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清晨。
奧德裏奇的家門敞開,倫敦警方封鎖了這裏,寬闊的馬路上停着三輛警車,除此之外,密密麻麻的新聞采訪車彙聚此地。
數家電視台記者對着鏡頭進行現場報道。
bbc女記者位置最好,她身後是警方的警戒線,正對奧德裏奇敞開的家門,有警察正在進進出出調查取證。
“最新消息,英格蘭國家隊主帥兼英超俱樂部米爾沃爾主帥以及老闆的奧德裏奇-霍爾,他于昨日率領米爾沃爾前往葡萄牙進行歐冠比賽,淩晨時回到家中,發現家中失竊,現在警方正在現在調查,據知情人透露,霍爾先生可能遺失了非常貴重的财物,因爲他在報警時口氣慌張,數個小時前還曾與社區保安發生了沖突,他怒斥保安的失職,幸運的是,在霍爾先生離開倫敦的時候,他的兩個兒子正在他的父母家,而與他**的女友則恰好回了父母家中,避免了與入室盜竊犯罪者相遇,衍生出更悲劇的事情,我們會在現場繼續跟蹤報道這一突發事件”
奧德裏奇在街頭被搶過包,這回,頭一遭,碰上了入室行竊。
他自然不會大肆宣揚去把記者都找來,但英倫記者手眼通天,記者口中的“知情者”也許來自警方,也許來自社區的物業管理,躬道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反正。這一夜。忙壞了很多人。
尤其是艦隊街,真是雞飛狗跳,比奧德裏奇這當事人還要忙。
那些加班加點敲定今天報紙新聞内容的主編全都加班去了,對手下員工說的話基本相同,争分奪秒地吼道:“歐冠比賽戰報全部從頭版撤下來,換上奧德裏奇-霍爾那個混蛋家中遭竊的新聞!”
說實話,奧德裏奇在艦隊街很多報社主管眼中就是個混蛋!
這麽多年了,專訪被拒絕了無數次。能不恨嗎?
于是,從艦隊街大大小小的新聞媒體公司總部開始,消息開始散布出去。
“奧德裏奇-霍爾那個混蛋家中遭竊!上頭條!”
“奧德裏奇-霍爾那個混蛋家中遭竊!哈哈哈,報應啊!”
“奧德裏奇-霍爾”
每家公司都在忙碌編輯這則新聞,到了清晨,全英倫,乃至歐洲其他地方,都從各方各面的渠道得知了最新消息:奧德裏奇-霍爾家中失竊!
日上三竿,奧德裏奇穿着襯衫西褲趴在床上睡覺,他是天快亮了時才來到阿瑟家中。這裏一直有他的房間,床雖然小了點兒。但他一個人睡沒啥問題。
迷迷糊糊中被電話吵醒,奧德裏奇接起他的私人電話,名人嘛,都會至少準備兩個手機,一個是普通工作交際用,另一個就隻有最親密的人才知道。
他工作用的電話現在已經關機,這是他睡覺前的慣例,私人電話則開着。
從桌上抓住電話放在耳邊,他還是閉着眼睛,意識在漸漸清醒。
“奧德裏奇,好消息,保險公司這邊我談妥了,三個月内無法追回失物,他們賠償你全部損失。”
家中财産上保險,很正常,奧德裏奇隻要不是騙保,保險公司有自己的團隊去幹和警察一樣的工作,因爲保險公司也不信任警方的效率,他們能追回失物,就避免理賠損失,他們追不回,那就照常理賠。
奧德裏奇嗓音低沉地對電話吼道:“安德魯,這是狗屁好消息!我要的不是錢,我要的是我的過去,我的榮譽獎章,我的曆史證明!他媽-的!你不是交友廣闊嗎?倫敦城裏就沒有黑道教父這樣的人物?”
“呃,流氓有很多,穿上西裝的流氓我也認識很多,可是,倫敦有超過500萬人啊”
嘟嘟嘟。
奧德裏奇挂斷了電話。
看看時間,睡了不到6個小時,他被電話吵醒,也睡不着了,從桌上拿了煙和煙灰缸,他靠着床頭一手夾着香煙,另一手拿着煙灰缸,神态略顯頹廢地吞雲吐霧。
說起來,他在家中從來沒有存放什麽貴重财物,他不像一些富豪,會在家中藏着金山銀山,比如一些不記名價值千萬英鎊以上的債券,他在家裏,會放一些現金,不多,幾萬英鎊而已,若要說家裏什麽最貴,那肯定是車庫裏的車了,可是家裏的車一輛沒丢,車鑰匙就挂在車庫牆壁的櫥窗裏,估計入室行竊的人也沒想過是來偷車的,而且偷車也不方便,離開社區,你可以翻牆,但你不可能開着車飛過牆去,肯定要走正路,那麽被監控拍下,被保安發現以及追蹤的風險就大幅度提高。
他到底丢了什麽?
幾塊名表,依文的首飾,這些加起來也都超過10萬英鎊了,這些奧德裏奇也都不在乎,發現丢了,充其量會向物業投訴,斥責保安無能,讓家裏進了賊,報警,肯定不會。
但是,他丢了一個保險櫃。
奧德裏奇不像某些球星,會在家裏專門設立一個展覽室,把自己的榮譽獎杯,獎牌精心裝飾一番後陳列出來,客人來家裏,能參觀,主人也能借機炫耀一下。
奧德裏奇也鬧不明白自己的動機是什麽,他把自己曾經獲得的獎牌都存放在了保險櫃中。
可能他覺得還不到去展覽這些的年齡,可能認爲那間别墅不會永遠是他的住所,他的歸宿,應該在别的地方,這樣潛在意識說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影響了他的實際行動。
獎牌值多少錢?
在他眼中,物質價值可以忽略不計。
單純說材質成本,又不是純金的。能值多少錢?
但若是拍賣。還真價值不菲。因爲獎牌的價值意義不在于做工成本,而是在于這些獎牌屬于足球圈的“文物”!
比如歐冠獎牌,98年的冠軍獎牌,一共才多少塊?每一塊,都承載着其曆史意義,獨一無二的,奧德裏奇将來如果一無所有,拿出來獎牌拍賣。也能瞬間再變回百萬富翁。
但對他來說,這些獎牌就像是他過去存在的證明,每一塊都代表着他在那一時期的努力,濃縮着奮鬥,激情,友誼,快樂,苦澀,艱辛包含了一切。
别人如何對待獎牌,他不關心。像穆裏尼奧可以把獎牌丢給球迷,那是穆裏尼奧的風格。跟奧德裏奇沒關系,如果不是經過他同意,陌生人碰一下,他都覺得是一種玷污,曾經他将一塊獎牌送給過阿圭羅,可是他覺得那樣反而會讓那塊獎牌在自己心中的意義更加與衆不同,因爲那塊獎牌很可能會激勵阿圭羅的成長,若然成真,将來自己回憶起來時,也會有一番别樣的美妙滋味,而不是他媽-的被盜匪損毀,變賣,在黑市上流通,或者被哪位有錢富豪買下收藏。
奧德裏奇的心情糟糕透了,抽了兩根煙後,他起身走進了卧室内的衛生間,沐浴,刮胡子,他很快恢複了往日的精神模樣,依舊俊朗潇灑,他對着鏡子笑了笑,看起來有些苦澀,他擡起手來擺弄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笑得自然柔和一些。
伯特和厄爾也在别墅内,作爲男人,父親,他一個人的時候,再難過,憤怒,傷心,哪怕嚎啕大哭都行,可是,在家人面前,他必須展現出應有的姿态,沒辦法,誰讓他是男人呢。
等他走出卧室,已經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下樓,在飯廳,阿瑟與阿米莉亞都坐在餐桌前,伯特與厄爾也坐在那裏,老老實實地吃飯,兩個小家夥并不知道家中失竊,估計今天還是要待在這裏,天知道倫敦警方要調查取證多久。
見到奧德裏奇下樓,伯特叫道:“爸爸,爲什麽你現在才起床?”
奧德裏奇哈哈一笑道:“因爲我今天和你一樣,變成了小懶蟲,想在床上多睡一會兒。”
“我才不懶呢,我起床的時候,你還在睡覺呢,撓你的腳心,你都沒有反應。”
“哈啊,你敢作弄我?膽子不小嘛。”
奧德裏奇說着來到伯特身後,兩手撓他癢癢,厄爾則幫伯特,離開座位來還擊,也去撓奧德裏奇的腋下。
鬧騰一陣,奧德裏奇分别在兩個兒子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在餐桌前坐下來。
“呵,今天有牛扒,好得很,我再去拿瓶紅酒。”
奧德裏奇又起身走去地下室,在下面專門有儲藏酒的房間,等他回來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走到阿瑟身邊,問:“要嗎?”。
從剛才開始,奧德裏奇就覺得奇怪,阿瑟的表情非常嚴肅,低着頭,嘴巴裏念念有詞,含含糊糊地聽不清楚。
這時,阿瑟突然轉過身來,站起身,表情無比鄭重,一手拍在奧德裏奇的肩上,口氣沉重道:“孩子,我對你有信心!”
奧德裏奇一頭霧水,微微張嘴,對阿瑟這幅托付身後事的口吻感到莫名其妙。
阿米莉亞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撇嘴道:“神經病!”
沒等奧德裏奇發問,阿瑟起身走到伯特旁邊,一手按在伯特的肩膀上,又用那副沉重口氣道:“孩子,我對你有信心!”
奧德裏奇拿着酒瓶表情凝固,隻見阿瑟又走到厄爾身旁,重複了剛才的動作和言語。
厄爾卻說話了,小家夥繃着臉故作嚴肅狀拉長聲音沉聲回道:“我也有信心,我會讓世界重新認識米爾沃爾,讓每一個米爾沃爾人爲之驕傲,感到幸福快樂。”
“這是?”
奧德裏奇扭頭望向阿米莉亞,卻見阿米莉亞不耐煩道:“他在拍電影,拍出神經病了,我看了看,他一共三句台詞,練了快三個月,剛才那句話,就是其中一句,哦,厄爾寶貝說的,應該是你的台詞,不,是扮演你那個人該說的台詞。”
奧德裏奇恍然大悟,表情如釋重負,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他還真以爲阿瑟得了神經病呢。
阿瑟與厄爾對完台詞後,爺孫兩人做了個擊掌慶祝的動作,然後,這老流氓就恢複了本色,一臉欠揍的笑容轉過身來朝奧德裏奇走來。
“吃飯,吃飯,奧德裏奇,來來來,喝一杯,喝一杯,别不開心了,今天我哪兒也不去,在家裏陪你喝酒。”
奧德裏奇剛給他倒完酒,阿瑟忽而擡頭問道:“剛才我演的怎麽樣?”
“不怎麽樣,更像是生離死别的臨終遺言。”
“不是吧?那就是還要改進?孩子,孩子?孩子!”
他又開始沉浸在表演藝術的世界中了。
阿米莉亞翻個白眼,哀歎道:“我的天,還有完沒完了?要我說,找個正經的演員去扮演他就行了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