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司機聽到這句話,明顯的就愣了一下:“大佬,現在咱們去棺材鋪,是不是有點太過于魯莽了,那裏現在都有差佬在把守。”
“去棺材鋪。”
樂少身子靠坐在座椅上,面無表情的再度重複了一句,然後開始閉目養神。
司機掃了眼後視鏡裏閉着眼睛的樂少,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的開車了。
後座。
樂少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腦海裏開始複盤起棺材鋪的事情來,再結合鍾文澤剛才說的話,二者相結合思考了起來。
正所謂,别人說話,不能盡信,聽人話,信個三分就行了。
鍾文澤的話,樂少自然不可能全部相信他說的,但是也不能不相信。
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棺材鋪驗證一下了。
剛才與鍾文澤的對話。
鍾文澤給自己的信息是:
第一:
加錢哥之所以能一個人橫掃了棺材鋪,把棺材從裏面搶了出來,是因爲棺材鋪裏隻有四個馬仔,所以加錢哥才能這麽輕松得手。
第二:
他趕到現在,也并沒有看到什麽所謂的肥榮,加錢哥搶救出來的是一個空棺材,裏面根本就沒有什麽肥榮,更沒有徐生。
而負責此次行動總指揮的東莞仔給自己的信息是:
棺材鋪他安排了足夠的人手去防守了,但是他大大低估了加錢哥的戰鬥力,這貨太猛了。
而自己又在巷子裏被吉米手下的馬仔纏住了,所以他才沒有及時分出更多的人手去支援棺材鋪。
這就最終導緻了裝有徐生的棺材被加錢哥搶走,但裏面隻有肥榮,沒有徐生。
這是樂少掌握到的信息。
二者一結合。
徐生到底是在哪裏消失的就顯得有些讓人玩味了。
徐生到底是被加錢哥搶走了?
還是徐生壓根就沒有被他們搶走啊?
車子在公路上開的很快,不過二十分鍾就到了棺材鋪的位置。
棺材鋪附近的巷子早已經被警方給清理好了,收拾完的巷子空蕩蕩的,隻有地面上還殘留着沒有被水完全沖刷掉的暗色血迹。
至于棺材鋪,也隻是被查封了而已,大門口上貼了封條,現場沒有人看守。
轎車在棺材鋪門口停下。
樂少開門下來,走到棺材鋪門口,司機跟了上來,看着眉頭微皺的樂少,立刻上去,把上面的封條給扯了下來,把門推開。
棺材鋪裏面是沒有被清理的,現場還留有打鬥的痕迹,東西被撞倒的七零八落。
地上。
殘留着血迹。
樂少邁着步子進去,在棺材鋪裏轉悠了起來,而後上樓,在樓上俯瞰樓下的棺材鋪大廳。
整個棺材鋪盡收眼底,站在高處的視野很好,能把整個棺材鋪盡收眼底。
樂少就這麽倚靠着欄杆,右手夾着香煙吸了起來,一動不動的看着下方。
缭繞的煙霧将他整個人籠罩在裏面,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來。
司機站在他的邊上,也不敢說話打擾樂少。
得有好一會。
“回去吧。”
樂少把煙頭丢在地上,用鞋尖把煙頭踩滅,用力的碾了碾,而後跨步下樓。
司機連忙跟上,跟着樂少出門,關上棺材鋪的大門後,再度把封條貼了上去。
上了車。
樂少也沒有說話,車子往外開。
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樂少掃了眼外面:“在前面的岔路口把我放下去,我自己打車回去。”
“啊...”
司機應了一聲,掃了眼内後視鏡裏表情不大好的樂少,點了點頭。
“你去幫我接觸一下劉Sir。”
樂少語速快速的吩咐了起來:“西貢警署的這次出警情況,在棺材鋪這邊抓到的具體人員的情況都了解清楚,回來彙報我。”
“還有,你再聯系一下東莞仔,讓他有時間來我這裏見我。”
說完樂少就開門下去了,随手攔了台路過的的士車鑽了進去,對着自己的别墅去了。
的士車裏。
樂少坐在後座,深呼吸一口重重的喘了口氣,摸出兜裏的香煙來。
“大佬。”
的士車司機看到樂少要抽煙:“不要在車子裏抽煙啊,我今天才洗的車子。”
樂少從兜裏摸出一張大金牛來遞給了的士車司機,司機立刻眉開眼笑的接過鈔票:
“您抽您抽,隻要你開心就好了,煙灰彈在地上就行,一會我處理。”
樂少不再搭理的士車司機,皺眉抽着香煙,目視着車外倒退的建築。
棺材鋪他去看過了,站在二樓的視野很好,能把棺材鋪裏的情況盡收眼底。
從高處俯瞰下來,能看出來棺材鋪裏面當時并沒有發生什麽打鬥。
唯一幾處有打鬥痕迹的位置,也都留有血迹。
根據樂少自己的現場查看判斷,現場的情況與鍾文澤所說的完全一緻。
至于東莞仔所說,他在棺材鋪裏留了八九個馬仔看守徐生,完全就是扯淡。
八九個人負責看守棺材鋪,加錢哥要解決掉這些人再搶走棺材,棺材鋪絕對不會是現場看到的這種情況。
東莞仔跟自己說謊了。
他爲什麽要跟自己說謊?
徐生不見了。
真的是加錢哥搶走的?
回到别墅以後,樂少就在家裏沒有出門,等了足足得有三個多小時。
司機是第一個回來的,彙報了他的情況:“大佬,你讓我聯系的人我都聯系了。”
“西貢警署今天出警棺材鋪的差佬并沒有抓人回去,其他的部門同樣也沒有帶人回去。”
“受傷的那些馬仔也全部被拉到醫院去了,有差佬看守,暫時還接觸不上。”
“一個都沒有?”
樂少挑了挑眉,看着面前已經塞的滿滿當當的煙灰缸,把手裏的煙蒂掐滅。
“是的。”
司機點頭肯定到:“确定了,鍾文澤他們真的沒有抓到一個人。”
“還有,負責看守棺材鋪,被加錢哥砍傷的那四個馬仔,好像都是大佬你的手下,不是東莞仔的人。”
“我的人?”
樂少眉頭皺的更深了。
得有好一會。
“好,我知道了。”
樂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讓東莞仔盡快來見我。”
“還有,我今天讓你辦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知道了麽?”
“是的。”
司機連忙點了點頭,立刻退了下去。
樂少仰躺在沙發上,目光怔怔的看着頭頂的天花闆吊頂,有些出神。
鍾文澤在棺材鋪現場沒有抓到人。
棺材鋪一戰。
徐生消失。
肥榮消失。
棺材鋪現場的情況也跟東莞仔告訴自己的不一樣,種種迹象都表明了一個事實:
東莞仔在騙自己。
他很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棺材鋪他根本就沒有安排那麽多馬仔守着徐生,徐生不一定是被加錢哥搶走了。
徐生是被東莞仔暗中給轉移了!
徐生。
在東莞仔手裏!
····
再度過了一個小時。
東莞仔總算是姗姗來遲,帶着兩個馬仔走了進來,身上綁着的繃帶,隐隐帶着血迹。
“幹爹。”
東莞仔在樂少旁邊的沙發坐下:“你找我?”
“嗯。”
樂少放下了架着的二郎腿,把桌面上的香煙拿起派了根給東莞仔:
“今天的事情辛苦了,手下的人都安排好,你的傷勢沒有什麽大礙吧?”
“沒事。”
東莞仔點着香煙吮吸了一口,有些不服氣的說到:“草他媽的,吉米這個撲街還真有本事,我這麽多人把守的情況下,還讓他鑽了空子。”
“早知道,咱們就不應該把徐生留在棺材鋪,直接轉移就好了,不管徐生在不在,吉米都會過來的。”
“呵呵。”
樂少笑着搖了搖頭:“不是你說的讓我去散出消息的,我還以爲你很有把握的。”
“我...”
東莞仔咬了咬牙,吐了口氣:“這也不能怪我啊,現場環境那麽複雜,吉米還叫了鍾文澤那個差佬壓陣,我總不能拿刀去砍他們吧?他們都有槍。”
“行了,過去的事情不說了。”
樂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那徐生呢?徐生哪去了?”
“我說了,他不見了。”
東莞仔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加錢哥那個撲街把棺材搶出來,但是裏面隻有肥榮,沒有徐生,我也不知道他哪去了,他們一直待在一起的。”
“草!”
樂少聞言頓時就罵了起來:“現在社團的老一輩很多人都支持吉米的,徐生是我們唯一的籌碼。”
“你把徐生弄丢了,我們還怎麽要挾吉米?要挾不了吉米,還怎麽玩?”
“這一次設局沒有把他拿住,下一次,吉米還會這麽容易上單麽?”
他此刻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還有,鄧伯從樓上摔下來摔死了,但是那些老不死的懷疑是我幹的,現在好了,吉米的事情也處理不了,媽的。”
說着。
他擡起一腳踹在茶幾上,整個茶幾在他的這一腳下顫抖着位移了好一段距離。
東莞仔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真尼瑪的!”
樂少臉色陰霾的看着東莞仔:“東莞仔,幹爹這次要被你害死了,我他媽的,現在被這麽多人的盯着,話事人他們肯定不會選我了。”
“幹爹,這不能怪我啊!”
東莞仔也激動了起來,一攤手:“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啊,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誰知道出了這麽多變故。”
“冚家鏟!”
樂少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抓起香煙點上重重的吸了口一口,一臉不耐煩的摩挲着下巴的胡須。
得有好一會。
他擡起頭來,目光閃爍的看着東莞仔:“現在也沒有辦法了,既然這些老不死的都盯着我,那就隻能你上了。”
“你跟吉米争話事人,幹爹支持你,把你推上去,等兩年後你下來,你再支持幹爹,讓幹爹坐話事人的位置。”
“哇...”
東莞仔聽到這句話,繼而擡頭看着樂少,目光與之對視:“不是吧幹爹,之前讓你支持我你不願意,現在一下子支持我做話事人?”
他雖然是個大炮筒,沒腦子,但是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還是有的。
這樂少忽然一下子就支持他了,這讓東莞仔一時間有些難以适應啊。
“你還好意思說?”
樂少沒好氣的瞪了東莞仔一眼:“如果棺材鋪裏你沒有失手,那現在就是咱們商量誰做話事人的環節了。”
“現在好了,你失手了,徐生不見了,那些老一輩的老不死的都盯着我,把鄧伯的死也劃歸到我的身上來。”
“這個時候我再站在明面上去争奪話事人的位置,顯然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說到這裏。
樂少身子放松的往後靠去,靠着沙發靠背伸了個懶腰:“或許這就叫天意不可違吧,既然我跟話事人無緣,那不如大大方方的推你上去,下一任你還能再支持我。”
“好。”
東莞仔吸了口香煙,也就答應下來了:“既然幹爹這麽說,那我也不推辭了,話事人的位置,有你支持我,肯定十拿九穩的。”
“嗯。”
樂少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寒意,繼而恢複正常:“眼下,最關鍵的事情就是先把徐生的事情解決了。”
“今天我去西貢警署找鍾文澤了,這個撲街差佬已經警告過我了,這個徐生有點來頭,背景很大,兩地的警方都非常重視,他的人身安全得保證。”
“不管怎麽說,先把徐生找到,然後再商量後續處理吉米的事情。”
“好。”
東莞仔點了點頭,把手裏的香煙掐滅,跟着站了起來:“那我就先去辦事了,一切就按照幹爹說的來做。”
“嗯,你們去忙吧。”
樂少起身目送着他們離開,直到東莞仔幾人消失在門口,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冷冰冰的看着他們的轎車離開:
“果然沒錯,這個東莞仔有反骨啊,看來我以前小瞧他了,沒想到這件事情上,他竟然會擺我一道。”
“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麽沒腦子嘛。”
說是支持東莞仔做話事人,不過是樂少的試探而已。
沒想到,東莞仔很利索的就應承了下來。
“來人。”
樂少對着屋外喊了一句,司機立刻走了進來:“安排人,盯着東莞仔的一舉一動,随時向我彙報。”
····
西貢警署。
鍾文澤翹着二郎腿架在桌子上,優哉遊哉的看着手裏的雜志。
門口。
阿祖快速的走了進來:“澤哥,負責棺材鋪盯梢的夥計傳回來消息了。”
“嗯。”
鍾文澤頭也不擡:“說說看。”
“如同你猜測的一樣,樂少跟你見面離開以後,就直接去了棺材鋪,待了一會就離開了。”
阿祖快速的把線索描述了一遍:“後面,他又見了東莞仔,在别墅裏會面,應該是在商量什麽事情。”
“很好。”
鍾文澤龇牙笑了笑,露出了果然不除外的表情:“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對了。”
他伸手翻動着雜志:“吉米如果來找我,先晾他一下,就說我有事。”
“我靠!”
阿祖不由下意識的爆了句粗口:“神了,真的假的啊,你怎麽知道吉米會來找你?現在他人就已經在外面了呢。”
“呵呵。”
鍾文澤笑着搖了搖頭,把手裏的雜質丢在了一旁:“先讓他等半個小時吧,半個小時後再叫他到我的辦公室來。”
“好的。”
阿祖應聲點了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事情發展的進度還行。”
鍾文澤低頭看着桌上的布局圖:“接下來就該你我厮殺了,好戲登場,我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