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攻了三天,閻行都被馬超一箭擦過腦地啊,差點丢了性命,冀縣城頭依舊飄蕩着大漢的旗幟。
那真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韓遂心中惱怒異常,叫來衆人一頓呵斥。
“老夫連攻三日,折損上千兵馬,難道還不夠取信你等嗎?
如果你等還不信,幹脆就地散夥,等馬子玉将我們一個一個綁到河北砍頭好了!”
那些羌人首領和涼州豪強面面相觑。
散夥,他們是不想散夥的。
倒不是真的擔心朝廷對他們清算,他們都造反多少年了,現在不還是啥事沒有。
尤其是那些羌人部落,那可以說是大漢造反專業戶,人家是自己造反!父親造反!爺爺造反!曾爺爺也造反!
他們之所以不願意退兵散夥,完全是因爲利益。
現在冀縣都打了一半了,大夥都有折損,還有一些部落是剛剛趕來的,要是這樣回去,這不是白折騰了麽。
這一路人吃馬嚼的,可花了不少糧草,你韓遂給我們報銷啊?
見韓遂如此,再想着韓遂這幾日的确挺賣力的,在幾個漢人豪強的說和下,羌人首領這才表示願意聽從韓遂調遣,讓韓遂不要生氣,他們也是中了漢人奸計。
韓遂見狀,便要求繼續輪流攻城,衆人想了想,便也都答應了下來。
但無論是韓遂還是其他涼州豪強都明白,此時軍心已散,羌人和漢人之間互相防備,沒有誰再願意和之前那樣毫無顧忌的聽令攻城。
韓遂在渭北積累的聲望,蕩然無存。
随後幾日,涼州聯軍雖然還在攻城,但烈度明顯下降,韓遂提前一千八百年體會到了什麽叫磨洋工。
有第一個磨洋工的,就有第二個,到最後,冀縣守軍連射一下的欲望都快沒了。
——
另外一邊的于禁已經和張濟沿着泾水連克戈居、泥陽、陰盤等縣,來到了楊秋的老巢,安定郡的郡治所在——臨泾縣。
“攻!”
張濟剛剛停下戰馬,立刻抽出戰刀揮向臨泾縣縣城,在他之後數以千計的軍士扛着雲梯吆喝着開始攻城。
涼州本就人口稀少,安定郡整個郡在極盛之時的在冊人口不過三萬口,即使考慮到當地不入冊的羌人以及佃戶,也不會超過七萬。
這可是一個郡啊。
具體到臨泾城,張濟估摸着城中人口不會過萬,軍士不會超過一千。
這是攻打前面幾個縣城的經驗,前面戈居等縣,有的幹脆就不到百人在守城,幾乎就是一座空城。
果然,和張濟猜的一樣,才一個沖鋒,城頭就升起了降旗。
“之前禁還在擔心楊秋是不是把兵馬都集中到了臨泾,沒想到這楊秋是真的不要老巢了?”
張濟是北地人,自然明白其中關竅,解釋道“現在安定郡附近有實力的豪強都在楊秋身邊,他留下的這些兵馬足以防禦其他涼州豪強。
而且這些涼州豪強不少是馬賊出身,搞不好妻子都是搶來的,怎麽會在意這些家人。
對于他們來說,隻要自己活着,就算妻子死絕也無所謂。
與其把兵力留在家中,還不如把兵馬帶在身邊。”
于禁頓時理解了,這些涼州豪強和中原諸侯不一樣。
中原諸侯大都是世家大族出身,靠的是家族的幫助,因此對家眷往往也比較在乎。
而這些涼州豪強大都是寒門、黔首出身,有的搞不好還當過奴隸,能發家完全靠的是自己手裏的刀。
張濟這話其實也算是在地域黑了,爲了心中的雄圖霸業,放棄家人子女性命的又何止涼州這些豪強。
兖州之亂時,靳允一家老小都被呂布抓了,結果被程昱勸說放棄,結果可想而知。
本來曆史上的袁尚、袁譚倆兄弟内讧時,東萊太守管統覺得袁譚對自己有恩,便丢下老婆孩子去支持袁譚,結果全家被袁尚部下斬殺。
而袁紹和公孫瓒相争時,朱靈看着被綁在城頭上的全家,下令攻城,結果收獲了全家統統被殺的結果。
更别說曹操了,曹昂之死因爲爲尊者諱,被很多人誤解爲是死于宛城叛亂,但實際在《魏略》的記載中,曹昂是死在穰縣,這兩個地方相隔百裏,結合丁氏死都不願意原諒曹操的後事,可以推斷出,曹昂在宛城之亂中是被俘的,然後被張繡帶到了穰縣想威脅曹操,結果曹操閉着眼當沒看到直接反殺,這才讓曹昂死于陣中。
這也是張繡爲什麽敢投降曹操的原因,你兒子又不是我親手殺的,那可是你自己選的。
因此,在這個亂世,家人什麽的,對于漢末争雄的這些英雄們來說,大概也就呂布這一個異類是真的會顧慮家人的安危吧。
“報!平西将軍電報!”
于禁接過電報,看了一下說道“平西将軍限我們十日内出略陽截斷韓遂後路。”
“十日?從這裏要街亭就有四百裏,到略陽大概有五百裏,這路可不好走啊。”
“想來是韓遂已經生疑了,如果讓韓遂和那些羌人逃走,想平定涼州就不知道要幾日了。”
于禁一咬牙,對張濟說道“張将軍,安定、北地兩郡就交給你了,我立刻急行軍前往街亭,還請安排人手幫我撥運糧草。”
張濟點頭道“這是自然,祝于将軍武運方昌!”
“多謝!”
于禁當即率軍離去,奔向街亭。
從臨泾到街亭,還要路過隴山,李堪和成宜就是在隴山山脈中的升頭山、凡亭山據險而守的山賊。
隴山,也就是後世的六盤山,這裏山高林密,地勢險要,有有“山高太華三千丈,險居秦關二百重”之譽。
于禁看着連綿不絕的山巒,一邊欣賞美景一邊暗暗稱險。
要不是用韓遂将聚集在李堪、成宜的賊兵調走,有這兩人在山中設寨,擋住山路,想打通這條山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想也是,要是容易,楊秋怎會容忍這二人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