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鄉黨騙我的吧?普通百姓如何願意花錢到這種地方吃飯?”
“怎麽?瞧不起我們?呵呵,自從大将軍給我們清田分地後,我們現在誰沒幾十畝地?
承大将軍恩德,種田的農具、種子官府都包了,還發了我們赈濟糧,我們根本不用像去年過的那麽窮哈哈了,你别看我們就賣菜,這幾天我們賣了小一百錢呢!
吃兩碗面食還是吃得的!”
說話間,這幾人的面食還就剛好上了,雖然隻是放了一點肉絲,但那也是肉啊!讓這幾個農夫看的眼睛都亮了,也不顧馬騰就開始呼啦啦的吃了起來。
“種田的農具、種子官府都包了?哎呀,吾兒,還好我們沒有運農具到這邊賣啊,否則非得虧死了!”馬騰故意大聲說道,又看向邊上的那兩桌商賈,嘿嘿的拿起店小二放到自己桌上的酒,湊上去說道“幾位鄉黨,在下剛剛開始學着做生意,不知道其中機巧,不知幾位能否指點我一下,我到底該運什麽東西去涼州賣好呢?又該從涼州運什麽東西到長安賣呢?”
幾個商賈對視一眼,然後哈哈笑道“這不是撿着了嗎?這位鄉黨有涼州散貨的門路?”
“有,我在漢陽郡混迹多年,各縣都有熟人。”
“那就太好了!現在青幽并冀的貨是源源不斷的往關中這邊運啊,關中才多少人,都快吃不下了!大家都想把貨賣到涼州呢!
至于什麽貨,我這樣和你說吧,隻要你不賣什麽馬匹等涼州特産,那是賣什麽什麽賺!
你要本錢足,你可以賣玻璃、瓷器、本錢不多呢,可以賣布匹、魚罐頭、肥皂什麽的,對了,如果你真的門路厲害,還可以賣鹽,你們涼州的鹽多少錢一石?”
“約兩三千錢!”馬騰說道。
“啊呀呀,你看看,我們關中現在的鹽不過五百錢一石了!而且每天都在往下降!這一來一去,就是四倍的利啊!”
“哼!君子言義,小人言利,鹽價高昂,苦的是百姓,爾等還有心情在此歡笑!”隔壁的一個儒生不屑的說道。
“這位先生說的可不對啊!我們這些商賈要不把鹽運過去,他們涼州百姓不還得吃這樣的高家鹽嘛,我們是爲了涼州百姓能吃到我們便宜的鹽才笑的,大家說對不對啊!”
“就是!你們誤會我們了!”
“報紙上都說了,天下無農不穩,無商不富,我...你是長安第三小學的趙老師吧!哎呀,我孩子柳白就在你班上呢,掌櫃的,這座單我買了!”
“柳白的父親?不用不用,我們學校一個月給我們發幾百錢,又包吃包住,我們有錢,哎,剛剛也是我失禮了,說起來,涼州其實是有大鹽湖的,當年我們關中還要從涼州運鹽進來,都是這亂世惹的禍啊!”
“就是,什麽時候天下太平了,大家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
“對了,趙老師,你們第三小學還招人嗎?我之前出去跑生意了,這孩子報名的事情耽誤了!你看能否行個方便?”又一個商賈靠上來說道。
“啊呀,這個不好辦啊,教監局有規定的!”趙老師爲難的敲了敲桌子。
“這不好辦是不是說還是能辦的,掌櫃的,上最好的酒!趙老師,你可得幫幫忙,我家那口子因爲這事都要和我鬧和離了!你可得救救我!”
“不是,你們明年再報名就是了,這不是年年會招生嘛。”
“那就晚了一年了,這眼看日後的天下是人人都讀書,晚讀一年耽誤多少事啊,而且大将軍到處招讀書人爲老師,我們有錢都找不到人教了!”
這時馬騰的菜也上來了,馬騰回到自己位置上開始吃飯,但即使是馬雲祿在邊上說笑,他的眉頭依舊緊鎖着。
短短的幾句對話,給了馬騰很多有用的信息。
關中的農業已經開始全面恢複,官府兜底的結果就是百姓恢複農業生産的積極性極度高漲,而且關中的百姓對大将軍府居然極度信任,不再擔心關中再次陷入戰火或災荒之中。
這是爲什麽呢?
還有這些商賈,似乎比馬強還急吞下涼州。
這些掉到錢眼裏的商賈!
但這些商賈,卻對讀書突然上心起來了,自己以前倒也聽說過在河北普通百姓也能讀書了,可這麽多人都讀書,真的好嗎?
都讀書了,誰種田做工和打仗呢?
但無論如何,關中的确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尤其是和之前董旻等人在時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啊~爹爹說的對,這小店的飯菜還挺好吃的。”
“走,我們去集市看看。”
“爹爹!那我能買東西嗎?”
“當然可以,想要什麽爹爹都給你買!”
走在市場中,馬雲祿和馬超看的是琳琅滿目的商品,而馬騰,卻看到了這些商品之後的東西。
長安百姓有錢了。
或者說,敢于花錢了!
後者比前者更加能說明長安百姓對大将軍府的信心。
唯一能讓馬騰感覺慶幸的是,自己現在好像也算大将軍府這一邊的了。
“爹爹,你看,這些東西好好玩哦!”
馬雲祿蹲在地上,看着地上擺着的一件件精美的陶瓷玩偶,這些玩偶中有牛馬這樣的動物,也有一些小桌子小椅子這樣的器具,倒是惹得很多孩子纏着身邊的爹娘想買。
“這裏怎麽這麽多人啊?大家都看緊自己的東西,别丢了什麽,孩子抓緊了,現在城裏正抓人販子呢!”
幾個穿着制服,别着橫刀,胸口上赫然寫着内武衛三個字的軍士走了過來。
走過來一看,馬騰立刻發現這幾人也對地攤上的漂亮玩偶有興趣。
“雲祿...這小販大概要倒黴了。”馬超低聲說道“想不想行俠仗義?”
“不許胡來!”馬騰喝住躍躍欲試的馬雲祿,但看向小販的眼神中也有了一絲憐憫。
在馬騰看來,這個可憐小販的商品很快就會被這些拿着刀的軍士搶走大半,如果小販反抗,被打的半死都是輕的,被活活砍死也并非不可能。
畢竟這樣的事情,在他馬騰治下也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次,馬雲祿平時也沒少行俠仗義的教訓那些手腳不幹淨的軍士,這也是爲什麽剛剛馬超會那樣說的原因。
但讓馬騰沒想到的是,這幾個内武衛的确是砍了,但砍的不是人,而是價。
隻見這幾個内武衛和商販互不相容的吵了好一會兒,雖然看上去很兇,但當付錢的時候,卻是一錢都沒少給,而那商販也多送了兩個,表示喜歡再來。
這種和諧的官民關系,馬騰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