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
衆多馬仔的求饒聲此起彼伏。
“别開槍啊!”
“我們投降啦!”
“别殺我!”
他們本就是拿錢辦事的馬仔角色,要論爲大佬拼命的魄力,相比起小六幾人來,差的太多太多了,眼見局勢不好,第一時間投降。
湯尼、阿虎兩人半貓着腰混在人群裏,看着越來越多丢槍投降的馬仔,趁着人群還沒完全抱頭蹲下,快速挪動腳步靠近窗戶口。
“湯尼!”
從裏面趕出來的馬克李一眼就看到了湯尼,擡起手裏的伯萊塔三點一線直接摟火。
子彈飛出的瞬間,湯尼也已經順勢撞向窗戶,破窗跳了出去,子彈命中他的腹部,隻在牆壁上留下飛濺的血迹。
周克華見狀立刻追了出去。
鍾文澤的目光快速的在人群中搜尋着阿虎的身影,很快就看到了阿虎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快步走了上去,把人抓了起來。
“大佬,放過我啊!”
求饒的聲音響起。
鍾文澤眉頭一皺,看着這個換上了阿虎衣服的馬仔:“阿虎人呢。”
“我..我不知道..”
馬仔聲音支支吾吾,下意識的看向院子裏的一處假山之後。
“哒哒哒..”
鍾文澤快步跑了過去。
圍牆之上。
阿虎已經翻越了上去,身子一跳直接消失在黑夜之中。
鍾文澤深呼吸一口,雙腿緊繃發力整個人直接從原地蹿了出去,腳底點地跳起單手抓住圍牆順勢爬了上去,跟着翻越了過去。
會所之外。
銜接到了逼仄狹窄的巷子裏。
“哒哒哒...”
“哒哒哒...”
急促的腳步聲在巷子裏此起彼伏。
兩個身影在黑夜中快速移動,穿梭在大街小巷。
阿虎雙腿已經催動到了極緻,聽着身後響起的腳步聲,速度更是快上了一分,隻是無論他怎麽跑,身後的鍾文澤卻已經追的越來越近。
“噗嗤噗嗤!”
阿虎一邊跑,一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巷子盡頭緊閉的鐵門,一頭紮進了身側的居民房樓道裏,沿着樓梯盤旋而上。
僅僅隻是這個片刻,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中間不過間隔了一層樓梯的位置。
鞋底踩踏在樓梯上發出沉重的腳步聲,發出響亮的跑動聲,樓道間裏的聲控燈随着他們的跑動一層一層跟着亮起。
“撲街啊!”
“大晚上的趕着投胎啊!跑這麽大的動靜。”
“我要睡覺啊!”
居民樓裏頓時響起謾罵聲。
半分鍾後。
阿虎蹿上天台,在頂樓上快速翻越。
鍾文澤緊追其後。
兩人如同跑酷一般,在一連片的居民樓頂樓快速奔跑。
忽然。
前面的阿虎突然來了一個急刹車,站在頂樓的邊沿堪堪停住。
腳下。
這棟樓與對面平房樓頂得有七八米的高度差。
再下面。
是人流正多宵夜攤子。
阿虎額頭冒汗,呼吸急促的看着身後速度不減的鍾文澤,一咬牙,大吼着直接從上面跳了下去,對着宵夜攤上的頂樓跳了過去。
整個人如同炸彈一般,重重的砸在樓頂上,發出沉重的碰撞聲,巨大的慣性讓他腳底重心不穩。
阿虎的膝蓋撞擊在地上,劇痛下整個人身體失控,從樓頂滾了出去,砸在夜宵店上的雨棚緩沖後再度砸在地面上。
夜宵店門口。
正在燒烤架前忙碌的廚師,手裏正烤着串呢,忽然就看到了從天而降撲街在自己面前的阿虎,拿着串的手掌跟着愣住。
支棱在燒烤店外面的折疊桌的顧客,也被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阿虎給驚呆了。
原本還喧嚣熱鬧的燒烤攤,一下子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阿虎忍着劇痛,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頭紮進燒烤店裏,摸出手槍來對着天花闆連開兩槍,立刻店内陷入了混亂之中。
人群受到驚吓,蜂擁着對着店外逃竄而去。
阿虎大口喘息着,拿着打空的手槍,目光落在了一個不過七八歲左右落單的小女孩身上,順手就把她抓了過來,左手卡住她的脖頸将她挾持做人質。
小女孩臉色蒼白,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吓之下,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哭喊,不敢動彈。
看熱鬧永遠是人的天性。
屋外。
逃竄出來的人,眼看着燒烤店裏并沒有跟着響起槍聲,一時間竟然都不走了,而是選擇了站在馬路對面,遠遠的吊着做起了圍觀。
“哒哒哒...”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自天上來。
已經逃竄出來的人都下意識的擡頭往天上看去。
黑洞洞的夜幕下,一棟樓安靜矗立。
下一秒。
樓頂的天台之上。
鍾文澤直接飛躍了出來,橫跨了兩棟樓中的巷子,重重的落在燒烤店的平房樓頂之上,穩穩着落順勢翻滾了兩圈卸掉身上的沖力,穩住身形後再度起跳,從平房樓道跳下平穩落地。
這一切不過短短幾秒鍾的功夫。
衆人看着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白襯衣背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陷入了呆滞之中。
“卧槽!”
“這是拍電影嘛?”
“攝像機在哪裏?這個人身上怎麽沒有系繩子?”
“什麽繩子啊,那叫威亞。”
衆人指指點點,對自己看到的這一幕空中飛人表示不可置信。
鍾文澤大跨步沖了進去,在距離阿虎三米的位置站立,看着眼前的一幕,眉頭直接皺在了一起。
看熱鬧的衆人,目光随着鍾文澤的走動而轉移。
他們這也才注意到,店裏竟然還有人被挾持了。
一時間。
場面再度嘩然,報警的報警,看熱鬧的看熱鬧。
“哇...”
小女孩似乎是反應了過來,張嘴大哭了起來,淚水順着臉蛋流淌而下,哭聲撕心裂肺,聽着就讓人不忍。
“你他媽的到底是什麽人!”
阿虎拿槍指着小女孩的腦袋,好像反應了過來,死死的盯着鍾文澤:“我一路逃竄過來,看到了好多差佬在恒連的地盤上抓人!”
“你他媽的的到底是什麽人!”
末了。
他又重複着質問到。
鍾文澤往前走了一步,冷聲呵斥到:“放了她!”
雖然鍾文澤沒有回答。
但是阿虎心裏基本上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你别過來!”
阿虎扯着嗓子大聲嘶吼到,反手抓着小女孩直接把人舉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鍾文澤,你他媽的好威啊,老子現在看着你就怕!”
“你離老子遠一點!”
阿虎情緒激動,死死的盯着鍾文澤:“你,現在把你的槍放下,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鍾文澤咬了咬牙,把兜裏的伯萊塔掏出來,緩緩彎腰丢在了地上,一腳踢出門外,然後把雙手聚過了頭頂。
阿虎再度指揮:“後退兩步!”
鍾文澤往後退了兩步。
阿虎見鍾文澤乖乖照做,心裏不由松了口氣。
頭頂之上。
被他高高舉起的小女孩,哭的更慘烈了,在阿虎的手中掙紮着,兩隻眼睛哭的紅紅的,歪頭沖鍾文澤伸出了手:
“叔叔...救我..我怕...”
店外。
見此一幕的衆人,不由都怒罵了起來。
“……”
“他媽的...”
“樂色,怎麽會有這種撲街!”
“太可憐了這個小女孩。”
“呼...”
鍾文澤深呼吸一口,眯眼看着痛哭的小女孩,咬了咬牙,露出一個笑容來,寬慰到:“不要害怕,叔叔會救你的好不好,别怕!”
“放了她!”
鍾文澤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重複到:“放了她!”
“我發現你他媽的就是一條狗!”
阿虎額頭冒着冷汗,棱着眼珠子瞪着鍾文澤:“瘋狗!你他媽的就是一條瘋狗!誰你他媽的都要咬上一口!”
鍾文澤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嘿嘿嘿...”
阿虎得意的笑了起來,眼中放光的盯着鍾文澤,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我說你是一條瘋狗啊,你他媽的都不敢反駁。”
“看來你很怕我殺了這個小女孩啊!”
他獰笑着活動了一下脖頸,再次做出指令:“好狗,爺現在想聽你叫喚兩句,狗叫兩聲來聽聽,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鍾文澤站在原地,就這麽看着阿虎。
“快點!”
阿虎激動的嘶吼,棱着眼珠子催促到:“我讓你學狗叫啊!”
鍾文澤看着小女孩自空中沖自己伸着的小手,驚恐的眼神是那麽的無助,他咬了咬牙,原本緊攥的拳頭緩緩松開。
“汪汪!”
“哈哈哈...”
阿虎得意的大笑了起來,那叫一個解氣啊:“不錯不錯,倒是一條聽話的狗。”
“阿虎。”
“叫虎爺啊!”
“虎爺!”
鍾文澤深呼吸一口,提氣喊到:“虎爺,我現在就走,你可以安全的離開,隻要你别動她。”
“大家都無恩無怨的,不要傷害不相幹的人。”
“我現在就走,你别動她!”
說着。
鍾文澤雙手舉過頭頂,緩緩往屋外退去。
“老子讓你走了嗎?”
阿虎冷哼一聲,再度大吼到:“給老子跪下!”
“!”
鍾文澤眼角眯了眯,拳頭緊攥着死死的盯着阿虎。
兩人這麽遠的距離下,他沒有把握能趕在阿虎動手之前,把小女孩搶過來保護好她。
“不願意?那算了!”
阿虎冷笑一聲把小女孩扭轉過來,腦袋正對着水泥地面:“那就讓她死吧!”
他手臂上那健碩的肌肉與身形弱小的小女孩對比那麽鮮明。
說罷。
他作勢就要把小女孩砸向地面。
“等一下!”
鍾文澤呼吸顫抖,喘着氣調整自己的情緒。
“啪嗒。”
膝蓋碰撞在水泥地面上響起。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阿虎得意的大笑了起來,看着這個原本長得比自己高、現在卻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鍾文澤,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解氣。
“……”
屋外。
外觀的路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一個個義憤填膺,拳頭緊攥,沒有人覺得這好笑。
相反。
他們看着鍾文澤這高大的背影,眼神中多了幾分敬重。
“鍾文澤啊鍾文澤!”
阿虎得意的盯着他,咬牙罵到:“你他媽的也會有今天,你沒想到吧,好威的人呐,現在不一樣乖乖跪在我的面前?!”
“虎爺威武霸氣!洪福齊天!”
鍾文澤面無表情冷聲大吼一聲,自己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往屋外退去:“差佬就要來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隻要你放了她!”
“我走先。”
“你放心離開!”
他就這麽盯着阿虎,一步一步,緩緩後退。
“鍾文澤!”
阿虎臉上得意的笑容忽然消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左手用力的卡着小女孩的後頸,大吼着說到:
“我告訴你,和我作對的代價,就是會失去你想要保護的東西!”
“唰!”
鍾文澤捕捉着阿虎發力的手臂,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的腳底發力往前沖去。
但是爲時已晚。
阿虎冷汗一聲,無比惡毒的松開了抓着小女孩脖頸的左手,雙手轉而抓住她的雙腳,腦袋正對着地面直接砸了出去。
“咔擦!”
哭叫聲戛然而止。
鍾文澤眼珠子大瞪,怔怔的看着砸倒在自己跟前的小女孩。
她身體抽搐着倒在地上,那雙無助的眼神逐漸開始失焦,手掌顫抖的在地上抓着什麽,嘴裏喃喃:“叔..叔...”
鍾文澤嘴唇蠕動,一下子撲倒在她的面前,手指顫抖的伸向她的鼻前試探鼻息,再試了試她的心跳,人已經沒有了反應了。
鍾文澤整個人陷入呆滞,就這麽看着已經沒了聲息的小女孩。
“造孽啊!”
“殺人惡魔!”
“冚家鏟的東西,簡直沒人性啊!”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群衆,頓時一片嘩然,一個個怒罵了起來。
少數幾個年紀大的阿婆更是看不了這一幕,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心痛的抹着眼淚。
“嗯?!”
阿虎歪頭看向他們冷哼一聲。
衆人頓時又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
“鍾文澤!”
阿虎站在原地活動着自己的脖頸,攥緊的拳頭上,手臂健碩的肌肉明顯,他冷笑着看着鍾文澤:“你他媽的不是很能打嗎?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唰!”
鍾文澤猛然擡頭,雙目充血變得通紅如同一頭失控的惡狼一般,陰霾到了極點。
他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個人一言不發,就這麽死死的盯着他,一步一步對着阿虎走了過去。
“去死吧!”
阿虎被這眼神看的心虛,大聲的嘶吼一聲,原地一個助跑發力對着鍾文澤沖了過去,緊攥的拳頭徑直打向鍾文澤的腦袋。
他的手指上。
那一枚凸出的鷹頭戒指在燈光下閃爍着寒光。
鍾文澤看着急速打來的拳頭,沒有任何躲避,步伐平穩的繼續向前。
“唰!”
在阿虎沖到面前的時候。
鍾文澤猛然出手,右手緊攥的拳頭猛地打出,與阿虎的拳頭正面硬碰。
兩拳相接。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鍾文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右手手指間。
被鷹頭戒指劃破的手指鮮血流淌,順着手心滑落。
阿虎則是被這一拳打的連續退了好幾步,右臂被鍾文澤用打出的一拳、巨大的沖擊力打的他手臂發麻,整條右臂一時間都難以再續上力氣。
“你....”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鍾文澤,整個人的右手止不住的在顫抖,眼神深處多了一絲恐懼。
剛才的那一拳,打的他心裏出現了陰影。
“打死他!”
圍觀的人群衆,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這句話如同點燃了火藥庫。
“打死他!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憤怒的人群在此刻齊聲大喊了起來。
異口同聲!
聲勢浩大!
鍾文澤一言不發,就這麽面無表情的看着阿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那張帥臉此時闆的如同一張棺材臉,讓人看不出喜怒。
他整個人如同一個行走的殺戮機器,沒有任何感情,就這麽一步一步走向阿虎。
“去你媽的!”
阿虎大吼一聲,甩了甩手臂再次向前,再度打出一拳。
鍾文澤腳底踩地,身子靈活的往後一倒,腦袋輕易避開這一拳,原本垂落的雙手猛然出手,瞬間抓住阿虎打出的右拳用力一擰,繼而掰折。
“咔擦!”
“啊!”
一聲清脆的響聲與慘叫聲中。
阿虎的右臂呈詭異的角度扭曲了下去,硬生生被鍾文澤被折斷。
阿虎臉色漲的通紅,左手成拳再度打向鍾文澤,被再次抓住用力往後一擰,整條左臂瞬間脫臼失去控制,再次癱軟。
“砰!”
鍾文澤眼皮子一挑,眼中兇光畢露。
他雙手抓住阿虎的腦袋壓了下去,屈膝頂在了他的下巴之上,跟着一腳飛踹把人踢飛了出去,連續撞翻了好幾條桌椅凳,摔倒在牆角。
鍾文澤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這個角度看過去。
鍾文澤身後的燈光正好被擋住,閃亮的燈光下看不到他的正臉,隻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面部隐藏的陰暗之中。
阿虎目光恐懼的看着沖自己走來的鍾文澤,整個人下意識往後面退。
由于雙臂已經廢掉,直接兩條腿在地上撲騰往後爬去。
“咔擦!”
鍾文澤一腳踩住阿虎的腳後跟,順勢用力的碾了碾,堅硬的鞋底直接踩斷他的腳踝與腳背的連接。
阿虎的眼中,鍾文澤的臉在無限放大。
他聲音顫抖:“鍾文澤,你...你....”
“你!”
“死!”
鍾文澤語氣梆硬的吐出兩個字眼來,右拳飛快的砸向阿虎的腦袋。
一拳跟着一拳。
拳頭與臉蛋沉重的碰撞聲響徹在燒烤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鍾文澤緩緩起身,來到一旁的水龍頭跟前沖刷着雙拳之上的血迹。
一旁。
阿虎渾身是血,沒了聲息。
沖洗完畢。
鍾文澤緩緩來到小女孩的跟前,脫掉自己的白襯衣蓋在了她的身上,緩緩的離開現場。
不遠處。
警笛大作。
沒幾分鍾。
在附近行動的宋子傑趕了過來,看着地上阿虎的屍體,再揭開白襯衣看了看,拳頭緊攥臉色鐵青,一時間沉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