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看着遠處身形消瘦,一臉麻木刨地的中年男子。
不由嘀咕道:“連樹皮都快看不到了,地下就更沒有東西了,不如回城裏等着放粥,還能省些力氣!”
青竹否定的搖頭道:“要是官府放粥能夠吃飽,誰又會吃樹根樹皮,希望能從土裏找到食物呢?”
秦軒聽着二人的談話,臉色很是凝重。
不得不說,二人是話糙理不糙。
雖然不好聽,但說的也是事實。
放眼望去,基本看不到一點綠色。
連樹皮都吃了,地下怎麽會還有殘于的食物呢?
即便收成的時候掉落了,被埋在地下,不能生根發芽的話也早已腐爛。
根本就沒有吃的。
如其徒勞的刨地,讓肚子餓得更快,不如在城裏等着官府放粥。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官府赈災能夠吃飽,誰又願意啃樹皮,刨地期望找到一點能下肚的東西呢?
而在官府的控制下,這些災民想要離開都做不到。
隻能在饑餓之下等死。
也難雙眼無神,神情麻木。
因爲無助又無奈,已經絕望了!
明濤看着遠處的茫然麻木挖地的中年男子,額頭青筋凸起。
咬牙恨聲道:“縣令縣尉,該殺!”
秦軒臉色冷峻,抿着唇沒有說話。
沿途走來,遠處已經能看到葵水縣的城牆。
隻是城門緊閉,城牆之上站着一名名持戈的秦兵,嚴陣以待注視着下方。
就好像是進入了戰備狀态,警惕随時有人攻城一般!
而在城門之外,聚集了上千人!
每一個人都面黃肌瘦,頭發散亂不堪也并不在意。
手裏捧着一隻髒兮兮的碗,望向城門下搭建的兩個粥棚,臉上寫滿了期盼。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乞丐彙聚呢!
明濤看着上千面容滿是污垢,神情麻木的人群。
咬牙說道:“城門關閉,離開葵水縣的道路也被兵士把守。
這些災民已經無路可走,隻能聚在這裏等待官府放粥,才能勉強活下去!”
青竹看着那些如同乞丐的災民,大眼睛裏升起一層水霧。
她從那些認的眼睛裏感受到了濃濃的絕望!
不由悲切的說道:“看他們的樣子,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再過幾天就會出現有人餓死的情況了!”
秦軒站在遠處,靜靜看着橫七豎八或就地躺着,或靠在城牆休息的災民,臉色一片鐵青!
能把剛剛結束戰亂,看到希望的大秦百姓逼迫到麻木,心中得有多絕望啊!
秦軒可以容忍一些無傷大雅的行爲。
卻不能容忍有人爲了中飽私囊竟然打起了朝廷赈災糧食的主意!
自己每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辛辛苦苦批閱奏折,爲的就是要讓大秦富強!
讓大秦的子民能夠活在太平盛世,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
卻不是給某些人爲了一己私利而随意糟蹋的!
秦軒目光冰冷。
聲音中透着淩厲的寒意道:“爲了防止消息傳到郡城,還派兵把各處要道把守,真是聰明啊~!”
頓時,旁邊幾人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身體一顫。
作爲身邊近人,對于這位太子的性格已經頗爲了解。
若是犯錯之後遭到一番訓斥,那肯定沒什麽大事。
因爲那是太子恨鐵不成鋼,認爲還可以搶救一下,才會惱怒的訓斥。
通常,罵過之後就過去了,不會記恨在心裏,更不會秋後算賬。
但若是在生氣的時候臉色冷峻,異常的平靜。
那就是要出大事了!
現在太子陰沉,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起來,臉上就差沒結冰渣子!
顯然心底已經是怒極,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青竹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低聲問道:“他們就不怕餓死人,朝廷會怪罪嗎?”
明濤撇了撇嘴,心中生出一抹譏諷。
當然,他的譏諷是針對葵水縣的秦吏。
對于這位太子的枕邊人,将來很有可能是太子妃的女子,可不敢有半分不敬。
聲音中透着恭敬,解釋道:“等到災情結束,他們完全可以把餓死的人全部推給蝗災。
就說餓死的人是在朝廷赈災糧草到達以前就已經餓死。
百姓礙于恐懼,更不敢說實話。
所以,即便朝廷派人調查,也查不出什麽的。
而且幾個月之後朝廷也無法證明那些餓死的人到底是什麽時候死的!
隻要不出現流民,沒有發生暴亂,就不會有事!
這些人可聰明得很!”
青竹秀拳緊握,大眼睛裏滿是怒氣!
好像恨不得立刻沖入城裏,把縣令和縣尉都給抓起來暴打一頓!
秦軒目光掃視,最終落在城牆之下,一個好像乞丐一般獨坐在的中年男子身上。
揉了揉頭發,又在身上弄了些灰塵,看起來有幾分狼狽的模樣。
才幾步走到近前,低聲問道:“這位大哥,你們爲何聚集在此處,怎麽不入城呢?”
中年男子轉過頭,看了看蹲在旁邊,看起來好像也是災民的青年。
詫異的問道:“縣令說城内已經人滿爲患,容不下人了,所以我們隻能呆在城外,你不知道?”
秦軒眨了眨眼睛,尴尬的笑道:“我也是剛從鄉裏逃荒過來,聽聞城裏設立了粥場,特意趕過來的!”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相信了這個說法。
把頭靠在堅硬的城牆上。
冷笑道:“你所在的鄉裏是不是也說整個大秦都在鬧蝗災,朝廷已經自顧不暇,沒有赈災糧食給我們?”
秦軒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則,隻是點了點頭。
眼睛裏,卻透着願聞其詳的神色。
果然
中年男子仰頭看着天空,木然說道:“謊言,全都是謊言罷了!”
秦軒皺起眉頭,作出一副不信的模樣。
低聲道:“可不能亂說,若是傳入官府耳朵裏,怕是要觸犯秦律被關進囚牢的!”
中年男子嘴角上揚,沾滿灰土的臉上滿是譏諷之色。
冷笑道:“真能被關進囚牢就好了,至少還能有口吃的!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