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走了,朝會自然也就散了。
而且,皇帝還不僅僅是往常的議事結束離去,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皇帝離去的時候很生氣!
再加上留下口谕,将秦軒畫地爲牢定在大殿之上,如同罰站了!
一名名朝臣三三兩兩結伴走了。
不少人在離去之時還忍不住轉頭看一眼,搖了搖頭。
仿佛看到一個新貴就此隕落。
大殿之上氣得皇帝拂袖而去,還怎麽可能繼續得到寵信。
沒有了皇帝的寵信,還得罪了目前風頭最甚的公子将闾。
會面臨什麽樣的解決可想而知。
到時候沒有了皇帝撐腰,恐怕随便幾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會被下獄治罪。
這位鹹陽新貴,算是徹底涼透了!
将闾一系的文武朝臣臉上紛紛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黑面秦的倒台,讓壓在他們心頭的大石落了下來。
要不然還得擔心報複呢!
現在此人被皇帝單獨留在大殿之内罰站,聖眷已去矣!
今後,再也不用在擔心這個過氣權貴的報複了!
甚至不少士族出身的文武大臣已經在商議着怎麽痛打落水狗,趁着皇帝惱怒的時候扣幾個罪名。
徹底把這個新貴打入打牢!
也算報了此人提出推恩令,斷了士族前途的仇恨!
這些已經投效将闾的朝臣滿臉冷笑,讨論如何報仇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沒有遮掩的!
聲音都傳到了其他人耳朵裏,也傳到了秦軒的耳朵裏。
之前對黑面秦有怨的人聽到談論,怎麽裏也不由一動。
思略着是不是也要趁機站出來!
一些人想要趁機落井下石,倒不是爲了報仇,而是爲了讨好皇帝!
畢竟,現在誰都看得出來皇帝被這個過氣權貴氣得不輕。
這時候站出來聲讨,也能替皇帝出口惡氣,彰顯對皇帝的忠誠不是?
當然,很多尚有退路,也很圓滑的人并沒有表态。
隻是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背影,轉頭徑直離去,沒有淌這趟渾水的想法。
廷尉文傑看到大部分同僚都離去,小心翼翼走到大殿中央。
壓低聲音,體貼的說道:“上将軍放心,下官這就回官署命人打掃您的牢房。”
說完,還眨了眨眼睛,一副‘我懂得’模樣。
除了李斯、王翦等少數幾人,沒有人比廷尉更清楚這位權貴在皇帝心裏的地位。
那可是把廷尉署大牢當成驿站,還有趙高親自送來被褥等!
之前觸怒了皇帝都被下獄了也什麽事沒有。
這次隻是畫地爲牢,就更是小事兒了!
廷尉署裏的事情,可是被下了最嚴的封口令!
秦軒在廷尉署大牢裏的待遇,外人是不知道的。
畢竟,廷尉署兇名赫赫讓人望而生畏。
在朝臣們看來,那就是走着進去躺好出來的人間煉獄!
心裏都是很敬畏的!
要是讓人知道秦軒在大牢裏的待遇,廷尉署的威嚴何在?
廷尉的顔面還要不要了?
秦軒轉頭看了一眼滿臉谄笑的廷尉,臉上很是無奈。
随即,李斯從身旁擦身而過,并未停留。
在是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低聲道:“沖動了……。”
秦軒愣愣的看着這個老官僚的背影,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心裏暗暗琢磨,或許這次真是理解錯老頭子的意思了……。
随着朝臣們的離去,大殿内變得安靜起來。
隻剩下秦軒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之中。
時間漸漸流逝,轉眼一個時辰過去了。
嬴政在另一座宮殿内批閱奏折。
當放下一本奏折的時候,不由扭了扭脖子。
一直埋頭批閱奏折,脖子都有些酸了。
抿了一口遞上來的熱茶,詢問道:“那個混賬小子站多久了。”
趙高急忙答道:“回陛下,長公子已經被罰站一個時辰了。”
嬴政微微颔首,惱怒的自語道:“這個混賬東西,朕就不信收拾不了他的暴脾氣!”
随即吐槽道:“這個混賬小子哪都好,就是這個脾氣太暴虐,一點也不像朕!”
趙高站在一旁,垂着頭不敢作答。
打死他也不敢對皇帝和公子有絲毫的不敬,更何況評頭論足呢!
隻能陪着笑臉道:“公子還年輕,或許過上幾年性格就内斂了。可能,這是公子多年漂泊養成的吧。”
頓時,嬴政神情一滞。
腦子裏,不由回想起了當年自己在邯鄲爲質的情形。
那個時候,他不也時常受到趙國公子和郭開等人的欺負麽?
爲了活下去,也養成了與之對抗的暴脾氣!
想到兒子流離漂泊所吃的苦,在感同身受之下,目光也不由柔和了幾分,心裏的惱怒也消散了不少。
趙高見狀,心頭大喜!
這就是在皇帝身邊有人的好處。
知道什麽時候說什麽話。
雖然自己在受罰,卻能用别人的最幫自己說話!
趙高看到皇帝消氣,不由低聲道:“聽聞南方叢林潮濕,公子似乎在南方所待的時間過長身體有恙,前日還讓太醫令配了幾副湯藥呢!”
嬴政眉頭皺起,威嚴的眼中露出心疼之色。
“竟有此事?!”
趙高急忙應道:“卻有此事,奴臣前日親眼所見!
聽太醫令說,好像是在濕氣入體所以容易暴躁,必須驅除才行!”
當然,趙高是不會告訴皇帝,其實那幾副要是強身大補的!
嬴政聽聞兒子爲了大秦征戰,連身體都出了問題,頓時心疼的不行。
惱怒的呵斥道:“此等大事爲何不早告訴朕!軒兒已經站了一個時辰,身體是否還能受得住……?
不行,立刻傳朕口谕讓軒兒回府歇息!
還有,立刻傳太醫令去大殿診治!”
在知道兒子身體爲了大秦征戰出了問題,連最後一點怒氣也消散了。
這一刻,嬴政心裏後悔了。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兒子。
不是兒子性格暴虐,而是因爲在南方叢林中待的時間過長,所以才濕氣入體讓脾氣變得急躁。
這個孩子爲了大秦,真是受苦了!
此刻,秦軒還愣愣的站在大殿裏,不知道老頭子的心思已經從惱怒變成了心疼、虧欠。
要是知道前日去太醫院抓補腎草藥的時候因爲顧忌顔面,随口編了一個理由竟然如此效果,不知道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