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的墊江,嚴顔和張衛的鏖戰還在繼續。
“吳将軍?你不在成都,怎麽來我墊江了?可是成都有了什麽變故?”
嚴顔得知吳懿前來,急開門讓其入城,等他一到,就焦急的起身相迎詢問起來。
“嚴将軍,此乃使君親筆,還請閱覽。”
“使君?”嚴顔接過書信,一看字,發現是劉璋的,急忙打開看了起來。
嚴顔一邊看,吳懿在邊上一邊說了起來。
“經過讨論和使君書信勸說,吾等都以爲歸附朝廷才是益州的唯一出路。
使君已随安東将軍入城,和吾等都見過了,使君當場勸慰吾等要效忠朝廷,不可再生事端。
使君知曉将軍還在墊江爲其不平,特派在下前來勸說将軍勿要因一時想不通而做出讓朝廷誤會之事。”
“漢室不幸啊...”
嚴顔看着劉璋寫給他的親筆信,心裏是又悲傷又難過。
他又不是什麽有割地稱雄野心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爲了劉璋,爲了益州,爲了漢室啊。
劉璋做爲漢室宗親,一州之主,怎能隻想着自己安危呢?
“将軍!”
“将軍!!”
邊上的吳蘭、雷銅等将看到嚴顔閉目流淚,都不由擔心的喊道。
“臣還欲死戰...君爲何先降!!”
嚴顔的話一說,邊上吳蘭等人也不由感到悲傷,大殿之中很快哭聲一片。
吳懿歎了口氣,益州是漢室龍興之地,百姓多念漢恩,如果漢室宗室中真的有豪傑,益州臣民怎會不願意跟随死戰呢?
隻可惜,從劉焉到劉璋,即無吞并天下之志,也無安民養士之能,最後隻能黯然退場。
吳懿再勸道“如今天下大勢已定,百姓得享太平就在眼前,還望将軍以百姓爲念,歸附朝廷。
大将軍和安東将軍都有言在先,如将軍願意,可領兵爲軍将,可牧民爲郡守,如不想離開益州,也可以在益州繼續爲官,如想入朝,廣宗、薊縣皆已準備好了府邸。
安東将軍還說,如果将軍還心中有氣,不願意歸附,他便來墊江相勸,如果安東将軍來将軍也不歸附,那麽大将軍就會親自入蜀來勸!”
嚴顔沒想到趙雲和馬強對自己如此看重,不由訝道“馬子玉會親自前來墊江勸我投降?”
“不是投降!是歸附!!”吳懿糾正道“将軍乃漢将,大将軍亦是漢将,同殿爲臣,何來投降一說?”
吳懿雖然說的好痛,但嚴顔也明白這隻是在給自己台階罷了。
“吳将軍...讓老夫再考慮一下吧。”
“也罷,那在下就先去休息了。”
等吳懿退下後,嚴顔看向左右道“爾等以爲如何?”
吳蘭等人面面相觑,雷銅拱手道“将軍說如何,末将就如何,是戰是降,是生是死,末将絕無怨言!”
吳蘭則道“之前吾等攻江州,守墊江,一爲使君不平,二爲護衛百姓,三來也是希望成都諸公能被鼓舞,擁立劉循公子。
可現在成都已降,使君被拜郡守,百姓期待太平...吾等...”
吳蘭雖然話沒說完,但态度嚴顔已經明白了。
“爾等也退下吧。”
嚴顔在殿内坐了一夜,等第二天吳懿看到他時,不由驚道“嚴将軍,你的頭發!”
卻見原本發須還是烏黑的嚴顔此時已經白發銀須,他居然和昔日伍子胥一般,一夜白頭。
“嗯?哦...吳将軍不說,顔倒是沒注意...看來顔的确是老了...
墊江就交給将軍了,城外還有米賊,還請将軍護佑一方百姓,勿要讓米賊入城,傷了百姓!”
“将軍你?”
“我回去休息一下。”
“這...也罷,将軍快回去休息吧。”
吳懿歎了口氣,讓嚴顔離開,自己去找吳蘭等人說事,走到一半,突然聽到一陣慌亂之聲,還以爲是漢中軍又攻城了,急問道“出了何事?”
“不好了!将軍自盡了!!”
“什麽??”
吳懿連忙聞聲趕去,卻見嚴顔在屋内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旁邊丢着一把染血的寶劍以及一顆中郎将印。
“快!快救人啊!!”
吳懿雖然想救,但嚴顔死志已存,哪裏還有機會救。
當日,墊江全城缟素,哭聲一片。
後有詩贊嚴顔:白發居西蜀,清名震大邦。忠心如皎日,浩氣卷長江。甯可斷頭死,安能屈膝降?巴州年老将,天下更無雙。
又有人刻碑贊曰:嚴顔平生吾不記,獨憶城破節最高。
——廣宗
“嚴顔...哎!”
馬強得知嚴顔自盡而亡,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嚴顔最終還是用自己的生命報答了漢朝對其的恩遇,也履行了他那斷頭将軍的誓言。
其實曆史上也是如此,老羅因爲愛其人,在筆下爲其續寫了張飛勸降後爲劉備征戰的情節,但實際經過碑文考證,嚴顔在張飛引爲賓客後自刎而亡。
但馬強很快又感覺此事得好好處理,否則不少人會被嚴顔的義舉激勵,少不了麻煩事。
馬強想了想,叫來溫恢道“以大将軍府的名義發唁電,上報天子,拟追封嚴顔爲關内侯,命墊江爲嚴顔建廟立碑,以示紀念,還有,告訴報社和電台,刊登宣讀唁電。”
“諾!”
溫恢沒想到馬強會對嚴顔如此厚待,心中不由對嚴顔感覺可惜。
如果嚴顔不死,日後最少也是個軍長,甚至跳一跳都可能是個軍團長吧。
——
“嚴将軍一生從軍,多次平定益州内亂,護佑一方,爲民所重,有功于國。
今因聽信謠言,誤解朝廷之意,自刎而亡,輔政大将軍聞之一恨謠言害人,使良将遇難,二恨事務纏身,無法親至益州勸慰,特拟追封嚴将軍爲關内侯,建廟立碑,以示紀念....”
哐當!
廣宗的茶館中,一人的茶杯掉落在地亦不覺,卻是張任。
“嚴将軍...你怎麽...”
張任雙目含淚,邊上的泠苞等人也是一邊傷感,一邊寬慰起張任。
張任年齡比嚴顔小一些,二人互相敬佩,張任平日都以兄事嚴顔,今日得知噩耗,悲從心來,不由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