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扳機的扣動,槍聲在靶場響起。
AK步槍槍口噴射着火舌,子彈急速射向前方的标靶紅心。
鍾文澤右手持槍,随着子彈的射出,步槍所産生的後坐力在槍托的銜接下轉移到他的身上。
衆目睽睽之下。
想象中的AK步槍由于鍾文澤的掌控力不足而失去控制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此時的AK,如同跟鍾文澤合二爲一,亦或者說,AK隻不過是鍾文澤的手臂延伸出去的一部分而已,槍身在他的把持下,沒有發生任何大範圍的偏移,槍身也無比的穩定。
在後坐力的帶動下。
鍾文澤臉上的肌肉随着後坐力的産生而跟着顫抖了起來。
一顫一顫的。
嘴角叼着的香煙,白色的煙灰凝聚的老長,也不掉落。
“哒哒哒!”
幾秒鍾後。
槍聲戛然而止。
AK步槍槍口的餘煙還未散去。
鍾文澤褪下彈匣,拉動槍栓檢查了一下,而後遞交給一旁的靶場主任RICK。
隻不過。
RICK并沒有伸手去接鍾文澤遞過來的步槍。
他整個人如同呆滞了一般,目光看着正前方的那個标靶,就這麽癡癡的看着,如同入定。
不止是他。
整個靶場的觀戰區,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前方的标靶,陷入了沉默之中。
正前方的标靶上。
此刻沒有除了最中心的紅心圓環已經消失不見,而且其他位置也任何的彈孔。
但這并不代表中鍾文澤空靶了。
因爲。
鍾文澤這一梭子子彈,全部命中紅心。
十環。
子彈交疊。
直接把最中間的紅心徹底打沒了。
現場不乏那些專業的槍械射擊愛好者,知道鍾文澤打出的這個結果,有多難,以至于大家都看傻了眼。
“咕咚...”
劉一元喉結聳動了一下,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大瞪着,不可思議的看着前方的标靶,隻感覺喉嚨幹澀:“怎...怎麽可能!他竟然...”
早先。
臉上那滿滿的不屑與輕蔑此刻都煙消雲散。
隻留下滿滿的驚駭,與不相信。
這是人打出來的?
正常的AK彈道,哪怕極力壓制,也會往四周偏移跳動的。
可鍾文澤硬是把偏移跳動控制在了極小範圍呢。
更恐怖的是,他是單手持槍擊發的。
在這連番的掃射下,單手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控制住步槍。
可...
鍾文澤做到了。
這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如何?”
鍾文澤轉身回來,目光落在了表情呆滞的劉一元身上:“我這個成績,跟你比起來?”
“我....”
劉一元張了張嘴,到嘴的話又卡頓了回去。
他想起之前跟鍾文澤說的話:AK不要托着,要按着,這樣掃射才穩!
這句話在此刻聽起來,是那麽的可笑。
“槍神!”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槍神!”
“槍神!”
一時間。
整個靶場上的這些IPSC射擊愛好者紛紛跟着大喊了起來,陷入了無盡的狂熱之中。
今天。
他們看到了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看到的一幕射擊奇迹。
至于那些早先喊着“RNM退錢”嘲諷鍾文澤的射擊愛好者,這時候早已經黑轉粉。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嘴炮都化爲虛無。
“呵呵!”
鍾文澤感受着四面八方傳來的呼喊聲,拿着工作人員取下來的标靶,大跨步來到了劉一元的跟前,把标靶甩在了他的腳下:“劉一元,輸赢,應該不用我來說了吧?”
劉一元打的标靶上,彈孔主要留在了十環跟九環之間。
而鍾文澤的标靶上,彈孔全部在十環。
紅心消失。
高下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劉一元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抓着鍾文澤打出來的标靶,死死的盯着,而後擡起頭來看着鍾文澤,整個人臉色漲紅,搖頭喃喃:“不可能的,沒可能打出這樣的成績的。”
“怎麽?你想學啊?”
鍾文澤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啊!”
這個角度看過去。
鍾文澤正好站在背光處,後面的陽光撒在他的身上,給他披上了一層光暈。
“....”
劉一元盯着鍾文澤看了足足得有五六秒,而後整個的癱軟坐在地上:“我輸了,我輸的很徹底。”
“你鍾文澤,有本事!”
“我輸了!”
他嘴裏不停的重複着。
一句我教你啊,這幾個字,把劉一元内心的那點的狂妄徹底擊碎成虛無。
似乎是有些不死心。
劉一元再度擡起頭來:“你到底是怎麽打出來的?”
“很簡單!”
鍾文澤伸出右手來,在劉一元的面前伸展了一下:“隻有你的手臂力量足夠強,哪怕是一隻手,同樣也能把槍支穩穩的壓制着。”
這句解釋非常簡單。
聽上去也非常簡單。
但是。
劉一元自己心裏非常清楚: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成就了。
子彈出膛、火藥迸濺的沖擊力帶來的抖動,光憑手臂的力量壓制,打不出鍾文澤這個效果,還得掌控後坐力調控槍口的位置,才能全部精準的命中紅心标靶。
難。
太難了。
“那這件事就告一段落。”
鍾文澤不再糾結這件事,直入主題:“現在,你可以跟我交代一下你所了解到的蟒蛇的信息了吧?”
“願賭服輸。”
劉一元點了點頭,繼而話鋒一轉:“不過,我有個要求。”
“你想反悔?”
宋子傑一看劉一元再提要求,直接就不開心了:“你要是這樣子那就沒意思了,還是道上混的呢,言而無信。”
鍾文澤伸手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看向劉一元,示意他說。
劉一元語氣平靜:“我想洗個熱水澡。”
“小意思。”
鍾文澤點了點頭,招呼着警員上來把劉一元給帶下去。
沒多久。
整個靶場就空了一大半。
那些目睹了整個比賽過程的射擊愛好者卻還遲遲不願意散去,對鍾文澤品頭十足。
這次的AK射擊比賽,很長一段時間裏,熱度遲遲不去。
遠野IPSC俱樂部也再次獲利,相當一段時間裏,他們的會員數都大大增加了很多,都是慕名鍾文澤而來,希望哪天能在靶場偶遇鍾文澤,讓他指點指點之類的。
當然了。
這些都是後話了。
.....
兩個小時後。
西貢警署。
審訊室。
劉一元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重新坐在審訊室的凳子上。
這兩個小時裏。
鍾文澤給他安排了淋浴。
他洗了頭,沖了澡,甚至還挂了胡子,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要精神不少。
在劉一元的對面。
鍾文澤與阿祖挨着坐下。
“請。”
鍾文澤把剛倒好的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
“謝謝。”
劉一元倒也不客氣,端着咖啡仰頭喝了起來,如同喝水一樣,咕咚咕咚的一口氣直接喝完了,擡手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漬:“不錯不錯,警署的咖啡就是好喝,謝謝。”
“不客氣。”
鍾文澤龇牙一笑,繼而摸出兜裏的半盒子大熊貓香煙來,摸出一支來彈給劉一元。
“啧...”
劉一元看到大熊貓香煙,眼神明顯就亮了,摸起火機點上大口的吮吸了一口,一臉滿足的吐出煙霧:“爽!好久沒有抽過純正的烤煙了,太爽了,家的味道。”
他們這夥人背井離鄉來到港島。
港島這邊,多是以萬寶路這類的香煙主打,跟烤煙完全就是兩個口味。
像大熊貓這種香煙,買不到的。
“呵呵。”
鍾文澤也點上香煙:“你要是喜歡,回頭我再給你送兩包。”
“兩包?”
劉一元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兩包太少了吧,再來兩包。”
“撲街,你就知足吧你。”
鍾文澤毫不客氣的罵了一句:“這大熊貓也還是大陸那邊的朋友給我帶的,數量不多,給你兩包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哈哈哈....”
劉一元聞言仰頭大笑起來:“那我就謝謝鍾Sir了。”
宋子傑坐在鍾文澤邊上,完全成爲了透明人,也插不上話。
他不是第一次跟鍾文澤搭班輔助審訊了。
他也發現一個特點:
鍾文澤每次的審訊風格都不一樣,好像是看菜下飯。
鍾文澤的審訊方式,跟他們這些人審訊方式完全就是兩樣,一個是按部就班,一個是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審訊。
就如同現在。
如果不是因爲這是在警署,外人看到了一度會以爲這兩個人是相識許久的老友了。
“說正事吧。”
劉一元的抽煙速度很快,一根大熊貓不到一會功夫就被他吸完了。
他再度摸出一根點上,主動說到:“我了解的蟒蛇的信息不是太多,達不到讓你們立刻就能去抓他的地步。”
“但是呢,也能給你們提供一個方向,如果你們主動去接觸的話,應該不難。”
“好。”
鍾文澤努嘴示意宋子傑可以記錄了:“你說,我聽,好吧。”
“行。”
劉一元點了點頭,眯眼吸着香煙,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開始說話了。
按照他的描述。
蟒蛇他們這個軍火走私集團,規模應該非常的龐大,龐大到在整個港島的軍火走私商裏面,都是頂流的存在。
這一點。
從那天蟒蛇他們在山腰攔截了劉一元這夥人的行動就能看出來,這個軍火走私集團确實有點實力的。
“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
鍾文澤聽完劉一元的話以後,簡單的做了個總結。
“啊?”
劉一元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
“廢話。”
鍾文澤沒好氣的解釋到。
“……”
劉一元瞬間無語。
“算了。”
鍾文澤擺了擺手,放棄了讓劉一元自己交代的念頭,主動做出引導來:“先說說吧,你是怎麽跟他們接觸上的。”
有了鍾文澤的引導。
事情也逐漸開始清晰了起來。
蟒蛇他們這個軍火走私集團,浮上水面。
劉一元他們這夥人,在大陸犯了事以後偷渡逃到港島來的,後來結識了同樣流浪在港島的同夥,組成了如今的規模。
大家本來就都不是什麽善茬,個個身上都背着事。
當劉一元提出要學省港旗兵在港島搶劫的時候,立刻就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立刻。
有人就說認識走私軍火的,可以弄些黑星過來。
劉一元直接就拒絕了,用的話來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省港旗兵拿着大黑星,拼死拼活才搶了那麽點,最後還撲了,咱們要玩就玩大的,直接上AK。”
“但是咱們沒錢啊。”
同夥說出了個殘酷的現實來。
是的。
他們手裏并沒有多少錢,按照行情,能搞兩把黑星就差不多了。
“誰告訴你,買槍一定要有錢才行?”
于是乎。
劉一元導演了出,先是花錢買了兩把黑星,等待了幾天後再度找到這個撈家,說要買AK、手雷,量大。
有了第一次的交易。
撈家也算是對他們有些了解了,所以也沒有耽擱,聯系了上家。
這個上家就是蟒蛇他們了。
沒多久。
蟒蛇派了四個小弟,跟着撈家過來交易。
劉一元他們拿着第一次買的兩把大黑星,直接上演了一出黑吃黑,把蟒蛇的貨吞了。
這也是爲什麽蟒蛇會來找他們尋仇。
這就是劉一元他們的個人經曆了。
“等一下。”
鍾文澤捕捉到了重點:“你說,整個港島的軍火商,基本上都是蟒蛇他們說了算?”
“是的。”
劉一元無比笃定。
“爲何?”
“理由?”
“我猜的。”
劉一元侃侃而談,不免有些得意:“爲了能讓撈家上鈎跟我們交易,當初在找撈家談價格的時候,我們假裝覺得價格太高了不買,說找别的人買,撈家直接就放話了:
我這個價格絕對是行情價,放眼整個港島,拿貨的渠道就那麽兩個,你找别人,價格隻高不低。”
“不錯不錯,你有點腦子啊。”
鍾文澤聞言誇贊了一句,往下說到:“那我們要怎麽才能找到這種撈家呢?”
“随便找。”
劉一元随口說到:“你到大街上随便一問,立刻就能接觸上了。”
“撲街。”
宋子傑嘟囔了一聲:“你當我們傻啊?信你的鬼話。”
“怎麽?”
劉一元不屑撇了撇嘴:“阿Sir,你不會真以爲在你們的管轄下,港島的治安真的就有想象中的那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