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東區。
城鄉結合部某老舊居民樓，一台轎車快速的停在居民樓下，周克華帶着老四下車。
他們本來都來過一次，所以這次也是輕車熟路。
“嗯？”
剛剛往前走了幾步，周克華看着一樓王波阿婆家的燈還亮着，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塊淩晨了。
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肯定不會有熬夜的習慣。
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沖老四招呼了一下，兩人都摸出兜裏的大黑星，壓低着步伐往那邊加速靠了進去。
果不其然。
透過窗戶往裏面看，門大開着房間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王波阿婆的影子。
兩人繞道來到正門。
周克華的打量了一下房間内部，并沒有什麽明顯的混亂，那就說明至少他們把人帶走的時候，沒有對老太太出手。
他的視線落在床鋪上，快步走了過去，把手伸進了半敞開的被窩，四下感覺了一下溫度。
“完了！”
周克華心中一涼，陰沉着臉快步往外面走去：“被窩一點溫度都沒有了，人早就被他們帶走了。”
他回想起之前跟王波通話時候王波所說，想必他們沒有抓到王波第一時間就來這裏找他阿婆了。
周克華又有些不甘心，回到車上又開車在附近轉了轉，沒有發現任何的有用信息，無功而返。
剛到屋。
“華哥！”
小六看到進入院子的周克華，趕緊打着招呼：“快來快來，電話都打了無數個了，波仔在找你，快快快。”
“波仔。”
周克華點上一根香煙重重的裹了口，深呼吸一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一點：“你現在在哪裏啊，波仔。”
“華仔！”
王波說話的聲音急促了幾分：“怎麽樣？我阿婆接到了沒有。”
“啊..阿婆啊，她我已經接到了。”
周克華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繼續說到：“你現在在哪裏，我立刻就叫人來接你過來。”
“好好，我在...”
王波剛剛說話，語氣徒然一頓，語氣急促：“不對，華仔，你平常說話不是這樣子的語氣，你在故意控制你自己，阿婆沒有接到對不對？！”
“……”
周克華臉上的表情一頓，沒有說話。
王波直接就急了，隔着電話大聲的吼道：“華仔，你快說啊！告訴我，人是不是沒有接到？”
“是..”
周克華重重的喘了口氣：“我跟老四到的時候，房間裏面已經沒人了，被子一點溫度也沒有了，他們應該早就去了。”
“但是，房間裏面并不亂，那就說明他們沒有對阿婆做什麽的，你别着急。”
“草他媽的！”
王波死死的攥着電話聽筒，整個人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裏！”
周克華見他狀态不對，連忙跟着說：“你已經知道托尼的事情了，他肯定會殺你滅口的，你去找他無異于就是送死，不但人要不到，你自己也會搭進去的。”
“你先過來，我們等澤哥回來，讓他來處理這件事，他這個人比咱們主意多多了，他肯定有辦法的。”
平心而論。
周克華對王波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雖然他在有些方面表現的很差人強意，也很怕死，但私下裏，他覺得王波這個人還是很會做人的。
所以。
他并不希望王波出什麽事情。
再說了。
王波現在知道了托尼的秘密，這是一個重要的人證，幹倒托尼指日可待。
頓了頓。
他跟着說到：“我現在手裏就六個人，托尼現在已經狗急跳牆了肯定會跟我們拼命，去托尼的地盤還是差了點意思的呀。”
并不是周克華怕死，而是跟在鍾文澤後面久了，思考的東西也逐漸多了起來。
現在局勢這麽亂，外面到底什麽情況他也琢磨不出來。
萬一這是托尼做的局，如果自己貿然帶着小六他們六個人過去，那麽人全折了，自己沒法交差。
周克華聽着電話裏的安靜，張嘴吼到：“波仔，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别犯傻。”
“行了，華仔，你不要再說了。”
王波深呼吸一口，搖了搖頭，思路無比清晰的說到：“阿澤他有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再等他了，托尼知道我跟阿澤的關系，他更害怕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們，肯定不會給我太多時間的。”
“我就這麽一個親人，我不能讓她因爲我而遭罪。”
“波仔！”
周克華的聲音再度大了一分，卻又不知道要怎麽說。
“好兄弟，你的心意我心領了！”
王波重重的吐了口氣，咬牙道：“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
“半個小時後，你帶個人去龍尾村路，那裏有個報刊亭，你在那裏等我二十分鍾，好不好？”
王波一口氣把話說完，頓了頓又聲音沙啞的補充一句：“如果沒有等到我就不要等了，什麽時候你們除掉了托尼，記得把他的人頭放在我的墳前。”
周克華表情一滞：“波仔！”
王波壓低着聲音：“華仔，再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
周克華一陣沉默，咬牙道：“好！”
“謝謝！”
說完。
王波直接挂斷了電話，把電話挂好，點上一根香煙叼上，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四向打量了一下，半低着頭，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回到出租屋裏。
王波沖進洗手間裏，掀開抽水馬桶的蓋子，關掉防水閥把裏面的水放掉，從水箱裏抽出一個防水塑封袋出來。
拆開外包裝，打開裏面的油紙，一把黑星散發着幽藍黑色的光澤。
大黑星被油紙保護的很好。
他簡單的檢查了一下黑星的槍械情況，确認無誤後，又爬上床掀開墊被，自床闆下的暗盒裏，拿出一盒子子彈來。
這把槍，正是當初鍾文澤把他趕出來的時候，他自己留着的，一直沒有動過。
“滋..”
王波眯眼裹着香煙，整個人平靜的可怕，他動作快速的子彈按進橋夾，再壓進彈匣中，然後又裝了三個彈夾。
“咔擦！”
他把彈匣卡裝好，把黑星放入了衣服内兜裏，又随手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收好，裹了裹衣服鑽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