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你說的是真的?除了我們三十八人,其他人都赦免了?”楊彪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蔡邕一下朝會,就急忙來牢中,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楊彪等人。
“那馬子玉....怎會如此好心?”
蔡邕歎道“死罪是免了,但要所有涉案之人到倭國服役二十年,說是要教化倭人。
倭國是艱苦了一點,但好歹能活下來不是?”
“倭國?”隔壁牢房裏的張喜也伸長了腦袋問道“倭國遠在海外,怎麽突然要教化那種地方?
難道說是之前說的什麽船隊?”
“張公說的沒錯,大将軍派去的船隊帶回了倭使,倭使不但祈求我大漢冊封他們的女王,還希望能學習我大漢的禮儀、文化,陛下已經答應了。”
“罷了...好歹算是讓孩子們撿回了性命...”楊彪回頭看向楊衆二人道“隻是連累了兩位兄弟了。”
楊彪這一輩的三人都在那三十八人的名單中,不在赦免之列。
楊衆二人笑了笑,他們都覺得楊彪做的是對的,又怎會怪罪楊彪呢。
“不公平!爲何不赦我等!!”
也有人失望的大吼大叫起來。
本來所有人都要死,也就算了,現在大部分人都赦免了,就剩下他們三十八個主犯,心裏自然要不平衡。
其實馬強放過這些人主要還是因爲這個時代的文化人太少了....
馬強培養出來的那些人,河北都不夠用呢,更别說放到倭國這種地方了。
這些世家士子雖然因爲屁股的問題,和馬強注定尿不到一個桶裏,但廢物利用一下當教書先生還是可以的。
而且這樣也可以讓盧植更加支持自己的改制。
說白了,在馬強心裏,這些世家大臣的死活并不重要,隻要不阻礙他帶着大漢往前走就行了。
有感覺不公而悲傷的,自然也有欣喜若狂的,不少本就不支持家族參與這件事的小輩,互相交換着慶幸的眼神,嘴裏念叨着感謝天恩的話。
他們可還年輕,有的甚至還在牙牙學語,又沒吃過漢室俸祿,怎會有爲漢室赴死之心呢?
古人的家國觀念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隻要我沒吃你的俸祿,那我效忠其他人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即使那個人是欺君罔上的逆賊,是屠滅百城的異族,我們堂堂士子,都可以理直氣壯的效忠之!
蔡邕又和楊彪說了幾句話,這才離去,回到州牧府的别院中。
“大将軍居然赦免了這麽多人...這些人不是反對他的嗎?”蔡琰聽蔡邕說完朝上的事情,抱着書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将軍志在四海,胸襟不是他人可以想象的,否則哪裏能做出這麽大的功業。”蔡邕搖頭歎道“這一下,鄭公也算是能輕松點了,這些日子他在廣宗也不好過啊。”
鄭玄做爲社科院院長,當代儒學第一人,很多士族都寫信給他,希望他能伸出援手,搭救張喜等人,也有人對他冷嘲熱諷,說他和盧植不愧是馬融弟子,有樣學樣。
這樣說是因爲鄭玄、盧植之師馬融雖然學究天人,但在官場卻不得志,甚至因爲得罪了當時的大将軍梁冀而被誣告流放,差點逼得他自殺,後召回爲議郎後便不敢再招惹權貴,爲吹捧梁冀還寫了一篇,被清流不齒,甚至後人還把那些獻媚權貴的文章都統稱爲,以此譏諷。
這些清流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馬融被梁冀陷害的時候卻不見他們有一個人敢出來說話的。
如今馬強也是大将軍,權勢比梁冀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人這樣說鄭玄和盧植,也就不奇怪了。
蔡琰理解的點點頭,又見蔡邕臉上還有一些擔憂之色,問道“既如此,父親還在擔心什麽呢?”
“我在擔心大将軍的心太大了...中原諸侯還沒有歸附朝廷,大将軍确已經在看海外,我擔心大将軍疏于防範這些諸侯,最後讓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天下再次動蕩不安。”
想着,蔡邕坐不住的說道“我還是寫一篇奏章,讓大将軍小心提防中原諸侯,不可好大喜功。”
“父親何必多事?”蔡琰眼中透露出擔心之色道“父親多次去牢中探監,必然已經讓大将軍不喜了,現在還如此,豈不是自取禍事?”
蔡邕哎了一聲說道“先帝之時,我上書密言七事,就以‘立朝之士,曾不以忠信見賞,恒被謗讪之誅,遂使群下結口,莫圖正辭。’進谏先帝。
如今我也因爲害怕而不上言,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那可不是爲父啊!”
蔡琰理解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父親,你說得對,我爲你研墨。”
蔡邕筆下遊龍,很快寫成一篇文章,派人給馬強送去。
這邊的馬強已經和盧植初步商議完畢了改制之後的朝廷各部主官人選,少數幾個商議不下的也不影響大局,準備明日就上朝宣布。
“今日可有什麽要緊的公文?...你們兩個在做什麽呢?”
馬強進入秘書室,看到盧毓、溫恢二人正在臨摹什麽東西,不由上前問道。
“啊,拜見明公!我們是在看蔡尚書的奏章,見字心喜,就臨摹了起來。”
“哦?蔡邕的?我看看。”
馬強拿過奏章一看,隻覺得自己眼前一亮,這奏章上的飛白字絲絲露白,似用枯筆寫成,别具一格,看着讓人感覺着迷,果然是名家大作。
“我大漢人傑地靈啊,八分毛弘、草書張芝,飛白蔡邕,隸書師宜官,都可謂書法大家,足以流芳後世啊...”馬強想想,不由贊歎的說道。
這個時代的書法家真的很多,還有如今在長安的鍾繇,因爲馬強提前讓楷書出現,使得鍾繇的名聲暫時沒有後世那麽大,但這位曆史上的楷書鼻祖日後必然還是會在書法界占據一席之地,畢竟藝術這事情,天賦比努力重要的多....
至于馬強,他鋼筆字寫的還可以,毛筆字寫了這麽多年還是和狗刨差不多,也就是能看,談不上什麽藝術性。
馬強再仔細看奏章内容,笑道“蔡尚書這是擔心我好大喜功,學那隋...”
馬強好不容易把後面兩個字給吞了回去。
後世那位頂級敗家仔大概率是沒機會那樣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