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史料記載,秦惠文王在少年時被士族所利用挑釁變法。
在封地送上來的糧食裏被掉包換成了沙土!
嬴驷一氣之下殺了運糧之人!
當時正值商鞅變法之際,爲了明正典刑,即便身爲太子依然受到秦律的處罰。
被判流放之刑,在外漂泊多年後,孝公身體已經日漸虛弱才将其找回。
而負有教導之責的太傅,則被處以墨刑。
從此之後整日戴着面具,再無顔以真面目示人。
也是導緻了和商鞅結下大仇的根源!
當然,還有另一種說法,就是太子身份最貴,不能受墨刑,所以讓他的師傅替代!
不論是哪一種說法,教導失職被判墨刑,是确有其事。
從嬴驷的例子上可以看出,哪怕自诩嚴苛執法的商鞅在面對王權的時候也不得不讓步。
秦律,在身份差距下也是有轉圜餘地的。
要不然嬴政也不會金口玉言,一句話就把趙高的死罪給赦免,還官複原職!
但是,能夠免除秦律的處罰,也是要看人的!
谏大夫的身份地位,可還沒有到網開一面的地步!
現在李隴已經被重傷半死,如果真按照廷尉的說法追究。
那麽谏大夫就要被處以墨刑!
對這些身份高貴的人來說,甯可斷一指也不願意承受如此侮辱的刑罰!
在臉上被刺字,再注入墨汁,以後哪裏還有顔面見人!
這個罪名,肯定是不能認的!
谏大夫心頭一顫,急忙反駁道:“廷尉大人必然是弄錯了,是秦軒觸犯了秦律,今日朝堂之上也是議的此事啊!
李隴…李隴就是代父受罪啊…!
本官昨日在朝堂上痛責秦軒的罪責,此人懷恨在心又不敢對本官下手。
才會故意将怨氣撒在李隴的身上,這是打擊報複,李隴是無辜的,是受了本官的牽連啊!”
一番話,就将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把兩人的争執,說成了單方面的打擊報複。
如此一來,自己就徹徹底底成了受害的一方。
而且昨日朝堂之上,谏大夫也的确很活躍。
除了最先冒頭發難的吏中丞,就屬他最蹦跶了!
若是真要說打擊報複,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雖然無法證明秦軒傷人是打擊報複,但也無法擺脫嫌疑。
畢竟,堂堂大秦上将軍身份尊貴,和李隴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二人更不會有交集。
要說是打擊報複,倒也有幾分道理。
谏大夫的辯解,是要把水攪渾。
因爲秦軒傷人的事情已經是闆上釘釘,連他自己都承認了。
隻有把水攪渾,才能将自己給摘出來。
文傑心裏已經有了明悟,清楚該站在哪一邊。
作爲執掌律法的九卿高官,玩起律法來那是手到擒來。
眉頭一挑,沉聲喝問:“既然谏大夫說是打擊報複,可有憑證?”
額……
谏大夫神情一滞,張大嘴巴無法辯駁了。
本來就是因爲把自己給牽扯進去,被扣上了教導失職的罪名。
慌亂之中想要把水攪渾的臨機之策,哪有什麽憑證啊!
文傑見狀,冷笑道:“無憑無據污蔑朝廷重臣,罪加一等!”
“啊~!”
谏大夫心頭一顫,急忙向着上方深深拜了下去。
悲切的說道:“臣絕無虛言,若非臣在殿上鬥膽直言得罪了上将軍,犬子又豈會受到連累被打擊報複呢,還請陛下做主啊!”
都是成精的老狐狸了,深知在專業知識上和廷尉掰扯肯定吃虧。
所以直接請皇帝定奪。
反正看架勢皇帝也對黑面秦不再重新。
既然廷尉要登上這艘即将沉默的破船,那就成全他好了!
在向皇帝告狀的同時,眼角餘光不斷向上方的公子求救。
将闾站在上方,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作爲主人,這個時候若是不站出來撐場面,其他投效的人恐怕就要心灰意冷了。
立刻轉身道:“父皇,兒臣以爲廷尉大人的推測并無憑證,還應查明爲好!”
雖然說是查明,但偏袒之意不言而喻。
先查明憑據,隻是一個好聽的說法罷了。
誰去查,怎麽查,到底能不能查到?
這些東西,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到時候随便安排幾個在場的士族子弟一番說辭,此事就定性了。
這個案子有皇帝關注,又有自己盯着,那些被詢問之人又是士族子弟。
給廷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嚴刑逼問的。
一旦動了刑,屈打成招反倒成了罪證。
廷尉是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僅僅憑詢問,還不是想要什麽結果就是什麽結果?
打擊報複的說法,反倒被坐實了!
谏大夫聽到公子撐腰,臉上露出了笑容。
心裏慌亂瞬間消失,反倒升起一抹沾沾自喜。
要不是廷尉想要替黑面秦脫罪,還沒辦法給黑面秦扣上打擊報複的罪名呢!
多了一個罪名,這輩子想要翻身就難了!
如果皇帝真的寵信,又怎麽會處罰呢?
将闾的出手,讓投效的文武大臣們士氣大振!
不少人紛紛進言,贊同打擊報複的觀點。
秦軒站在大殿中央,聽到一片喊打喊殺聲,緩緩擡起頭,臉上露出惶恐之色。
李斯站在隊列裏,看到‘親弟弟’的惶恐,心裏吐槽不已。
“差不多得了,再演下去非得把朝堂之上一半的人給坑死不可!”
可惜,衆目睽睽之下不好說話。
渾濁的老眼裏,閃過一抹憐憫之色。
不過,對于廷尉的知情識趣也懂得察言觀色的表現,倒是頗爲滿意。
加以提拔,倒是可以爲公子所用!
文傑還不知道此刻已經入了丞相的法眼,将要登上公子之中最大的一艘船!
不過面對同僚們的質疑,心裏還是很不爽的。
将闾是公子又如何?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無論如何都要堅持自己的态度了!
立刻擡頭說道:“臣依律宣判,還請陛下明鑒!”
将闾也立刻說道:“谏大夫爲官剛正不阿,此次受到打擊報複,還請父皇爲其做主!”
嬴政坐在上方,目光在群臣和下方的幾個兒子臉上掃過。
唇角上揚,目光中閃過一抹譏諷之色。
心裏暗暗嘀咕:當爹的,哪有不給不給親兒子撐腰的!
聲音漠然道:“廷尉所奏,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