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照明彈射上了天空,照亮了如同鍋底似的漆黑山谷,已經座落在山谷中央的大金冥殿,冥殿的規模不算很大,一座足球場的面積而已,攏共四橫四縱八座黑色的宮殿。
“這不像幾百年的建築啊,難道時間在這裏變慢了不成……”
呂大頭跟着趙官仁緩緩前進,冥殿沒有多少破敗的迹象,黑沉沉的瓦頂覆蓋着一層沙土,沒有一處破洞,甚至連院外的草地都像被修剪過一樣,但兩扇高大的院門卻關閉了,讓人看不見裏面的情況。
“不!整座盆地隻長有一種草,這種草是牧民最痛恨的霸王草……”
趙官仁舉着手電說道:“霸王草會吸食其它花草的養分,家畜吃了會拉稀,但生命力極其頑強,可是霸王草在這都長不高,而且一棵樹都沒有,說明這裏的土壤有問題!”
“咔~”
前方忽然傳來了一聲脆響,開道的四個人猛然一頓,隻看其中一人腳下的青石闆陷了下去,四個人的臉色齊刷刷的變了,連忙回頭看向了黑木轲。
“莫動!聽我号令……”
黑木轲連忙上前了幾步,頗爲緊張的掏出了一本古冊,連忙翻到繪有圖形的一頁,黑玉蓮趕緊提起油燈爲他照亮,但老家夥居然說起了外語,叽裏呱啦的讓人聽不懂。
“葛洛洛!他在說什麽……”
趙官仁微微皺起了眉頭,誰知葛洛洛也茫然的搖了搖頭,但盜墓的祁程卻靠過來說道:“前金古語!隻有金朝貴族才能學習,我也隻能聽懂幾個詞,大概是讓他們破除機關!”
“不對!黑木轲不想讓我們知道破解之法……”
歐陽錦忽然低聲說道:“黑木轲隻讓灰衣者去開機關,剩下的人迷惑我等,但他恐怕是忘了,葉家才是真正的前金皇族,爲了看懂前朝的古籍,他們從小就學習古語,我和我母親都學過!”
“不是他們忘了,而是他們不知道,你也是前朝帝姬……”
趙官仁笑着抱起了雙臂,探路四人組已經開始跳來跳去,跟玩遊戲一樣踩着不同的青石闆,但誰也沒有想到他突然動了,猛地沖過去一躍而起,一下跺碎了兩大塊青石闆。
“不要動!!!”
黑木轲和黑玉蓮同時驚聲大叫,探路的四人更是吓的魂飛魄散,膝蓋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包括呂大頭他們都驚呆了,不明白趙官仁爲何沖上去找死,故意觸發石闆下的機關。
“……”
一陣凝固般的沉寂之後,大夥驚疑不定的望着趙官仁,趙官仁将雙腳從碎地闆中拔出,蹲下來從碎石沖拽出了一根鏽鐵鏈,可尚未等他用力鐵鏈就斷了,落了一地的碎鐵渣。
“看來天機宮的機關,經不住幾百年的風雨啊……”
趙官仁不屑的起身拍了拍手,黑木轲眉頭微皺,說道:“王爺膽識過人,令鄙人欽佩萬分,然而這隻是看門護院的小把戲,真正奪命的東西在冥殿之内,王爺龍體貴重,還望王爺不要再如此莽撞!”
“哼哼~”
趙官仁冷笑道:“本王隻是想告訴你們,大金王朝就像這座冥殿一樣,已經成爲腐朽的過去了,而你們還有二十多萬族人,千萬不要連累他們,否則純沁皇後會出來找你們算賬!”
“不
敢!”
黑木轲深深的抱胸鞠躬,探路的四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再也不管石闆路下的機關了,快步上前走到了冥殿大院的門口,用力去推兩扇漆黑的大門。
“咣~”
兩扇包銅大木門轟然倒塌了下去,砸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的小塊,也不知道觸動了什麽機關,院牆兩側居然露出了幾排孔洞,然後“叮叮當當”的掉出了一大堆銅箭頭。
“哈哈哈……”
趙官仁仰頭大笑了起來,八大城寨的人好一陣尴尬,黑木轲的老臉更是鐵青一片,他們鄭重其事的前來破除機關,誰曾想曾經的奪命利器,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我看最要命的機關,就是這座大金冥殿了吧……”
趙官仁不屑的走進了大院,果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院中早已是舊故裏草木深,瘋長的霸王草把地磚都頂了起來,牆皮寸寸剝落,立柱腐朽不堪,一副随時會坍塌的模樣。
“我看也是……”
呂大頭舉着火把跟了進去,東張西望的說道:“人家是蓋中蓋,這裏是墳上墳,冥殿一塌咱們都得死這,現成的皇陵都不用遷墳,不過金墳埋金人,諸位裏邊請吧!”
“大家切莫随意走動,陷坑可不會年久失修……”
黑木轲陰着臉走了進來,可這裏明顯跟傳說中的不一樣,院中連一具骸骨都看不到,主殿和兩座偏殿内也是物品整齊,僅僅隻是窗戶紙爛了,家具全都被塵封了而已。
“這供奉的是什麽東西,一根柱子嗎……”
呂大頭好奇的來到了主殿外,透過破破爛爛的格子門可以看見,一座碩大的神龛中供奉着一根黑色圖騰柱,看上去跟烏族供奉的天柱差不多,但這根明顯是木頭做的。
“天神!金人和草原人的信仰一樣,這玩意相當于擎天柱……”
趙官仁背着手走上了台階,看了看兩根嚴重開裂的門柱,隻好猛地拍出了一掌,隔空用玄氣将兩扇木門撞開,但大夥卻突然驚呼了一聲,大殿中居然跪伏着一個人。
“金袍?不會是純沁皇後吧……”
呂大頭驚疑的踮腳張望着,跪趴在地的人屁股朝着他們,身穿一襲金色的長衫,一雙黑靴露在百褶裙擺外,跟長衫一樣落滿了灰塵,這裝束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但金色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穿的。
“皇後娘娘?”
黑木轲本能的低呼了一聲,急忙朝着黑玉蓮使了個眼色,他們也沒有經曆過金朝那個時代,從服裝上分辨不出對方的身份,黑玉蓮隻好指派兩個人,讓他們進入主殿觀察。
“黑玉蓮!看來你們屁也不懂啊……”
趙官仁嘲諷道:“前金隻有兩種人能穿金袍,一是皇上和太子,二是天神的女仆,年輕的叫天神娘娘,年老的叫天神奶奶,隻要用玄氣把袍子吹起來,看他穿沒穿褲子就知道是誰了!”
“啊?”
黑玉蓮愣怔道:“你爲何知道這些,況且誰會不穿褲子?”
“哈~當然是你們納蘭家的公主,親口告訴我的了……”
趙官仁回頭笑道:“金朝有個非常奔放的習俗,宮裏的女人爲了方便伺候皇上,宮女和妃嫔都是光腚穿裙子,而天神娘娘作爲天神的女仆,她們一樣是光着屁股,這可是我親眼所見!
”
“大當家!這是一具幹屍,胸口插了一把刀……”
進殿的兩人已經走到了屍骸旁,原來屍骸以頭點地,枯黑的雙手緊握着一把匕首,但他們又說道:“此人穿的不是龍袍,而是一件刺繡的曳撒,身份肯定不一般!”
“把下擺掀起來看看……”
趙官仁輕輕擡了擡手,兩人立即瞄了黑玉蓮一眼,然後恭敬的朝着屍骸拜了三拜,這才輕輕掀起了曳撒的下擺,可是一入手衣服就忽然碎了,露出了一個幹癟的黑屁股。
“我說吧!你們的天神娘娘……”
趙官仁幸災樂禍的退到了一邊,幹屍的下身果然沒穿褲子,但幾百個城寨人卻轟然跪倒在地,黑木轲更是火速沖進了大殿之中,趴在屍骸身邊猛磕響頭,然後又沖着圖騰柱膜拜起來。
“黑玉蓮!你不要忙着磕頭,仙女墓入口在哪……”
趙官仁踢了踢正磕頭的黑玉蓮,黑玉蓮神神叨叨的閉眼禱告,好一會才睜開眼憤怒道:“王爺!下次請不要打斷我們的跪拜,入口就在後院的麒麟下,你們自己去找好了!”
“你們不會有下次了……”
趙官仁忽然獰笑着拔出了佩刀,居然冷不丁喊了一聲,殺光他們!
“噗~”
上百名大漢騎兵悍然出手,他們早在不知不覺間圍住了衆人,正在跪拜的城寨人毫無防備,手起刀落之下,上百顆人頭系數落地,血液瞬間灑滿了塵封數百年的皇陵。
“不要!”
黑玉蓮驚駭欲絕的大叫了一聲,可剛想起身就被趙官仁打暈在地,幾十米烏族人趕緊加入戰鬥,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大殿中的黑木轲忽然一躍而起,居然一刀捅向了自己人。
“噗嗤~”
一名壯漢被他刺了個透心涼,抱着鋼刀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可黑木轲卻一把将他按在了屍骸上,然後猛地抽出血淋淋的鋼刀,閃電般的劈出了兩刀,将兩柄小飛刀淩空擊落。
“好功夫!咱倆過過招……”
栗子男大喝一聲沖進了殿中,誰知道黑木轲居然縱身撞向了神龛,一下把整個神龛都給爆開了,但神龛下面竟然有一大塊青石翻闆,他“呼啦”一聲翻入了地面,翻闆立馬閉合鎖死。
“咣~”
栗子男一刀劈在青石翻闆上,翻闆天女散花一般的炸開了,但一塊千斤閘也幾乎同時落下,将翻闆下的通道瞬間堵死,他蹿進去連劈了幾刀,根本無法撼動沉重的千斤閘。
“快出來!冥殿要塌了……”
趙官仁在外面大喊了一聲,栗子男隻好回身跳上了大殿,可他卻突然震驚的定在了入口處,剛被殺死的男人竟變成了一具幹屍,而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屍卻飽滿了起來,枯黑的老皮簌簌直落。
“妖孽!看刀……”
栗子男毫不猶豫的一刀砍去,凝練的玄氣爆出一道青色刀芒,但突然就聽“噗嗤”一聲,趴伏的男屍讓他一刀兩段,可他的寶刀卻一下頓住了,竟然讓一隻白嫩的小手緊緊握住。
“哼~”
女屍竟然發出了一聲冷哼,在栗子男震驚的注視下,她緊握鋼刀緩緩擡起頭來,露出一張足以沖擊栗子男靈魂的臉來,但腐朽不堪的大殿卻突然垮塌,轟然朝他們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