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站在另一邊,隻是靜靜的看着,似乎并沒有幫忙的意思。
雖然上一次在膠東郡的時候秦軒親口說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話,但是總感覺哪裏不對。
就彼此的關系來說,并沒有比以往更好。
雖然扶蘇也再次表現出求賢若渴的模樣,卻并沒有得到回應。
就好像那一日的承諾壓根就不存在一般。
如果秦軒和将闾交好的話,他還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如此說,目的就是把自己騙到海外去。
可扶蘇仔細觀察了秦軒和将闾的關系,也并沒有投效的意思。
今日看到将闾趁機發難,想要奪取兵權的時候,心中僅剩的一點疑略也打消了。
若是說秦軒是将闾的人,是定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拆台讓其失去兵權的。
扶蘇隻是迂腐了一點,可到底是始皇帝一手教導出來的。
在朝堂争鬥上面,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現在就是那個弟弟在勢力擴張後,想要趁機落井下石奪取兵權,也消除一個朝堂之上的對手!
若是能将兇名赫赫的黑面秦一舉扳倒,那等同于在所有人面前立威。
他的權勢也将到達另一個高度!
雖然黑面秦兇名赫赫,讓百官都懼怕不已。
但是作爲大秦的公子,是不會懼怕一個臣子的!
能爲其所用的時候就加以招攬,既然不能爲其所用,那就殺雞儆猴好了!
這個道理,始皇帝也教導過他們。
扶蘇眯起眼睛,看着對面的兄弟。
不得不承認,這個時機選得極好!
若是能挑起父皇對此人的忌憚,那麽計策就成功了!
一旦皇帝心中不喜,黑面秦的逍遙日子就走到頭了!
如果換了以前的扶蘇,肯定會在這個時候伸以援手,賣對方一個好。
但是自己即将遠渡海外,朝堂之上的争鬥暫時和自己已經沒有關系。
況且已經答應了父皇。
朝堂之上也宣讀了诏書,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反悔的了。
這一趟,他是必須去了!
若是将闾能和黑面秦鬥起來,倒是樂于看到的。
即便要示好,也是在黑面秦大勢已去的時候趁機向皇帝求情。
等此人被冷落幾年,心性有所收斂。
等到自己從海外歸來,再抛出橄榄枝,并許下幫他扳倒将闾的承諾,必然能爲其所用!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便黑面秦沒有了兵權,但到底還是有些人脈的。
或許将闾争奪的權勢擴大,對落魄的黑面秦不會重視。
但是自己歸來之時,不正是收爲己用打造班底的最好時機麽?
對于秦軒的智慧,還是很欣賞的。
兄弟二人此刻的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自然也不同。
将闾想要借皇帝的手立威,以此奠定在朝堂之上的根基。
而扶蘇也想借将闾的手壓制,将來才更容易招攬。
雖然出發點不同,但此刻想要看到黑面秦倒台的想法倒是一樣的。
兄弟二人齊齊轉頭,将目光投向了上方的父皇。
片刻,見上方并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在場了除了李斯之外,所有人精神不由一振。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方才的話是說到皇帝心坎裏去了!
威脅到皇權,那可是皇帝的禁忌!
連忠心耿耿的宿将王翦被卸了兵權,更何況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呢!
在所有人看來,黑面秦這次栽定了!
一旦皇帝心裏有了隔閡,誰也救不了!
下方幾名士族的文臣武将心裏忐忑的等待,将皇帝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不由心神大定!
這是皇帝也贊同了他們的說法,才會默認!
現在要做的,就是當好皇帝手裏的槍,把黑面秦從軍中給拉出來!
尤其是投效了将闾的武将,一個個臉色興奮,激動不已。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軍中也是一樣的。
秦軒總領大秦軍務,提拔任免自然由他說了算。
但是換一個人的話,以前那些被提拔的人就要被清洗了!
即便不敢殺,但是從位置上被拉下來也是鐵定的事情。
畢竟,将闾想要接掌兵權,就要安排自己人上去!
雖然作爲大秦公子在兵權上不敢做得太過火,但安排一些自己人上位還是可以的。
也正是如此,能夠被提拔的人有限,之前還裝聾作啞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動了。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皇帝的态度,朝堂之上個個都是人精!
立刻,幾名武将跳了出來,義憤填膺道:
“啓禀陛下,方才幾位大人說得甚是!”
“沒錯,上将軍在軍中的威望怕是已經超過武成侯了!”
“先是統兵北方邊軍,現在又統領南方軍團五十萬軍,其風頭無兩!”
“……”
頓時,不少文臣武将都紛紛跳了出來,開口說着秦軒在軍中的威望是如何的深厚!
将闾招攬的人品級雖然都不太高,站的位置也靠後。
但架不住人多啊!
也正是這些人官職在朝堂之上相對較低,才更容易招攬!
深居要職的,反倒不敢過早選擇!
現在一個個都跳了出來,就是爲了表現給上方公子看的!
隻有表現賣力,才能得到賞識!
朝堂之上,就是這麽殘酷和現實!
哪怕之前相互稱兄道弟,能有機會踩着上位,絕沒人會手軟!
别說動不動争鬥失敗就會丢掉性命的朝堂,哪怕是一家公司裏逢高踩低的事情還少麽?
一切,都是爲了利益而已!
何況秦軒平日裏和這些人也沒多大交情。
平日裏見面一個個笑臉相迎主動行禮,那是因爲深受皇帝寵信的緣故!
既然都要被皇帝剝奪兵權了,那平日的寵信還能剩下多少呢……?
頓時,朝堂之上熱鬧了起來,一副牆倒衆人推的場景!
李斯雙手攏在袖裏,扒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對于朝堂之上的情況,就像沒有聽到一般。
這個從外臣郎官一步步坐到丞相之位的大佬,是最了解皇帝心思的。
扒拉着的眼睛裏,透着不屑和冷笑。
秦軒站在原地,看着一個個職務相對排後的文武大臣踩着自己賣力讨好主人,神色很平靜。
擡頭看着上方的皇帝,低聲道:“陛下……。”
嬴政瞥了一眼下方的兒子,唇角不由上揚。
好像再說:小子,看清楚朝堂上的兇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