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依然不想放棄,一次次的動用周身的靈力沖擊着武君界的外圍,但卻很難真的做到些什麽,反倒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在力量的不斷湧動之下,那武君界一步步坍塌的場景。
衆人的心急如焚,而一旁的山羽同澗同樣神情駭然。
他不斷的沖擊着眼前的屏障,想要阻攔自己父親這孤注一擲的舉動,或許是山羽關在催動武君界坍塌時,自己的力量也到了被耗盡的邊緣,也或許是山羽同澗一次次的沖擊有了效果,那将他禁锢的藍色屏障周圍,開始浮現出一道道裂紋,似乎已經到了破碎的邊緣。
而這樣的情形,無疑是給了他希望。
他愈發用力的沖擊着那屏障,一下又一下,使出了渾身的氣力。
武君界中的山羽關似乎察覺到了山羽同澗的行徑,他的雙手依然死死的握着朝歌劍,灰色的靈力順着劍身也同樣死死的纏繞着李丹青。
但頭卻在這時緩緩轉了過去,看向山羽同澗。
他笑了起來。
那笑容和煦、慈愛。
山羽同澗已經許多年沒有在自己的父親臉上見過這樣的笑容。
他那麽努力的修行,研習兵法,想要在軍中嶄露頭角,其實爲的就是讓父親認可自己。
但自從十來年前,山羽關第一次出兵龍武關,被李牧林大敗而歸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暴躁易怒。
他喜歡整日把自己關在家裏,亦或者浸泡在軍營中。
然後細細的梳理關于戰場上的一切,尋找擊敗李牧林與白狼軍的辦法。
他再也沒有時間陪着山羽同澗。
大抵就是因爲這樣,從那時起,山羽同澗就告訴自己,他得想辦法讓自己變得足夠優秀,足夠幫到自己的父親,擊敗那個男人。
隻是,有些遺憾的是。
那個不可一世的李牧林,沒有等到山羽
關的厲兵秣馬的再次交鋒,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
山羽關對此表現出了出奇的惆怅,山羽同澗記得這個消息傳來的那一天,自己的父親出奇的沒有在軍營中帶着,反倒一個人帶着一瓶酒,回到了府中,一人獨飲,直至深夜。
而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大遼國新的計劃被提上了日程。
……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今日,他們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一路殺到了龍武關,那曾經不可一世的白狼軍,在他們計策下土崩瓦解。
本以爲一切會順風順水,可沒想到卻因爲自己的大意,讓青狼部走到了絕路,也讓自己的父親不得已與李丹青同歸于盡。
一想到這些,山羽同澗渾身的氣力就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癱坐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兩頰之上淚水縱橫,目光更是空洞無比。
遠處的山羽關似乎看出了山羽同澗的心思,他張開嘴輕聲說了些什麽。
隔得太遠山羽同澗并聽不真切,但從對方的神情,山羽同澗,卻知道那話裏的内容。
他說:“大遼永昌。”
随着那四個字眼出口,武君界的坍塌已經成爲定局。
灰色的能量形成的世界在那一瞬間猛然朝内收縮,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歸于一點。
轟!
然後伴随着一道巨大的轟響,狂暴的罡風席卷開來,将周圍的衆人掀翻在地。
哪怕是修爲如青竹夏弦音這般已經抵達神河境的強者,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也不免腦袋發出一陣轟鳴,足足數息的光景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她們也來不及去探查這巨大的能量爆炸之後,給她們身體帶來的傷勢,隻是在第一時間站起身子,然後奮不顧身的沖向那爆炸的中心。
武君界的坍塌,所産生的威能極爲巨大,周遭的積雪在那樣強大的能量下被盡數蒸發,化作水霧蔓延開來,場面上灰蒙蒙的一片,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形。
來到水霧前的夏弦音與青竹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她們不是不擔心李丹青的狀況,相反的是,正因爲這樣的但因,讓她
們駐足不前。
武君界崩塌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尋常人可以認知的範疇,在這樣的力量下,除非同爲武君境的強者,靠着自己的武君界抵禦這股力量,否則斷沒有半點幸存的可能。
她們隻是不敢在這時去揭開這個殘忍的真相而已。
抱着這樣的念頭,她們楞在了那處,而就在這時,水霧的深處忽然有一道人影緩緩的走來。
那的腳步很慢,又踉踉跄跄,衆人一愣,直直的看着那道身影,眸中亮起了希冀之色,但同時又湧動着恐懼。
有人還活着……
可那人會是離塵境的李丹青,還是身爲武君的山羽關呢?
無論怎麽看,後者的機會都大過前者。
夏弦音與青竹當然明白,在這個時候她們應該走上前去看個究竟,可那害怕希望幻滅的恐懼,卻讓她們的腳步怎麽也無法被擡起。
隻能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一步步的走出。
直到他來到水霧的邊緣,直到那張雖然帶着血迹,但讓二人數息無比的臉頰出現,她們方才确定這并非幻覺。
二人在那時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快步走了上去,而李丹青似乎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在看見二人的刹那,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随即身子一歪,直直的栽倒下來。
但夏弦音與青竹眼疾手快,在第一時間上前扶住了他。
“你沒事吧?”青竹焦急的問道。
李丹青搖了搖頭,說道:“無礙,那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我魚死網破。”
“嗯?”聽見這話的夏弦音眉頭一皺,倒是無法認同李丹青的話。
畢竟這自毀武君界的事情都做了出來,又怎麽可能沒有與李丹青同歸于盡的決心呢?
李丹青似乎看出了夏弦音的疑惑,他并不多言,隻是看向前方的某處,嘴裏低聲道:“在這最後關頭,他想的,不過是做一位父親罷了……”
二人聞言一愣,目光順着李丹青的目光看去,隻見本應該癱坐在那處的山羽同澗,不知何時已然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