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墨西哥世界杯的進程,奧德裏奇顯得心不在焉,大哥每天看完球回家都笑意盈盈,他下注的球隊都出線形勢不錯,安德魯更是每天回到家就大呼小叫着勝利,阿瑟和阿米莉亞見孩子們的情形,也知道他們跟着世界杯的熱潮在賭-球,兩位家長沒苛責他們,隻是告誡他們别沉迷進去,也别做一夜暴富的美夢。
霍爾家其實就是工人階層,沒有高級涵養與内涵,社區的左鄰右舍三教九流都有,賭個球,喝個酒,偶爾打個架,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隻要不參與幫派,不涉入非法生意,大人們都不會教訓孩子。
當小組賽結束之後,巴奈特略顯無奈的回到家中,給了安德魯一百四十英鎊,這是算上本金,安德魯赢來的。
安德魯拿過錢來笑嘻嘻地對大哥說道:“别灰心嘛,誰能想到葡萄牙回家了呢?”
巴奈特聳聳肩無所謂道:“隻是有些可惜,隻赢了不到兩百英鎊。”
巴奈特唯一錯的就是f組,覺得葡萄牙和英格蘭出線沒問題,事實上葡萄牙首戰赢了英格蘭,出線前景一片大好,誰能想到最後卻連敗兩場回老家了呢?
安德魯則幸運多了,他隻挑了個英格蘭晉級淘汰賽,葡萄牙赢了英格蘭那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沒睡好覺,這讓和他同一個屋子的奧德裏奇哭笑不得,反過來安慰了他一個晚上。
赢了錢,就想赢更多,安德魯跑進卧室裏,對坐在書桌前發呆的奧德裏奇笑道:“接下來猜八強。”
奧德裏奇回過神來,無奈道:“最有把握的就是三個隊,阿根廷,英格蘭,西德。其他的球隊别猜了。”
他隻記得冠亞軍,而八分之一決賽阿根廷沒有碰上英格蘭,那說明英格蘭肯定晉級了。
安德魯想了想後點頭道:“嗯,聽你的,我去告訴大哥。”
奧德裏奇看着二哥風一般跑出卧室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我将來做什麽呢?”
前世隻是個普通人,唯一的興趣就是足球,雖然現在奧德裏奇生理年齡才十歲,可他對按部就班去上學很抵觸。
當八分之一決賽落下帷幕後,巴奈特和安德魯喜出望外,顯然他們又赢錢了。
當他們興沖沖地出現在奧德裏奇面前,商量四強的球隊,奧德裏奇隻能無奈地說:“西德和阿根廷,隻有這兩支球隊有把握了。”
巴奈特顯得有些不情願,說:“阿根廷不一定能赢英格蘭。”
安德魯望着手裏那兩百多英鎊,刨去本金,他已經賺了一百多英鎊,對于十三歲的他,可是個了不起的成就,他也不想草率地做出選擇。
奧德裏奇也不多言,拉開書桌的抽屜,把一張彩票拿在手裏揚了揚,說:“這個時候,我難道不支持自己嗎?”
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巴奈特和安德魯才想起奧德裏奇下注的冠亞軍那張彩票,現在一看,可不就是阿根廷冠軍和西德亞軍嗎?
兩位哥哥倒是講義氣,既然這樣了,三兄弟就統一戰線,他們也去買了阿根廷和西德晉級。
英阿大戰當天,奧德裏奇在酒吧裏看着球迷們痛斥馬拉多納無恥,又震驚于馬拉多納單挑半場英格蘭球員的神迹後死寂一片,英格蘭最終1:2遺憾出局。
在酒吧裏,奧德裏奇和兩位哥哥和球迷們一樣,回到家裏,卻又在失望中得到一絲安慰。
安德魯和巴奈特雖然赢了錢,卻高興不起來,沒什麽比自己支持的球隊出局更加令人失望的事情了。
事已至此,晉級決賽的球隊也不用多想了,繼續支持西德和阿根廷。
當決賽那天到來之時,巴奈特已經有了一千三百多英鎊,而安德魯手裏也有了接近四百英鎊。
但是他們卻很無奈地發現,在世界杯開始之前,奧德裏奇下注的那張彩票,如果命中,會是65倍的回報,換言之,如果阿根廷捧杯,奧德裏奇就有6500英鎊。
相比奧德裏奇在酒吧内看決賽的輕松,安德魯和巴奈特緊張的要死,不停地喝酒,不停地給阿根廷加油鼓勁,雖然隻能在心裏,而不敢喊出口,畢竟酒吧裏還有其他人,誰讓阿根廷用作弊的方式淘汰了英格蘭呢。
最終,阿根廷3:2西德赢得了大力神杯,馬拉多納登上神壇封王,安德魯和巴奈特按捺不住心中激動高呼出口,在酒吧一片驚愕的表情注視下,三兄弟趕緊逃離了酒吧。
盛夏夜的倫敦東郊,霍爾家三兄弟坐在草地上暢談墨西哥世界杯的豐碩戰果,他們一手拎着啤酒瓶,另一手拿着炸雞,興奮地徹夜難眠。
酒到濃時,巴奈特忽然收起了笑容,躺在草地上望着浩瀚星空,略顯怅然地長歎一聲。
安德魯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地數着手裏的英鎊,世界杯開始之前他們隻有大哥積攢兩年的500英鎊,現如今三兄弟有了一萬出頭的英鎊,安德魯像是個财迷一樣眼若彎月地把鈔票翻來覆去。
奧德裏奇發覺大哥沉默下來的異狀,湊上前去問道:“有心事?”
巴奈特用手背擋住腦門,幽幽道:“我不想繼續當一個裝修工人。”
這兩年他給阿瑟幫忙,具體工作業務就是給客戶上門裝玻璃,這份工作怎麽瞧都沒有遠大的前途。
加上這一下子賺了超過兩年積蓄的英鎊,巴奈特不願再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工人,合情合理。
奧德裏奇反問道:“那你想做什麽?”
巴奈特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倫敦西面,帶着向往的口氣說道:“你知道西倫敦都住着什麽人嗎?”
“富人呗。”
安德魯不知道第幾次數鈔票了,頭也不擡地插了句嘴。
奧德裏奇卻沉思起來,西倫敦的确富裕,不過若以職業而論,那裏除了富翁之外,很大一部分比例的人都是一個現如今十分風光的職業:股票經紀人。
想到這裏,奧德裏奇心中恍悟:明年股災到來之前,現階段正是股市威風八面的時候。
奧德裏奇朝大哥笑道:“想做就做吧,爸媽應該會支持你的。”
雖然家裏是工人階層,但有機會的話,誰不願擺脫藍領向着白領晉級呢?
巴奈特怔怔地看着奧德裏奇,似乎有了弟弟的口頭支持令他信心大增,打算回家後便向阿瑟說明自己的志願。
奧德裏奇也不吝啬,他把6500英鎊全部給了大哥,安德魯見狀也效仿,大哥要去創業,兄弟們自然是鼎力支持。
回到家之前的巴奈特懷揣一萬多英鎊,至少底氣也足了不少。
奧德裏奇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社區的錄像帶店門前,店鋪已經關門了,他輕輕敲門,不一陣店鋪内傳來了黑人桑德的話音。
“誰?要租錄像帶請明天吧。”
看來桑德還有些擔驚受怕,生怕是不軌之徒上門了。
這附近的社區,的确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幫派,縱然沒有販毒走私那種大型黑幫,可壓榨移民收個保護費還是有的。
奧德裏奇在門外口氣平靜地說道:“是桑德,對嗎?我是奧德裏奇,一個月之前我在夜裏打碎了你的窗戶,我是特意來道歉的。”
桑德在店内通過窗戶看到門外隻有奧德裏奇一個人,于是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将奧德裏奇請進了店鋪内。
奧德裏奇打量這錄像帶店一番,見慣了後世的琳琅滿目,這錄像帶店也就乏善可陳了。
桑德目光中始終帶着一絲警惕,但奧德裏奇再次重申是來道歉的,并且真摯地彎腰鞠躬,桑德便坦然受之。
奧德裏奇原本是打算道歉之後就離開的,不過他不經意地發現一排貨架上擺着的錄像帶便走了過去,錄像帶沒有包裝,隻是在橫面貼着白紙,上面寫着曰期和兩支球隊的名字。
顯然,這些是比賽錄像帶。
奧德裏奇挨個翻看錄像帶,随口便和桑德聊起了足球。
當桑德問道:“你是米爾沃爾的球迷嗎?”
奧德裏奇沉默了半分鍾,最終,他坦誠地搖了搖頭,說:“不是,不過我的父母和兩個哥哥都是。”
在這個娛樂匮乏的年代,奧德裏奇晚上精力充沛,他睡不着,家裏卻沒有錄像機,他思索片刻,朝桑德問道:“你這裏請人嗎?”
桑德一愣,搖頭道:“請不起。”
奧德裏奇繼續說道:“你晚上很早關門,應該是害怕出事吧?我有個提議,我晚上來給你打工,報酬一分不要,隻要你讓我免費在店裏看錄像帶就行了。”
東倫敦龍蛇混雜,桑德晚上早早關門的确是害怕出事,而奧德裏奇雖然還是個孩子,但畢竟是附近社區的當地人,阿瑟雖然隻是個賣玻璃的,可周圍一片都認識霍爾家的人,有奧德裏奇在店裏幫忙,自然就給店鋪加了一層保險。
桑德再三向奧德裏奇确認之後,同意了他的提議。
從此之後,奧德裏奇白天上學,晚上就在桑德這裏打工,空閑時間就看比賽錄像帶,隐隐的,他對未來的自己從事怎樣的職業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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