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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櫃台一側挂了一面銅鏡,或許是上官雲逸一轉眼看到了鏡子中自己的那扭曲的表情,破壞了平日裏的俊美,又是趕緊伸出一雙玉白的手來蓋住了兩邊的臉,對那掌櫃的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怎麽什麽人都向裏招呼?這是兵器鋪,不是勾欄妓院!”說完,放下手,仔細的端詳了鏡子裏俊美驕傲的容顔,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卻轉過臉去不再看楚一清,仿佛那就是毒瘡爛肉似的,瞧得惡心。
原本跟在楚一清身後瞧熱鬧的一些人,如今見如此的光景,更是得意,對着抱着嬰孩的楚一清更是指指點點。
楚一清幽幽一笑,淡漠如水,冷靜開口道,“還以爲百年的老兵器鋪子多麽專業呢,不過爾爾,上官雲逸,想不到你竟然這麽幼稚!”
“你說什麽?”上官雲逸跳着腳轉過身子,對上楚一清那清澈毫無窘态的雙眼。
“公子消氣消氣,您的臉會長皺紋的!”那掌櫃的趕緊取下牆上的鏡子,好心的提醒着。
“滾開!”上官雲逸一把将掌櫃的推開,卻搶過那銅鏡,一隻手撐着眼角,拼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揚了揚那高貴的頭,再次轉過臉去,“快,将她趕出去,本公子再也不想見到她!”
原來這上官雲逸是個如此自戀自己容貌的男人!楚一清冷哼了一聲,心中有些釋然,幸虧這上官雲逸提出了退婚,不然跟這種偏執狂還真的無法生存。
冷冷的轉身,楚一清抱着孩子走到門口,無畏的掃過看熱鬧的人們,眸光清澈,大方、從容、漠然,直到瞧得衆人經受不住她那眼光,悻悻的全都散開。
上官雲逸雖然背對着她,卻從銅鏡中看的清清楚楚,對于楚一清的冷漠有瞬間的恍惚,直覺的皺了皺眉,但是很快他便奮力的用手指磨平那皺紋,恢複了往昔,眸光之中全是鄙夷。
楚一清緩步走在大街上,不自覺的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孩子。面對楚家的責難,她可以做到無動于衷;面對上官雲逸的鄙棄與厭惡,她可以做到漠視,但是當這一切過去,她壓抑在心中的怒氣還是掩蓋不住從那眼底洩露出幾分,再加上眼看就要臨近的比試……
正對着兵器鋪子的酒樓二樓靠窗的位子上,一個蒼白着臉色弱質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楚一清的背影,一雙黝黑的眸子,浮上了一層莫測高深的笑意。
“二文,你來!”他微微的喘了氣,向着一旁的小厮一招手,在那小厮耳邊低語了一聲,那小厮立即轉眸看向樓下,然後點點頭,迅速的下樓。
慢慢的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此人凝笑似月,對着那百年的兵器鋪幽幽一笑,氣質如菊。
“這位小姐!”楚一清正走着,一小厮打扮的男子從身後大步走到她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小姐是否要打造兵器?”
楚一清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厮,見他面容清秀,不似奸詐之徒,于是點點頭,“是,你怎麽知道?”
“我家主人剛才在樓上看到了發生的一切,對小姐甚是同情,特命小的來給小姐指引一家,您跟我來吧!”那小厮恭敬的行了禮,轉身就要向前走。
“你家主人是誰?”楚一清警惕的問道。
“這個小姐不需要知道,隻是一位好心人就是了,小姐,請!”那小厮說着,在前面帶路。
楚一清雖然覺着蹊跷,但是這城中的兵器鋪大部分都是上官家族的産業,小的兵器鋪又怕不能按照她設想的完成,這兩月之期的比試,她是一定要赢得,這可是關系着阿寶的命運!看了看懷中睡得正香的阿寶,一清壓下心頭的疑問,跟着小厮向前走。
過了兩條街,在一家大型的兵器鋪前,那小厮上前跟掌故的說了什麽,那掌櫃的立即喜笑顔開的迎了出來。
楚一清打量了這鋪子,産業似乎不比上官家的小,但是卻因爲開在偏僻處,并不好找。将圖樣給那掌櫃的看了,掌櫃的又問了幾處細節,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按期按質的完成,楚一清這懸了一路的心才放下來。
謝過那小厮,隻是可惜那小厮怎麽都不說他們主子是誰,所以楚一清隻能道謝之後離開。
楚一清離開之後,小厮照着圖樣畫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這才拿了去酒樓交差。
“爺,您瞧,這是楚小姐拿去要制造的!”小厮将圖樣恭敬的呈上。
擡起削瘦的手臂,撚起那紙張,厲煌面上閃過一抹驚訝,他果真沒有瞧錯,這楚家大小姐的确是跟以前不同了,記得他曾經在宮中八月十五的夜宴上見過她一次,氣質平常,與其他的千金小姐無異,如果不是因爲她是護國公的大小姐,他可能永遠不會注意到她,不像今日雖然衣衫素雅,可是氣質逼人,讓人過目不忘,而且這叫不出名字的兵器縱使他博覽群書,見識廣泛,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做的很好!”将圖樣仔細的折疊起來放在青色雲紋的袖口之中,男人緩緩站起,那青衫隐隐淺落,發絲縷縷沉下,溫柔蜿蜒在身後,衣袍薄透輕貼身姿,身姿修長,被寬大的綢紗包裹着,瞧上去更是弱不禁風。
二文立即上前攙扶着男子的手臂,邊走邊說:“爺,您慢點!今日是太子壽辰,皇上在宮中飲宴,爺去嗎?”
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厲煌搖搖頭,二文立即點頭稱是,兩人下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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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娟急急的跑進楚鴛的房間,将剛才在街上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絲不漏的講給楚鴛聽。
“這賤女人又去見上官公子了?”楚鴛憤憤的站起身來,“難道她還不死心嗎?”
“小姐,不死心又能怎麽樣?上官公子見到她,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您就放心吧!”紅娟立即巴結的開口。
“不行,自從生下那個孽種,你沒瞧着那賤女人越發的引人注目了嗎?竟然連爹爹也敢挑戰!如果這次她真的赢了,說不定就能翻身了!”楚鴛不放心的皺緊了眉頭。
“小姐,您杞人憂天了,大小姐怎麽會赢過老爺呢!”紅娟覺着不可思議。
“你跟他們一樣天真,楚一清打不過爹爹,可是萬一爹爹讓她呢?”楚鴛蹙了眉頭,想起五年前曾經偷聽到的楚占天跟鄭玉的談話,那是一個大秘密,大到她說出來恐怕連命也保不住,不過有一點她清楚,楚占天是不可能殺了楚一清的,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