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着能夠扳倒黑面秦,卻忽略了其他勢力的感受。
壓根就沒想到,如果從身份層面上提出質疑。
那麽,質疑的不僅僅是秦軒,還有宗室之首的渭陽君!
畢竟,渭陽君可是信誓旦旦保證已經将其身份調查清楚,還入了宗室譜牒之中。
現在提出質疑,豈不是說渭陽君和秦軒狼狽爲奸?
即便渭陽君對大秦忠心耿耿,不會被認爲是聯合外人圖謀大秦基業。
但一個失職的罪名,足以讓其丢掉宗正的職務!
也難怪渭陽君會第一個火急火燎的跳出來反駁。
這一刻,扶蘇很頭疼。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也不得不硬着頭皮頂上去了!
要是今日不拿出證據來,皇帝那裏就交代不過去。
無故造謠抹黑兄長,這可不是小事!
兩權相害取其輕,在皇帝和渭陽君之間,自然是選擇得罪渭陽君了。
而且已經提出質疑,就等同于得罪了渭陽君。
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得失。
文臣一方的隊列中,兩名老者對視一眼,心虛的垂下了頭。
嬴政看着下方昂首挺胸,一臉激昂的兒子,神情很平靜。
威嚴的目光直視,不怒自威!
扶蘇在威嚴的目光注視下,頓時心跳加快,急忙垂下了頭。
倒不是心虛。
而是皇帝威嚴日益更甚,已經沒有人敢與之對視了。
在威嚴之下,沒幾個人承受得起那份心裏壓力!
扶蘇拳頭緊握,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咬牙道:“父皇,兒臣有人證!”
片刻
上方才傳來淡淡的聲音:“準!”
扶蘇聞言心頭大喜,急忙轉身使眼色。
立刻,有人退了下去。
渭陽君站在一旁,僅剩一臂緊握拳頭,咬牙惱怒的看着跪伏在地的公子。
心裏已經被氣得牙癢癢!
講真,如果扶蘇是在私底下提出質疑。
那麽皇帝宣召,他可以再去調查核實。
即便之前的調查真有錯漏,這種事情在私底下解決也就行了。
皇帝必然也顧及皇室顔面,找理由推緩立儲之事。
但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提出來,那就打臉了!
不但渭陽君會背上密謀的懷疑罪名,連宗室的顔面也丢盡了!
如何能不讓他惱怒。
若真有錯漏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揭穿,那就是皇室的醜聞!
壓制都還來不及呢,居然在如此大典上提出,這是要斷了宗室的路嗎?
渭陽君作爲宗室之首,爲了宗室的顔面,是無論如何都要硬扛下去了。
至少,他堅信曆經一年的調查不會出錯。
而且距離長公子的身份才公布僅僅幾天的時間。
扶蘇是上哪找來的證據質疑呢?
要知道,渭陽君爲了謹慎,可是親自督辦此事的!
知曉其中的艱難。
畢竟,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哪能說找證據就找到呢?
他還是調動宗室所有力量,耗時一個多月才找到第一個證據!
所以,此事必然有貓膩。
渭陽君到底是經曆了四代君王的老臣了,對朝中那些彎彎繞繞清楚得很。
當年爲了和嬴政的父親争奪太子之位,什麽陰招沒想過!
隻是略作思慮,便猜倒了今日之事的由來。
顯然是扶蘇和儒家一脈不甘心長公子被正式冊封爲太子,才放手一搏潑髒水!
“%¥%¥##……!”
渭陽君想通了關節,腦子裏已經瘋狂大罵!
争鬥就争鬥,幹嘛把宗室給拖下水呢!
原本渭陽君隻是在掌握了秦軒的身份後略作示好,避免和宗室的矛盾。
并沒有過分的熱情,更沒有想過參與到奪嫡之中。
可現在倒好!
都已經避之不及了,結果還是被拖下水。
當扶蘇提出質疑的那一刻,宗室就不得不作出表态了!
對于這一層,扶蘇或許過于年輕想不到,但是那些老狐狸卻是不可能想不到的。
隻是一個個裝傻充愣罷了!
雖然此舉或許會惹得宗室惱怒,但隻要事成之後誠懇道歉,宗室也不會揪着不放。
再說了,當宗室宣布承認秦軒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站在了對立面,還有什麽不能得罪的呢?
片刻
一個老頭在衛士的帶領下顫顫巍巍的走了上來。
看模樣,大概有六十來歲了。
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得上高壽了!
“草民叩見皇帝陛下!”
老頭顫顫巍巍的跪伏在地,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始皇帝隻是看了一眼,并無回應。
扶蘇卻立刻詢問道:“老丈,可說說你的身份?”
老頭聽到詢問,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儒雅青年。
低聲道:“草民是鹹陽城郊一農戶。”
扶蘇神情一怔,急忙追問道:“本公子問的是你以前是何身份,是否投效過貴人?”
老者嘴唇蠕動,眼中閃過一抹掙紮之色。
片刻,咬牙垂頭道:“草民在二十年前曾是長信侯嫪毐的門客,因爲擅長劍術深得重用!”
扶蘇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喜色。
他要的,就是這個答案。
立刻追問道:“當年嫪毐叛亂,攻近了鹹陽宮,你可在參與!”
老者擡起頭,臉上神情似乎變得平淡了不少,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開口道:“草民參與了當年的叛亂,還帶人殺入宮裏!”
扶蘇神情越發的興奮了。
立刻問道:“當年,可有從宮中帶走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孩?”
老者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有此事。
說道:“當年草民的确從混亂中搶走一個嬰孩,據說是~是一位公子,還是長公子。”
“那嬰孩後來如何了?”
老者從善如流道:“本來草民是想搶走秦王的長公子向長信侯邀功的,誰想到,長信侯兵敗,草民隻好趁亂逃了出去。
爲了躲避追查,那個嬰孩…已經…已經扔進河中了…!”
扶蘇眉頭一挑,嚴肅的問道:“你确定那個嬰孩已經死了?”
老者點頭道:“草民親眼看到嬰孩沉入河底,肯定活不了的。而且河水很急,就算成年男子也很難爬上來,更何況是一個嬰孩。”
言辭鑿鑿,笃定那個從宮中搶走的嬰孩已經溺亡了。
嘩~!
頓時,下方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