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裏别墅。
宋子豪提筆,龍飛鳳舞的開始寫起信來。
馬上就到第二個十五日之約了,可以再度給陳伯寫信聯系他了。
宋子豪的字寫的很不錯,非常潇灑,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寫了百字作文,然後提交給鍾文澤:
“這樣寫如何?”
信的内容透露了一個主題:
陳伯,你的兒子出車禍了,非常嚴重,需要你來醫院探望一下他。
這是他們之前的約定。
陳伯在鄧家勇的僞鈔基地待一段時間以後,假借陳伯兒子出事之事宜,讓陳伯有出來碰面的機會。
車禍什麽的,都是鍾文澤這邊來安排。
“氣氛還不夠緊張。”
鍾文澤看了宋子豪寫的百字作文,拿出派克鋼筆來進行了修改:“直接下病危通知書吧,讓他們父子見最後一面。”
“好。”
宋子豪連忙照做,再度謄抄了一份出來。
····
别墅。
鄧家勇手裏拿着宋子豪寫給陳伯聯絡的信件,皺眉看着上面的内容:“陳伯兒子出車禍了?還病危通知書了?”
“是的。”
身邊的手下上前一個身位,側身點頭:“前天的事情了,我們負責盯梢陳伯兒子的眼線親眼所見。”
說起來,他還有些感歎:“車禍現場那叫一個血腥啊,簡直了,聽說好像腸子都流出來了,竟然沒有當場死掉?”
“你看到了?”
鄧家勇把信件甩在了桌子上,斜眼看了下屬一眼:“聽你的語氣,你好像挺心痛的啊?你兒子啊?”
“不是不是。”
下屬這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問題,立刻解釋到:“盯梢的兄弟是這麽說的。”
“哼!”
鄧家勇冷哼一聲,摸出香煙來點上,皺眉抽了起來:“出車禍,腸子都撞出來了?”
“陳伯在牢房蹲了這麽多年,他兒子一點事都沒有出,怎麽他一出來給我做事,他兒子就出事了,有這麽巧?”
“盯梢的兄弟親眼所見,不知道真假。”
下屬這一次學乖了,說話非常的小心,不表明任何的立場。
鄧家勇皺眉琢磨了一下子,就着煙灰缸敲了敲煙灰:“你安排人再去醫院打聽打聽情況,查查虛實。”
沒多久。
下屬的信息就再度提了回來:“千真萬确,詢問的醫生,人确實快不行了,在重症監護室一直沒有出來過。”
“嘶...”
鄧家勇吸了口氣,皺眉看着桌上的信件:“還真是奇了怪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卡着投遞信件的時間出事?”
好一會。
他招呼過來身邊的秘書:“你不是模仿别人的字迹挺在行的麽?重新寫一封信。”
“好的。”
秘書照做,模仿着宋子豪的字迹重新寫了一封信,内容變成了正常詢問安全的字眼。
“不錯。”
鄧家勇拿着信件上下看了看,基本上發現不了什麽端倪,字迹俨然就是宋子豪寫的。
···
僞鈔基地。
休息室。
陳伯坐在桌子邊上,端着咖啡喝了起來,視線快速的掃過宋子豪寫給自己的信件。
宋子豪優哉遊哉的抽着香煙,囑咐到:“陳伯,你給豪哥回一封信吧,我正好一起帶出去。”
陳伯不動聲色的看着手裏的信件。
按照他們的約定,會在第二封信來臨的時候,以自己兒子車禍的緣由繼而出去的。
爲什麽現在這封信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過?
片刻。
陳伯擡起眼皮子,反手把信甩在了一邊,語氣冷了幾分:“勇哥,看來你還是非常不信任我啊?”
“嗯?”
鄧家勇狐疑的看着陳伯:“此話從何說起?”
話雖然這麽說。
但他的視線還是有意無意的落在了桌子上的信件上。
信哪裏有端倪,被他看出來了?
“我給你做事也有這麽久了吧?一點問題都沒有出過吧?”
陳伯冷哼一聲,手掌按壓在桌沿邊上,語氣非常不悅:“但是爲什麽阿豪寫給我的信你卻要動手腳?”
“沒有啊!”
鄧家勇假笑起來,擺手道:“怎麽可能,我動你的信件幹什麽,沒有任何意義啊?”
“呵!”
陳伯捏着信件的一腳,甩了甩:“忘記告訴你了,我以前的業餘愛好就是寫字練字,以前在恒連閑着沒事的時候,我就會寫字。”
“阿豪的字之所以寫的這麽好看,就是我教他怎麽練習出來的,他的名字字體更是我教他怎麽寫的。”
他反手把手裏的信件拍在桌子上,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生氣:
“他這個豪字,這個折捺尾端會往内勾一下,但是這一次卻不是,很明顯這不是阿豪的字。”
“怎麽可能!”
鄧家勇狐疑,有模有樣的拿過信件看了起來,故作輕松:“這麽小的細節,誰會注意呢,也許是他這一次随手往外勾了一下。”
“呵!習慣這個東西,很可怕的。”
陳伯拿出上次宋子豪寫給自己的信攤開在桌子上:“你可以對比一下上次的信件。”
果然。
上一次宋子豪的簽名,折捺确實是往内勾了一下。
這還真是真事。
宋子豪的簽名設計,還真是陳伯給他設計教他怎麽寫的。
“……”
鄧家勇對比了一下,直接無語了。
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阿豪到底寫了什麽?”
陳伯雙手抱着膀子,直接甩手不幹了:“我要見阿豪。”
“陳伯。”
鄧家勇耐着性子解釋到:“現在機器都還在運行着呢,技術人員需要你的指導,你怎麽能随意離開呢。”
“我要見阿豪。”
陳伯的語氣卻非常的堅定:“他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找我,不然你也不會修改信件。”
“豪哥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說想見見你。”
鄧家勇一看這件事沒有那麽好忽悠,隻能随口改了個理由:“這不是僞鈔生産的事情忙着呢,我就改了信件。”
“等這裏不忙了,你們再見面嘛,對不對?”
陳伯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一副我甩手不幹了表情:“我要見阿豪。”
“見不到他,我不會繼續給你做事的。”
“……”
鄧家勇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他有些不悅的斜眼瞪了一下身邊的秘書,意味明顯:這麽點小事你都做不好,廢物。
“陳伯。”
基地生産車間裏,有技術人員喊了一句:“油墨的顔色好像調的不對,你過來看看吧。”
“哦。”
陳伯幹巴巴的應了一聲,但是卻沒有絲毫動彈的意思,坐在座位上喝着咖啡,優哉遊哉。
這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身上,更有一股子傲氣。
“……”
鄧家勇再次無語。
死老頭子一點都不聽掌控,這就有點煩人了。
“好。”
他無奈隻能點頭答應:“你先去弄,我這就安排人過來,一會帶你出去見豪哥,怎麽樣?”
“嗯。”
陳伯這才點了點頭,折身進入了僞鈔生産車間裏。
一個小時後。
生産車間各項事宜安排好以後,陳伯在馬仔的帶領下準備離開車間。
鄧家勇在這個問題上還是非常謹慎的。
如同進來一般。
馬仔先是用眼罩把陳伯的眼睛遮擋好,讓他看不見任何東西,這才由兩人一左一右攙扶下帶着他往基地外面走去。
出了基地。
又上了一輛轎車,往外面開出了好一段路程,直到來到繁華的市區以後,陳伯的耳罩這才被摘了下來,然後又換上了一輛面包車。
“陳伯。”
鄧家勇早已經等候在此,看着車上的陳伯:“阿強帶你去找豪哥,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對他說。”
爲了保險起見。
鄧家勇讓自己手底下做事最靠譜的槍手阿強親自帶隊,再帶了五個小弟,由他們陪同整個過程。
目的,就是爲了防止陳伯跟宋子豪說什麽不該說的事情,亦或者是宋子豪他們把陳伯給搶走了。
當然了。
搶人是最壞的情況,但不得不防,幾個小弟都是腰間鼓鼓的塞着大黑星防範。
面對如此大的陣仗,陳伯倒也沒說什麽,點頭答應。
槍手阿強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黑西裝白手套的他戴着一副墨鏡,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走到面包車駕駛座,沖裏面的馬仔勾了勾手,繼而自己登上駕駛室,親自開車。
隻要是由他帶隊的事情,阿強都會親力親爲,哪怕是現在的開車,他也要把方向盤掌控在自己手裏。
車子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鄧家勇皺眉看着面包車的尾燈,簡單的思考了一下,又再度招呼着身邊的馬仔:“在開台車跟到後面去。”
思維謹慎的他,即便對陳伯防範有加,但他還是要絕對保證對陳伯的掌控權。
陳伯這個技術人員,不能被宋子豪他們搶走,也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他得防着一點鍾文澤他們。
難免他們會想出什麽新的鬼點子來。
面包車上。
阿強穩穩的把控着方向盤,先是目的非常明确的直接駛離了市區以後,繼而又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轉悠了起來。
見面地點,由他們來指定。
在街上晃蕩了得有好一會兒,阿強方向盤一打,面包車折進了一段小路。
往裏面開了好一段路,來到了一棟無人的大型廠房裏,這才把車子停了下來。
他率先下車,來到路口路邊的公用電話亭裏,拿起聽筒撥出了一串号碼。
電話接通。
“宋子豪。”
阿強惜字如金:“中勝工廠,你過來。”
電話那頭。
宋子豪聽到位置以後,又重複了一邊地址核對正确與否。
阿強聽完直接就挂斷了。
“這個槍手還真的是夠裝的。”
宋子豪拿着挂斷的電話,搖了搖頭把聽筒按了回去:“說話就跟要錢一樣,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這個人你們得小心點。”
鍾文澤腦海裏浮現了阿強黑西裝白手套的裝扮來:“這個槍手的素質很高、射技精贊,精準度很高。”
“不管他射的準不準,反正我一梭子子彈下去,人我直接給他幹翻!”
馬克李一邊往身上套着防彈衣,一邊在邊上不屑的評價到:“火力覆蓋之下,一切高超的射擊技巧都是虛無。”
以前。
馬克李是完全不願意穿防彈衣的,認爲穿着防彈衣像個包子,而且非常影響自己的大風衣形象。
但是自從在米國那次體驗到了防彈衣的精妙之處以後,回來後他立刻要求鍾文澤去采購這些東西。
誰用誰爽。
尤其對于馬克李這種喜歡用機槍掃射沖鋒、火力覆蓋碾壓的人來說,防彈衣最合适他不過了。
很快。
周克華七人同樣整裝待發,一行人開了三台車子,開出别墅以後分道揚镳,對着中勝工廠的位置開去。
鍾文澤跟宋子豪兩人一台車,來到中勝工廠以後,兩人下車對着裏面走去。
早已經守在門口的馬仔,先是警惕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人,然後又看了看他們的後面,空無一人:“就你們兩個?”
“又不是打仗。”
鍾文澤咬着香煙,一臉無所謂的把現場的人員配置數了一下,跨步進去:“見面而已,選這麽個地方,真夠無趣的。”
宋子豪在他的身後跟上。
裏面。
陳伯站在工廠的廠房中間。
旁邊。
站了兩個馬仔守着陳伯。
至于槍手阿強,卻不在現場。
“陳伯。”
宋子豪見到陳伯以後,步伐加快了幾分,快速的走了上去:“你還好吧?”
他想靠近陳伯,卻被馬仔給攔住了:“隻能隔着一段距離說話。”
“還行。”
陳伯倒也沒跟他計較,點了點頭看着宋子豪:“你這麽着急找我,有什麽事情?”
站在陳伯身邊的兩個馬仔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兩個,豎起耳朵仔細聽着他們兩人的對話,生怕有什麽遺漏。
“你兒子出事了!”
宋子豪露出一個悲恸的表情來:“三天前,他被車撞了,非常慘烈,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沒有出來。”
“什麽?”
陳伯聽到這裏,整個人的身體先是一滞,繼而激動的沖了上去,無視了馬仔的阻攔,抓着宋子豪的肩膀,用力的搖晃着,聲音很大的質問到:
“爲什麽這麽大的事情,你現在才告訴我,那是我兒子啊,他出事了你不第一時間通知我?”
馬仔一看兩人接觸,立刻要阻攔。
鍾文澤卻跨步上前,擋住了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