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北海城,馬強也沒再提清田之類的政務,隻是說些風花雪月,這倒是讓本來戰戰兢兢的北海官吏長吐了一口氣。
到了夜晚,黃叙帶着一人走進了馬強的房間。
“明公,管司馬到了!”
“有請!”
管亥被趙雲擒獲之後,便投降了馬強,被封爲别部司馬,其部下精選出了五千人,駐守在北海國,其餘人則被遣散回各地爲民。
管亥走了進來,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多的山東大漢,國字臉,絡腮胡,虎背熊腰,倒是一副好身材。
“末将見過明公!”
這是管亥第一次見馬強,心裏也是有些忐忑。
“坐,你先看看此物!”
馬強拿出了當年張角給他的令牌,管亥一看,眼睛不由一縮,立刻再拜了一拜,這一次,他拜的是張角。
馬強雖然看不到數值,但想來,管亥的忠誠度應該提高了一點吧。
“北海的局勢如何?”
“明公是問?”
“清田!”
說到清田,管亥不由捏了一下拳頭。
“使君,我原來的十多萬部下都已經棄械爲民,安置在北海各地,本以爲很快就可以得到土地,但...各地的豪族大都不肯讓出土地,使君,你要爲我等做主啊!”
說着,管亥這個一米八的大漢就跪在馬強的身下哭了起來,看的馬強一臉的無奈。
和領導哭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但不得不說,的确很有用。
即使領導不被你哭的心軟,也會被你哭的心亂。
“好了,快起來了吧,此次我來北海,目的之一就是要推動這清田之事!”
馬強說着,敲了敲桌子道“青州六郡國中,北海的豪族是最多的,也是最強的,孔融這個清談書生當年能擋住你的兵馬,靠的就是這些豪族的支持。
孔北海的心太仁了,他下不了手,所以我來了,不過此事我一個人做不成,你可願意傾力輔助于我?”
管亥頓時不哭了,拍着胸膛表示着決心。
馬強點了點頭,拍了拍手,郭嘉走了出來。
“這是軍師祭酒郭嘉郭奉孝,你們認識一下,具體事情,郭軍師會和你說的,你先在外面候着吧。”
管亥哎了一聲,爬起來退到了外面。
“沒想到黃巾渠帥居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郭嘉笑着搖了搖頭,馬強卻覺得理所當然的說道“太平道中人大都需要哄騙道徒,這演戲自然也是一流的,我準備在北海停留五日,你看時間夠不夠?”
“五日?”郭嘉算了算,點頭道“應該是夠了,不過還需要一人相助。”
“何人?”
“高密令王修!”
“王修?”馬強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太肯定的問道“他和孔融有知遇之恩,他會幫我們?”
郭嘉一臉自信的說道“此人七歲喪母,爲人正直忠孝,平日裏也打壓豪強,可以拉攏。”
“那好,你去安排他來見我,事成之後,北海國相的位置,我給他留着!”
這些時間的接觸下來,馬強對孔融的感觀是越來越差了,隻覺得孔融就像後世的一些公知一樣,煩的不行。
此時的另外一邊,孔融和一群士族也坐在一起讨論着馬強的來意。
“今日馬使君和王郡守說的話,我看就是說給我們聽的!”淳于郎哼道“明公,諸位,我看馬使君來者不善啊!”
“剛剛馬使君讓管亥入内說話,那管亥是何人?諸位也都清楚!還有他原來的部下,現在都在我們北海各地等着分田,我看,此事好不了!”說話的是周思,出身安丘周氏。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稱是,一起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孔融。
孔融閉着眼睛,良久之後說道“我看...要不就退一步吧。”
孔融是知道馬強對清田是多麽的執着,他很擔心再這樣下去,北海就要變成血海了。
“不可能!祖宗基業,豈能讓給他人!公沙兄,你們家的公沙孚乃馬使君故友,你有何看法啊?”
被稱爲公沙兄的是膠東公沙家的代表公沙盧,他一向自爲營塹,不肯應發調,就連管亥攻打北海的時候也不願意相助孔融,此次來,卻也是因爲感覺到了事情急迫。
“我什麽看法?膠東的田地,都是我祖上一點一點積攢出來的,沒有一畝是偷得,也沒有一畝是搶的,他馬強想要,行,用血來拿!”
聽着公沙盧的話,衆人不由拍案叫好了起來。
孔融歎了口氣,揮手讓衆人退下,自己獨自坐在位置上。
一人走了進來,拱手對孔融說道“明公爲何在此枯坐?”
孔融一看,見是邴原,不由笑道“是根矩啊,哎,還不是爲了清田之事,如今馬使君到了北海,雖然沒說,但衆人都看得出來,他必然要過問清田,我是煩的不行,恨不得跟你去隐居算了!”
邴原問道“明公扣心自問,這田應該不應該清?”
良久後,孔融歎道“清則亂啊!”
邴原也明白了,孔融其實心裏也明白,要不清田給百姓,百姓沒活路,自然是要造反的,但如果清田,豪強不幹,也是要鬧事的。
其實孔融的心态和後世西方的一些官吏一樣,明明知道不這樣做會出問題,但一想到做了後會遇到的麻煩,就想一拖再拖,拖到自己任期之後,就不管他洪水滔天了。
“既然如此,明公何不稱病?”
“稱病?”
“馬青州到此,這田不清也得清,這就是一灘渾水,明公何不稱病避之。”
邴原的意見讓孔融感覺茅塞大開,對啊,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你馬強要清田,自己去清好了,我不伺候了!
“善!根矩救我啊!”孔融想通了之後,立刻哈哈大笑,拉着邴原談起了經文。
約一個時辰後,邴原才走出了國相府,來到一處偏僻之地。
“根矩,如何了?”
房間裏坐着兩人,都是青年才俊模樣。
“你們二人要做大事,非要拉我,明公已經願意稱病不管此事了。”邴原笑着說道。
“太好了,如此一來,吾等便可放手而爲了!”
這二人一是左生,字承祖、一是劉謝,字義遜,都是孔融麾下官吏,但都因不擅清談而沒有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