來的匆忙,沒有帶吃食回來,就解下了随身帶的錢袋,放在了趙小麥的草棚前。
遠處,上官雲逸怕被楚一清發現,隻能遠遠的望着,至始至終就隻瞧見楚一清一個人在那裏徘徊,并沒有人跟她接頭。
“表哥,是不是我們太過敏感了?那楚一清雖然以前是護國公府的大小姐,現在已經什麽都不是,你瞧,那邊就是她種的地,我來過,這個女人,深更半夜都要來瞧瞧,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地裏埋着什麽寶貝呢!”上官宇輕輕的笑了一聲,如果不是這次跟蹤,他還真的想不到楚一清對這塊地如此重視呢!
上官雲逸沒有說話,隻是悶悶的站起來,望望天,突地施展輕功疾馳而去。
上官宇一愣,以爲他有所發現,立即跟了上去。
一個時辰之後,上官府廂房門前,還不容易趕上來的上官宇氣喘籲籲的一把撲在上官雲逸的腿上,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表……表哥……你一路狂奔……是發現……什麽……”
話還沒有說完,上官雲逸一腳就踹了過來,扯回自己的衣襟,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房間裏立即傳來男子的驚呼聲:“啊!已經四更,清風明月,趕緊幫本少爺洗臉更衣,再不睡覺,明日本少爺沒有辦法見人了!”
房門外,上官宇趴在地上,手臂的向前伸着,手指保持着剛才扯着衣襟的動作,一張臉,紅,黑,白,綠不斷交替變換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睫毛在狂風中亂抖。
白癡,他竟然忘記了表哥三更之前一定要睡覺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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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上官宇大步邁進餐廳,優雅淡然的坐在圓桌前。
“少爺,要不要去請表少爺?”管家恭敬的俯身問道。
漫不經心的舉起筷子,上官宇緩緩的搖搖頭:“不用,昨夜表哥睡得晚,早膳可能就不吃了!”
“誰說的?不吃早膳老得快,表弟你不知道嗎?”清朗的聲音突地傳過來,上官宇趕緊放下筷子,就見上官雲逸一件青色裏衣,外襯湖綠長衫,腰收天然白玉帶,腳蹬白色銀絲鞋,端得是青雪之素,雅菊之潔,大步而來,青衫隐隐淺落,發絲縷縷沉下,面帶淺笑,端的一副曉風清月,茗芝茶香之姿……
上官宇趕緊起身讓座,就見他緩緩坐下,從懷中摸出一面碩大銀鏡來,那鏡子無比華麗,四周全是祥雲雪紋,粒粒寶石嵌其邊,最上邊是顆碩大的紅寶石折射着熠熠光芒,鏡子的反面,則是一副銀絲掐出來的簡單美人圖,幾筆勾勒出冷傲的氣勢,長發散落,銀絲輝月,美不勝收。
在上官宇與管家的目瞪口呆中,就見上官雲逸對鏡細瞧,緩緩擡起手指撥了眼皮,又動了動唇角,一雙美眸眼波流淌,粉唇輕勾,緩緩的吐出一句話:“幸虧沒有黑眼圈,不然本公子一定繞不過那個楚一清!”
忍住滑落桌底的沖動,上官宇小心輕聲道:“表哥,現在楚一清的嫌疑已經洗清了吧?這醉仙樓……”
上官雲逸那自負的笑容瞬間收回,他眸色一暗,銀鏡一收,仿佛剛才那個對鏡自憐的男人全是大家的錯覺,精明與睿智浮現在那絕美的臉上,聲音低沉道:“現在局勢危急,今早我得到消息,田源逃到了楚寒,我們一定要在朝廷找到他之前,先找到他!至于楚一清,她在明,我們在暗,暫時先将她留下,如果不出我所料,她身後的那個人有可能是五王爺厲煌!”
“表哥爲什麽會這麽想?”上官宇一愣,不解道:“楚一清與五王爺怎麽可能是一夥的?楚一清不是因爲羞辱五王爺,不肯出嫁,才被流放到這楚寒之地的嗎?”
上官雲逸淡淡一笑,“你可曾想過厲煌爲什麽要娶一個被人侮辱生了孩子的女人?”
上官宇搖搖頭。
“楚一清行爲不檢,被我退婚,還能成爲堂堂五王妃,這麽好的一樁婚事,她卻不肯出嫁,甯可到這貧瘠的楚寒之地來種地,做飯,又是爲什麽?”上官雲逸面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上官宇再次搖搖頭,覺着上官雲逸這樣一說,這兩人也确實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