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澤看着窗外消失在街角的轎車,語氣無比肯定的說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首先要面臨危機的就是被咱們抓住的阿強了。”
“阿強?”
吳警司聞言不由眯了眯眼,目光在鍾文澤身上打量了好幾下:“爲什麽?阿強不是在咱們手裏麽?”
“對啊!”
“那爲什麽說阿強要有危機了?”
“....”
鍾文澤一時間無語,翻了個白眼看着吳警司:“我想請問你,你覺得,仇笑癡有沒有指示阿強去殺柯志海?”
“我覺得不會。”
吳警司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就目前東盛這個狀态來看,做掉柯志海,對仇笑癡而言并沒有任何的好處。”
“所以,我更傾向于阿強的口供:他自己爲了在仇笑癡面前表現自己邀功,所以自己私底下組織了人手去偷襲的。”
這短短的幾日時間,吳警司對鍾文澤的惡感就消失的蕩然無存了,現在抱着一種合作的狀态。
鍾文澤幫他在處理眼前的案子。
在抓到阿強以後,吳警司連夜對阿強進行了審訊,在高壓審訊面前,阿強沒能抗住坦白了。
他承認那天晚上在遊輪上偷襲柯志海的人就是他,但是他拒絕承認是仇笑癡指使的,說是他自己的行爲。
原本。
吳警司是準備結案的,但是卻被鍾文澤給阻止了,并且給他出謀劃策,這才有了把仇笑癡抓來警局的戲碼。
“很好。”
鍾文澤聽完吳警司的看法,點了點頭問道:“那麽,我再問你,既然你已經傾向于阿強的口供了,爲什麽還要聽信我的把仇笑癡抓來調查?”
“因爲仇笑癡本身也不幹淨。”
吳警司侃侃而談,繼續往下說到:“這個仇笑癡,表面上是跟在柯志海後面做水果生意的,但是這個人背地裏,黑幫那點生意他一樣都沒少占。”
“賭場、皮肉生意、在自己的娛樂場所賣面粉,不能幹的這貨全幹了。”
“那就對了嘛。”
鍾文澤聽到這裏理所當然的一攤手:“你看,反正是要抓仇笑癡的,阿強這一環不過是給仇笑癡下了個引子而已。”
“引子?”
吳警司皺了皺眉頭,更加的迷惑了。
“行吧。”
鍾文澤看着吳警司兩鬓隐隐夾雜着的白發,倒也不跟他再多說什麽:
“我這麽說吧,接下來咱們兩個繼續合作,我幫你搞定仇笑癡,讓你抓住仇笑癡的把柄。”
“但是,你得聽我的安排,按照我的吩咐來做,我這麽說你有意見麽?”
“沒問題。”
吳警司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黑框眼鏡:“隻要能在我退休之前抓住仇笑癡就行了。”
“呵呵,說起來這句話也挺耳熟的,之前在查馬克李楓林閣酒家的案子的時候,我也這麽說的,能在退休前抓住馬克李就行了。”
頓了頓。
他歪頭看向鍾文澤,語氣半開玩笑的說到:“這一次,你會再跟我說,又要把仇笑癡發展成你的線人卧底吧?”
“撲街啊!”
鍾文澤把手裏的煙頭掐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是吧吳Sir,你這個人這麽記仇的嘛。”
“不就是把你一個要抓捕的嫌疑人發展成了我的線人卧底,你就一直耿耿于懷。”
“哼。”
吳警司輕哼一聲,并不作答。
“都一把年紀要退休的人了,還這麽小心眼。”
鍾文澤小聲吐槽了一句,再度回到主題來:“眼下,打草驚蛇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你要安排人注意阿強的安全。”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仇笑癡會對阿強動手的,這個人沒了,那麽你就沒辦法在仇笑癡身上打開缺口。”
“同樣的,如果你要是能把握好這個阿強,接下來你将掌握到很多仇笑癡的信息。”
鍾文澤這麽一點撥,吳警司自然是想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了。
先是把阿強已經招供的信息遞送給仇笑癡,然後又把仇笑癡抓回來再釋放。
這無疑會讓仇笑癡起疑心,那麽他勢必會對阿強下手讓其閉嘴。
隻要保護好阿強,那麽阿強這邊,自然會轉做污點證人的。
到那個時候,有了阿強這個污點證人,吳警司就掌握了主動權了,可以順藤摸瓜捋出很多有用的線索。
“沒問題。”
吳警司在這塊還是非常有經驗的,對于這種事情他也是手到擒來,知道該怎麽去做。
“這是第一點。”
鍾文澤擡起手來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說到:“這第二點嘛,就是你安排警員給我去保護着海棠的安全。”
“海棠幫咱們抓到了阿強,仇笑癡肯定會懷恨在心的,不排除他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沒問題。”
吳警司答應的也很快,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下來,在保護污點證人相關這方面,他們也有着豐富的經驗。
“這第三點嘛...”
鍾文澤沉吟了一聲。
還沒說話呢,就被吳警司給打斷了:“不是吧,還有第三點嗎?”
他掰着手指頭點數:“這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已經說了啊,還有第三點?”
言外之意嫌鍾文澤要求太多。
“這第三點。”
鍾文澤無視了他的抗議,繼續往下說到:“你幫我跟馬克李兩人搞一個臨時的持槍證。”
他伸出手來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這一點,想必難不倒吳警司吧?”
“臨時持槍證?”
吳警司直接擺手拒絕:“鍾生,不是我說你,這玩意你知道有多難知道嗎?你知道申請一個這玩意兒要經過多少上級的批準流程嘛?”
“一個都這麽有難度,你還兩個,簡直不要開玩笑了。”
他此刻心裏直呼晦氣。
這個鍾文澤,一個個要求都是在純純的給自己添加工作量跟難度啊。
“呵呵。”
鍾文澤投過去一個暧昧的笑容來,然後拍了拍吳警司的肩膀,直接就離開了。
“喂,鍾生!”
“不是吧,不帶你這麽玩的,持槍證真的很難搞的。”
“你換個要求行不行,别爲難我了。”
鍾文澤哪能聽他的呀,頭也不回的直接就離開了。
“靠!”
吳警司有些無語,甚至是有點小委屈。
台島明明是自己的主場好不好,爲什麽現在這場面看上去,鍾文澤才是東道主,把自己指揮來指揮去的。
不過。
吳警司也沒有辦法,隻能無奈接受了。
能怎麽辦呢。
生活強奸了你,你隻能默默承認與習慣着。
·····
沿海别墅。
仇笑癡從警局回到自己的别墅以後,手裏的香煙就一根接着一根了。
他的表情很不好看,一邊的馬仔們也不敢出言打擾他。
此刻。
仇笑癡的眉頭緊皺,整個人如同落定一般定格在沙發上,保持着一個坐姿一動不動。
手指間夾雜着的香煙煙頭煙霧燃燒着,寥寥青煙順着煙頭往上盤旋。
很快。
煙頭燃燒到了勁頭。
灼熱的溫度讓仇笑癡手指抖了一下,條件反射的把煙頭丢在了地上踩滅。
蓦然。
他擡起頭來,看着一旁站着的幾個馬仔:“來,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大佬,你說。”
幾個馬仔立刻惶恐的湊了上去,看着仇笑癡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冷冽的眼神,心裏打鼓。
“别緊張。”
仇笑癡擺了擺手,然後開始詢問:“你們跟我有多久了?”
“大佬,怎麽忽然問這個幹嘛。”
馬仔先是愣了一下,這種問題,不應該都是那種大結局的時候才開始問的嘛:
“很久了,我跟着大佬四年了。”
“我八年。”
幾個馬仔相繼回答到。
“嗯,那确實是挺長時間的。”
仇笑癡聞言點了點頭,身子後仰靠在了沙發上:“那我再問你們,我仇笑癡對你們怎麽樣?”
“沒的說!”
“大佬對我們都很好,帶我們賺大把的鈔票,靠譜!”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就開始誇了起來。
“那好。”
仇笑癡手指摩挲着下巴,眼角眯了眯:“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如果你們要是被抓了,你們會不會多說我什麽啊?”
頓了頓。
他又補充到:“說一些不該說的東西,爲了自己活命就把一些不該說的都告訴給别人啊?!”
“啊?!”
幾個馬仔聞言,原本還在叽叽喳喳拍馬屁的話一下子戛然而止。
這個問題,誰都知道,就是因爲阿強的事情,所以仇笑癡才會這麽問。
“我不會!”
“當然不會!”
“大佬,我們對你有着絕對的忠誠度,這個您就放心好了,都是這麽多年的兄弟了是不是。”
大家紛紛表明立場。
“哦...那很好。”
仇笑癡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說道:“那阿強呢?你們覺得阿強會不會賣我們啊?”
他的話語不停,繼續往下說到:“今天差佬把我帶到警局去了,審問了我好幾次,詐我,但是我沒有多說什麽。”
“隻不過,從他們詢問我的問題來看,阿強肯定已經對他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你們覺得,我該怎麽辦啊?”
今天在警局,差佬對他審問了好幾次,他們之所以有這麽足的勇氣,肯定是阿強給他們指路了。
“額...”
“不能吧...”
“阿強肯定沒說什麽,不然大佬你也不可能這麽簡單的就出來了。”
有人保持沉默表示中立,有人則是表示否定,甚至還開始分析起了有緣。
“哦,是麽?”
仇笑癡擡了擡眼皮子:“如果他說了不該說的怎麽辦?把咱們公司的事情抖出去了怎麽辦?”
“到那個時候,隻怕咱們全部都要撲街咯,跑都沒地方跑,姓吳的那個差佬盯了咱們很久了已經,肯定不會放過這次這個機會的。”
很簡單的兩個問題,一時間讓衆馬仔沉默。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對啊。
阿強沒有說是最好,但是如果他說了呢?他對差佬招供了,說了很多公司的機密,那大家不都得撲街嘛...
“唉...”
仇笑癡歎息了一口,語氣有些糾結:“算了算了,不糾結了,阿強肯定沒問題的。”
“阿強也跟了我們那麽久了,大家都是兄弟,他肯定也不會出賣我們的。”
就在他擺了擺手要打發走衆人的時候,忽然馬仔中有人說話了。
“大佬,阿強的事情是不是再考慮一下啊?”
“大佬,阿強有沒有跟差佬說什麽不該說的東西,好像誰也不能保證吧?”
“阿強知道那麽多,萬一他把不該說的全說了,那咱們豈不是全部完蛋?”
“對啊,你看咱們的賭檔、還有在舞廳裏面賣面粉的,哪個被差佬抓到了都夠嗆蹲幾年。”
大家你一句的我一句直接就說開了。
仇笑癡聽着大家的話,嘴角微微上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但是直接說做掉阿強又怕這些小弟有意見,心生間隙,所以來了個欲情故縱。
如果你們願意相信阿強的話,那好啊,到時候大家一起死。
當然了。
這也隻是仇笑癡一個欲情故縱的計倆,不管怎麽說,阿強肯定要做掉的。
樹倒猢狲散。
這些人也怕阿強出賣自己被差佬抓進去蹲監,所以一時間心懷鬼胎,立刻就站在了統一戰線上,要把阿強做掉滅口。
“你們這....”
仇笑癡看着七嘴八舌的衆人,露出了爲難的表情:“阿強跟我那麽久,我...”
“大佬,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
“阿強那個衰仔,叫他不要喝酒了他非不聽,要喝酒,現在好了吧,被差佬抓了吧?”
“最關鍵的是,他還把柯志海的事情給抖出來了,他嘴巴不嚴實,那能怪誰呢?”
牆倒衆人推。
那些跟阿強關系很好的衆人,現在一個個紛紛站出來指責阿強。
“你們...”
仇笑癡看着衆人一時間啞口無言,随即一臉痛苦的點了點頭,就坡下驢:
“那好吧,隻能這樣了。”
“安排人去處理一下阿強,另外,再給阿強家裏拿點安家費,爲了大家爲了公司,阿強隻能這樣了。”
“大佬說的是!”
“謝謝大佬爲了我們考慮,咱們也是迫于無奈才放棄阿強的,沒人怪你,你也不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