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安捷重重的喘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謝謝,謝謝澤哥。”
剛才那千鈞一發。
微沖已經對準了自己,隻要對方扣動扳機,自己就會被打成篩子,要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鍾文澤先是檢查了一下倒地的兩個悍匪的情況,确認沒有問題以後,跨步向前,伸出手來:“你沒有讓我失望。”
“嘿嘿。”
安捷伸手抓住鍾文澤的手掌,借力從地上站了起來,進而去檢查情況,拉開帆布包來,裏面一大包白色的粉末出現。
粉末之下,壓着一疊疊鈔票。
鍾文澤抽出下面的美鈔彈了彈:“僞鈔。”
“應該就是剛才新聞裏通報的那群人了。”
安捷挑了挑眉頭,欣喜的看向鍾文澤:“澤哥,咱們這又算是立了功勞了。”
“你處理一下。”
鍾文澤并沒有什麽興趣,轉而跨步往飯店裏面走去。
屋内。
通往洗手間的走廊裏。
梁非凡一行三人躲在牆角後面,目睹了鍾文澤跟安捷的作戰全過程。
原本以爲今天必死的他們,硬是被鍾文澤跟安捷憑借着兩把點三八把手持微沖的悍匪給做掉了。
看着走來的鍾文澤。
兩個組員的思維非常活絡也很有眼力見,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沖鍾文澤豎起大拇指,贊不絕口:
“鍾Sir威武霸氣!”
“鍾Sir果然是人中龍鳳啊,我早就你不簡單。”
“你太厲害了。”
“今天晚上幸虧有鍾Sir在場,不然我們就完蛋了。”
“說的太對了,鍾Sir簡直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兩人你一嘴我一句的,都快趕得上說相聲的了。
鍾文澤視線掃過他們兩人,笑着點了點頭直接忽略掉了他們,目光轉而落在了坐在地上的梁非凡身上:
“你剛才罵我什麽來着?”
他的右手把持着點三八,自然的下垂在身體一側,手指搭在扳機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梁非凡,一步一步走向他。
“你...你....”
梁非凡看着鍾文澤那濺射着鮮血、帶着笑容的臉正慢慢向自己靠近,右手拿着的點三八讓他覺得害怕。
他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縮:“你不要過來啊!”
鍾文澤這是要幹什麽?
擺明了要跟自己算賬啊。
此時此刻。
梁非凡腸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鍾文澤能最終把這個悍匪三人組當場擊斃,自己怎麽着也不敢一直在那裏罵鍾文澤啊。
原本想着今天自己徹底完蛋了,所以來個臨死前的口嗨狠狠的罵罵鍾文澤這個事逼撲街。
結果到現在,成了對方索命的理由,真成了臨死前的口嗨了。
“啊啊啊...”
梁非凡一邊退,一邊左右觀察着有沒有地方可以躲:“我跟你說啊,鍾Sir,我剛才什麽都沒有說的。”
“真的,你相信我啊!”
“吧嗒。”
鍾文澤腳步收住,居高臨下的看着梁非凡,目光平靜的盯着他,臉上濺染的鮮血,在燈光的陰影下若隐若現,有點恐怖。
跟梁非凡一起的兩個組員看着這一幕,非常識趣的沒有說話。
鍾文澤的身手他們有目共睹。
剛才那兩連擊的空中擲筷,殺傷力太恐怖了。
梁非凡被鍾文澤這眼神看的隻感覺毛骨悚然,手腳不受控制的繼續往後退,但是卻撞在了牆壁上。
“呵!”
鍾文澤笑了一聲,摸出兜裏的香煙來給自己點上,重重的吮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将他整個人都包圍在了煙霧中。
隻剩下一個時不時閃爍一下的紅色煙頭。
好一會。
鍾文澤緩緩的擡起右手攥着的點三八來,他的右手食指搭在點三八的扳機上,槍口緩緩上擡。
“咕咚...”
梁非凡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随着槍口的上擡,他的心髒也徒然跳動的加快起來。
“鍾文..鍾Sir!”
梁非凡隻感覺喉嚨幹澀,嘴唇蠕動快速的說了起來:“你還很年輕,你的前途還一片光明。”
他越說越快,到後面都快超越四倍快速了,生怕自己還沒有說完鍾文澤就一槍把自己幹掉:
“你想想,你帶着三筆大功勞回歸警隊,這已經比很多人領先了很多,就在剛才,你又當場擊斃了三個悍匪,這又是大功勞啊!”
鍾文澤不動聲色,不爲所動,槍口上擡的動作并沒有變慢下來。
一點一點的。
黑洞洞的槍口最終對準了梁非凡的眉心。
當槍口對準梁非凡的眉心的時候。
這一瞬間。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停止了跳動。
“不,不不不!”
梁非凡嘶吼一聲,忍着腿部的劇痛哆嗦了一下:“鍾Sir,你沒有罵你,剛才我不是在罵你,我是在罵我自己。”
說話間。
他擡起手掌來,對着自己的臉蛋狠狠的扇起了耳光:“我是在罵我自己啊,我是在罵我自己是個死撲街!”
“我死了媽,我死了親M,我該死。”
他一邊說,一邊自我反省,清脆的巴掌聲非常響亮,臉都給扇紅了,看來也是真用力了。
“鍾Sir,你真的不要誤會我啊!”
說到最後。
梁非凡的語氣急的都快哭了。
鍾文澤的幹嘛的,卧底。
他手裏沾染過鮮血沒有?肯定有。
他真的敢殺自己啊。
洗手間裏。
周克華帶着李芸欣從裏面走了出來。
看着眼前的一幕,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李芸欣更是腿一岔,直接抱着膀子做出了一副看戲的姿态來。
“李靓女,李大記者!”
梁非凡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淩空伸手看向李芸欣:“你快,你快勸勸鍾Sir不要做傻事啊,他的前途不可限量的。”
“我吔屎,我是個吔屎的人,你們不要跟我計較啊!”
隻是。
沒有人搭理他。
鍾文澤一幹人等都默默的看着他。
安捷也隻是看着,并不開口說話。
“咕咚...”
梁非凡被衆人盯着,一個個都是面無表情、不爲所動,他再度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開始變得絕望:
“鍾文澤,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也跑不掉的,你肯定會被追責的!”
說話間。
他伸手指向了鍾文澤身後的兩個組員:“最重要的是,他們,他們兩個也都看着的,他們看着你殺了我,你肯定跑不掉的。”
一時間。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這兩個組員。
原本隻是看戲的兩個組員身體一僵,而後反應了過來,連連擺手否認語速飛快:
“哎喲我靠,我眼睛瞎了,我眼睛瞎了!”
“好巧,我的眼睛也瞎了,不僅如此,我耳朵也還聾了!”
“晚上偶遇的這三個悍匪太強大了,我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兩組員再度上演了着相聲,争先恐後的開始表明自己的立場,一邊說一邊裝模作樣的往門外走去,生怕被鍾文澤給滅口了。
“你..你們...”
梁非凡聽着這兩個組員的話,險些一口老血要吐了出來。
這他媽的...
此時此刻。
兩個組員心裏也是千萬頭草泥馬在崩騰:
梁非凡你真的是死了你M了。
你得罪了鍾文澤,要死你他媽一個人死就行了,爲什麽要拉上我們?
冚家鏟啊!
他們直祈求鍾文澤幹掉梁非凡就行了,不要遷怒到自己頭上來,不然自己兩個人躲過了悍匪,卻沒能躲過梁非凡。
鍾文澤要是要滅口,他們一個都跑不掉的。
幹掉他們全部推到這三個已經死掉的悍匪身上,一點證據都查不出來,反正人已經死了,找誰對口供?
到時候,還不說鍾文澤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我...”
梁非凡張了張嘴,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個下場,自己又何必跟鍾文澤對着幹呢,自己隻是一個下來鍍金的,爲什麽要跟這種人顯擺優越感呢?
現在好了。
涼了。
裝杯失敗,徹底涼了。
“咳咳...”
鍾文澤清了清嗓子,直接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齒來。
“啊?”
原本等死的梁非凡看着鍾文澤忽然發笑,愣了一下。
“咔擦!”
一聲清脆的聲響。
鍾文澤手指旋轉着點三八,直接轉了一個彎來,把槍柄的一頭轉到了梁非凡的面前,槍口對準自己:
“梁Sir,謝謝你的點三八,沒有你的點三八我也幹不掉這三個悍匪。”
頓了頓。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隻是想把槍還給你,順便告訴你,點三八裏已經沒有子彈了。”
“誰知道,您老人家一下子會有這麽多戲,思維這麽活躍的。”
“呵呵...”
說完。
鍾文澤轉身往外面走去:“我給你叫白車啊。”
“啊,這...”
梁非凡隻感覺大腦有點窒息。
幸福來的太突然。
卧槽。
你特麽隻是想把槍還給你,你怎麽不早說。
我他媽的還以爲你要殺...
梁非凡的想法到了這裏又戛然而止,他想起了鍾文澤最後一句話“點三八裏已經沒有子彈了”。
如果有子彈的話,他會怎麽做?
一時間。
梁非凡又沉默了。
飯店門口。
“哎呀我草!”
“我的眼睛又不瞎了,突然就好了!”
“好巧,我也是,我的耳朵也好了,不聾了!”
梁非凡這兩個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組員,在聽到鍾文澤說的話以後,變臉似的又折身走了回來,一臉關切的看着梁非凡:
“梁Sir,你沒事吧?”
“快快快,扶梁Sir去醫院!”
“……”
梁非凡陰沉着臉,看着自己這兩個撲街組員,沒好氣的吼道:“别動老子,老子要等白車,你們兩個癡線莫挨老子!”
剛才的槍擊事件聲音很大,尤其是微沖橫掃的情況下,周圍的民衆早就報警了,收到報警的警察很快趕到。
所幸。
現場已經被控制下來了。
警察當即接管現場,把負傷的梁非凡拉上了白車。
鍾文澤站在門口,抛給了安捷一根香煙:“安Sir,幹的不錯。”
“嘿嘿。”
安捷裹了口香煙,看着被擡上白車的梁非凡:“澤哥,剛才如果有子彈的話,你會不會真的...”
“呵呵。”
鍾文澤吐着煙霧搖了搖頭,微風将他手指夾着的香煙煙霧吹散:“如果我想,也肯定不會選擇用點三八,而是會選擇用悍匪的微沖,制造出他們被強大火力橫掃中槍的畫面。”
頓了頓。
鍾文澤歪頭看向安捷:“隻是,區區一個梁非凡上不了台面的,我這麽做幹什麽?沒意義,都是同仁。”
安捷聞言不由擡了擡眉頭。
鍾文澤的話說的非常委婉,但是言語中不乏充斥着濃濃的不屑,對梁非凡的不屑,壓根就沒把他當盤菜。
這個跟自己一樣卧底出身的新任組長,有點東西啊。
····
第二天一早。
莫Sir對外通報了此次事件的最新進展:
我署刑偵組發現尖沙咀流竄的Y籍通緝犯的線索,任命三組組長鍾Sir帶領着四組組長提前部署。
雙方在飯店發生了近距離駁火,鍾Sir帶領着組員安Sir将悍匪三人組當場擊斃,四組組長光榮負傷。
由于我署部署得當,現場并沒有發生無辜市民的傷亡。
爲了進一步渲染警隊的公信力。
莫Sir更是強調了現場的情況:
在面對手持微沖,強大火力碾壓的情況下,鍾Sir跟安Sir僅靠着點三八将其擊斃,再度維護了港島市民安全。
這個強調,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近幾年。
有不少響當當的大劫案,警方都是劫匪火力太猛作爲推卸。
其中以省港旗兵最爲顯著。
現在警隊竟然有人能夠憑借點三八反殺手持微沖火力強大的悍匪,一定程度上确實讓港島市民對警署的公信力加強了幾分。
莫Sir辦公室。
“你小子啊,不知道是說你運氣好呢,還是說你自帶光環啊!”
莫Sir笑眯眯的看着翹着二郎腿、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的鍾文澤,拉開抽屜摸出香煙來,又拿了個煙灰缸放置在茶幾上,幫鍾文澤上煙:
“悍匪三人組在尖沙咀犯下的這個案子談不上多大,但是造成了很不好的社會影響,現在反手讓你給幹趴下了,上級很開心,提出有機會要見見你。”
“一般一般啦。”
鍾文澤淡淡的擺了擺手:“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嗯。”
莫Sir點了點頭,分析了一番:“通過這次的事情以後,梁非凡那邊應該會老實很多,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下。”
“剛來第一天,還把廉署的高級調查主任給得罪了,要不得啊,樹敵太多,這對你很不利。”
“不用管他,他就是專門來找茬的,誰給他臉啊?”
鍾文澤想起了杜天澤來,一臉無所謂的态度:“我身上幹幹淨淨的,他一個廉署的SI,對我來說就是擺設。”
“道理倒也是這個道理。”
莫Sir看鍾文澤一副很有把握的姿态,也就沒有多說了。
頓了頓。
“對了。”
莫Sir話鋒一轉,笑呵呵的看着鍾文澤:“李氏集團給我發了邀請函,說是讓我去參加下周在元朗區盛世影院的一個剪彩儀式。”
“你說,我該不該去啊?”
“剪彩儀式?”
鍾文澤斜眼看了眼莫Sir,彈了彈煙灰:“那得看你老人家啊,你要是願意去那你就去呗,你要是不願意那就推了。”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幫你去跑一趟把這個給推了。”
“大膽!”
莫Sir直接瞪了鍾文澤一眼,佯裝生氣的呵斥了一句:“你小子可别亂說,我可是從來沒有說過不願意去。”
“哈哈...”
鍾文澤仰頭笑了起來:“好,去去去,你去就是了。”
“嗯。”
莫Sir非常開心的點了點頭,進而伸手拍了拍鍾文澤的肩膀:“你小子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謝了。”
“我不知道。”
鍾文澤笑着擺了擺手,把手裏的煙蒂掐滅:“那行,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等一下!”
莫Sir跟着起身,叫住了要走的鍾文澤,起身繞到了辦公桌後面,拉開下面的抽屜摸出一罐茶葉來:
“這是我一個朋友給我送的茶葉,味道挺不錯的,我自己平時都舍不得喝,給你小子拿一罐,沒事喝喝茶也挺好的。”
“哎。”
鍾文澤也沒有推辭,折身過去,伸出雙手把茶葉接了過來:“那我就謝謝莫Sir的賞賜了。”
“滾蛋!”
莫Sir笑罵着把鍾文澤給趕了出去,看着鍾文澤的背影,越看越順眼。
鍾文澤這小子,還真的有點讓人越來越喜歡啊。
頓了頓。
他從抽屜裏摸出了一張精美的紅色請柬來。
李氏集團發出來的請柬,上面寫了詳細的地點與時間。
落款是李澤恩的名字。
盛世影院元朗區旗艦店開業。
是李氏集團的二公子李澤恩的第一個業務。
請柬上挂了李氏集團的名。
不僅如此。
李氏集團的首腦李成功也會親自出席。
能讓李成功親自出席的儀式,可見這個剪彩儀式的意義非同一般。
這個時候。
李氏集團在港島的地位那就已經是響當當的了,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很多人都千方百計的想要跟他們打好關系。
各界都是。
莫Sir他們這種人同樣也是。
你一個督察跟一個商人關系很好。
你在自己的内部出大事了,這些有用嗎?
沒用。
一點用都沒有。
但如果沒有出事。
你要晉升了,各方關系綜合下來,如果你跟這樣一個人認識,那麽你的圈子自然而然的就開了。
很多時候。
有些人就會把你這個關系考慮進去。
像李氏集團的一個剪彩儀式,那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夠有幸被邀請過去的。
比如說:
像莫Sir這種小小的一個警署督察,排都排不到他的号,更不會有請柬。
但是。
現在請柬發到他手裏來了!
莫Sir本人沒有見過李成功,人家更沒有興趣去認識他一個小小的督察。
請柬怎麽會發到他手裏來?
莫Sir最清楚不過了。
李成功他沒有見過,但是李成功的兒子李澤恩他見過呀。
爲什麽自己能接觸到李澤恩?
因爲鍾文澤。
但是。
即便雙方雖然見過,但也僅僅隻能說得上是臉熟,沒有什麽交情,但爲什麽李澤恩還特地給自己發了請柬?
還是因爲鍾文澤。
盛世集團不是鍾文澤的,但是跟鍾文澤有關系麽?
太有關系了。
莫Sir對于這些信息簡直不要太清楚,自己能出席這個儀式,歸根結底還是因爲鍾文澤。
出席這麽一個儀式。
不僅僅能讓他莫長空能在李成功面前露個臉,更能讓出現在剪彩儀式上比他高很多級别的長官看到他。
僅僅隻是看到他。
但也足夠了。
鍾文澤給自己送的這個禮。
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