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鍾文澤身子往前一探,直勾勾的盯着阿飛,嘴角微微上挑帶着笑容,語氣玩味:“你說,行業裏沒有人收過五成的利?”
“你說,我的嘴張的太大了?”
“你還說,我鍾文澤做事不講規矩?!”
“呵!”
阿飛冷哼一聲,斜眼看着鍾文澤,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你是澤哥,我怎麽敢...”
鍾文澤臉上笑容消失,毫無預兆的擡手:“你他媽的在教我做事啊?!”
“啪!”
大嘴巴子在阿飛臉上扇過。
阿飛不可置信的瞪着鍾文澤:“你敢打我?”
耳朵裏。
嗡嗡嗡耳鳴直作響。
“啪!”
阿飛身子一哆嗦,捂着生辣發疼的臉,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你知不知道我在元朗混多大的?”
“啪!”
鍾文澤一言不發,冷着臉連續三巴掌打出。
最後一巴掌更是直接将阿飛給扇倒在沙發上,鼻孔兩行鼻血順着流淌而下。
右臉臉頰在承受三巴掌後,更是誇張的有些微微浮腫。
“你...”
阿飛有些不服的撐着沙發就要爬起來。
“啪。”
周克華手持大黑星直接頂在了他的腦門上:“就你這樣的角色也敢質疑澤哥?”
“信不信我敢在這裏開槍打死你,然後丢到門口的治安亭崗的差人面前?!”
阿飛身子一頓,僵持在原地不敢動彈:“我...”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出來混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鍾文澤冷眼看着阿飛,語氣冷冽:“他媽的,我鍾文澤說的話,大B哥都沒有說我,你什麽角色?”
“你敢在我的地盤上質疑我?!誰他媽教你的?!”
阿飛咬了咬牙,低着頭。
這一次他學老實了,也不說話了。
大B臉色陰沉的難看,看着眼前一幕沒有說話。
“髒了我的手。”
鍾文澤不屑的甩了甩右手,走到大B的身邊,拍着他的肩膀坐下:“大B哥,你這小弟沒有管教。”
“我替你教育教育他,你該不會生氣吧?”
“呵呵。”
大B讪笑一聲,語氣梆硬的回到:“自然不會。”
“不生氣那自然最好了,那咱們繼續來說事吧。”
鍾文澤臉上的笑容再度恢複,侃侃而談:“鈔票合理化這件事情上,五成,沒得談。”
“是不是高了點?”
大B的目光與鍾文澤對視:“五成的話,這件事怕是有點難辦啊?”
“呵呵。”
鍾文澤笑了笑并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說到:“咱們再來說說造船廠的事情吧。”
“想必你也知道了,龍四的造船廠呢現在在我的手裏,不止如此,我手裏還有個白沙灣碼頭。”
他漫不經心的摳着手指甲,一字一頓的說到:“我們西貢這邊沒什麽好,就是沿海,而且碼頭多。”
“但是最大的兩個碼頭現在都在我這裏了,你們不找我,外面的貨怕是進不來啊,是不是?”
語氣中。
滿滿的狂傲。
沒辦法。
誰讓鍾文澤掌握着最大的兩個碼頭呢,他有着絕對的話語權。
大B眉頭微皺,歪頭看向鍾文澤:“澤哥是什麽意思?”
“造船廠、白沙灣碼頭,我都可以用來幫你們對外收貨與對外發貨。”
鍾文澤再度伸出一根手指來:“這上面,我也要抽一成的水。”
“呵呵。”
大B聽到這裏,不由也冷笑了起來:“看來,我這小弟說的沒錯啊,澤哥的嘴确實張的有點大啊?”
“按照你這麽算的話,光是你的人,總共加起來就占了我将近六成的利。”
“你這麽玩,大家很難玩到一塊去的。”
說完。
大B甩了甩手腕,摸過桌上的香煙來點上,大口抽着,一臉的不耐。
“是麽?”
鍾文澤咬着香煙,藍青色的煙霧自他眼前直搖而上:“我要這麽多也是沒辦法的啊。”
“從開始到現在都是你在跟我談,我連你上面的人都見不到,我怎麽知道他到底靠不靠譜啊?”
“我不知道他的底,那麽我就多一份風險,一出事,我他媽的全擺在明面上,什麽事情都是我的,你們往後一退,一點事情都不會有。”
他翹着二郎腿,兩手一攤:“我要是再不多要一點,那我還玩個屁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澤哥。”
阿飛挑眉:“你一定要跟我大佬談?”
“跟不跟他談我沒所謂。”
鍾文澤咬着煙蒂,眯眼看着大B,一臉的無所謂:“跟他談的話,價格能低一點,畢竟大家都有個底嘛。”
“如果見不到他,那價格就高一點咯,大不了我自己多擔待一點風險嘛。”
鍾文澤右手手背拍打着左手手心:“又想安全一點不願意露面,又想少出一點錢多賺點,沒這個道理的。”
“呼...”
大B重重的吸了口香煙,又重重的吐了出來,身提前傾,雙手撐着膝蓋,眼珠子瞪着鍾文澤:
“價格跟我沒得談?”
“跟你談。”
鍾文澤同樣身體前傾,與之對視,一字一頓道:“就是這個價。”
包間裏安靜下來。
兩人就這樣近距離對視着。
“滋...”
大B咬着煙蒂,用了的吸了吸,火紅的煙頭亮了幾分,煙霧缭繞。
“滋...”
鍾文澤同樣吸着香煙,煙灰凝聚的老長也不掉。
兩個各自吸着煙,誰也沒有說話。
“行。”
大B掐掉手裏的香煙,拍着褲腿站了起來:“澤哥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
“行。”
鍾文澤笑着點了點頭:“那我就不送你了。”
“不敢。”
大B沖鍾文澤拱了拱手,一揮手招呼着阿飛往外面走去。
“澤哥!”
周克華收好大黑星,目光看着包間門口一前一後出去的大B跟阿飛:“你說,這件事他們會怎麽搞?”
“難搞。”
鍾文澤攤了攤手,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們現在也是徹底盯上咱們了。”
“一方面,他們想借助咱們的盛世集團,操控鈔票合理化。”
“第二方面,造船廠跟白沙灣碼頭這種大興碼頭,最适合他們這種夾藏帶貨的了。”
他伸手扯了扯襯衣領口,囑咐了一句:“你自己注意一點,我開口這麽大,他們未必會松口。”
“好。”
周克華點了點頭,跟着他從包間裏走了出來。
盛世酒吧外。
連着外面的巷子裏。
大B阿飛一前一後的坐上了轎車。
“冚家鏟!”
阿飛氣急敗壞的鑽了進去,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副駕駛座的後座上:
“這個鍾文澤死撲街,要不是在他們地盤上,我非得做了他不可!”
有些人有個通性:
當面縮成狗,背後能上天。
阿飛就是這種典型了。
“嗯。”
大B坐在駕駛座上,透過内後視鏡,看着鏡子裏右邊臉蛋已經完全浮腫的阿飛:“這件事你覺得咱們該怎麽辦?”
阿飛原本還在咒罵鍾文澤的話徒然一滞,猶豫了一下說到:“要不,咱們找上面的人?”
“我覺得,鍾文澤就是不想跟咱們談,讓上面的大佬下來跟他談吧。”
“你怕?”
“開玩笑,我會怕他?”
“那你去?”
“我去..”
阿飛下意識的接口,然後又發現不對:“我不去。”
他搖了搖腦袋,直接拒絕:“大B哥你都談不下來,我去肯定也談不下來這個價啊。”
“真的,讓上面的大佬來談吧?”
阿飛這個人簡直就太慘了,他真的是被鍾文澤打怕了。
第一次來盛世酒吧,爲了見鍾文澤搞事情,被狠狠的揍了一頓。
這才傷剛剛好呢。
今天晚上右邊臉蛋又被鍾文澤給扇成了豬頭,關鍵自己還打不過鍾文澤。
這就很氣。
所以。
他是不想跟鍾文澤打交道了。
“不行。”
大B想也不想直接就拒絕了:“不能讓上面來談,咱們得自己把這件事情談下來。”
大B呢。
他們原本是在元朗區混的,好不容易搭上了高英培這條線,但是這還沒有表現自己的本事呢,高英培就死了。
高英培身後的大佬到底是什麽角色,其實大B他自己也不知道,到現在都是單線聯系。
高英培死了,但是他還得做啊,僞鈔集團那賺錢速度可不是自己這十幾家小酒吧能比得上的。
所以。
這件事情他大B還是想自己就給辦妥的,以在背後大佬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本事。
“可問題是...”
阿飛手掌捂着臉蛋,臉蛋現在還在火辣辣的疼呢:“問題是鍾文澤不肯放低價格啊,咱們怎麽辦妥?”
“他不肯放,那就想辦法讓他放!”
大B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語氣不耐的說到:“撲街鍾文澤,竟然敢嘲笑我文化水平不夠。”
今天晚上的面談,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說,大B這邊都被鍾文澤給壓制的死死的。
鍾文澤最後的話,說難聽一點:你大B還沒有資格跟我談,要話事,找你大佬來。
這種态度,讓大B非常的不爽。
他大B在元朗的圈子裏好歹也算個人物了,手底下十二三家大大小小的酒吧。
雖然談不上能一手遮天,但是無論是誰見了他都得給個面子叫句大B哥,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憋屈。
阿飛眼皮子轉了轉:“大B哥的意思是?”
“那個長得很瘦的周克華。”
大B語速飛快,已經有了決斷:“上次他不是在酒吧裏拿着酒瓶子給你的腦袋上了十幾下嘛。”
“這次就拿他開刀。”
大B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先把他給安排了,鍾文澤手底下才幾個人,卸了他這個心腹,我就不信他不跟我談。”
“嘶...”
阿發眼前一亮,忍不住吸了口氣:“這個主意好。”
“他媽的,那個撲街周克華,老子早就想搞他了,這次就讓我來收拾他。”
這可是個出氣的好機會。
自己跟鍾文澤不是一個段位的,搞搞周克華還是可以的。
“嗯,就你去吧。”
大B點了點頭,快速的吩咐了起來:“做完以後你就回元朗,他鍾文澤再牛逼,還敢跑到我元朗區來撒野麽?!”
“嗯!”
阿飛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充斥着濃濃的自信。
···
一眨眼。
三天過去了。
這天晚上。
周克華一如既往的在場子裏巡查了一番。
見酒吧裏面也沒有什麽事情,簡單的安排了一下事務,夾着手包拿着鑰匙就出去了。
上車。
點火啓動。
轎車沿着路邊緩緩的開了出去。
前面的拐角。
一台大貨車熄火停在路邊,完美的隐入路燈之下的大樹陰影之中。
副駕駛座位上。
阿飛抽着香煙,目光一直盯着路口,看着黑色轎車出來,再核對了車牌,掐掉香煙扣着安全帶:“來了來了!”
開車的馬仔立刻打火起步,操控着貨車開了出去,正面迎了上去,卡着距離遠光一射,腳底油門踩滿。
大貨車對着周克華的轎車直接撞了過去。
周克華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打方向盤躲避,但是一切已經爲時過晚。
“砰!”
刺耳的撞擊聲中。
黑色桑塔納自側面直接被大貨車頂飛了起來,自空中旋轉着翻滾了一圈,翻倒在馬路上。
玻璃渣子碎裂了一地,車門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大貨車在這場撞擊中,有着碾壓性的優勢。
桑塔納車内。
周克華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口鼻冒血的掙紮着從裏面往外爬,踹掉扭曲的車門。
整個左臂無力的趿拉了下來,在剛才的撞擊中直接骨折了,胸腔裏也随着身體的動作而發疼,估計斷了肋骨。
他剛剛從車内鑽了出來,就看到一雙男人的腳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當中。
視線往上。
男人的身體邊上,狹長的西瓜刀耷拉在他的右側,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閃爍着寒光。
“喲,這不是華仔麽?”
阿飛拎着西瓜刀蹲在了周克華面前,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腦袋:“怎麽?出車禍了?”
“你這麽威的一個人,出門還會被車撞?”
周克華眨了眨眼睛,将流淌而下的鮮血擠壓開,看清了阿飛的臉。
下一秒。
他整個人從地上跳了起來,直接把阿飛撲倒在地,拳頭剛剛舉起,就被阿飛的馬仔給踹倒在地。
“撲街!”
阿飛擦了擦臉上周克華滴落的鮮血,拎着西瓜刀直接砍向了周克華的後背。
鋒利的刀刃直接割開白襯衣,滲出的鮮血将白襯衣染得通紅。
“衰佬!”
“撲街!”
“你給我威!”
阿飛一刀接着一刀,對着地上的周克華狂砍了起來,灼熱的鮮血自翻轉的皮肉往外流淌着。
周克華雙目充血通紅的趴在地上,感受着後背的疼痛,依靠着腦海裏僅存的意識,用還能行動的右手抓着地面,一點一點的對着盛世酒吧的位置爬去。
阿飛就這樣跟在他的後面。
周克華每爬一步,他就持刀砍下一刀,殷紅的血迹随着移動軌迹,在地上拉開了一條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