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方見趙火的表情,就知道趙火壓根沒考慮過劉協的死活。
“趙千戶,大将軍可是在電報裏說過,天子現在還不能死!一定要保證天子的安全!”
趙火有些不爽的揉了揉鼻子。
“我讓小孟護着他,再不行,我僞裝後暗中護着他,除非長安城中還有一個呂布,否則無人能在我和小孟的聯手下傷了天子,這總行了吧!”
公孫方看了趙火好一會,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另外一邊,楊彪、張喜等一群三公九卿級别的大臣來到了李傕的軍營中,說和雙方罷兵。
而得到消息的張濟,也在侄兒張繡的護衛下來到城内,幫助說服李傕。
最後得到消息的楊定同樣認爲兩邊罷兵是對大家最好的結果,畢竟再這樣打下去,除了所有人都玩完外,沒有第二個結果。
李傕看着面前這些人,心中大爲不爽。
自己之前被董旻幾人聯合圍着打,差點都嗝屁了,那個時候你們都去哪裏了?
現在老子先是拉攏到了羌人,再請來了白波軍,你們倒是來當好人了。
那羌人和白波軍的軍費誰出啊?
到時候你們拍拍屁股說不關自己事,還不得我倒黴!
李傕想到這裏,揮手說道“楊公,諸位,你們都别說了,不是我不想罷兵,隻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羌人,白波軍,都被我請來了,除非董旻幫我出軍費,否則這兵,我罷不了!”
楊彪有些爲難的撫須看向跟在自己身後,僞裝成随從的荀攸。
隻見荀攸摸了摸鼻子。
這是讓自己答應下來的暗号...
“讓你們雙方罷兵,乃天子之意,你們連日交兵,長安都破敗成荒城了,真的不能再打了!
這樣,我代天子答應你,白波軍和羌軍索要的軍費,都由朝廷承擔,如何?”
李傕和張濟、楊定都不由看向楊彪。
朝廷居然這麽有錢。
平日裏向你們要軍饷物資的時候怎麽一個個都說沒錢?
你們這些老頭子,一個個果然壞得很啊!
等這邊事情結束了,一定要好好壓榨這些壞老頭一把才行!
話說到這裏,李傕也無話可說,再加上張濟、楊定在邊上保證如果時候董旻等人還要攻擊李傕,二人就和李傕一同對戰董旻。
看到所有人都這樣表态,李傕也擔心如果自己再要求打下去,最後會成爲衆矢之的,反而得不償失,終于捏着鼻子答應和董旻等人罷兵。
李傕點頭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次日,在兩軍交戰的中線的一個還算完整的大宅子中,在楊彪等人的主持下,董旻、李傕等人握手言和。
雙方約定,原本屬于樊稠的軍隊都給李傕,地盤則要幾方平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
而得知李傕居然和董旻和好的羌軍首領們,則是一下子就慌了。
什麽情況?
你們漢人不打了?
那許給我的錢還有小娘子到底還有沒有啊?
再沒有....我就撤了啊...不行下次再來搶就是了。
羌軍之前敢嚣張,就是依仗着李傕需要他們對抗董旻,現在雙方和好,各方都是漢軍,就他們是羌軍,怎麽看...都有一種危險的味道。
就在羌軍首領們遲疑不定的時候,一封邀請函被投到了他們的軍中。
楊彪要請他們吃飯。
羌人畢竟還是讀書少了些,否則一定會對在長安城的飯局有所警惕。
畢竟長安城外有過一場華夏曆史上最有名的飯局——鴻門宴!
到了地方,這些羌人發現,主持飯局的不是楊彪,而是一個他們沒見過的年輕文人。
“楊公朝中有事,讓在下招惹諸位,這些都是我大漢的珍馐美食,酒水也是上好的佳釀,諸位請用吧。”
說話的自然是荀攸,他輕撫胡須,笑着對這些一直在讨薪的羌人首領說道。
看到美食好酒,這些羌人首領也不客氣,立刻坐下來開始吃了起來。
别說,這些漢人廚子的手藝真好,反正在涼州,大家都沒機會吃到這些。
“可惜啊可惜,諸位日後恐再也吃不到這些美酒佳肴了。”看着吃的如此開心的羌人首領,荀攸大聲的歎息道。
“你這漢人,安敢如此無禮,以爲我們不敢殺你嗎?”
立刻就有脾氣火爆的開始叫了起來。
荀攸嘿嘿一笑,我就怕你不應我的話呢。
“諸位息怒,靜聽我言。”荀攸站起來邊走邊說道“爾等聽從小人讒言,無诏進我大漢境内,四處燒殺劫掠,你們可知道朝上有多少人想取你們的首級嗎?”
“你!”一個羌人刷的一下拍桌而起,就想來打荀攸這個無名小卒。
“大膽!”荀攸大喝一聲,接着,隻見四周的屏風噗噗一下全都倒了。
嘩啦啦!
接着,一群甲兵沖了出來,各個刀槍在手,箭上弓铉。
這些羌人首領頓時傻了,什麽情況?
不是說好的吃飯嗎?
吵架歸吵架,你們漢人怎麽可以這麽不文明的動刀呢!
荀攸的臉上再無笑容,哼道“如今我長安城内外有大軍近二十萬,你們有多少兵馬在此?
殺我漢人,搶我錢财,還想我們大漢國給你們兵馬費,你們自己摸摸自己的脖子!”
一個羌人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等等?
爲什麽我要摸脖子。
“你們...有幾個腦袋給我們砍啊!”
如果說此時是宋朝,面對這些羌軍,從皇帝到下面的大臣,沒幾個會拒絕破财消災這個選擇。
可惜,這是漢朝。
是武德充沛到極緻,文人墨客亦能騎馬砍人的漢朝。
“兩個選擇!”荀攸伸出手說道“一個,我們打一場,我大漢二十萬兵馬保證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整個回到涼州!
第二個,交出二十個帶頭劫掠我大漢的賊子,然後立刻回到涼州去,我可以代表天子向你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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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你們一路秋毫無犯的回到涼州,日後自有大恩典!”
這些羌人首領哭喪着臉對視了一眼。
尼瑪,這些漢人也太狠了吧!
明明是你們欠我們雇傭費,怎麽最後不光要不到錢,還得交人贖罪?
不過雖說如此,這些羌人首領也覺得而是賺了。
因爲荀攸并沒有要求他們交出所劫掠的錢财啊。
至于二十個替死鬼。
反正又不是自己死,羌人又大都窮苦,隻要懸賞,願意死的人多了去了。
荀攸就這樣,一手大棒,一手砍刀的解決了羌人讨薪問題。
而得知荀攸解決的結果後,楊彪也不由感歎道“公達奇才啊!”
荀攸笑了一下,然後說道“現在董旻、李傕等人剛剛言和,兩軍的将士都是最爲松懈的時候,現在是我們離開長安的最好時機了。”
“現在?”
“就是現在!”
“是不是太急了點?”
“宮内的大臣應該都準備回家而在打包行李了,再晚幾日,諸位大臣就要離開皇宮,到時候反而諸多不變!”
聽了荀攸的話,楊彪點點頭,然後說道“既如此,是否今夜?”
荀攸搖頭笑道“拖延一日還是可以的,而且楊公你還有一事要做!”
“何事?”
荀攸突然撫須笑道“拉攏兩個關鍵之人!”
“何人?”
“楊定!楊奉!”
楊彪突然有些感覺不太對勁了。
怎麽都姓楊?
——次日清晨
楊定咧着嘴,騎着馬,帶着軍士和禮物,興高采烈的來到長安城内的一個院子。
剛剛下馬,楊定就看到了幾個白波軍的軍士守在門口。
這是?
“楊将軍,這邊請。”大門打開,一個仆從在裏面招呼的說道。
楊定聽了招呼,按下心中的疑惑,走入了府内。
一入府,楊定就看到楊彪往自己這邊走來,楊彪的邊上還站着楊奉。
“楊将軍,來的正好,這位是楊奉将軍,兩位應該認識過了吧?”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白波...軍的楊将軍,久仰久仰啊!”楊定雖然沒說出來,但誰都聽出他剛剛想說的是賊字。
楊奉就當沒聽見楊定話語中的冷嘲熱諷,笑着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了。
“走,進去說話。”
三人入内,楊定發現房中還有兩人。
“此乃我族兄弟——楊琦、楊衆。”楊彪坐下後,嚴肅的看向二人。
二人來之前都聽信使說了個大概,因此楊定二人對楊琦兄弟在這裏并不意外。
“如今大漢江山如風中火燭,危在旦夕,我弘農楊氏爲漢臣四百年,天恩浩蕩,四世三公,天下隻有袁氏能和我楊氏相比。”
說起家世,無論是楊琦還是楊彪,都是一臉的自豪。
楊定和楊奉聽着楊彪說話,眼中是又羨慕又敬畏。
四百年的豪門啊。
這還是因爲大漢到現在隻有四百年!
而且人家這個豪門質量賊有保證,四世三公啊!
“吾等世食漢祿,當爲漢臣,我聞兩位将軍都是我大漢忠良,不知對否?”
“願爲大漢效死!”楊定立刻說道。
楊奉見楊定這樣說,也急忙拜道“對,願爲大漢效死!”
楊彪笑着點點頭說道“好!你兩位将軍都姓楊,我也感覺有趣,便查了下家譜,發現百餘年前,有族人遷至涼州和河東,不知是否兩位将軍的先人?”
正戲來了!
楊奉和楊定對視了一眼,激動的喊道“正是如此,吾之前就知曉此事,隻是主家榮耀,不敢相認!”
“對!奉也是如此!”
楊彪哈哈笑道“這有何不敢的!吾如今爲弘農楊氏家主,這裏雖簡陋了一些,但時局所迫,想來先祖也不會責怪。”
說着,楊彪吸了口氣,然後喝道“跪下!”
噗通!
二人老老實實的來到楊彪的面前,跪在了地上。
楊彪拍了拍手,後面的屏風撤去,出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排排的靈位。
“今日我就在列祖列宗面前,迎你二人回宗,自今日起,你們二人便是我弘農楊氏族人,按照族譜排序,你二人當爲我侄!”
“叔父在上!受侄兒一拜!”
“叔父在上!受侄兒一拜!”
看着激動的都快打起擺子的二人,楊衆有些不想看的扭過了腦袋。
弘農楊氏,多麽光耀的名字,今日卻是被這二人玷污了。
等楊彪焚香禱告後,将二人的名字記到了弘農楊氏的族譜中,他們二人便算是正式成爲弘農楊氏的族人了。
這就是荀攸給楊彪出的主意。
收同姓的楊定和楊奉爲楊彪的族人。
荀攸的确是太懂了。
這二人的出身都不咋地,如今又因爲時局掌握兵權,成了氣候,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擡高自己的出身。
後世人大都經過了社會改造,對什麽家世啊沒太多感覺,畢竟真的論起來,往上追個幾百上千年,誰不是王侯将相。
即使一個人出身貧寒,雖然起步會艱難一些,但隻要自己真的有本事,沒人能因爲這個人出身貧寒做爲理由打壓他,反而會成爲組織宣傳他的亮點。
但在這個時代,家世幾乎代表了一切,即使你能力再強,得到的官位再高,沒有一個好的家世,依舊會被看不起。
比如何進,都當大将軍了,還不是被士族暗中罵爲屠夫。
包括現在的馬強,也被不少士人罵爲野人。
因此,被弘農楊氏認同并收入族内,對于楊定、楊奉來說,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大到現在楊彪讓他們幹啥都行。
“兩位賢侄,陛下有封賞在此,打開看看吧!”
二人先是拜謝,然後接過一看。
是兩份封賞诏書。
楊定被拜爲安西将軍。
楊奉被拜爲興義将軍。
二人頓時大喜,覺得入了弘農楊氏的門就是好,你看看,封賞來的多快!
楊彪接着說道“董、李交戰,長安已經破敗不可久居,陛下想東歸洛陽,又恐董、李不肯,不知二位賢侄是否願意爲陛下效忠?”
吃了這麽多胡蘿蔔,二人也知道是要幹活的。
“叔父放心,吾等必效死力!”
“好!天子東歸的時間就在今晚,兩位将軍回去後各自準備,陛下子時就會出宮,走西安門出城,然後過安門往城東。
安西将軍,你率兵馬到安門外接應,一旦看到西安門方向有火光,立刻率軍來援。
興義将軍,你回去一定要說服郭太,出兵控制渭水,接應陛下東歸。
到時如有追兵,還需兩位賢侄應付!”
“其他都好說,那張濟麾下兵馬也不弱,如和他糾纏,恐難以逃脫啊。”楊定想了想碩大。
“賢侄放心,張濟也是忠于朝廷的!”
得知張濟也投靠了朝廷,楊定不由對楊彪這些士族大臣感到可怕了。
天知道這些看起來柔柔弱弱,三竿子打不成一個屁的朝廷大臣還拉攏了多少人。
仔細想想,連董太師都鬥不赢這些人,董旻、牛輔就更沒什麽勝算了。
得,還是快點改換門庭,要是晚了,天知道要不要被點天燈。
安排好一切後,楊彪這才入宮,吩咐衆人暗中準備。
“今夜就走?”劉協又驚又喜“可有把握?”
楊彪堅定的說道“陛下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勤王之軍已到四周,陛下隻需出了長西安門,就有大軍護衛!”
西安門?
不是城東?
是城南?
邊上的小孟眼珠溜溜轉個不停。
西安門雖然有個西字,但并不是在城西,而是在城南,他這個西安門的意思是在安門的西邊,安門則是在城南中線的一道城門。
“恐皇宮不得出啊...”劉協擔憂的說道。
楊彪笑道“陛下大可放心,皇宮守衛到時也是忠君之人!”
得了楊彪的再三保證,劉協這才同意冒險出宮。
等楊彪離去,劉協激動的對小孟說道“看來寡人真的能東歸故都了!”
“陛下,董旻、李傕之輩豈能坐看陛下離去,這二人麾下兵馬兇悍,騎兵甚多,到時必有一場惡戰,也不知道楊公能否抵擋得住啊...”
小樣,你别以爲現在可以甩開大将軍府了,沒有大将軍府的支援,保證你們死在到洛陽的路上。
“你說的對...”劉協立刻想起了董旻等人麾下的兵馬數量。
即使楊彪能拉攏一些忠心朝廷的軍士,但也不可能太多。
否則也不需要逃了,直接殺了董旻等人不就行了。
“孟常侍,還請你立刻傳消息給大将軍,讓他速速發兵,最好能過潼關,到鄭縣接應寡人!”
劉協倒也沒奢望一出長安就能碰到河北的援兵,隻希望能到鄭縣就可以遇到援兵。
“陛下保證,微臣這就去。”
小孟也的确是要立刻把楊彪的計劃傳遞出去,說完就離開了。
等小孟走後,伏壽走到劉協身邊,抱住劉協,這才發現劉協居然在發抖。
“陛下,你這是?”
“皇後...寡人好怕...”劉協把臉塞到伏壽的柔軟之處,尋找安慰。
他的确很怕,這一次一旦失敗,就再也沒有下一次機會了,大漢天下,也許就真的要亡在他的手裏。
“陛下,壽兒在你身邊!除非壽兒死了,否則沒人可以傷害到陛下!”
劉協看着自己的妻子,他這個大漢天子,什麽時候輪到讓一個女子保護了?
大漢的列祖列宗啊,保佑寡人東歸成功吧。
——駐京辦
“西安門...看來他們手裏的兵馬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趙火看着地圖思索了一下說道“必須讓董旻等人警惕起來,否則帶着幾萬兵馬的朝廷到河北,就不是大将軍之福,而是大将軍之禍了!”
公孫方面色低沉的點了點頭。
雖說他是希望大漢永康的。
但并不代表他希望馬強倒台。
他已經坐上了馬強的船,一旦朝廷到河北收繳馬強的軍政大權,他這樣在朝堂大臣心中的鐵杆馬強派,一定會死的很慘。
朝廷可以到河北。
朝廷的兵馬不可以!
“能讓董旻、李傕等人放下矛盾,合力對外的人隻有一個!”公孫方指向皇宮中的尚書房說道“田景,這個李儒指定的智囊,隻有他能說動幾方合力。
如果楊彪今夜就準備動手,他一定會先殺了田景,就和昔日的王允要除去李儒一樣。”
“田景我去保護!”趙火說道“我有辦法得到他的信任。”
“好,你一定要帶他出宮,讓他組織董李等人追擊天子。”公孫方吩咐道。
趙火點頭,帶着幾個錦衣衛當幫手就離去了。
公孫方也發完電報後,開始燒毀所有的文件資料。
一旦劉協離開了長安,他們這個駐京辦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但這并不是說他們就要放棄長安,而是要從明面改爲地下,潛伏到長安被馬強攻克的那一天。
夜幕降臨,一隊軍士來到皇宮要求換防。
交接的将官看到來人,立刻把準備遞過去的兵符收回,奇怪的問道“董中郎,怎麽是你?”
來的将官正是中郎将董承。
“哎,别說了,這不兩邊罷兵了,牛将軍拉着大家多喝了幾杯,就我一個沒喝多,隻能我來頂班了,你說這倒黴催的。”
董承的話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那将官笑道“你一定是耍滑了,牛将軍這是在罰你呢,對了,田尚書還在呢,要不我先去報一聲。”
“千萬别,到時候田尚書肯定要去罵牛将軍,最後倒黴的還是我!”董承想了想,掏出一錠金子說道“就當哥哥求你了,今夜就這樣糊弄過去算了,出不了事!”
那将官一想也是,現在兩邊都罷兵說和了,羌人也在準備撤軍,的确沒啥事可出的,便交出兵符,帶兵離開了。
董承站在宮牆上,看着漸漸看不見的火把,嘴角漸漸彎了起來。
“董将軍,辛苦了!”
楊彪帶着一隊人也走上了宮牆,對董承說道。
董承點頭問道“田景在何處?陛下身邊可有賊子?”
“田景就在尚書房,陛下身邊也有其的眼線。”
“孫徽,你去陛下那,其他人,随我去殺田景!”董承對其部下喝道。
另外一邊,還不知道即将發生大變故的田景,正點燈看着公文。
長安這些日子的兵亂,讓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生機的關中再次陷入了絕望,無數百姓、錢糧毀于這場兵亂。
現在好不容易雙方罷兵,田景急于清算家底,好盡快恢複關中的生産。
“哎...明年可怎麽過啊...”田景看着眼前的數字,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庫存錢糧幾乎全部耗盡,需要救濟的百姓恐怕有數十萬,除非有外來輸血,否則明年就等着大饑荒吧。
噗通~
一聲輕響讓田景整個人機警了起來。
“誰!”田景刷的一聲抽出放在身邊的寶劍,另外一隻手去拿上好了箭矢的強弩。
他可從未松懈過。
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接着是一隊軍士聞聲而入,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就要進攻。
“田公,還認識這塊玉佩嗎!”
田景看到那玉佩,瞳孔猛的放大,喝道“住手!”
刀槍距離黑衣人不到數寸停了下來。
“你是李儒先生的何人?”
“在下是先生的一位故人,這次是來救田公出去的。”
“救我?”
“楊彪已經收買了白波軍,今日就要救陛下,宮中也已生變,田公,請速速随我走。”
田景一聽楊彪收買了白波軍,腦中頓時一片混亂。
怎麽會?
白波軍是楊彪的人?
怎麽可能?
田景是認識這玉佩的,這玉佩是昔日董卓送給其女的嫁妝之一,從而到了李儒手中,現在這個黑衣人能拿出這玉佩,一定是李儒信任的人。
因此,田景很相信黑衣人,也就是趙火的話。
“不怕,宮中的兵馬足以支撐半個時辰,到時幾位将軍就會來救援。”
“田公,我說了,宮中也有變,現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田景想了想,對外說道“快,去問問今日守宮是哪位将軍!”
沒一會兒,軍士來報“中郎将董承!”
“怎麽會是他?我排的名單中不應該有此人才對!”田景此時也發現事情不對了。
要知道,皇宮做爲重中之重,守宮的主将名單一直是由田景這個遊離幾個将軍府之外的人拟定的,今夜雖然田景不太記得應該是何人,但絕對不該是董承。
“報!有一隊軍士往我們這邊來了!”
田景不再猶豫,提着寶劍就走“這位義士如何稱呼?”
“我姓趙”
“趙義士,如何出宮?”
“走章城門,那裏是水門,而且董承還沒有徹底控制皇宮,田公以面示人,便可出宮。”
“走!”
等董承和楊彪帶着兵馬來到尚書房時,發現這裏已經空空如也,田景早就不知道到何處了。
“不好!被田景發覺了,快追!”董承立刻焦急的叫道。
“董将軍,來不及了,現在宮外還沒聲響,這田景必然是剛剛發覺有變的,當護送陛下離宮才是上策!”
董承一想也是,當即帶着軍士往回走,路上正好看到正在指揮百官家眷離開的伏完。
“哼!”
董承哼了一聲,也沒打招呼,繼續往劉協寝宮而去。
雖說兩個人的女兒都嫁給了劉協,但伏壽是皇後啊,董承一直對此事不滿,做夢都想拉伏壽下來,換自己女兒當皇後。
當然,現在還不是讨論這種事情的時候。
劉協寝宮中,劉協、伏壽、董荟等人都換好了衣服,寝宮外,到處都是屍體,這些都是田景安排的軍士、眼線,如今都被孫徽帶兵砍殺殆盡。
“陛下,宮中賊子已經伏誅,當速速動身。”
“走!快走!”
劉協知道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當即在小孟的護衛下快步往外走。
另外一邊。
董白手持小刀,含着淚看着面前的軍士。
她的背後,是哇哇大哭的董卓遺腹子董毅以及董毅的生母蘇氏。
本以爲在有田景坐鎮的皇宮,她們是最安全的。
誰知道現在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不要殺他們,抓起來,也許有用!”
荀攸下令道,兩邊的軍士立刻舉着長槍戰戟沖了上去,董白雖然用力揮舞小刀,但她那點武力值,哪裏是軍士的對手,要不是顧忌董白的身份也許對董旻有用,這些軍士連刀帶手都給她砍了。
荀攸看着被綁起來的董白和被軍士抱着的董毅,接過軍士上交的戰利品——前将軍官印。
“堂堂大漢前将軍,卻是這樣的頑童,難道不可笑嗎?”荀攸搖搖頭說道“走!去和陛下會和。”
此時在趙火的幫助下走水門逃出皇宮的田景一到宮外,就指揮軍士一邊放火一邊大聲呼喊起來。
“陛下被賊人劫持了!!陛下被賊人劫持了!!!”
這些日子都沒下過雨,倒是好燒火,很快,宮外一片房屋都着了大火,不少還在沉睡的百姓也因此被活活燒死在家中。
趙火看着田景如此作爲,歎了口氣,暗中離開了。
他還有别的任務要去做。
等田景發現趙火不見了,看着被燒的沖出家門的百姓,長歎了口氣。
自己也許已經無法得到善終了吧。
田景這樣做,雖然死傷了不少百姓,但也的确有效,成功把董旻等人給叫醒了。
當他們聽到皇宮有變,就連還有些醉醺醺的牛輔都緊張的帶着兵馬沖來。
宮中的劉協等人,看着火光,聽着喊叫聲,也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經敗露,他們不敢遲疑,打開西安門蜂擁而出。
這一夜,注定無人能眠。
劉協坐在馬車上,左邊是伏壽,右邊是董荟,但能和他這樣坐馬車的也隻有少數幾人,大部分的公卿家眷都隻能步行。
車子是用來裝辎重的。
一個人步行的速度和一群人步行的速度是不一樣的,人越多,走的就越慢,加上時不時有人崴到腳啊,牲畜不聽話啊,總而言之,等田景帶着董旻等人攻打皇宮時,劉協等人還沒走到安門呢。
皇宮押後的是伏完,誰叫他的女兒是皇後呢,誰都能投降,就他不能投降,最被劉協信任。
但伏完的部下戰力實在的有些不夠看,加上大家都知道天子跑了,也沒人想死戰到底,董旻等人一個沖鋒就殺上了宮門,最後伏完隻能帶着幾個近衛騎馬逃跑。
打下皇宮後,田景發現劉協等人都跑了,大怒道“諸位将軍,如果讓天子到了關東,那我們的死期就到了,無論犧牲多大,一定要搶回天子!”
董旻此時也從被俘的軍士口中得知了董毅、董白都被俘獲的消息。
他急道“别廢話了,快追吧!”
“楊彪等人敢救天子,必然是有準備的,我想不僅僅是白波軍,在城東的張濟大概也背叛了我們!說不定還有段煨!他可一直都和這些士大夫走的近。”田景現在是看誰都不可信了。
“田尚書,你說吧,我們都聽你的。”董旻知道現在已經是生死存亡的時候了,看了一圈後對田景說道。
“對,當年李儒先生能帶我們翻盤,打下長安,我想這一次田尚書你也一定能帶着我們走出生路!”牛輔也大聲喊道“如果誰不願意聽你的,我們就一起打誰!”
“看什麽看!我李傕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人嗎?”李傕見衆人都看向自己,知道因爲白波軍之前是以自己援軍的名義來長安的,現在衆人都開始懷疑自己了,便說道“田尚書,你說吧,我願意當先鋒!”
田景看向李傕,點了點頭道“的确需要李将軍的騎兵,李将軍,你立刻率騎兵從橫門出城,然後順渭水攔截天子車隊。
牛将軍,你率本部兵馬出清明門,然後去攻打張濟的營寨,記住,如果張濟願意投降,就帶他來見我,如果他逃跑,也不要追擊。
郭将軍,你帶騎兵過渭水,到北岸去,如果天子車隊突破了李将軍的兵馬,你隻要遙遙牽制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逃脫了就好。
董将軍,你帶其餘兵馬,順着西安門追殺,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諾!”
田景看着四散而去的衆将,擡頭看向星空。
“太師...先生...你們如果有在天之靈,就保佑我們走過這一劫吧!”
黑夜之中,軍士在将校的指揮下傾巢而出,本準備離開的羌人也看到機會,趁火打劫,那些得到消息回到長安的百姓頓時又遭了大難。
——柳城
馬強放下這長長的電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這長安城,也真的是亂的可以啊。
現在劉協已經逃出長安了,在并州的趙雲也是時候行動了。
馬強對邊上的郭嘉說道“奉孝拟電,送并州第六軍團軍團總部。令子龍立刻率騎兵前往長安方向尋找天子,務必護送天子至并州。
令憲和準備迎接天子,一旦天子到了并州,由他和劉委員長送天子、三公等重要人物到晉陽暫居。
另外告訴車隊,明日回冀州,我要去河内坐鎮。”
“明公,你擔心曹操會打關中?”
馬強點了點頭,歎道“天下諸侯中,也隻有他能看出天子的價值了。”
——長安城外
田景帶着董旻一路穿過皇宮,來到西安門,看到一路都是被百官丢棄的器物。
“太好了,你們看,這些公卿逃跑還帶這麽多物件,他們一定跑不快,大家追啊!”
董旻一聽也有了信心,對四周軍士喊道“天子被楊彪劫持,諸君随我勤王,殺啊!!”
聽到後面隐隐約約傳來的喊殺聲,坐在馬車上的劉協緊張的不得了,不時的往回望去。
“陛下!陛下!!”
一騎奔來,劉協仔細辨認,發現是伏完。
“陛下,皇宮失守,賊子已經追來了,還請陛下速速下車換馬!用車堵塞道路,抵擋賊軍。”
“寡人...寡人不會騎馬啊。”
“陛下可以和我同騎!”
劉協看着穿着戰甲,馬上還有血迹的伏完,有些畏懼的正準備答應。
“陛下,奴才會騎馬,讓奴才護着陛下吧!”
說話的自然是小孟,小孟說完上前一躍而上,騎到了一匹戰馬上,果然騎術精湛。
“陛下,來!”
小孟在衆人眼中是宦官,而且還疑爲劉協的面首,因此都不疑有他,劉協看着小孟那笑的和花兒一樣的臉,隻覺得心中安定,一點也不害怕。
“那皇後和董貴人該怎麽辦?他們也不會騎馬。”劉協又擔心起自己的女人。
畢竟劉協被男的抱在懷裏還行,但伏完和董荟總不能也被哪個男人抱在懷裏在馬上颠簸吧。
即使這是漢朝,也沒人敢做這樣無禮的事情啊。
漢朝雖然不比明清,對女子名節看的比命還重,但卻極爲重禮。
比如曆史上曹丕曾經在酒宴時讓甄宓出來拜見參加酒宴的衆多親信,結果建安七子之一的劉桢平視了甄宓,曹操得知後就要殺了劉桢,還多虧了他的才氣逼人,最後被減刑做苦工贖罪。
因此,誰要是覺得人間不值得,此時就可以請求抱着伏完上馬逃命,隻是到了安全地帶,八成就得被楊彪等人處死以保皇室威嚴。
“百官女眷中可有會騎馬的?”
“事急,陛下,臣妾可以步行!”伏壽說完就主動下了馬車,以示自己沒問題。
邊上的董荟也跟着下車,自有董承留下的部下在左右護衛。
伏完看到董荟身邊的董承軍士隻管董荟,不管他的女兒伏壽,心中暗氣,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便讓自己的近衛護着伏壽,步行向前。
前面開路的楊彪這時也遇到了聞訊而來的楊定。
“叔父,天子何在?”
“就在後面,賢侄先讓開道路,如有賊軍追擊,務必攔截!”
楊定應了一聲,讓軍士讓開大道,以便天子車隊離去。
在小孟懷裏的劉協看到站在兩邊的楊定兵馬,心這才稍微安定了一點。
此時張濟也已經全身披挂,他并沒有去迎天子,而是按照荀攸的指示,率軍站在了清明門前。
原來長安的東城有三座城門,分别是霸城門和清明門以及宣平門。
荀攸判斷董旻等人一旦發現天子逃離了長安,一定會出東門攔截,故而讓張濟分兵把守。
張濟兵分三路,張繡守在霸城門,他則在清明門,宣平門則是偏将胡車兒。
“火!将軍,你看!”
張濟看向西南風,果然一片火光。
天子看來是出來了。
“全軍戒備!”
嘩啦啦!
等了一會兒,張濟發現遠處的清明門被打開,一隊軍士帶着火把沖了出來。
“來了!”
“弓箭準備!!”
張濟的大喊讓那些出城的軍士也聽到了,他們驚慌的四處張望。
因爲張濟沒有打火把,雖有星月夜色,隔着百餘步,依舊是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