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鐵鹿與白湖隻是小城,規模比起風來鎮還要差上些許,山君城地處要道,是通往枯月山的必經之地。遼人如果有心鎮守陸屋郡的話,那山君城确實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風來鎮的鎮主府中,衆人聚集在被清理出來的大殿中,正在籌劃着下一步進軍的方向。
公孫止在那時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旁的劉自在聞言一拍桌闆言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這山君城,讓那些畜生們,看看咱們的手段!”
劉自在顯然還沉浸在今日的見聞之餘的怒火中,他此刻恨不得立馬殺到那些遼人面前,讓他們嘗一嘗血債血償的滋味。
大抵是受到今日那些枉死百姓的感染,衆人聞言,雖然沒有如公孫止那般,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但觀他們臉上的神情,顯然對此都頗爲意動。
唯有李丹青的眉頭緊皺,目光陰沉的盯着沙盤,他并未去回應衆人的提議,隻是在沉默了一會後問道:“那些遼人的死因還沒有查出結果?”
一旁的公孫止聞言,眉頭一皺,言道:“确實還未收到消息,要不我去問問?”
距離遼人的屍首被仵作們帶走已經有快兩個時辰,但衆人卻沒有收到半點仵作那邊傳來的消息,這确實有些古怪。
“要不我去問問。”公孫止這樣言道。
他多少是能夠看出李丹青對于這事的在意程度的,雖然他有些不理解,但出于對李丹青的信任,還是兩這事記挂在心上。
“我和你一道吧。”李丹青卻這般言道。
說罷這話,他便站起了身子,又看向議事廳中的衆人,言道:“你們先再琢磨琢磨,等我回來時,再定奪。”
旋即,李丹青也不管衆人此刻那古怪的臉色,站起身子,便出了府門,帶着公孫止一道走向院外。
“世子爲什麽如此在意,那些遼人的死因?”在去往仵作們所在的大營的過程中,公孫止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藏在心底的困惑。
李丹青在這時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遼人一直都是我武陽的心頭大患,他們可不是傳聞中那般,隻有一身蠻力的莽夫。”
“遼人此次入侵武陽,一路上可謂順風順水,不說的别的,單是這四郡之地囤積的物資都足以他們度過數月的時間,遼人怎麽會就這樣被凍死在風來鎮?”
“當然,你也可以說遼人并非凍死,而是有其他的死因,可無論是什麽,都不是遼人把百來具遼人屍首放在這進入陸屋郡要道的風來鎮的理由。”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認爲這一切隻是巧合,亦或者遼人自己的失誤……”
公孫止聞言點了點頭,多少理解了李丹青的擔憂,但這樣的理解卻并不是全部,他繼續問道:“可是這些遼人都已經死了,這是事實,而風來鎮方圓數十裏地我也派人仔細搜查過了,并沒有半點遼人活動的軌迹,我在想會不會這就是遼人布下的疑陣,讓我們在這風來鎮中遲疑不前呢?”
公孫止所言并不是沒有道理,李丹青聞言點了點頭言道:“都有可能,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僅摸不清遼人此番入侵的目的是什麽,同時也摸不清遼人到底有些什麽手段。”
“但這風來鎮終究是陸屋郡去往武陽城的要道,我們将大軍囤積于此,至少可以防備遼人從别處襲擊武陽城……”
李丹青的心底多少有些無奈,一路走來,他也面對過不少對手。
哪怕是當初那龍拓閻牙,同樣也栽在了李丹青的手上,但唯獨此刻的遼人,讓李丹青難以去琢磨他們的意圖。
這世上最難對付的對手,永遠是那些,你無法弄清他們所求之人……
這時李牧林曾經與李丹青說過的話,而此刻的李世子對此深有感觸。
二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仵作所在的營帳,守在帳外的甲士見李丹青到來,趕忙在那時朝着李丹青與公孫止行禮。
公孫止擺了擺手,上前便問道:“仵作們還沒有得出結論?”
那甲士答道:“此事事關重大,世子交待了要讓仵作們盡快查出此事,我們又不懂此道,哪敢叨擾,隻是一直在外面候着,但仵作們沒有交代我們做其他事情,我們也就不敢去多問。”
聽聞這話的李丹青,倒是沒有多想,他點了點頭,言道:“嗯,那我自己進去看看。”
甲士們聞言不敢怠慢,趕忙在這時拉起了營帳前的幔布。
“世子請……”
那個懸在嘴邊的“進”字還未出口,便忽的頓住……
隻因随着幔布打開,營帳中的景象也旋即浮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此刻的營帳中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四五位仵作早已倒在了血泊中一動不動,而那幾具遼人的屍體卻直挺挺的躺在木闆上,亦是一動不動。
“保護世子!”
這樣的場面甚是駭人,同時也大大出乎衆人的預料,以至于哪怕是李丹青在第一時間也有些發愣。
公孫止最先反應過來,他大喝一聲,如此說道,提刀便走到了李丹青的跟前,身旁的甲士聞言也反應過來,趕忙圍攏到了李丹青的兩側。
衆人都在這時,目光警惕的盯着那營帳中慘烈景象。
這營帳一直被人守着,依照着甲士們所報告的情況而言,既沒有人進入也沒有人出去過,爲什麽這些仵作會這樣死在這營
帳中,就在帳外距離他們不過咫尺之遙的衆人,對此卻毫無知覺?
難不成是這些遼人的屍體暴起殺人?
可是他們分明已經死了……
無數疑惑都在這時湧向他們的心頭,讓他們的腦海宛如一團漿糊一般,一時間根本想不出頭緒。
而李丹青卻在這時伸出手,将攔在他身前試圖保護他的甲士們推開,然後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下,邁步朝着那營帳中走去。
“世子!”公孫止見狀,趕忙伸手想要阻攔。
但李丹青卻在這時言道:“無礙。”
聽聞這話的公孫止雖然依舊放心不下,但還是将伸出的手放了下來。他緊跟在李丹青的身後,随着他走入了帳篷中。
帳篷内的血腥氣更重了幾分,李丹青側頭看了看,發現那些死去的仵作身上的傷口就像是被什麽野獸咬過的一般,參差不齊,地上流淌的血液也有些凝固的趨勢,可見這些仵作的死亡時間恐怕是在一兩個時辰之前,也就是說,這些仵作方才回到營帳便已經遇害。
死來想去,雖然匪夷所思,但兇手最有可能的人選,似乎就是眼前這些躺在木闆上的遼人屍首。
隻是死人爲什麽爲活過來呢?
難不成,這遼人與永生殿也有關系?
想到這裏的李丹青不由得一陣頭大,總覺得那永生殿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無出不在,擺不脫,也甩不掉。
抱着這些疑慮,李丹青還是走到了其中一具遼人的屍首前,他低頭看着那屍首,屍首依然如同之前一般,安靜的躺在那處,與尋常的屍體沒有半點區别。
既沒有心跳,也感受不到半點靈力亦或者血氣之力流轉的氣機。
李丹青伸出手,想要進一步這屍體的異狀時,忽然那具屍體的雙眼卻猛然睜開。
血紅色的光芒從他的雙眸中爆射而出!
“小心!”李丹青本能的後退一步,同時朝着身旁的公孫止等人大喝道。
公孫止等人本就對這些遼人的屍體報有警惕,并未松懈半分,故而在此刻的反應可謂極爲及時,紛紛退去數步,與那屍首拉開了距離。
而那遼人的屍體則在這時,直挺挺的坐了起來,他的動作極爲僵硬的轉過頭看向李丹青,然後站起身子。這個過程也極爲緩慢,就像是一具被牽線的木偶一般,被某種看不見的意志所操控。
那遼人的目光空洞的在衆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李丹青的身上。
下一刻,就在李丹青等人以爲這東西會暴起傷人之時,遼人的嘴裏卻忽然吐出了一道聲音。
“你就是李丹青吧?”
“李牧林之子,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