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爲什麽?!”
鍾文澤眯眼咬着煙蒂,就這麽直愣愣的盯着莫Sir。
他嘴裏咬着的煙蒂,随着說話嘴唇的蠕動,煙頭跟着一顫一顫,煙頭冒出的青煙在空中跟着随之擺動。
一陣微風吹過。
吹動了鍾文澤三七分發型額前垂落的碎發,露出了被半遮蓋住的眼。
漆黑的眸子中,眼神很是深邃。
莫Sir微微擡頭,視線與比這個高出自己一點的鍾文澤對視:“是的,我想知道爲什麽。”
不知道爲何。
他感覺,現在這個狀态的鍾文澤,那雙眼睛中,充滿着一股子莫名的野性。
一種與他身上的那種桀骜完全不同的感覺。
莫Sir咬了咬牙,抛出自己的疑惑:“是什麽,讓你一改之前的排斥,坦然接受我讓你繼續做卧底的要求。”
其實。
他還有一個不好的預測:
鍾文澤淪陷了。
他猜測,鍾文澤在離開警局以後,回去仔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計劃。
他覺得這件事的風險太大,反正都要做卧底,那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借用宋子豪小弟的身份,铤而走險。
一旦獲取到了姚長青的信任,站穩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反水,直接加入他們。
這些年。
莫Sir用過的卧底有不少。
有身份暴露屍體都找不到的,更有卧底卧到一半直接反水,直接就加入幫派的。
雖然自警廉政策更改以後,警察的工資得到了大幅的提高,但是這些錢,跟H幫掙的錢比起來,低了不知道多少。
一個卧底,不單單需要足夠機靈、足夠大的勇氣,還要有一顆抵擋住誘惑的心,有一顆絕對的忠誠度。
如果說,鍾文澤淪陷了,那他甯願不要鍾文澤繼續去卧底了。
因爲鍾文澤這個人,繼續留在自己身邊,那就屬于絕對的嫡系部隊,也能給自己發揮最大的用處。
他太看好鍾文澤了。
他也太喜歡鍾文澤了。
莫Sir想到這裏,看着沒有說話的鍾文澤,再度補充了一句:“我需要你給出一個解釋!”
“一個能讓我信服的解釋。”
“如果你解釋不出來,那這個卧底,你就不用去了。”
說到後面。
他的語氣又重了幾分。
“呵呵。”
鍾文澤咧嘴笑了起來。
看着突然嚴肅的莫Sir,他一下子覺得有些好笑。
鍾文澤笑了笑說:“看來,莫Sir還是很看重我的呀。”
“是。”
莫Sir點了點頭。
“我從來沒有說我不願意去做卧底,之所以不開心,是因爲你的态度你的計劃很垃圾,所以我不給你好臉色。”
“這麽跟你說吧,我做出這個選擇,是相對于我的利益來說的。”
鍾文澤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話的語速很快:“不是我不想回來,而是我不能回來。”
“這次繼續卧底下去,能讓我獲得更大的收益,這份收益,值得讓我去冒這個險。”
“利益?”
莫Sir一皺眉。
“是的。”
鍾文澤彈了彈煙灰,侃侃而談:“如果,我能完成這個任務,那麽我得到的利益,将會最大化,遠比在警局待着要舒服。”
“比如說?!”
莫Sir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有個不好的預感,這個人自己駕馭不了了。
鍾文澤一挑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姚長青他的恒連集團下面,還有一個碼頭吧?”
“你...”
莫Sir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幾分:“你想掌控他的這個碼頭?不可能的。”
“廉署這邊就會不停的調查你,再說了,就算姚長青倒了,你哪來的錢去掌控它?”
“這些就不需要你來擔心了。”
鍾文澤一擺手:“我的目的,也不單單隻是一個碼頭而已,你想想,姚長青爲什麽能跟他的上家搭上話?”
莫Sir一點就明:“莫非...”
“是的,他的這個碼頭,能給白F的運輸帶來極大的便利。”
鍾文澤點了點頭,眯眼看着遠方的海面:“不止是這個碼頭我要掌控,而且,跟白F的這條線,我都要斬了。”
“至少,在那一片,白F别想通過這個碼頭走出去。”
當然了。
這不僅僅隻是表面上的這麽簡單,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也無比的複雜。
這不過是一個初步的設想而已。
能斬斷白F線,這是其一,最主要是,能給鍾文澤帶來巨大的利益。
“嘶...”
莫Sir深呼吸一口,摸出兜裏的香煙來,再度點上一根,重重的吸了一口,壓制自己的驚訝。
鍾文澤的想法,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有遠大。
“我不同意。”
莫Sir香煙抽到一半的時候,搖了搖頭:“風險太大了,再者,你一旦要指染碼頭,這中間涉及到的其他人的利益,有利益就會有沖突,到時候你跟HSH有什麽區别?”
“你不同意?”
鍾文澤眼角一挑,咧嘴笑了:“那我以後的從警生涯全部指望你麽?警務内部的晉升審查非常嚴格吧,卧底雖然會帶來功勞,但是越往上,這段履曆,反而越會成爲絆腳石。”
“如果注定走不上去了,那我趁早做其他的規劃呗。”
“錢、權、女人,權抓不到,剩下兩樣,我總得抓一點吧?”
莫Sir聞言,沉默。
好一會。
他張嘴說到:“你有我,我說了,我會帶着你的,我上面有人。”
“指望你?”
鍾文澤嘴角抽了抽:“你自己今年多大了,你沒點數麽?你再混,能混到什麽級别?”
“我..”
莫Sir一時間再次語塞。
“行了,事情不要總往壞處想,反正都已經幹卧底了,繼續往下幹呗,你怎麽就知道,我拿下碼頭以後,就運營不了?運營的事情,不一定要我站在明面上啊。”
鍾文澤淡淡的擺了擺手,淩空一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兩個身份都通吃!”
“這...”
莫Sir深呼吸一口,松了松自己的襯衣衣領子:“你想好了?”
“你不是說過,我這個人适合做帥,不适合做将麽?”
鍾文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扭頭看着他:“我自己确實也是這麽覺得的,我要做帥!我也不甘心做一個将。”
“忘記告訴你了,那天晚上在碼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譚成開槍殺我,應該是受到了仇雄的指示。”
“我回歸警隊,比關系,肯定是比不上他的。”
“那我不如尋找另外一種身份好了,一個隻要我想、就可以輕而易舉、合理合法玩死他的身份,豈不是美滋滋?”
“所以,又何必執着于是不是卧底呢?”
說到這裏。
鍾文澤仰頭大笑了起來:“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不願意幹卧底了,我隻是不滿意你的态度而已,也不滿意你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