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緩緩駛離了站台,十二節車廂坐的松松散散,趙官仁也補來了兩張軟卧車票,讓同房的兩名乘客去了隔壁,夏不二也把沐櫻子帶走了,隻留下他和張可人兩人。
“張老師!你之前對我有些誤會,我不敢解釋也不敢管……”
趙官仁跟張可人并肩坐在下鋪上,正色說道:“起初我覺得姜雨蒙她們自甘堕落,我沒必要爲她們出頭,誰想到她們一塊失蹤了,還把你和沐櫻子牽扯進來了,我就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官仁同學!謝謝你,老師爲之前的态度向你道歉……”
張可人低聲說道:“姜雨蒙不是自甘堕落,而是爲了家人深入虎穴,三年前她姐姐在本市失蹤,她母親沒日沒夜的尋找,結果兩年前也跟着失蹤,隻留下了一條線索,夜叉!義爺!”
“夜叉?”
趙官仁故作驚疑的問道:“姜雨蒙是單親家庭對吧,母女倆接連失蹤了,警方就沒給出什麽交代嗎,你又怎麽會卷進來?”
“警方找到了她們的屍骨,一個是登山墜亡,一個是失足溺斃,但即使通過了DNA鑒定,姜雨蒙也不相信她們死了……”
張可人無奈道:“起先我爲了安慰她,爲她提供了一些幫助,沒想到真讓她查到了一些事,至少有上百個女孩的失蹤案,全都跟劉義集團有關,還意外獲取了一些非法交易的黑材料!”
“我明白了!”
趙官仁點頭道:“姜雨蒙偷了人家的黑材料,惹來了殺身之禍,她該不會把黑材料交給你了吧,否則人家也不會盯上你了!”
“我有一套複印件,但關鍵證據在姜雨蒙手上,你把她曝光之後,她就趕緊躲起來了,躲在哪也沒跟我說……”
張可人怯聲道:“我把手頭的證據提交到了省裏,省裏爲此成立了秘密的專案組,剛剛的梁警官就是專案組的人,他們負責保護我去拿證據,但你一說他替義爺做過事,我就擔心他是個叛徒!”
“有我們在你不用怕,怎麽也是八個大小夥子……”
趙官仁低聲問道:“你跟姜雨蒙約好了見面,還是隻拿材料不見面,但你爲什麽要把沐櫻子帶來,她舅舅跟那些黑警的關系匪淺啊?”
“爲了保護雨蒙的安全,隻拿材料不見面,開庭了她才敢出來……”
張可人回答道:“到站之後雨蒙會發消息,告訴我材料存放在哪,帶上沐櫻子是爲了将計就計,她舅舅是一個好警察,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但爲了自保隻能假裝同流合污!”
“張老師!人心隔肚皮啊,你們也太自信了……”
趙官仁搖頭說道:“劉義要是知道你們來拿證據,不要說幾個可能變節的小警察,你就算帶一隊特警來也沒用,那些亡命徒什麽事都做的出來,我們也不去工廠了,到站之後我們保護你!”
“這……”
張可人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但趙官仁卻起身說道:“一日夫妻,不是!一日爲師終生恩情,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裏跳,但不要再跟沐櫻子多說了,到了站才能知道她是人是鬼!”
“放心好了,我不會跟她多說,但我相信櫻子的人品……”
張可人信誓旦旦的站了起來,趙官仁又囑咐了她幾句才出去,一看便衣警察就在過道裏抽煙,餘光始終注視着他們這邊,而沐櫻子也走了回來,還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櫻子!待會一起吃晚飯啊……”
趙官仁笑着跟沐櫻子擦肩而過,走到軟座車廂的角落裏坐下,沒一會夏不二和劉天良就來了,順手買了幾瓶酒和花生米,趙官仁便将剛才的對話,小聲跟他倆重
複了一遍。
“大錦鯉要是沒撒謊的話,那就是沖着殺人滅口來的……”
劉天良掩着嘴說道:“專案組既然敢把消息放出去,說明這車上的便衣遠不止兩個,夜叉他們把火車一分爲二,偷摸弄走證人和證據,剩下的便衣随車正常到站,一時半會找不出頭緒!”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
趙官仁低聲說道:“偷拍照中沒有劉義,但四個老男人卻上來了兩個,這兩人肯定在黑材料中暴露了,一塊滅口就能死無對證,所以咱們的任務有可能不是救下美人魚,而是保住黑材料!”
“大寶貝不在車底,頭三節車廂也沒發現蹤迹……”
夏不二也低聲道:“應該會在禹州站之前動手,很可能行駛途中就把車廂調換了,否則停車之後不可能沒感覺,但咱們的任務究竟是什麽,隻看美人魚會不會上車了!”
“要是到達禹州站前還找不到大寶貝,咱就弄一件乘警的衣服穿上……”
劉天良直起身說道:“讓大林子待在包廂裏不要亂走,咱們之中就他長的還算正派,剩下不是猥瑣就是油膩,我要不是太胖就換我上了,你們啊,真是相由心生啊!”
“哈~真是屠龍刀捅屁股——開了大眼了,頭回見你這麽不要臉的……”
趙官仁一臉鄙夷的豎起了中指,沒多會天色就黑了,在進入下一站時他們又把列車檢查了一遍,沒發現異常才叫上了張可人和沐櫻子,師生十人一塊來到餐車吃完飯。
……
一晃就到了九點四十,距離禹州站不到一小時了,兩個老男人也早帶着小秘上車了,但林濤冒充乘警檢查了一個來回,結果還是一無所獲,隻是又發現了四個便衣警察。
“仁子!這事不能這麽辦了,咱們得用點強硬手段了……”
趙子強單獨找到了趙官仁,叼着牙簽說道:“二子聰明卻放不開,換老泰迪去找小錦鯉,隔夜飯吃的什麽都給說出來,而且大錦鯉鐵定撒了謊,待會老子進去會會她,你們去對付兩個老嫖!”
趙官仁問道:“你爲什麽說大錦鯉撒了謊,哪裏感覺不對嗎?”
“你不是說她車裏有安全套嗎,但她男人卻沒浮頭啊……”
趙子強攤手道:“情人跟當地的黑老大對着幹,她男人就算不想幫忙,可也擔心被她給牽連吧,總之不會不聞不問,而且她冒着生命危險幹這事,難道隻是品德高尚嗎,這種人又有幾個?”
“我知道她可能動機不純,但現在還不能跟她翻臉……”
趙官仁搖頭道:“張可人表面看着文弱,實際上性格倔強的很,咱們還得讓她繼續配合,要不先把小錦鯉釣出來,你跟泰迪哥吓唬一下,我讓良子他們去審問兩個老嫖!”
“好!我覺得那丫頭也有問題……”
趙子強扔下牙簽就離開了,很快就看沐櫻子被叫出了房間,劉天良他們也往老秃頭的房間走去,而趙官仁爲了穩住張可人,進入房間跟她聊了一會,十點整才退出來關上門。
“有誰餓了麽,吃宵夜不……”
趙官仁戴上了對講機的耳麥,很快就聽林濤回答道:“不餓!二子的菜大概點錯了,人家沒給他上,我估計得自己做喽!”
“沒毛病!請客的沒來,客人自己喝的五迷三道……”
劉天良也跟着回答了一聲,說明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趙官仁隻好靠在廁所邊上點了根煙,直到距離進入禹州站還有一刻鍾,陳.光大才從一間豪華包房裏走出來。
“沐櫻子沒毛病,她是受了她舅舅的委托,上車配合張可人……”
陳.光大凝重的說道:“
老胖子也吐口了,他們爲了黑材料而來,但劉義會親自上來解決這件事,而且我讓他打給了劉義,電話裏有廣播的聲音,禹州站正在檢票,他們上十号車,下車之後再碰面!”
“車廂還沒有被調換,應該是要到出站以後了……”
趙官仁低聲道:“炸彈鐵定在調換的車廂,但怕就怕炸彈粘在車底,到站之後再下去檢查一遍,要是發現美人魚上來了,咱們跳窗分車也得帶她下去,躲過爆炸再說!”
“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你在這守着,我再去後面看看……”
陳.光大面色陰沉的往後走去,趙官仁繼續守在過道内,直到列車緩緩進入禹州站,他們六人趕緊從側面翻下車,每人負責一節車廂,趴在車底檢查炸彈的蹤迹。
“炸彈不在這裏,前面五節車都沒上人,客人已經被拉走了……”
耳麥裏響起了夏不二的聲音,六兄弟又連忙爬回了車裏,這一站停靠的非常短暫,前後十分鍾列車又啓動了,趙官仁和夏不二直奔火車頭,其他人都守在中間和車尾。
一号車廂裏沒幾個客人,大多都躺在硬座上休息,還有個列車員坐在過道邊看書,再穿過一扇門就是火車頭了,但過道門的玻璃被報紙糊了起來,看不見火車頭裏的情況。
“哎!你們幹什麽,這裏的廁所壞了,不能用……”
列車員警惕的放下書站了起來,兩人頓時暗罵了一聲,早知道就應該先把他給悶掉。
“我們找乘警,錢包丢了……”
趙官仁攤開雙手走了過去,猛然擋住列車員和乘客的視線,夏不二瞬間上前猛地揮出一甩棍。
“砰~”
列車員悶哼一聲就要倒下,眼疾手快的趙官仁一把将他扶住,迅速把他靠在了牆上,同時拿起大檐帽蓋住他的臉。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偷了,反正沒了……”
趙官仁假裝跟列車員說話,空曠的車廂也沒人注意,悶不作聲的夏不二立即打開了過道門,結果通往火車頭的門卻被鎖住了,同樣糊着幾張報紙,看不清裏面的狀況。
“鑰匙!”
趙官仁迅速從後面走了過來,遞上了一串列車員的鑰匙,可列車忽然咕咚一聲響,震動不大卻聽的很清楚,要是在軟卧車廂肯定感覺不到。
“頂到車了!”
兩人吃驚的對視了一眼,夏不二連忙用鑰匙開門,同時耳麥裏也響起了林濤的聲音:“調包了!後面的車被斷開了,但沒有發現動手的人,一定是有自動脫離機構!”
“前面也頂到車了,美人魚肯定上來了……”
趙官仁急忙回複了一句,夏不二也猛地拉開了過道門,可入眼就是兩個昏迷的列車員,躺在兩排變電櫃的中間,而頂頭的駕駛室還有一扇小門,兩人趕忙沖了過去。
“不好!他要跑……”
夏不二一棍砸碎了小門的玻璃,隻看一個黑衣人從窗戶爬出,身手敏捷的撲到了前方的車廂上,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之後,迅速鑽進了車廂之中,還把門給反鎖了起來。
“全部過來,正主在前面……”
趙官仁跟着夏不二朝窗外爬去,趙官仁猛地翻上了車頂,隻見前方赫然頂着五節綠皮車廂,居然沒有火車頭做牽引,而被斷開的車廂也被拉走了,正朝着側面迅速遠去。
“糟了!夜叉不是獵人,他們也是獵物,不能讓車進隧道……”
趙官仁猛地撲到了前方的車廂上,踩着車頂迅速往前跑去,可隧道的距離比他想的更近,漆黑的曠野又沒什麽光線,在他即将跑到車頭的同時,海底隧道也猛然朝他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