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
年輕男女兩人在沙發上各坐一方。
年輕女子叫小芬。
以前是在酒吧做皮肉生意的小改改。
年輕男子叫阿立。
正兒八經打流的,屬于那種不入流的爛仔,今天掙錢今天花,誰也别想帶回家。
他們兩個原本是相互不認識的。
忽然有一天,有人找來了他們,把他們整合在了一起。
幹嘛?
很簡單。
在上線的指示下,什麽時候需要他們了,就會讓他們出動,專門負責在馬路上制造出兩車刮蹭的事件。
堵路。
一台奔馳,一台桑塔納,都是上線給他們的。
而且。
每次兩人制造刮蹭的事件以後,總有一筆不菲的費用給到他們。
所以。
在嘗到第一次甜頭以後,兩人就合作在了一起,住處也是上線指定的地方,居無定所的。
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有沒有固定的居所無所謂。
主要是有快錢掙,還有奔馳這種豪車開,沒事的時候開台奔馳在外面溜達,很拉風。
“小芬!”
阿立斜靠在沙發上,粗鄙的摳着腳丫子,目光時不時掃過洗完澡穿着一身單薄睡衣、靠坐在沙發上的小芬,眼神猥瑣:
“我說現在天也不熱了,大晚上的,你能不能不要穿的這麽涼快。”
單薄的睡衣真的隻起到了裝飾作用,絲毫遮擋不住睡衣下的**與****。
“怎麽?吸引到你了?”
小芬斜眼看着阿立,身體直接壓到了阿立的身上,腦袋湊近他的耳朵:“想玩嗎?”
說話時。
灼熱的鼻息拍打在阿立的耳朵上,癢癢的。
小芬的手掌輕輕的放在了阿立的腿上,一步步緩緩向上。
近距離下。
洗發水的香味跟着也鑽入了阿立的鼻孔。
簡單的小伎倆,瞬間就讓阿立心猿意馬了。
“你有點過分啊。”
阿立呼吸都重了幾分,目光盯着小芬的臉蛋:“你這是在玩火啊!”
以他的審美來看,小芬長得有幾分姿色的。
除了身上的風塵氣足了點,其他也沒啥太大的缺點。
“八千塊,現在就能玩。”
小芬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說到:“今天姐心情好,給你打個折,五千塊就行。”
“草!”
阿立一聽到五千塊,原本還鬥志昂揚的勁頭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直接就熄火了:
“你他媽的鑲金的啊,今天幹的這個活兒,他們也才給我兩萬塊。”
“也就他媽的幾分鍾的事情,你自己也舒服了,還他媽要我五千?你怎麽不去搶?!”
“不玩拉倒!”
小芬冷哼一聲,直接收回身子:“那你看看你那個撲街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我這樣,我樂意!”
阿立不屑的撇了撇嘴,繼續摳起了腳闆來:“回頭我自己去找一個,五百塊一樣美滋滋。”
“切!”
小芬不屑的哼了一聲:“你也就配找五百的了,體會不到姐的魅力?今天白天的時候,幾個男的站出來幫我說話吧?”
“說你行,你還真行了?”
阿立搓了搓手上的腳皮,把手指放在鼻孔下聞了聞:“那幾個撲街,就是看你開着個奔馳,想走捷徑來着。”
“他們要是知道,表面上的鳳凰實際是隻野雞,你看他們還會不會幫你說話。”
“呵呵!”
小芬冷笑一聲,發現跟他聊不下去了,索性懶得再搭理他,拿起雜志翻了起來。
房間裏再度安靜了下來。
阿立繼續摳腳。
小芬百無聊賴的翻着雜志。
“咚咚咚...”
就在這時候。
門被人敲響了。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擡起頭來的,扭頭看了看門口,繼而目光對視了一眼。
“噓!”
阿立伸出手指,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小芬不要說話。
門口。
敲門聲敲了三下以後,也就沒有敲了。
兩人無聲的對視着,都從對方的眼神跟表情中看到了嚴肅與警惕。
雖然不知道門口是誰。
但是。
這讓他們兩人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這個房子他們才來兩天不到,沒有認識的人,大晚上的怎麽還有人來敲門來了?
他們的上線也從來不會主動找他們,向來都是單線聯系的,給錢也都是他們指定的地點。
到現在。
他們都不知道上線具體長什麽樣子。
“走!”
阿立皺眉思考了一下,蹑手蹑腳的起身。
他先是從沙發坐墊底下摸出一把大黑星來,繼而拉着小芬,兩人快速的往二樓的樓頂上走去。
很快。
兩人來到頂樓。
阿立借着月光,輕手輕腳的摸到了頂樓的邊沿,湊出半個腦袋小心的往下看了看。
院子門口。
一行四人站在門口。
後面的兩人手上,更是拿着手槍。
“草!”
阿立看着持槍的兩人,額頭上汗珠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快速的收回了腦袋,來到小芬身邊:
“四個人,來找我們的。”
繼而。
他的目光落在了對面民宅的頂樓。
兩棟樓樓層是挨着的,但是隔壁樓高出了不少,他簡單的估算了一下,自己沖一下,能夠攀岩過去。
阿立一馬當先。
先是往後退了退,繼而準備沖鋒。
“啪。”
小芬伸手拉住了準備沖鋒的阿立,死死的拽着他:“帶着我一起!”
兩棟樓中間的圍牆,高度對于小芬來說,高了點,如果阿立不舉着她,她抓不到隔壁樓的圍牆。
“你自己想辦法。”
阿立沒敢告訴她樓下的幾人都帶着槍。
帶着小芬。
沒準被他們給發現了。
到時候自己小命不保!
“帶我走,我陪你玩一次!”
小芬立刻抛出了自己的籌碼,伸出一根手指來:“你想怎麽樣都行!”
阿立并不理她,直接就甩開了她的手。
“一個月!”
阿芬壓低着聲音,語氣重了一分。
似乎是怕阿立不考慮。
她直接一伸手,拉着阿立的手直接塞進了自己的睡衣裏:“一個月,帶我走!”
“草!”
阿立感覺着手掌的回饋,小聲的罵了一句:“你他媽的倒是挺會算計啊!”
說話間。
他反手把手裏的大黑星收了起來,直接就在牆角蹲了下來,示意小芬踩着自己的肩膀。
小芬速度也很快,就着阿立這個人肉墊腳石踩了上去,雙手扶着牆。
阿立抓着小芬的腿,緩緩起身把她給頂了上去。
小芬雙手抓住圍欄,一發力用力的攀爬了上去,阿立擡着頭,看着小芬睡衣裙底,跟着發力把她推了上去。
小芬上去以後,還挺厚道,直接探出身子來伸出右手,讓阿立抓着然後把他往上拉。
“草!”
阿立上來以後,小口的喘了口氣:“你他媽的還挺仗義啊。”
“走!”
小芬貓着腰,嘗試着伸手去推這棟樓的門,但是門被人從裏面反鎖了。
兩人隻能把目光落在了再隔壁的樓頂。
還好。
這兩棟樓的樓頂間隔很短,兩人都能輕松越過,兩人輕手輕腳的靠了過去,拉近距離以後站了起來,往對面樓樓頂跳去。
樓下。
門口。
鍾文澤站在門口,敲了一次門以後便沒有再敲,摸出兜裏的萬寶路香煙來點上,裹着香煙盯着門口。
等待了半分鍾以後。
屋内一點動靜都沒有。
“澤哥!”
宋子傑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小聲的說到:“他們是不是已經發現咱們了?驚了?”
“嗯。”
鍾文澤點了點頭,裹了口叼着的香煙,煙霧順着煙蒂吐出一大片。
宋子傑的語氣急了一分:“沖進去吧。”
鍾文澤轉過身來,目光盯着頭頂天空中挂着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格外圓。
也格外亮。
“已經晚了。”
鍾文澤裹了口香煙,煙頭在陰影中分外明亮。
“靠!”
宋子傑罵了一句,就要撞門。
繼而。
鍾文澤攔住了他,伸手一指地面。
月光的倒映下。
樓頂。
阿立跟小芬兩人往隔壁樓跳躍的聲音倒映在地面上。
“草!”
宋子傑看到這個陰影,立刻就沖到了院子裏,看着隔壁二樓樓頂一閃而過的兩個陰影,下意識的掏槍就射。
“砰!”
點三八火光迸射,發出響亮的聲音,但是卻沒有打中人。
這兩人。
一看到有人來敲門直接就跑路了,肯定有問題。
“警察!”
宋子傑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大聲吼道:“不要跑!”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
樓頂上的兩人跑的更快了,砰砰砰清脆而響亮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瞬間兩個影子都看不到了。
“……”
鍾文澤有些無語的看着宋子傑。
你這不是在廢話嘛。
以前。
他在電影中看過無數次這種橋段,警察追人的時候,都會喊:“警察,站住别跑!”
這樣子喊,腦子癡線的人才會停下來給你抓。
以前他以爲這隻是電影效果。
沒想到,還真有人會喊。
“追!”
宋子傑大手一揮,示意兩個夥計追出去。
不用他喊。
這兩人也早就跑出去了,順着外面居民樓群的巷子跟着跑。
“澤哥!”
宋子傑看着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鍾文澤,有些生氣了:“你早就猜到他們要跑,爲什麽不提前說一下,還抽個屁的煙啊!”
“現在好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隻見鍾文澤裹了口香煙,手指一探,還冒着紅光的煙蒂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抛物線。
鍾文澤大跨步走到院子中間,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這棟樓的樓頂,繼而一個助跑,整個人從原地消失,快速的沖了出去。
宋子傑隻感覺眼前一陣黑夜閃過。
鍾文澤已經蹿了出去。
“哒哒哒...”
跑鞋好似壓力減輕一般,踩踏在地上并沒有發出特别沉重的聲音,反而非常清脆。
瞬間。
鍾文澤沖到牆邊,右腳重重的踏在地上,整個人原地騰空而起,身體快速拉高,右手順勢抓住二樓樓頂的邊沿用力往上一拉,輕易的來到了二樓樓頂。
緊接着。
鍾文澤腳步不停,再度加速沖了出去,腳闆踩踏在高出一截的樓層牆面上接連蹬腳,手掌順勢一拉順利出現在三樓。
整個攀爬過程,不過短短的十秒鍾不到,所有的動作都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如同在平地上跑一般,連氣都不帶喘的。
“我尼瑪...”
宋子傑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經出現在隔壁三樓樓頂的鍾文澤,有些錯愕的揉了揉眼睛:
“這就上去了?就他媽的很離譜!”
這彈跳力。
這一氣呵成的攀爬動作,直接就刷新了宋子傑的認知。
這身手比飛虎隊的人還要厲害吧?!
他的腦海裏蹦出一個字來:
飛檐走壁。
三樓樓頂。
皎潔的月光給鍾文澤的身體覆蓋上了一層銀色盔甲,月光将他的身影拉扯的老長。
微風吹過。
帶起鍾文澤身上的白襯衣衣擺,微微動搖。
一股武俠劇裏面飛檐走壁的輕功高手的既視感鋪面而來。
鍾文澤腰闆筆直的站在原地,看着已經跑出五座樓樓頂的阿立、小芬兩人。
他腰闆微微往下,整個人微微弓身。
右腳踩踏在樓闆上。
發力。
整個人再度蹿了出去,快速的穿梭在樓頂之間,前後雙方的速度,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拉近。
前面。
小芬、阿立兩人玩命狂逃。
樓下。
宋子傑的兩個夥計捕捉着依稀可見的兩人身影,快速追逐。
追着追着。
他們忽然覺得有陰影在自己前面快速奔跑。
兩人下意識的扭頭往左邊看去。
左側的樓層樓頂。
一輪滿月高高懸挂。
披着銀色月光铠甲的鍾文澤正在飛速的奔跑着。
他整個人正好與滿月重合,一時間給人的感覺就是鍾文澤在圓而亮的月亮上飛速奔跑。
“……”
“咕咚...”
夥計吞咽了一口口水,與身邊的火機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來了詫異、驚訝,與...
索然無味!
這就沒意思了。
我們兩個人跑的這麽辛苦,你輕描淡寫的就超過我們了,太傷自尊了。
跑着跑着。
兩個夥計的腳步紛紛慢了下來。
而後。
兩人索性不跑了,改爲走了。
沒意思。
真的。
頂樓之上。
阿立、小芬兩人快速的逃竄着,按照他們的預估,這一次應該是把人給甩掉了。
自己領先了這麽多,他們不可能還能追的上來。
“小芬!”
阿立不由想起了小芬之前給自己的承諾,歪頭看向被自己拽着一起跑、臉色漲紅的小芬,在喘氣的間隙中見縫插針插話到:
“你不要忘記你剛才說的,一個月哦,一會我們找個賓館,先讓我舒服舒服再說。”
“好的,沒問題。”
幹脆的回答響起。
“你挺上道的...”
阿立露出了銀笑來,下意識的接話,但忽然又意識到這說話的聲音不對,好像是男人的聲音。
他再度歪頭。
隻見他們的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上了一個人來,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連腳步聲都沒怎麽發出。
這個人就是剛才在門外堵自己的那四個人其中一人。
他是什麽時候追上來的?
“靓仔靓女。”
鍾文澤腳步加快,領先他們一個身位,然後保持着這個距離,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話不急不緩:
“大晚上的,在樓頂練習跑步啊?!”
再反觀阿立、小芬兩人。
“噗嗤噗嗤...”
兩人喘氣的聲音越發的沉重,上氣不接下氣。
雙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他媽...”
阿立看着鍾文澤信步遊庭,一臉揶揄的表情,右手摸向了自己後腰别着的大黑星,跟着來了個急刹車,身子還沒有停下槍口就已經對着鍾文澤。
下一秒。
他正準備扣動扳機,隻感覺手裏一松。
黑星直接出現在了鍾文澤的手裏。
“!”
阿立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看着易主的黑星,索性倒在地上不起來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心髒在急速的跳動,如同響鼓一般在他的胸膛捶打着。
小芬更是早就不行了。
直接跪倒在地上,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臉色漲紅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什麽?”
鍾文澤跟着停了下來,坐在欄杆上拿着黑星上下把玩了起來,而後,他動作熟練的把黑星拆卸成了一堆零件丢在阿立跟小芬的面前:
“玩的挺大啊你們,槍都有?”
“你到底是誰!”
阿立傻眼的看着灑落在自己面前的一堆槍械零件,驚愕的擡頭看着鍾文澤。
這是個用槍的行家。
他果斷選擇裝傻:“我沒得罪過你吧?你追我們幹什麽!”
阿立隻覺得鍾文澤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了。
“不好意思,忘記做自我介紹了。”
鍾文澤摸出兜裏的證件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警察,鍾文澤,你們可以叫我鍾Sir。”
“警察?”
阿立一聽到這裏,冷笑一聲,索性仰頭躺在地上,喘息着調整呼吸:“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追人?!大晚上的我帶着我馬子跑步也犯法?!”
一聽到鍾文澤是警察,阿立反而不慌了。
警察。
怕什麽啊。
自己又沒有犯事。
“大晚上的做做運動、跑跑步當然不犯法,帶槍跑步也不犯法。”
鍾文澤收起了證件,優哉遊哉的點上了一根香煙,跨步起身來到阿立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不過我覺得挺有意思的,連續兩次發生車輛刮蹭事故的人,竟然還待在一起,這也太有趣了吧?”
“唰!”
阿立徒然瞪眼。
一旁的小芬似乎也想起來什麽了,下意識的擡頭看着鍾文澤。
她記起來了。
這個人就是上次幫自己出頭的那個女人一起的。
“因爲刮蹭認識了,然後在一起了,怎麽,這也犯法?”
阿立記起來了,但是他絲毫不慌的質問:“來,阿Sir,麻煩你告訴我,這也犯法了?”
“拍拖當然不犯法。”
鍾文澤談了談煙灰:“拍拖不犯法,但是你們每次拍拖的刮蹭地點附近,都發生了搶劫案,這就犯法了,太犯法了。”
“笑死!”
阿立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強裝出一副可笑的表情來:“我們怎麽知道事發地點怎麽會有人搶劫?”
“再說了,搶劫的人又不是我們,你找我們做什麽?”
“搞笑吧?!你信不信我找律師告你!”
“滋...”
鍾文澤默默的抽着香煙,笑眯眯的看着阿立,眯眼看了他好一會兒:“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裏閑聊。”
“那你把我帶回警局審問啊!”
阿立躺在地上,扭動着身子:“來,你抓我回去審問啊,我他媽的又沒有搶劫,我憑什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隻感覺自己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看到的景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