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中年個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精瘦精瘦的一個人,留着闆寸頭,身上穿着的黑西裝被熨燙的一絲不苟,沒有任何的褶皺,看上去非常的體面。
腳上踩着的皮鞋更是擦的幹幹淨淨,打上鞋油皮鞋表面蹭亮反光。
“怎麽回事?”
中年的表情緊張,目光落在了海棠的身上:“我們剛剛接到消息,聽說大哥被刺殺了?情況怎麽樣?”
海棠紅着眼,看着忽然出現的中年,沒有回他的話。
中年也不生氣,随即看向了一旁的醫生,在醫生搖頭後知道了怎麽一回事。
“冚家鏟!”
他表情痛苦,一拳砸在牆面上,咬牙低聲咒罵道:“怎麽就忽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大哥的人緣這麽好,做生意向來也是老老實實的,怎麽就忽然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
“别他媽的讓我知道是誰做的,不然老子弄死他!”
“我知道了。”
海棠吸了吸鼻子,擦拭掉眼角的淚花,語氣跟着一硬,面無表情的回答到:
“仇叔叔,爹地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我現在不想多說什麽。”
“哦。”
中年應了一聲,目光忽然落在了一旁的鍾文澤與馬克李身上,尤其是在看到了馬克李手上沾染的鮮血以後:
“這兩個人生面孔是誰?爲什麽他們也會在這裏?”
“大哥出事的時候,他們也在現場?”
“仇叔叔!”
海棠咬了咬牙,說話的分貝也跟着拔高了幾分:“這是爹地的朋友,我說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哼!”
中年卻冷哼一聲,并沒有把海棠說的話作數:“海棠,你年紀還小,又是個女孩子家家的,我怕你把握不住,被他們兩個給騙了。”
說話間。
他的目光就一直在鍾文澤與馬克李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一個長得小白臉,一看就沒什麽好心,陰險歹毒之人。”
“另外一個,看上去就是那種老江湖了,而且身上充滿着一股子社會人的氣息!”
中年的語氣徒然加重了幾分:“保不準,這次的事情就是他們兩個給招惹來的,依我看,跟他們少不了幹系!”
“我最後說一次!”
海棠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咬着銀牙一字一頓道:“這裏不需要你操心任何事情!”
“你是我爹地的手下,你隻需要負責做事,我們不需要你做事,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這麽說,你可以明白嗎?!”
“你....”
中年聽到海棠這麽說,整個人臉色一變,僵硬了好一會這才擠出一個表情來:
“那行,既然大小姐不需要我做什麽,那我走就是了。”
“但是我話放在這裏了,我會去調查這兩個人的,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麽問題,大哥的死跟他們有關系,這兩個人跑不掉的!”
說完。
他再度狠狠的瞪了鍾文澤跟馬克李一眼,一甩手帶着手下準備離開。
這時候。
走廊的另外一頭。
腳步聲再度響起。
一個帶着大黑框眼鏡的中年帶着兩個下屬正在快速的往這邊走廊。
中年個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但是氣勢絲毫不輸在場的任何一人。
他直接無視了擋在走廊上的衆多馬仔,伸手推開他們,徑直走到人群中間,看着中年:
“仇笑癡,你幹什麽啊?帶着這麽大一票人到醫院裏來,人家都投訴你們了,怎麽,想鬧事啊?!”
仇笑癡?
鍾文澤目光掃了眼中年,記下了他的名字。
于此同時。
鍾文澤的眼角也抽了抽,不是吧,這麽巧?
這個戴着眼鏡的中年,不是别人,正是之間跟他有過接觸的台島警方吳警司。
“吳Sir!”
仇笑癡卻一臉的不服氣:“怎麽?我大哥出事,我手下多帶着過來看看,這也犯法了?”
“你大哥的事情,我自然會調查!”
吳警司現在過來就是爲了調查這件事的,遊輪上發生的事情早就被附近的人報警了。
警方趕往現場查看了情況以後,又調查到了遊輪的主人登記信息,立刻就趕過來了:
“但是我跟你說,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你大哥幹淨,但是你不幹淨。”
“哼!”
仇笑癡冷哼一聲翻了翻白眼,沒有搭理吳警司。
“海棠是吧!”
吳警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目光這才看向海棠:“今天晚上在遊輪上發生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
目光落在了海棠身後的鍾文澤身上。
他的眼角先是眯了眯。
吳警司自然是記得這個讓自己印象深刻的卧底鍾文澤了。
緊跟着。
他的眼皮子又劇烈跳動了一下。
因爲他看到了馬克李。
“馬克李!”
吳警司在看到馬克李以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喊了出來,跟着手掌條件反射般的按向腰間别着的警用配槍:
“你竟然還在台島!”
“馬克李?!”
“什麽,是那個馬克李?!”
仇笑癡他們帶着的這一行馬仔,在聽到了馬克李名字的時候,幾乎都是下意識的議論了起來。
想當年。
馬克李在台島楓林閣酒家做掉小汪他們這件事情早就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有所耳聞。
報紙上可是刊登過這件事情的,那個案子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解決呢。
馬克李的名氣,在圈子裏還是有名的。
尤其是仇笑癡。
在聽到了馬克李的名字以後,眼神中閃過一絲明了,然後變得陰冷了起來。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鍾文澤眼疾手快,一個位移來到了吳警司的身邊,手掌按在吳警司抓着配槍準備拔槍的手掌上:
“吳警司,你想幹什麽?!”
“鍾文澤!”
吳警司瞪大着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鍾文澤:“我還想問你呢,你到底想幹什麽!”
“跟馬克李在一起,你有問題!”
“呵呵。”
鍾文澤輕哼一聲:“我是港島皇家警察,有編制有身份的高級督察鍾文澤,我有什麽問題!”
“那你還不抓馬克李!”
吳警司語氣一沉,暗暗使勁想要拔出腰間的手槍,但是奈何手臂被鍾文澤死死的按住,絲毫動彈不得。
“馬克李有什麽問題?”
鍾文澤冷笑一聲,目光灼灼的看着吳警司:“馬克李的案子早就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可是我的卧底線人,你已經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爲什麽現在還如此大動幹戈啊?”
早先。
馬克李身份的事情,鍾文澤也早就安排莫Sir幫自己操作處理了。
吳警司早先就以跨界刑警聯合辦案這種方式,請求莫Sir幫自己抓住馬克李。
後來。
莫Sir索性就通過這件事情,直接把馬克李的情況給回傳了:
馬克李系港島西貢警署卧底鍾文澤發展的線人,馬克李在台島楓林閣酒家槍戰駁火一事,也是破案所需。
正是因爲馬克李的幫助下,恒連國際僞鈔集團才能在前後近四年時間的拉扯下,終于結案。
當然了。
台島警方之所以會這麽配合港島警方把這個案子結了,莫Sir也是跟他們做出過交易的:
這個案子破了,少不了台島警方的幫助,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聯合行動。
所以。
馬克李線人的身份就此坐實,這個案子在台島這邊也是早就已經結案了。
“你!”
吳警司擡着頭眼珠子大瞪的看着鍾文澤,他咬着牙,頰兩側的咬肌明顯。
“我什麽?”
鍾文澤伸手拍了拍吳警司的肩膀:“如果你再這麽執意妄爲,那麽我可以上你們台島警方那裏投訴你的。”
說到這裏。
鍾文澤停頓了下來,原本看着吳警司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語氣跟着沉了幾分:
“當然了,你也可以對我說我是港島的警察,在你台島這裏不起作用。”
“确實不錯,這裏是你的地盤,但是如果你真的要試試的話,我完全不介意。”
鍾文澤兩手一攤,示意吳警司可以自我操作了。
“很好!”
吳警司咬了咬牙,雖然很不爽,但還是放棄了繼續拔槍的念頭。
見到馬克李,他之所以有這麽大的反應,就是因爲心裏的執念罷了。
想當初。
自己追查了這個案子追查了這麽久,一門心思的全撲在上面了,隻求抓住馬克李。
誰知道。
忽然殺出了個馬克李是卧底發展的線人的消息,偏偏他還不能說什麽,畢竟恒連這個僞鈔集團确實是倒下了。
他自己也清楚,不管是什麽,到底這個案子是破了,案子破了還有人會在乎那麽多麽?
吳警司深呼吸一口,看着眼前鍾文澤這張臉,一時間心生感歎。
第一次見鍾文澤的時候,這個小子還不過是任由自己拿捏的小卧底而已。
但是現在。
這才多久過去了,眼前的這個鍾文澤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鍾文澤了,氣場氣勢絲毫不輸自己。
“好!”
吳警司吐了口氣,平複好自己的心情,目光回到海棠的身上:“那咱們還是來聊聊晚上發生的事情吧。”
“我現在沒有心情。”
海棠沒有給吳警司面子:“等我處理完我爹地的事情再說吧。”
“我們做口供吧。”
鍾文澤也不爲難吳警司:“有什麽問題你問我們就好了。”
“那也行。”
吳警司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鍾文澤,到底都是警察,就是懂套路。
他們已經勘察過現場了,現在需要的就是了解現場的具體情況,然後結合現場搜集到信息以做下一步推敲。
吳警司要了間空出來的病房,換到了相對安靜的環境開始詢問具體經過。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子。”
鍾文澤言簡意赅摘取核心内容把事情進行了一遍複述:“以我的初步判斷,這個的兇殺案,不是針對我們的,跟我們沒關系。”
“槍手的目的性非常明确,應該就是針對海哥而來的,隻不過我們成了變數。”
“嗯。”
吳警司在腦海裏把鍾文澤說的跟自己在勘察現場看到的痕迹進行比對,基本斷定鍾文澤沒有說謊:
“柯志海在台島的生意做得太大,有人惦記着他也是正常,但是不至于如此吧。”
“他們的第一目标應該是海棠。”
一直沒有說話的馬克李忽然插了一句:“我當時看的非常清楚,阿海走在最後面,但是槍手卻并沒有第一時間攻擊他,他們的目标是海棠。”
“是阿海幫海棠擋下了這一箭。”
“那....”
吳警司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攻擊海棠的話,目的是爲了....”
“生意上的事情吧。”
鍾文澤沉思了一下,做出了自己的判斷,跟着他主動搭話:“對了,剛才那個仇笑癡,什麽來頭?”
剛才看吳警司的态度,仇笑癡在他那裏肯定也是上綱上線的人物了。
“柯志海的下屬,頭号人馬。”
吳警司給出了自己的評價:“仇笑癡這個人,早些年跟着柯志海下面做事的,專門負責各大果園的打理,東盛果業裏面,也有仇笑癡的一部分股份。”
“随着柯志海的生意越做越大,仇笑癡的地位也起來了,他自己也做了不少其他的産業,各行各業都有,但相比起果業就沒有那麽正行了。”
他也沒有細說,隻是投給鍾文澤一個你懂得的眼神,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他了:
“那我就先走了,去對身亡的那幾個槍手調查一下吧。”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頓了腳步回頭看了看馬克李,也沒有說什麽就走了。
“變态!”
鍾文澤毫不客氣的譏諷了一句:“吳警司,可不要對我們小馬哥有什麽非分之想,人家對你這個糟老頭子沒有興趣的。”
外面的吳警司聽到鍾文澤的譏諷,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這個鍾文澤,真不要臉啊。
“小馬哥!”
鍾文澤收起心思,目光看向馬克李:“咱們現在怎麽說?”
“我想把這個兇手挖出來。”
馬克李眯眼吸了口香煙:“阿海這個人還是非常仗義的,他這麽死了,我不幫他他難以瞑目的。”
“好。”
鍾文澤點了點頭:“那算我一個,咱們一起幫海哥把這件事處理好。”
“嗯。”
馬克李點了點頭,皺眉看着眼前上升的香煙煙霧:“阿海内部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安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