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嬴政的不安
麒麟殿内，嬴政坐在上方垂頭認真批閱着奏折。
不得不說，秦軒在搗鼓出紙張以後，最滿意的就屬皇帝陛下了！
以前每日都要批閱上百斤的竹簡，沉重的竹簡拿在手中那可是一個體力活。
現在不一樣了，紙張輕薄，又便于書寫。
以前需要一個竹簡才能記錄的東西，現在隻需要小小一張紙片就能寫完。
也大大加快了批閱的速度。
嬴政明顯感覺工作效率的提升。
連晚上都能更早的去找賓妃們暢談人生理想了。
畢竟，上次從那小子府裏沒收的大補酒喝了以後可是生猛得很！
看着桌案上的奏折，又想那壇大補藥酒，威嚴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自從這個兒子失而複得，帶給了大秦太多的改變。
難道，真的是上天所賜，能讓大秦走向強大的繼承者？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張和自己年輕時頗爲相似的臉龐。
突然
嬴政拿着毛病的手腕一顫，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眉頭緊皺，連批閱奏折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伺候在一旁的趙高敏銳察覺到了皇帝的變化，眼中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急忙遞上一杯在井中冰鎮過的大秦飲。
關切的低聲問道：“陛下爲何事發愁？”
嬴政抿了一口大秦飲，一股甘甜冰涼在喉嚨中化開，方才那種突如其來的心驚肉跳才稍稍平息。
低聲自語道：“不知道爲何，朕想到那個臭小子的時候，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似乎，有什麽疏漏了……。”
趙高眨了眨眼睛，腦子裏飛速思索。
到底是伴随在身邊多年，全天下最了解皇帝心思的人。
僅僅片刻，就猜到了其中緣由。
皇帝這是擔心少爺和老士族們鬧得太僵，讓情況失控呢！
畢竟，這些老秦人士族個個根深蒂固，他們的存在已經和大秦的根基國運聯系在了一起。
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失了民心的。
但是千古一帝到底是大氣魄的！
在結束了幾百年的戰亂，讓天下重歸大一統後，開創了中央集權制。
對加強集權制，将大權覽于一身的欲望更重了！
雖然沒有像後世那些開國皇帝爲了安撫人心而分封諸王，卻也不是高枕無憂的。
也正是因爲沒有諸侯王的存在，反倒讓老士族更顯眼了。
秦惠文王繼位後雖然堅持了商鞅的變革，卻在老秦人士族的逼迫下不得不蟄伏四年，還把讓大秦從一個貧弱之國變爲第一強國的最大功臣給五馬分屍了。
沒想到這些士族勢力之大，足以影響到大秦的根基，就如鲠在喉。
嬴政既然不允許諸侯王存在，以防做大，自然也不會允許士族成爲威脅大秦根基的隐患。
所以，推恩令是無論如何都要施行的。
即便秦軒這次真沒幹的過老秦人士族，皇帝也會一力鎮壓！
趙高腦中思索，很快理清了思路。
低聲道：“陛下是擔心軒公子敵不過老牌士族？”
嬴政抿着唇，威嚴的臉上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講真，以他對那個混小子的了解，即便真玩不過老牌士族，至少也不會吃虧吧。
畢竟，雖然都是和老牌士族對對抗。
當年的商鞅倒台時背後可沒有靠山的，連新王嬴驷都偏向士族一方。
孝公活着的時候，誰敢？
現在，自己可是還活着呢！
而且正值春秋鼎盛之時，那些士族即便有不滿，但是也會有所顧忌。
所以，即便那小子真玩過聯合起來的老士族，至少沒人敢嚷着要殺他。
偶爾失敗受挫，就當曆練心性，未嘗是壞事。
但是
真若這樣就好了。
至少，嬴政不會莫名心驚肉跳，好像有什麽大事發生的感覺。
隐隐有一種感覺。
前日親口承諾的‘放手去做’，似乎有些把話說大了……。
一旦沒有有了自己束縛，天知道那個小子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嬴政張了張嘴，很想下令讓趙高帶話，讓那個混小子悠着點。
但堂堂大秦皇帝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若是收回去，威嚴何在？
現在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真若鬧出什麽幺蛾子，也隻能自己出面收尾了。
誰讓那是親兒子呢！
而且嬴政對于集權制極爲看重，若能順利施行推恩令，後續收尾麻煩一點也認了！
趙高弓着身子，笑眯眯的安慰道：“軒公子足智多謀，辦事從來沒讓您失望過。此次和老士族對抗，若是成了，也是爲陛下分憂，其孝心可嘉啊！”
“嗯。”
嬴政贊同的點着頭，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尤其是想到過去多年裏，辛苦培養的繼承人扶蘇就從沒爲自己分憂過，反倒處處作對！
若是此次讓扶蘇來處理，怕是又要宣揚儒家大力推崇的周禮了！
那樣的話，就又和當老子的走到對立面了！
而這個兒子雖然做事略顯浮躁，但在真真切切的爲自己排憂解難。
最重要的，是秦軒自始至終立場明确，無論對與不對都堅定的站在親爹一邊！
這一點，嬴政是極爲看重的。
若是父子不能齊心，将來能治理好秦國嗎？
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有了對比，連秦某人毛躁的缺點，也變成了孝心使然。
一時間老懷安慰，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趙高站在一旁，看着皇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心底也歡喜不已。
通過女婿閻樂的事情，現在已經被牢牢綁在了那位的戰車上。
即便改換門庭，也得不到其他公子真正的信任了。
皇帝越是滿意，少爺被封爲太子的機會就越大不是？
這就是和皇帝近侍搞好關系的優勢了。
同樣一件事，說法不同，其結果也自然不同。
如果趙高反過來說一些挑唆的話，比如壓服了老秦人士族将會權傾朝野，再無人能制衡之類的話，恐怕皇帝也不得不深思。
畢竟，凡事要有個度。
若是真的功高震主，名聲大到連皇帝都超越了，那肯定是不允許的。
所以，這就是收買了皇帝近侍的好處。
同一件事情，在趙高的潤色之下就變成了父慈子孝的佳話。
秦某人的這筆投資，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