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好似許多熊孩子圍着趙官仁邊唱邊跳,而讓趙官仁難以置信的是,他對這首歌竟有種恐慌感,但他明明是“第一次”聽到,根本不知道這首“童謠”出自何處。
“好多骷髅,好高好高的塔呀……”
石磨上的女人猛地擡起了頭來,亂發之下竟是一張布滿鮮血的臉龐,兩顆眼珠子都被生生挖了出來,一顆耷拉在嘴角晃來晃去,另一顆就在她手中,但她卻歪着頭死死“盯”着趙官仁。
“周米妮?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死了嗎……”
趙官仁驚駭欲絕的倒退了半步,女人竟是他的初戀女友,讓他的腦子一下就混沌了起來。
“砰~”
周米妮一下摔趴在了地上,壓碎了手中血淋淋的眼珠,一邊痛苦的爬向趙官仁,一邊哀嚎道:“阿來!不要抛下我,我真的舍不得你啊,你下來陪我吧,我一個人好孤單,好害怕!”
“你别過來,你不是周米妮,你不可能在這……”
趙官仁舉着刀連連退後,手竟然抖的跟篩糠一樣,他還不是身經百戰的趙大官人,而眼前的場面就像他壓在心底的恐懼,一下子迸發了出來,居然讓他有種想要大叫一聲的沖動。
“嘻嘻嘻……”
一陣詭異的嬉笑聲響了起來,隻看一群孩子跟小鬼似的,在兩側燒毀的房屋中蹿來跳去,時不時從燒焦的柱子後,露出半張眼神惡毒的笑臉,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阿來!我給你生了個孩子,你開不開心……”
周米妮忽然跪趴在地上,在染滿鮮血的米色短裙下一陣亂掏,好似在掏一顆老壇酸菜,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響之後,她竟從裙下掏出個血淋淋的孩子,滿臉興奮的舉過了頭頂。
“這不是我的孩子,這是你的野種,你他媽别想騙我……”
趙官仁大聲吼叫了起來,眼神前所未有的猙獰,孩子哇哇的大哭了起來,但那張臉跟奸夫長的簡直一模一樣。
“趙官仁!我是被你逼死的……”
周米妮跪起來大叫道:“我讓人強暴了,你第一時間就去買避孕藥,還燒了我的内褲和胸罩,你嫌我髒,嫌我惡心,我就算等你出獄,你也不會再愛我,在你眼裏我就是個爛貨,你逼死了我!”
“我沒逼你!你要是等我出獄,我一定會娶你……”
趙官仁雙眼赤紅的大叫着,周米妮捧着孩子站了起來,上前兩步說道:“那個男人讓我懷孕了,你想娶我就得接受他的孩子,接過去啊,看看他可不可愛,我會讓他叫你爸爸的!”
“你給我滾,不要逼我殺了你……”
趙官仁瘋狂的舉起了鋼刀,周米妮立馬冷笑道:“砍啊!把我和這個野種一起砍死,你根本接受不了我被别的男人上過,哪怕不是我自願的,我有今天都是你害的,我會永遠纏着你,讓你生不如死!”
“我殺了你!”
趙官仁失去理智般大叫了一聲,可就在鋼刀即将砍落的時候,他褲兜裏的鎮魂牌忽然一燙,好似烙鐵般給了他一下,讓他痛呼了一聲,本能的收刀往後退了兩步。
“趙官仁!你賠我命來,賠我命來……”
周米妮忽然厲聲大叫了起來,尖利的聲
音簡直要貫穿人腦,但趙官仁的腦中卻響起了他老娘的聲音:‘狗兒子!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問心無愧才能頂天立地!’
“啊~~~”
周米妮突然把孩子抛向了他,血淋淋的孩子在空中哭的撕心裂肺,趙官仁又本能的倒退了半步,但下一秒他忽然伸出了手,在周米妮不可思議的表情中,一把接住了孩子。
“不哭了!你是無辜的……”
趙官仁竟然笑着逗了逗孩子,說道:“米妮!這件事在我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陰影,畢竟我不是聖人,真的無法釋懷,但我會努力去填補你我間的裂縫,抹平我心中的陰影!”
“你說這話自己相信嗎,隻是爲了獲得我的原諒吧……”
周米妮譏諷道:“我陪人睡了兩年,像個小姐一樣被他玩弄,你不舍得觸碰的地方他都進入過,我還給他生了孩子,他就在你的懷中,而他的父親無數次讓我到達了巅峰,我不停的叫他老公,用你吻過無數次的嘴!”
“你不用刺激我,我的陰影是你被包養,我也不會養這個孩子……”
趙官仁搖頭道:“我當初太沖動了,應該留下來安慰你一夜,那樣我們肯定會在一起,但後面的路是你自己選的,你不能把鍋甩在我頭上,我兄弟們也爲你付出了生命,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了,我……問心無愧!”
“你撒謊!你心裏有愧,你還愛着我……”
周米妮大聲叫嚷起來,可趙官仁卻上前把孩子還給了她,輕笑道:“美好的過去我永遠不會忘,但不放下過去又如何走向未來,如果你也愛我的話,那就祝福我吧,我會用力活着,隻要還有人需要我!”
“……”
周米妮忽然沉默了,不過很快便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說道:“祝福你!阿來哥,既然你放下了,那這段陰影也該從你心底消失了!”
周米妮抱着孩子緩緩往後退去,孩子忽然間消失了,而周米妮也慢慢變成了兩人初見時的模樣,俏皮的揮手笑道:“我叫周米妮,米奇老鼠的米妮,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趙官仁,大官的官,爲富不仁的仁……”
兩行熱淚湧出了眼眶,趙官仁努力擠出笑容揮着手,周米妮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緩緩退入了一團白光之中,等光芒散去之後,一切都恢複了平靜,漫天的繁星也随之出現。
“米妮!一路走好……”
趙官仁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心中終于一片釋然,而他還身在燒焦的小村落當中,他舉着滾燙的煤油打火機,劈了兩根木頭做成火把,掏出身上所有的電子設備,結果不是壞了就是失靈了。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怎麽會把心底的東西都弄出來……”
趙官仁舉着火把往村外走去,忽然在雜草叢生的荒田間,看到一團信号棒發出的紅光,他立馬小跑着沖了過去,沒等靠近就聽一個女人哭喊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你們饒了我吧!”
‘我去!一人一個坑啊,怪不得有人會發瘋……’
趙官仁驚疑不定的走了過去,悄悄分開一片雜草看出去,隻見一個水月派的女弟子跪趴在泥地中,痛哭流涕的磕頭道歉,但他卻看不見任何人,更聽不見有人跟她說話。
“啊!你不要過來,你不是我殺的,我沒害你啊……”
女弟子忽然渾身一抽,褲子立馬尿濕了一大片,驚恐道:“我不知道會搞成那樣,我隻是聽命行事而已,真的沒想殺你父母,他們逃跑的時候自己翻了車,子甯!你就饒了我吧!”
‘子甯?難道劉子甯的父母是她害死的……’
趙官仁驚訝的盯着女弟子,這小少婦好像是秦水月的侄女,不過年紀也是二十六七歲左右,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忽然一頭歪倒在地上,蜷縮起來嗚嗚的哭。
“喂!醒醒,快醒醒……”
趙官仁蹲過去用力拍了拍她的臉,可女弟子居然對他視而不見,他疑惑的取下她背上的水囊,打開後猛地澆在她臉上,但對方還是沒有反應,滿臉絕望的哭泣着。
“我靠!這幻覺好猛啊,不會隻能靠自己清醒吧……”
趙官仁發愁的撓了撓頭皮,隻好一掌拍暈了女弟子,将她扛在肩上往山谷前走去,來到一條小溪邊把她扔了進去。
“啊!”
女弟子驚呼一聲猛坐了起來,驚恐失措的看着趙官仁,結巴道:“小五哥?我怎麽會、會在這裏?”
“起來吧!”
趙官仁将她從水裏拉了出來,坐到大石頭上說道:“你走進迷魂陣了,我碰巧救了你,你叫什麽?”
“陳莎莉!我是秦水月的親侄女……”
陳莎莉瑟瑟發抖的蹲到了他身邊,趙官仁眯眼說道:“你内心的恐懼我全看到了,你們害死了劉子甯的父母,爲了九轉回天術,對吧?”
“我沒想害死他們,他們逃離的時候出了車禍……”
陳莎莉捂住臉泣聲道:“那年我才十九歲,出事的時候就我一個人,最後來了一個長輩,讓我毀屍滅迹,我就稀裏糊塗的過去放了把火,那是我幹過最後悔的一件事!”
“長輩?不會是秦水月吧……”
“不是她,是陳舞蒼的父親……”
陳莎莉痛苦的說道:“我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實際上是他在讓人誘導我,之後他一直揪着我的把柄,逼我在姑姑身邊當内奸,出賣大房的利益,爲他們三房掌權打基礎!”
“你們家有人勾結魔族的奸細,怎麽回事……”
趙官仁趕緊趁熱打鐵,陳莎莉顫聲道:“不是勾結!隻是想利用他除掉你和趙家的幾個人,我們一直在暗中監視,但他在雷丘身上放了監聽裝置,得知你要去開鎮魂塔!”
“你說什麽?”
趙官仁吃驚道:“難道魔族提前設下埋伏,不是有人通風報信,而是雷丘被人偷聽了?”
“嗯!誰都沒想到你會去開塔……”
陳莎莉點頭道:“奸細事後就毒發生亡了,雖然我們沒找到他的上線,但我們在他車裏發現了器材和錄音機,裏面有你和雷丘的對話,還有他向上線彙報的過程!”
“他媽的!你們爲了利益簡直無惡不作,沒有人性,雷丘都被你們冤枉死了……”
趙官仁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舉起火把大步往前走去,陳莎莉忙不疊的跟了上來,可沒走多遠對講機又響了起來。
“不要、不要來山神廟,千萬不來,我們都會死的……”
一道沙啞又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兩人震驚的對視了一眼,但還沒等他倆開口說話,兩人卻猛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