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和聯勝社團議事大廳。
樂少一上午就早早的來到了社團,來這麽早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但他還是早早的就到了。
今天對于樂少來說,事關重大。
他作爲和聯勝現任的話事人,将在今天做出一個驚爲天人的決定:
和聯勝轉型。
說直白點、不好聽一點:
按照鍾文澤的意思,把和聯勝這個有着港島曆史悠久、社團性質的組織轉爲合法。
再直白點:
招安。
到目前爲止,樂少也不知道鍾文澤到底能不能成功做到控制社團。
樂少非常清楚。
如果。
如果今天鍾文澤的計劃失敗了,那麽自己将面臨着什麽的困境。
鍾文澤控制和聯勝、重新給和聯勝制定新的規則失敗,他樂少将會被整個和聯勝所唾棄。
但是。
他卻又不得不選擇相信鍾文澤。
相信他能成功。
樂少現在想退出這個圈子沒錯,但是他卻沒有這麽容易脫身。
因爲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徐生是被他綁架的,但是現在徐生失蹤了,不知所蹤了。
吉米現在就死咬着他。
他樂少哪怕退出話事人的選舉,吉米一樣還是會死咬着他。
因爲這件事的根源所在的徐生,他交不出。
所以。
他也隻能選擇相信鍾文澤,相信鍾文澤能幫自己把這件事給擺平了。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但是對樂少來說,卻顯得那麽的難熬。
他在大廳裏來回的走動,手裏的香煙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的非常頻繁。
牆上挂着的時鍾,也被他擡頭注視了無數次。
終于。
十二點五十分。
約定下午一點跟吉米見面不過還有十分鍾。
“都準備好了嗎?”
樂少收回看向時鍾的視線,落在了司機的身上,聲音壓低:
“槍手都安排妥當了?!”
“放心。”
司機沖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一旦有任何的突發情況,他們能第一時間出現壓制現場。”
爲了自己的安全,爲了防止鍾文澤計劃失敗後場面失控,自己被衆多老一輩的叔伯問責。
樂少還是選擇安排槍手接應自己離開這裏。
“好。”
樂少應聲點頭,目光看向門口的位置,等待吉米跟鍾文澤的到來。
很快。
時鍾指向下午一點。
鍾文澤、吉米卻都沒有出現。
“……”
樂少看着空蕩蕩的門口,呼吸明顯沉重了幾分:“去門口看看,什麽情況,是不是人已經到停車場了。”
隻不過。
門口沒人,停車場更沒有人。
大廳的氣氛一下子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
就這樣。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
門口。
吉米的身影出現。
他身着白襯衣黑西裝,陰沉着臉走了進來,掃了眼等待多時的樂少,目光再度掃視大廳,卻沒有發現鍾文澤的影子。
他不免表情有些一詫,而後表情明顯落定了幾分,看着臉色難看的樂少:
“幹爹,不是說鍾Sir也會過來的麽?怎麽,到現在,他還沒有出現啊。”
爲了表示自己的不滿。
明明約定好的下午一點見面,吉米卻故意不來,硬是拖延了半個小時才出現。
故意讓他們等着,以表達自己對鍾文澤的不滿,同時也給鍾文澤一個下馬威:
你是差佬,咱們有合作的必要,但是如果你站在樂少這邊,你的面子我一樣不給你。
現在看來。
鍾文澤最終還是做出了正确的選擇。
所以。
他的臉色明顯好了幾分。
“吉米...”
樂少的喉嚨此刻莫名的有些幹澀,看着出現的吉米以及遲遲未現身的鍾文澤,心裏越發的不安。
“給你五分鍾。”
吉米擡手看了看腕表:“再給你五分鍾時間,鍾Sir如果再不出現的話,那就咱們兩個對話吧。”
末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鍾Sir未能如約而至,想必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對不對?”
“……”
樂少陰沉着臉,不說話了,隻是摸出香煙來點上,焦躁不安的抽着,目光頻頻看向門口。
很快。
五分鍾過去了。
在樂少準備點第四根香煙的時候,吉米站了起來,腰闆挺得筆直:
“看來,鍾Sir不會出現了。”
他眸子微微一擡,冷眼看着樂少:“那就咱們談吧。”
繼而。
吉米往前跨了一步:“幹爹,話事人之争,今天也該是時候塵埃落定了。”
“話事人,我來做,徐生,還給我,你要做的事情就這麽簡單。”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直接變成了命令的語氣:
“你現在乖乖配合我,你還能順利退位,落個好名聲,有身份有地位,對不對?”
“不然...”
吉米的話鋒一轉,轉而充滿着威脅的意味:“你今天走不出這個門!”
“你....”
樂少冷着臉,表情陰沉的看着吉米,目光還在往門口看。
“還在期待鍾Sir過來幫你?”
吉米捕捉到樂少目光所看的位置,冷笑一聲:“論氣魄,你不如我,論身手,你不如我,論做生意,你還是不如我。”
“鍾Sir,他憑什麽幫你?!”
“呵呵...”
樂少被他這麽一說,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帶着絲絲的無奈:
“是啊,鍾文澤憑什麽幫我啊!”
至此。
樂少這才恍然大悟、清醒過來。
對啊。
鍾文澤一直都在跟吉米合作,他怎麽可能會忽然又無緣無故的來幫助自己。
自己也是被膽小沖昏了頭腦。
怎麽就相信了鍾文澤之前對自己說的那些什麽締造出一個全新的和聯勝的鬼話呢!
約吉米、把所有老一輩叔伯叫至一堂,不就是威逼自己退位麽。
什麽締造一個新的和聯勝,讓和聯勝轉型、給和聯勝制定新的規則,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龍頭棍、賬簿都已經不在自己手裏了,鍾文澤他憑什麽幫助自己?
“吉米!”
樂少深呼吸一口,索性也看開了,歪頭看向吉米:“幹爹玩了一輩子心眼,沒想到到最後卻被你們給玩的團團轉。”
“願賭服輸,話事人我退出,但是,徐生我沒法交給你,他不在我手上。”
“至于龍頭棍跟賬簿,笑話,這兩樣東西不是幾天前就已經被你搶回去了麽,你還在這裝模作樣的,好玩啊?!”
“什麽?!”
吉米被樂少的話說的一愣一愣的。
他的語氣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到現在你還不死心在這裏裝瘋賣傻?還再妄想拿徐生來脅迫我?”
“實話告訴你吧,在我沒出現的這半個小時裏,你安排在周圍接應你的槍手已經被我做掉了!”
“還在想着讓他們接你離開?!”
吉米冷哼着往前跨了一步,無比直白的說到:“我已經失去耐心了。”
“今天,不交出徐生跟龍頭棍與賬簿,你會死,你的兒子,也會死!”
“你!”
樂少臉色大變,眼珠子瞪大的盯着吉米,整個人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而急促。
自己最後的退路。
沒了。
徐生?
他更交不出來。
一時間。
他連連後退,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分。
此刻。
他再度醒悟。
什麽狗屁徐生消失了。
徐生或許早就已經在吉米手裏了,之所以吉米以這個做借口,爲的隻是将自己滅口用除後患而已。
一個合理的做掉自己的理由。
至于鍾文澤。
他在這件事情中扮演的就是那個将自己引入套中的推手而已。
至此。
樂少心如死灰,一臉頹然的坐在凳子上。
“我數三個數!”
吉米看着陰沉着臉、一聲不吭的樂少,冷冷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把徐生交出來!”
“三!”
“二!”
“一!”
吉米看着沒有說話的樂少,咬牙罵道:“好,你有種!”
繼而。
他大手一揮,示意身邊的馬仔:
“做掉他!”
“幹什麽,你想幹什麽!”
樂少的司機第一時間站了出來,擋在樂少的面前:“吉米,你他媽的想幹什麽!”
“幹掉他們!”
吉米再度一聲吼,示意馬仔動手。
就在此時。
門口。
“啧...”
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的聲音響起:“你們一個個的都在幹什麽?”
“好歹也是個曆史悠久的社團了,都是要成爲話事人的角色了,怎麽還在喊打喊殺的!”
話音落。
人現。
穿着白襯衣、黑西裝的鍾文澤出現在了大門口,邁着步子走了進來。
身後。
是作陪的阿祖。
“鍾文澤?!”
“鍾Sir?”
樂少跟吉米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是我。”
鍾文澤擡了擡眼皮子,将表情各異的樂少、吉米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
他大跨步走了進來,大馬金刀的拉開凳子坐下,嘴角微挑的看了兩人一眼,非常輕松的解釋到:
“不好意思啊,我知道吉米今天在路上會堵車晚到,所以我也堵車了,來的更晚了。”
“不過,現在看來,來的剛剛好,也沒有來的太遲嘛。”
“什麽?!”
樂少語氣驚訝,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鍾文澤,原本絕望的心,在這一刻再度燃起了希望來。
鍾文澤猜到了吉米會甩臉色,所以也故意來遲了?
他的意思,真的是要按照原計劃行事?
“鍾Sir,你什麽意思?!”
吉米同樣聽出了鍾文澤這句話的意思來,強忍着怒氣,臉色冷了下來:“你想表達什麽?”
“我什麽意思?我想表達什麽?”
鍾文澤有些狐疑的看向樂少,而後問道:“怎麽?樂少,你沒有跟吉米表達我的意思嗎?”
“……”
樂少有些摸不清套路了,沒有接話。
“好吧。”
鍾文澤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我在樂少眼中就是這麽一個不講信用的人啊。”
“不過,問題不大,既然樂少沒有告訴你,那就我來告訴你吧。”
鍾文澤自問自答,進行話題的銜接:“今天我過來,是通知你。”
“從今天開始,和聯勝,你擔任話事人,樂少擔任副話事人,你們各自分工,管理和聯勝。”
“對于我說的這些,你有沒有什麽不懂的問題?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鍾文澤說完,笑眯眯的看着吉米,而後翹起二郎腿優哉遊哉的點上了一根香煙來。
“什麽?!”
吉米聽完鍾文澤的話,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副話事人?!”
“是的。”
鍾文澤吸了口香煙,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你正,他副,兩人互相管理。”
“哈哈哈....”
吉米仰頭大笑了起來,而後徒然收聲,黑着臉冷冰冰的看着鍾文澤:
“鍾文澤啊鍾文澤,我算是清楚了,你他媽的今天就是過來搗亂的對吧?”
至此。
吉米的耐心全無,與鍾文澤撕破臉皮:“樂少擔任副話事人?你要保他?!”
“對啊。”
鍾文澤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他都要擔任副話事人了,我肯定要保他啊。”
“冚家鏟!”
吉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沖鍾文澤咆哮起來:“他綁了徐生,你知道我爲什麽要找徐生?”
“因爲他是我大陸生意的大靠山,沒他我生意做不起來!”
“爲什麽我要當話事人,因爲隻有我當了話事人,我才能進入大陸做生意!”
由于情緒激動,吉米再說話的時候,胸膛跟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話事人,隻能有我一個,徐生,樂少也必須交出來!”
“鍾文澤!”
他瞪大着眼,死死的看着鍾文澤,徹底撕破臉皮無比直白道:
“你今天要是膽敢阻攔,哪怕你是差佬,你也一定會撲街!”
“啧啧....”
鍾文澤聞言連連咂舌:“吉米,你現在的火氣有點大啊。”
“鍾文澤!”
吉米紅着眼,死死的盯着鍾文澤:“你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試着阻攔我,你看你鍾文澤今天能不能走出這個門!”
說完。
他不再搭理鍾文澤,目光落在樂少身上:“不要以爲找了個差佬幫你站隊,你今天就能平安無事。”
“我最後再說一次!”
他的語氣沉了幾分,咬牙一字一頓道:
“交出徐生!”
“交出龍頭棍跟賬簿!”
“龍頭棍不在我手裏。”
樂少目光看着吉米,咬牙道:“人更不在我這裏,你早就搶回去了,裝模作樣?!”
“我搶回去了?”
吉米冷笑一聲,徹底失去耐性,咆哮道:“來人,給我剁了他。”
“我看誰敢阻攔!”
後面這句,是說給鍾文澤聽的。
說話間。
門口。
六個早已經等待多時的馬仔沖了進來,手裏拿着西瓜刀。
其中四個人對着樂少而去。
還有兩個人,則是虎視眈眈的站在了鍾文澤跟阿祖的身邊,頗有警告的意味。
“诶诶诶!”
鍾文澤掃了眼身邊圍住自己的兩個馬仔,直接就喊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麽?我是差人啊大哥,當着差人的面,你們喊打喊殺的,合适嗎?”
“麻煩給點面子行不行?!”
“剁了他!”
吉米大吼一聲示意馬仔動手,同時伸手一指鍾文澤:“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阻攔我!”
“服了!”
鍾文澤一臉無奈,歪頭看向阿祖:“把東西拿出來。”
“是!”
阿祖應了一聲。
說話間。
他從外套内側的腋下抽出一個黑色布包來,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發出的聲響,立刻把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桌子上。
布包敞開來,露出了裏面收納的深褐色龍頭棍以及賬簿來。
“奇奇怪怪。”
阿祖一臉不屑,翻着白眼吐槽到:“不就是一個破棍子麽?有什麽好搶的,給狗、狗都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