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罪名,則是赈災不利,還貪墨糧草!
當然,所謂的貪墨糧草,是貪墨由縣令等人籌集而來的赈災糧草,和朝廷沒有關系。
雖然聽起來數額不少,足有千人吃一個月。
但是放在城内外有數萬災民來說,就是杯水車薪了。
所以,六人被判了腰斬之刑!
爲了宣洩城中災民的憤怒,将怨憤都轉嫁到六人身上,官府是經過了大肆渲染的!
甚至還特意搭建了三米高的行刑台,以讓城中百姓觀看!
城中百姓看到六個貪墨糧食的秦吏被殺,心中的怨憤也減輕了不少。
即便吃不飽,也不會再生事。
因爲,官府已經盡力了。
連縣令和縣尉等大老爺都拿出了自家的糧食救濟災民,還有什麽可怨憤的呢?
心中對蝗災的最後一點怨憤,也在目睹六人被行刑後熄滅。
如此一來,不但殺了六個敢揭發貪墨之事的人,還用六人的性命換來了對災民的安撫。
簡直是一舉兩得!
官府自然是要大肆宣揚,召集更多的城中百姓來觀刑。
當六人被押上三米高的邢台時,并沒有立刻行刑。
縣尉在等。
等災民宣洩憤怒!
不多時,現場已經有了三千人之多!
不知道是誰先動手,将一塊石子扔了上去。
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撿起地上的石子砸向上方六人。
嘴裏還不住的大罵!
主吏掾李問等六人站在邢台之上,身上被鎖鏈牽制,連低頭都做不到。
隻能站在原地,讓石子砸得頭破血流!
幸好石子不大,隻是破皮流血。
要是石子再大一些,恐怕就要命了!
這一招,後世的崇祯皇帝也用過。
殺袁崇煥,緩解了百姓對戰事失利的怨憤!
所以,當觀刑百姓看到袁崇煥被淩遲時,不但沒有半分憐憫,反倒争搶被劊子手丢下的肉!
此時縣尉的舉動,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六人睜着眼睛,目光中透着悲哀。
哪怕鮮血流進眼中,依然不願閉上。
麻木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這種痛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内心!
是對他們哪怕豁出性命,依舊沒能扭轉局面,反倒讓自己成了貪墨之吏的無奈!
最後憋屈的死去,連他們的家眷在事後必然也會被秘密處決!
縣令等人犯下如此膽大妄爲的罪行,又怎麽可能留着他們的家眷成爲後患呢!
李問秉性剛直,并不怕死。
從成爲秦吏那一天起,就立志要做一個忠于大秦的臣子。
隻是沒想到,最後卻背上一個貪墨的罪名死去,真是一種悲哀。
同時,也爲牽連了家眷而不忍。
李問心中悲哀,對着迎面砸來的石子不但沒有低頭躲避。
反倒是盡力挺胸擡頭,被鮮血染紅的眼睛看向天空。
縣尉坐在上方,看着被砸得滿頭是血的六人,眼中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這個主吏掾竟然敢和他們作對,豈不是找死?
當初和縣令商議打赈災糧食主意的時候,他們也是拉攏過的。
畢竟,主吏掾的職務在城中不低。
此事無論如何也是繞不過去的!
所以許諾好處,想要将其拉下水。
沒想到,李問竟然當堂呵斥,并拂袖而去!
縣令、縣尉、守城五百主,那都是葵水縣的最高負責人!
又怎麽會容忍一個下屬以下犯上呢!
更何況動赈災糧草的事情茲事體大,不能走漏半點風聲。
此人若是不願合作,那就隻能找理由處理了!
本來三人商議,是找一個借口将主吏掾支走,讓其巡視各鎮。
然後在沿途截殺。
反正到處都是災民,到時候就說是災民餓紅了眼動手搶劫殺人就是。
大不了找幾個災民殺了,此事就算死無對證!
不過
當晚派去監視的人傳來消息。
李問竟然串聯了幾名心腹,想要越級将此事上報到郡城!
這就要命了!
幾人等不及在外面動手了,隻能連夜派兵将六人拿下關進獄中。
經過商議,才有了一舉多得的公開行刑!
縣尉抿了一口蜂蜜水,目光在群情激昂的人群中掃過。
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從目前的形勢看來,城中災民的憤怒已經宣洩了不少。
等到行刑之後,那些沒有來觀刑的災民聽到貪墨他們糧食的秦吏被腰斬,心裏的怨氣也會消散不少。
以後管理起來,就更容易了。
這是,一名身穿秦吏服飾的下屬躬身走到近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縣尉神情一怔,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根據下屬的彙報,朝廷的巡查隊竟然來到了葵水縣!
并且,還有百名精銳随行保護!
目前五百主和縣令大人已經召集所有守軍,劍拔弩張了。
縣尉眉頭皺起,沒想到朝廷的巡查隊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同時,從五百主召集所有兵士的舉動,隐隐有了猜測。
顯然,縣令和五百主是想将巡查隊徹底留在葵水縣!
腦子裏心念急轉。
目光看向群情激奮的災民,快速權衡着。
災民們的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雖然距離預期還差了一點。
不過城外還有更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不能再耽擱了。
此刻手下的巡城力量都在維持秩序。
隻有盡快結束這場行刑,才能去幫忙把京城派來的人盡快解決!
比起這些災民的情緒,解決掉京城的人更重要!
縣尉沉聲下令道:“時辰已到,斬!”
旁邊的小吏聞言,下意識看了看天空的烈陽。
貌似還沒有到時間……。
不過,縣尉大人都下令了,也不敢多嘴。
“準備行刑!”
随着一聲吆喝,六名肩上扛着大斧的劊子手走上了刑台。
幾名獄卒押着六人想要按在腰斬的刑台上。
李問到底是有幾分氣節的。
即便是嘴裏發麻不能說話,也要用行動來展露心底的不甘。
用力左右晃動掙紮了一下。
随即,目光堅定的走上刑台,還不畏懼的躺了下來。
立刻,幾名獄卒立刻上前解開了纏在身上的鐵鏈。
不是要松開,而是要用鐵鎖将四肢固定,将受刑人的身體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