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不僅僅是楊虎如此,其他的百姓也是一個個的就準備跑,而縣長看到四周的百姓一片慌亂要跑的樣子,頓時大感面子上挂不住,哼了一聲,邊上的縣尉立刻罵道“都不準跑!誰再亂跑,統統抓起來打闆子!”
縣尉的威嚴還是很足的,或者說闆子的威嚴還是很足,在闆子的威脅下和一群衙役的驅趕下,七八十個百姓被趕到了衙門門口。
“徐縣長,我看縣城人口不多,不如讓所有人都到這裏聽一下這個喜訊吧。”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楊虎驚訝的看到平日裏神氣的不得了的縣長面對這個年輕人面上全是他熟悉的笑容。
因爲這個笑容,平時都是楊虎挂在臉上的。
他還聽一個文人說過,他這個表情,叫谄媚。
“袁特派員說的對,就該這樣辦,劉縣尉,還不快去!”
楊虎頓時發現,縣尉居然也露出了那種叫谄媚的笑容,他不由的好奇其這個年輕人的身份,這到底是誰啊?
這個年輕人的胸口還别了個奇怪的小圓牌,上面是紅色的五角星和他不認識的字。
很快,劉縣尉就挨家挨戶的開始敲門叫人,城門也開始隻進不出,沒多會,數百号人都被聚到了縣衙門前,原本還算寬敞的地方頓現擁擠。
沒辦法,上戶籍上的百姓的大半人都住在這縣城内。
“好了,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今天召諸位鄉親父老來此,爲的是一件大好事!
大家應該都知道,如今并州來了新刺史,是征北大将軍府表舉的寇憲寇使君,寇使君知道我們并州苦寒,特地上書征北大将軍,批下了數萬皮羊毛布,将分發給我們并州的貧苦百姓!
而我們武州縣,也分到了一百五十匹!此乃明公恩德,是給你們的新年福利!你們都要感恩!”
福利?
什麽是福利?
所有人的腦袋裏都裝滿了問号。
同時還有些不敢确定的猜測。
難道說...官府準備發布給大夥?
怎麽可能!從古至今,隻有收糧收錢的官,哪裏有發糧發布的官!
能看在大夥日子難過,減點稅賦,大夥就該山呼萬歲了。
那個被稱爲特派員的人咳嗽了一聲,走上前說道“諸位,并州如今在征北大将軍治下,我想很多人還不知道征北大将軍是誰,這就是征北大将軍!名叫馬強,字子玉,是我們的明公!也是我們效忠的對象!!”
一張巨大的照片被兩個人卷開,展現在衆人面前,照片上的馬強穿着戰甲,看向遠處。
哦!這就是征北大将軍啊!
好年輕啊!
好俊俏的後生!
不少人低聲開始議論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的明白他們的明公是誰。
即使是之前的劉宏,也沒這麽強的存在感。
“明公愛民如子,他一直在擔憂這個冬天諸位是否有足夠的衣服穿,是否有飯吃,但征北大将軍府剛剛平定了袁車騎的叛亂,糧食不足,隻能調撥一些布匹給諸位,讓諸位熬過這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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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隻要我們在大将軍的帶領下,幾年之後,一定會回到當年安居樂業,家家有糧吃,人人有衣穿!
不過,現在人多布少,因此,這一次隻能發給最需要的人!”
真的是要發布給大夥?
楊虎不由激動的喊道“那什麽人是最需要的人啊?”
特派員看了一眼,發現不是自己安排的托,不由更加開心了,點頭說道“這位老哥問得好了!
最窮,日子過的最苦,甚至連件過冬的衣服都沒得穿,隻能在家裏躲着烤火的人,就是最需要這些布匹的人!”
那不就是我們家了?
楊虎簡直想跳起來了。
但一想到自己是野民,楊虎眼中剛剛亮起的光又暗淡了下來。
野民,逃避了稅賦徭役,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福利。
比如之前匈奴人來劫掠,在冊的百姓可以逃到城中躲避,他則隻能背着父親到深山中。
畢竟,沒有在名冊上的人,怎麽能證明你不是細作呢。
特派員看到自己的捧哏沒有再說話,眼神中還有些哀傷,不由感覺有些奇怪。
看這人的打扮,明顯是窮的不能再窮了。
不說别的,就這百獸衣的針腳,就不像家中有女人的。
百獸衣聽起來很厲害,但這又不是玄幻世界,這種各種毛皮邊角料縫在一起當衣服,對制造者是有很高的要求的。
楊虎他爸,明顯不在這範圍内,因此這皮衣,就兩個字——拉胯。
特派員叫袁華,流民出身,從小跟随父母來到紅星營生活,今年不過十九歲,是馬強支援寇憲的一群官吏中的一員。
剛剛進入官場的他因爲還沒有考過科舉,所以官職很低,一旦此處事了,他就要到一個縣裏當縣吏,此時不過是因爲批了一張刺史府特派員的皮才會讓武州縣上下官吏恭恭敬敬。
而他胸口的牌子,是因爲他年幼時在紅星營學堂讀書成績優異而被獎勵的徽章,是馬強親手給他佩戴上去的,從那天開始,這徽章就永遠在他的胸口挂着。
他和紅星營的很多年輕一輩一樣,是馬強的鐵杆簇擁,用張甯的話,這些人說起馬強,就像當年她看到那些師兄說她父親一樣。
那個眼神,叫做狂熱。
“這位老兄,爲何你不太開心,莫非是你家中富裕,覺得虧了?”
“哈哈哈,他還富,誰不知道他一家就這一件衣服!”
不少了解楊虎的人都輕聲笑了起來。
楊虎低下了頭,他現在很想逃跑,野民的身份讓他很怕官差,但四周的衙役卻讓他的腳和鐵鑄的一樣難以移動。
“楊虎!問你話,快點回答上官,明公和使君這樣的恩典,你還有什麽好不開心的?”徐縣長一邊說一邊對楊虎眨眼,希望他不要說自己的野民。
反正特派員又不會查戶口,你随便說個理由應付過去不就得了。
“小的..小的...”
邊上一個也扛着木炭的漢子突然喊道“他是野民!以往逃避稅賦,現在沒東西拿,後悔了吧!”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那個漢子雖然也是賣木炭的,卻是戶籍在冊,爲此他不知道有多看不慣野民身份的楊虎。
“野民?野民又如何?之前官府強征暴斂,你不堪忍受逃到山野,情有可原!
使君有令,凡是野民,隻要願意落戶在冊,都可以按照家境情況分得布匹,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繼續爲野民,等什麽時候願意歸籍,再落戶不遲。”袁華說着,四周的人眼睛都大了一圈。
啥?發現野民居然不罰?還覺得情有可原?
雖然大夥也的确知道是情有可原,但你們官府什麽時候開始這麽爲百姓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