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朝堂之上一片甯靜。
所有人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臉色呆滞滿是不可思議。
廷尉的判決,竟然被皇帝準許了!
其中所代表的含義,那就實在是太重大了!
士族階層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的彈劾秦軒,就是認爲已經失去了皇帝的寵信。
沒有了聖眷,區區一個大臣又如何是大秦公子的對手!
更何況還是勢力龐大的士族參與。
畢竟,推恩令才剛剛施行,老一輩的還活着。
有了推恩令的出現,自然也不可能早早分家。
現在的我士族,對于皇權來說或許不算什麽。
但是對于外臣來說,還是招惹不起的!
所有人都覺得,公子将闾和士族的強強聯手之下,秦軒已經注定要步商鞅的後塵!
即便現在無法殺他。
但隻要遠離了朝堂,被發配到戍邊修長城建直道。
等到皇帝慢慢将其遺忘的時候,以士族的力量要收拾他還不是擡擡手指的事情?
現在公子将闾和士族發難,也确确實實抓住了定罪的把柄。
按照昨日皇帝的态度,應該不會再袒護他了才是!
沒想到,皇帝今日态度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轉變!
準了體委的宣判。
可不僅僅是代表秦軒無罪那麽簡單!
不但被打成重傷的李隴要處斬,連谏大夫也要因爲教導不嚴受墨刑!
那可是朝廷重臣,還是出自老秦人士族的!
皇帝如此判決,很可能引來老秦人士族不滿的!
畢竟,墨刑雖然不會斷手斷腳,更不會丢了性命。
但是一個老秦人貴族被臉上刺字,還填入墨汁,其中侮辱的意義更大!
這是不給老秦人士族面子啊!
那些中立的大臣倒是還沒有什麽,隻是單純的感覺驚訝而已。
局勢的突然翻轉,更讓他們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出好戲。
身爲局外人,自然無所謂。
可是那二十名士族朝臣,一顆心就不斷往下沉了。
如果黑面秦依舊受皇帝寵信,以其睚眦必報的性格。
想想後面的報複,心底就一片發寒!
那可是肆無忌憚,連九卿都敢殺的主!
甚至有人後心被冷汗浸透,暗暗琢磨着是不是招募死士加強府邸的守衛了!
天知道膽大包天的黑面秦會不會派人趁夜刺殺!
刺殺,再嫁禍給群盜,此人可是有前科的!
到時候死了也是白死!
一時間,二十名上蹿下跳的士族老秦人額頭冷汗直流,身體都忍不住一顫。
尤其是蹦跶最歡的谏大夫和吏中丞,那可是反奸佞的急先鋒!
幾乎是出招緻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黑面秦若是不死,那麽死的就可能是他們了!
“不,不是的~!”
谏大夫聽聞皇帝準了宣判,瞪大眼睛,嘴裏不可置信的喃喃着。
若是自己被判罰墨刑,将來還有顔面出門見人?!
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驚懼之下,急忙跪下痛哭流涕道:“陛下,臣才是受害的一方,請陛下明察啊!”
吏中丞此時也顧不得私人恩怨了,跪地大聲附和道:“請陛下明察!”
“請陛下明察!”
立刻,其他十幾名士族官員也紛紛跪地請示。
将闾驚訝的眨巴着眼睛,嘴巴張大都能塞進一個雞蛋!
聽到下方的呼喚,才緩過神來。
急忙恭敬的彎腰道:“谏大夫耿直忠于大秦,還請父皇三思啊!”
話語一出,被幫着求情的谏大夫頓時面如死灰。
公子将闾的看似在求情,但言語間已經呈現出了勢弱!
畢竟,将闾作爲兒子,是最了解親爹的脾氣。
這些年随着皇權的日益加重,父皇的脾氣也越來越大,幾乎聽不進勸谏!
隻要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執行!
美曰其名爲金口玉言!
現在當庭準許了廷尉的宣判,也意味着不容更改!
若是繼續站在朝臣們一邊求情,隻會适得其反,弄不好還會激怒父皇!
這些經驗,都是他的親大哥扶蘇以身試法實踐出來的!
當初要不是扶蘇站在儒家的一邊,事事和皇帝擡杠,頗有些胳膊肘網外拐的嫌疑。
一次次的激怒了父皇,才會落得今日失去權勢的下場。
也正是因爲如此,才有了自己崛起的機會!
将闾是站在前人的經驗上行事的。
理論上來說,順着皇帝的意願倒是沒有錯。
不過
将闾卻忽略了下方那些投效之人的感受!
或者說,可能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隻是憑着經驗立刻下意識作出了保全自己的舉動。
卻不知道此刻下方跪了一地投效的朝臣們,心裏一片冰涼。
他們是鉚足了勁的彈劾。
現在皇帝并未通過他們的提議,反倒偏向了另一邊。
将闾作爲主上,卻立刻認慫。
輕飄飄的三思,等于贊同了皇帝的審判。
三思,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秦軒站在下方,擡頭看了一眼恭敬行禮求情的将闾,心底不由暗暗搖頭。
如此涼薄,如何讓投效之人效死力?
有了這次的教訓,投效的那些人固然沒法再轉投其他公子。
但以後辦事的時候,恐怕都是先以保全自己爲重,談何忠心可言!
如此做派,豈不是讓下屬寒心?
再怎麽說,面子功夫也要做的啊!
大不了掌握好尺度,稍後再私底下給老頭子認錯就是了。
以老頭子執掌大秦多年的經驗,難道還會看不透?
匆匆忙忙第一時間想到自保,恐怕已經讓下面的人心散了,隊伍也不好帶了!
嬴政看了下方的彎腰躬身的将闾一眼,眉宇間閃過一抹失望。
文傑恭敬的站在下方,臉上滿是喜色。
放手一搏,算是賭對了!
淡淡開口道:“另外,吏中丞咆哮朝堂,削去官職爵位,貶爲庶民!”
頓時,吏中丞雙腿一軟,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張了張嘴,無力的說道:“臣,領旨!”
十幾名士族朝臣看到兩個同僚倒下,心底唏噓不已。
還沒來得及慶幸沒當出頭鳥,上方繼續傳來淡淡聲音。
“下方所跪之人,一律削爵一級,罰俸一年!”
霎時,跪在地上的十幾人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雞。
削爵容易,但想要再升回來就難了!
嬴政說完,起身徑直離開了。
大殿上,朝臣們似乎隐隐聽到皇帝不屑的冷哼:“不是所有當爹的都有資格給兒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