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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清田地,優先分給耕田佃戶,減免稅賦三年,青州馬強令!”
王修在公沙寨下大聲讀着馬強的清田令,公沙盧看着邊上的家兵,發現不少人的手都放了下來,眼神中更是充滿了猶豫。
“假的!都是假的!!他們清了田,隻會把田都分給外地人,你們看看,眼前的就是昔日的黃巾軍,他們的家眷,可有不少就分在我們膠東了!
你們想想吧,他們的田從哪裏來,隻能從你們的手裏挖出來,所以絕對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公沙盧在寨上大喊大叫,但卻怎麽也攔不住那些佃戶、家兵心裏的小九九。
“而且你們再想想,如果沒有我們公沙氏給你們遮風擋雨,你們耕田所得,真的能到你們自己的手裏嗎?”
公沙盧的這句話,倒是讓不少人熄滅了在心中剛剛燃起的小火苗。
誰不知道,官府的徭役賦稅那叫一個重啊,自己辛苦一年,雖然到時候沒有了租子,但賦稅恐怕會比租子更重吧。
“使君有令,青州賦稅按災情不同、田地新熟,各有減免,所有佃戶都聽着,之前朝廷稅賦重,正是因爲田地都被公沙氏這樣的豪強占據,朝廷收不到稅賦,這才無奈加征。
清田之後,朝廷可以從你們手裏直接拿到稅賦,怎會做加征之事?
何況馬使君在平原如何,你們難道都沒有耳聞嗎?
公沙盧,你要是再阻攔清田,就休要怪我不客氣了!”
“王修,你以爲你這樣做,馬強就會重用你嗎?你難道不知道什麽叫做狡兔死,獵狗烹嗎?等清完了田,你王修必然會被馬強當做消除天下士族怒火的道具!”
“聒噪!”王修豎指說道“十個數之内,不開寨門,我便攻寨了!”
十個數轉瞬即逝,王修揮手道“攻!”
早已準備多時的管亥哈哈大笑道“兄弟們!出!”
公沙盧看着慢慢逼近的軍陣,急忙喊道“放箭!放箭!!”
“馬使君有令!敢仗兵抗官者!斬!!”
王修在下面大喊,本來已經開始拉弓的不少人又猶豫了起來。
要是下面是山賊土匪,他們都不會猶豫,但下面是官軍啊。
如果是往日的官軍,他們也不在乎...但...萬一這清田是真的呢...
“啊!”一個還在猶豫的佃戶被公沙盧一刀砍翻,公沙盧紅着眼睛喊道“敢不放箭的,不用官府殺你,我先殺了你!!”
公沙氏的族人也都拿着兵刃看向身邊的佃戶,這下,沒人敢再猶豫,箭雨噼裏啪啦的射了下來。
但公沙氏雖然強橫一地,卻也沒有大量的軍械,在管亥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公沙寨的大門就被撞破了,管亥揮舞長槍,率先沖了進去,有公沙的族人想反抗,被管亥一槍戳翻在地。
“螳臂當車啊...”蔣盟搖頭歎氣了一聲。
“蔣縣令,這膠東除了公沙氏還有其他小豪強,這就交給你了,從平原派來的工作組很快就會來,你可要好自爲之啊!”
蔣盟看着一具屍體從寨頭上掉了下來,不由打了個哆嗦,急忙點頭道“自然!下官知道!”一樓
公沙盧在寨頭看到寨門被破,就知道完了,他咬牙對邊上的公沙義說道“事已至此,不能毀了我們一族之人,你快綁了我,讓大夥送我去見王修,希望能用我的命,換我們一族之命!”
公沙義哭喊道“兄長!”
“快!事急矣!”
公沙義擦了擦眼淚,讓族人将公沙盧五花大綁,再讓衆人住手,推着公沙盧來到管亥面前。
“吾兄不服官府之令,吾族人深厭之!今已擒獲,特來獻給将軍!”
管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揮手道“我就一下将,沒什麽資格做主,去見王監察吧。”
王修看着跪在地上的公沙盧時,又看了看不斷被搬運出來的屍體,怒道“爲你一人,死傷如此之多,公沙盧,你可知罪?”
“王叔治,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隻是希望你能有個好下場!”公沙盧怒視着他說道“我公沙一族的确不是你的對手,可整個北海呢?整個青州呢?整個天下呢?
昔日晁錯故事,你不會不知吧?”
王修吸了口氣,然後笑道“錯可謂之不善謀身,不可謂之不善謀國也,叔治無能,願效先賢,今日如此多的血債,總是需要人來承擔!傳令!将所有穿甲之人押到此處,按使君之令,一同問斬!”
“住手!!”
正在王修下令的時候,一騎飛奔過來,自有軍士上前擋住,那騎大聲喊道“我乃公沙樊也!”
“公沙樊?”王修眉頭動了一下,揮手道“請義起先生過來!”
公沙樊喘着氣,渾身是汗,可見這一路也是拼了命了,他看着遠處從小長大的村寨,已經變成了血寨,不由歎道“何至于此啊!”
“使君有令,仗兵抗官者斬,不知道義起先生有何事?”
公沙樊看着王修,他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公沙一族必須要出來人爲此事負責。
“清田一地,便出這麽多的人命,如果青州都清田,不知道還會死多少人,難道王監察不想想是否是這清田之策有問題嗎?”
聽了公沙樊的話,王修笑着問道“占據良田,抗交朝廷稅賦,隐瞞人丁,這難道就沒問題了嗎?”
“治大國如烹小鮮,使君過急了,且讓我前往北海進谏此事!”
這時,數十個身穿甲衣的公沙族人被押了過來,和公沙盧一起按倒在地,軍士們拔出戰刀,看向了王修。
“不可!萬萬不可!此事不能再出人命了,還請王公手下留情啊!”
“如非這些人,此處豈會有一人喪命?斬殺他們不是爲了威懾他人,而是爲了給在此處冤死的其他人一個公道!斬!!”
看着王修的手揮下,軍士們手中的刀也跟着揮了下去,數十個人頭滾動,這樣沖擊性的場景讓所有人都永生難忘。
“昔日光武度田,歐陽歙八世博士也當死,方得百年太平,義起先生也是飽讀詩書,應當知曉此中道理,你要去北海可自去,我還要在他處督查清田之事!
蔣縣令何在?”
蔣盟急忙走出來拜倒在地,和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樣。
“立刻組織清田,凡再有敢仗兵者,殺無赦!”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