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他自己對上方那位到底願不願意見張良,也是心裏沒底的。
畢竟,那位的身份可是大秦公子。
又怎麽會輕易見一個曾經的六國貴族呢。
而且這個曾經的六國貴族,還是一個皇帝親自下旨捉拿的通緝要犯!
避嫌都還來不及呢,又怎麽願意扯上關系呢。
“呼~!”
默議郎退出去,一邊心底舒了口氣。
心裏暗暗感歎:“張良的推測果然沒錯,隻要這位來了,就不得不見!”
不知道爲什麽,想到上方那位大秦的公子被逼迫到不得不見張良,心裏居然有一點小興奮,還有一點幸災樂禍。
自己不好過,自然也希望别人有同樣的遭遇,這是人性。
将闾坐在上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臉色陰晴不定。
堂堂大秦公子竟然會見一個反賊,簡直太掉分了!
況且此事若傳到皇帝的耳朵裏,就解釋不清了。
誰讓自己和那位太子不和呢。
在冊封大典上還玩了陰招。
雖然失敗了,但也不免讓人懷疑會不會是惱羞成怒之下才命張良行刺的!
這種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在回到鹹陽之後才一直保持低調,連那些投效的朝臣想要拜訪都閉門不見。
不過
此刻心底雖然有些惱怒,但心情卻很複雜。
隐隐的,還有一些期盼。
好像真希望張良能夠想出破局妙計,把那個便宜兄長從太子之位上拉下馬來。
如此一來,他就有機會上位了!
對于迂腐的扶蘇,是真沒當成對手來看。
在他心裏,扶蘇當初隻是占着長子的名頭而已。
論起手腕和能力,遠不如自己。
更何況自己在朝堂之上還有一定的勢力。
其他兄弟即便想争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隻要把太子拉下來,儲君之位就唾手可得了!
人在失去以後時常回想起來,都會覺得當初如果再怎麽樣怎麽樣就好了。
在将闾看來,如果當初沒有這個便宜兄長歸來,太子之位必定是自己的!
心裏的不甘和欲望,從來沒有熄滅過。
隻是現在太子勢大,又剛剛經曆了遇刺事件。
很多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身份,實在不宜太過張揚。
即便是爲了将來不任人魚肉,也絕不會甘心就這麽放棄的。
所以
對于張良的到來,即是惱火又是期盼。
心裏暗暗琢磨着此事若成,定然要将此人悄無聲息的清除。
否則一旦傳出去,将會是自己的皇帝道路上的污點!
聯合反賊對付太子,傳出去就不好聽了!
但是若真能把太子拉下馬,倒也不介意合作一把。
很快
默議郎快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名文士打扮的儒雅男子。
儒雅男子走到近前,恭敬的行禮道:“張良拜見公子!”
将闾微微颔首,鼻子裏‘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在心底裏,對這個前六國的貴族是瞧不上眼的。
要不是已經被那位太子兄長逼得走投無路,也不會纡尊降貴接見此人!
張良對上方之人的冷漠高傲的态度也不惱,臉上依舊挂着和煦笑容。
隻是心底,卻升起一抹輕蔑之色。
心中暗暗不屑:“就這份心性還想和黑面秦鬥,差得太遠了!”
默議郎迫不及待催促道:“子房,還不趕緊把你的計策告知公子!”
張麗點了點頭,神色沉穩的說道:“目前太子勢大,又深得皇帝信任,想要将其廢除恐怕很難。
即便真能成事,沒有個三五七年,恐怕很難讓皇帝下定易儲的決心!”
将闾臉色嚴肅,目光中閃過一抹不屑。
這個道理,他又何嘗不明白呢?
可三五七年,他是真等不起!
如果名滿天下的張良就這點智謀,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張良絲毫不在意上方一閃而過的輕蔑目光,心底反倒一喜。
對方越是不滿,就越是證明心裏的焦急和迫不及待。
如此勸說,才能成事兒!
遊說,也是要講策略的。
要激起對方的欲望,若是上來就直奔主題,那就太幹了!
随即,張良把應對之策講述了一遍。
其實很簡單,就是把士族一方團結起來,直接逼宮!
把太子給軟禁了,證明自己的能力!
将闾聽到這個瘋狂的計劃,徹底懵逼了!
張良急忙解釋道:“公子莫要擔憂,您隻是用行動證明比太子強,并不是造反!
等到皇帝歸來,自會有定奪的!
一個連皇宮守不住的儲君,如此的無能,将來又憑什麽守護秦國呢?”
将闾聽了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此事萬萬不行!”
張良也不急,慢悠悠反問道:“除了此方法,還有什麽辦法能在短時間内把太子拉下馬呢?
等到太子地位穩固,想要再将其拉下來,就難了!
更何況,你就真把希望都寄托在等着太子犯錯?
萬一,太子小心謹慎沒有犯錯呢?”
頓時,将闾臉色凝固了。
對方的質問,是真的問道他心坎裏去了。
也是最擔心的事情!
畢竟,把希望寄托在等對方犯錯,等皇帝失望,未免太被動。
萬一真沒有犯錯,那自己還有機會嗎?
默議郎站在一旁,低聲附和道:“陛下重視骨肉親情,隻要您不是真造反,是不會和您計較的。
您隻是通過這種方式證明自己更适合當太子,更能守住大秦基業罷了。
隻要您振臂一呼,被逼迫到了絕路的士族必定會答應。
京城守衛的不少重要位置,可都是出自士子的子弟!
難不成皇帝還能把士族都問罪不成?”
頓時,将闾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這個計劃雖然瘋狂,但是對于已經被逼到絕路的自己和士族來說,确實是最好的機會!
默議郎見對方猶豫,急忙低聲道:“扶蘇公子就是因爲過于仁慈軟弱,才會當了二十年的公子卻終究沒能被封爲太子。
難道,您也想步扶蘇的後塵嗎?
錯過此次機會,就再也沒有此等良機了!”
随即,意味深長的說道:“士族是大秦的根基,都是站在您這一邊的。
皇帝此刻出巡,所帶護衛有限。
難道,您真的不想當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