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也看清了上百甲士的裝扮,心頭不由一跳:難道陛下來了?
能讓守衛皇宮的衛士出動,也隻有皇帝才有這個權利了。
雖然心底疑惑皇帝爲什麽深夜出宮,還來了廷尉府。
但腳下不敢耽擱,急忙繞過幾案垂頭恭迎。
稍稍擡起的頭,望向下方台階。
忽然
一個矯健的身影刹那沖到近前。
锃~!
廷尉隻見眼前寒芒閃過,脖子上傳來一股涼意。
冰冷的涼意刺得皮膚生疼。
耳中響起一聲蒼老的爆喝:“快把我家少爺交出來!”
額……
頓時,廷尉愣住了。
左監愣住了。
後方躬身的四名小吏也愣住了。
來者居然不是始皇帝?!
不是皇帝親臨,誰有那麽大權力調動守衛皇宮的衛士?
廷尉瞪大了眼睛,有些懵逼了。
脖子傳來的刺痛,讓他回過神來。
小心翼翼扭頭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銅劍,心底升起一股怒意。
廷尉可是九卿之一,大秦重臣,執掌司法!
現在竟然有人敢沖入廷尉府,把劍架在廷尉大人的脖子上,這是找死啊!
而且從對方的喊話裏能聽得出來,他是來找家裏少爺的。
目前廷尉府裏關押的,能被稱爲少爺的就隻有一人。
秦軒!
既然是那個巫醫的門客,自然不用再懼怕。
否則當着一衆下屬的面露了怯,威嚴掃地了還怎麽爲官!
哪怕是今夜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的事情傳出去,也會被淪爲笑談!
執掌司法的廷尉在自家地盤被人挾持,簡直就是諷刺!
廷尉咬緊後牙槽,額頭青筋怦怦直跳。
低喝說道:“大膽!竟敢挾持本官,你想被夷三族嗎!”
福伯眉頭皺起,眼中透出濃濃的煞氣。
手腕發力,架在脖子上的銅劍下壓。
“嘶~!”
廷尉脖子傳來刺骨涼意,隻要再輕輕一拉,恐怕就要血濺當場。
在刺痛之下,讓他的腦子更加清醒了。
越是逼迫,越是證明了不敢真對自己怎麽樣。
如果真要殺人,早就一劍将自己斬殺了!
隻是區區巫醫的一個手下門客,廷尉的尊嚴讓他不能低頭!
冷笑道:“呵呵,你是秦軒手下的門客吧?若不把劍拿開,你和姓秦的都要死!”
福伯淩厲的目光中泛起一抹殺意。
廷尉雖然位高權重,但論身份又怎麽能和大秦長公子相提并論呢。
現在竟然用長公子的生死作爲威脅,就算一劍将此人結果了,皇帝恐怕也不會怪罪!
否則拖久了,少爺真被酷刑折磨出個好歹來,他們都要陪葬!
福伯緊了緊手中銅劍,就要将此人斬殺。
哒哒哒~
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還伴随着喘氣聲。
趙高提着衣擺匆忙跑了進來,一雙眼珠子四處查看,好像在找什麽。
廷尉眉頭一挑,急忙喊道:“趙大人,秦軒竟然派人意圖謀害朝廷重臣,還請将其拿下問斬!”
趙高眯起眼睛四處環視,沒有看到想找的人。
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廷尉的衣領,唾沫四濺怒吼道:“長~秦神醫在哪裏!”
“啊~!”
廷尉感覺脖子一涼,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出,沿着脖頸流進了後背。
幸虧趙高的手是抓住引領往上提拎,才隻是被鋒利的劍刃劃破了皮膚。
若是往前後拉動,恐怕就要鮮血狂噴了!
不過趙高滿臉焦急,面部都扭曲的模樣讓廷尉心頭不由一顫。
秦軒的門客闖入,他倒是不懼怕。
可是這位皇帝近侍竟然也急吼吼的要找秦軒,事情就不一樣了。
看着周圍殺氣騰騰的衛士,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左監垂頭站在後面,腦子飛速轉動。
開始還在疑惑警衛皇宮的衛士怎麽突然闖進來了。
從趙高出現的那一刻,他全明白了。
顯然,這是陛下派他來救人了!
連皇帝都驚動了,這次怕是闖下大禍了!
左監幽怨的看了一眼上司的後背,心裏升起一股怨憤。
要不他不聽自己勸告,怎麽會鬧到如此地步。
秉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
急忙上前說道:“回趙大人,秦神醫被廷尉大人收監了!”
“什麽~!你,你好大的狗膽!”
趙高憤怒的爆喝,一把甩開了廷尉。
心底也松了口氣。
隻要不是正在用刑就好!
轉頭下令道:“把他抓起來,帶回宮裏交給陛下處置!”
Duang~!
廷尉腦子嗡嗡直響。
不明白隻是抓了一個巫醫,也是爲皇帝平衡朝堂勢力,怎麽就要抓起來了!?
急忙解釋道:“趙大人,我是依律行事啊!”
可那些衛士哪裏會聽他解釋,虎狼一般撲上來将其牢牢控制住。
趙高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陰冷的說道:“速帶本官去見牢獄!若神醫有個閃失,你們通通都要夷三族!”
“是是是~!”
左監吓得肝膽欲裂,急忙彎着腰在前面領路。
福伯緊随其後跟了上去。
趙高揮了揮手,帶上百将和十名衛士也緊跟了上去。
左監命人打開了廷尉府牢獄大門。
福伯剛剛踏入昏暗的牢獄,眉頭就皺了起來。
鼻子裏傳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和惡臭味,心裏變得焦急起來。
心裏暗暗祈禱:少爺被關在這種地方,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趙高被刺鼻的味道熏得腦仁一陣疼,扇了扇衣袖。
惱怒的喝道:“快~!”
左監身體一顫,急忙加快了步伐。
甲字号牢房雖然在甲乙丙裏排在第一。
但關押的都是重犯,所以在最深處!
穿過一間間牢房,隔着手臂粗木頭欄杆可以看到裏面的情況。
每一個囚犯都頭發淩亂,髒兮兮的臉上幾乎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越往裏走,囚犯的模樣越是凄慘。
甚至看到不少人衣不遮體,露出的身體已經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肉,模樣極爲凄慘。
趙高看着囚犯們凄慘的模樣,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若是長公子被用刑變成這幅模樣,他的腦袋恐怕也要跟着搬家了!
陰冷的目光中透着怒火。
都怪廷尉,把他牽連到了這趟渾水中。
心底甚至連秦軒也一并怨恨上了。
若不是他的出現,自己怎麽會有丢掉性命的危險!
在他怨恨的小本本上,又默默加了一個名字。
秦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