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叙罷了舊,又在營中吃過了午飯,李丹青準備去募兵的現場看看情況,而金流香則在這時起身表示要與李丹青一同去看看。
當然所用的說辭是她想要看看軍中還缺少些什麽物資,她也好根據情況,再調配物資,以期望能更好的幫到李丹青。
但明眼人多少都看得出來,或許這話當真有爲公事考慮的成分在,但同樣更有的是,金流香想要與李丹青獨處的私慮……
衆人倒是對此并不點破,隻是揶揄的調笑。
大抵是受到這些調笑的影響,從軍營去往城中的路上,金流香都有些沉默。
李世子最不喜歡的便是這樣的沉默,故而在這時出言問出了方才那個問題。
這當然有尋找話題的意圖在裏面,但除開這些,他也确實對于此事有些好奇。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金家所經營的商會固然家大業大,但畢竟是商賈出身,就算其中個别人有心報國,但整個家族卻盤根錯節,各方勢力相互傾軋,猶如一個小的武陽朝一般,想要讓這樣大的商會選擇與李丹青一同進行這場事關存亡的博弈,顯然這并不符合一個商賈士族的行事風格。
李丹青有所好奇也是正常的事情。
走在李丹青身旁的金流香聞言側頭朝着李丹青笑道:“院長高看我了,我可沒有讓族中那些長輩們低頭讓步的本事。”
金流香的話,讓李丹青臉色古怪,他又問道:“那這些錢是從何處來的?”
金流香眨了眨眼睛,有些幽怨的瞪了李丹青一眼:“難道在院長眼中,流香隻是一個靠着族中給予才能有所作爲的弱女子嗎?”
“這些錢就不能是流香自己賺來的?”
李丹青聞言一愣,眉宇間有異色閃動。
他旋即面露苦笑……
這金流香的本事自然不差,日後她能賺到多少錢财,李丹青都不會覺得奇怪。
可如今才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而她給出各種物資,算上那尚未到場的萬匹戰馬,算下來已經早過了百萬兩之數,這樣數量巨大的錢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年多的時間,她能累積起這樣的财富,李丹青就是放開膽子去想,也無法想象得到這個過程是如何發生的。
“難不成你是遇見了什麽金山寶庫?”李丹青笑問道。
這話裏話外,自然有玩笑的意味在,畢竟在李丹青看來,金流香方才所言,也應當隻是一句玩笑話。
但金流香卻并沒有回應李丹青的話,反而在那時說道:“院長還記得陽山石嗎?”
李丹青笑道:“自然記得,當初若不是你發現了陽山石的作用,我們可換不到那麽多的米糧給應水郡的百姓,而且若不是那些陽山石,本院長可也沒有擊退幽雲人的本事……”
李丹青這樣說着,忽
然像是意識到了些什麽,聲音越來越小,而看向金流香的目光也越來越是愕然……
“難道說你是靠着陽山石弄來這麽多銀錢的?”李丹青在那時問道。
而金流香隻是在這時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可李丹青即使得到肯定的回應,但還是覺得有些古怪,他倒是能明白陽山石确實價值不菲,作用極大,但想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換去到這麽多的銀錢依然是件非議所思的事情,更何況,陽山雖然崩塌,但陽山石從理論上而言,還是屬于大風院的财産,并且以他離開應水郡時,新建大風院的狀況來看,可謂極爲艱難,那也就是說,金流香所賺取來的财物,其中還得分出很大一部分供給大風院開銷。
而觀大風院如今的水準,能在一年多的時間裏煥然一新,其耗費的财力物力,也絕非小數,哪怕是有陽山石作爲資本,能轉換到這樣多的銀錢,李丹青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小妮子不會是把整個陽山打包賣了吧?李丹青在心底暗暗想到。
似乎是看穿了李世子的心思,金流香白了李丹青一眼,然後言道:“其實當初對于陽山石的評估多少有些草率,主要是因爲當時應水郡與大風院都急着用錢,我的心底雖然有許多關于陽山石的想法,但都沒有來得及去實施。”
“後來局勢穩定,我也就開始着手此事,院長也知道,陽山與武陽其他的聖山有着一些區别,别的聖山的星輝雖然帶着一些各自特有靈力,但遠不如陽山的烈陽星輝這般極端,那是純粹的至陽至剛的能量。”
“也正是這得天獨厚的條件,造就了陽山石中所能蘊含的能量極爲龐大,尋常聖山根本無法比拟。”
“把它用作應水郡的土壤改良當然是用法之一,但卻又大材小用之嫌,後來進過研究,我從族中尋來了不少藥師,将這些陽山石中的力量提取,灌入丹藥之中,煉成的丹藥對于鍛體的效果極佳,院長也知道,這世上最貴的東西,永遠是武者需要的東西,陽山石的價格便翻了數倍。”
“而後我們與搖虛劍宗建立了聯系,發現陽山石中的力量極爲純粹,還能注入道悟劍閣中,給搖虛劍宗也帶來極大的助益,而因爲不用擔心能量消耗的問題,搖虛劍宗也将悟劍閣開放,當然收費極高,我們也從中賺取了不菲的傭金,此外還有種種衍生而來,卻不再單獨依靠陽山石的産業,近來也頗有起色,畢竟陽山石的數量雖然龐大,但終有耗盡的一天,這些衍生而來的産業足以保證大風院後世的供給……”
本來金流香隻是想要與李丹青說清楚這些銀錢的來曆,可說着說着,卻不由自主的變了味道,就像是回到了大風院的日子,在給李丹青彙報院中的财物狀況。
而唯一的區别的是,放在以往,李世子聽見這麽多銀錢,一定會想盡辦法,從這其中拿走些作爲私用,爲此,無所不用其極。
但如今的李丹青,倒是沒了這心思,隻是聽着金流香的講述,心頭暗暗稱奇,也不得不感歎,
金流香确實在這方面的天賦得天獨厚。這般敏銳的嗅覺,更像是生來便具有的東西,而非靠着後天培養就能得來的。
二人一邊說着,一邊就已經來到了武陽城中公孫止設立的募兵處。
那裏擁堵着大片的人群,似乎李丹青募兵的舉動很受歡迎,想來也不奇怪,畢竟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讓李世子的聲望大振,有志之士,終于尋到了奔赴國難的路口,自然會在這時一擁而上。
“世子!”李丹青與金流香還未走進,募兵之地上,一位男子便在這時快步迎了上來。
李丹青定睛一看,那來者不是旁人,赫然便是幾日前,被自己勸服的那位難民首領——柴鴻雲。
見對方一臉焦急之色,李丹青的眉頭一皺,也走了上去問道:“怎麽了?難道又有人在爲難你們,克扣糧食?”
聽聞此言的柴鴻雲先是一愣,旋即連連擺手道:“世子誤會了!”
“夏侯府主那邊每日送來的糧食完全足夠,有時候還會有些肉食,而且其他州郡也開始派人來陸陸續續借走咱們這些難民,去他們那裏落戶,這都全是仰仗世子,我們才有這樣的福氣。”
相比于第一次見面時的殺氣騰騰,此刻的柴鴻雲看向李丹青的目光中有的隻是滿滿當當的敬佩與感激。
聽見這話的李丹青也放下了心來,但旋即又面露困惑之色:“那你這着急忙慌的是……”
柴鴻雲聞言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世子前些日子還給我們安排了郎中看病,我家囡囡的病也好了,也聯系上了親戚,讓他們代爲照顧,世子是我們這些人的救命恩人,我們一路逃難,身上早就沒有銀錢,沒辦法報答世子,世子如今要募兵禦敵,我與難民中一群還算有些武藝之人想着加入軍隊,在世子麾下做一個沖鋒陷陣的小卒,以報世子恩德!”
李丹青聞言笑道:“這是好事啊!在募兵處報備了沒有?”
柴鴻雲卻在這時面露苦色,他言道:“這不正着急嗎?也不知道大人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在那裏僵持不下,我們等了快三個時辰了,排隊的隊伍動也不動一下。”
李丹青聽到這話,趕忙擡頭看向那募兵處,這才發現,那裏圍攏着的一大群人并不全是前來報名的,還有些看上去就是尋常百姓打扮的家夥們,在那時指指點點,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難不成有人鬧事?
想到這裏的李丹青,心頭一凜趕忙快步上前。
他的到來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衆人紛紛讓出條道來,李丹青便直直走到了負責募兵的士卒前,問道:“怎麽回事?”
那士卒見李丹青到來,面有難色的低下頭,欲言又止,隻是伸手指了指身前。
李丹青轉頭看去,卻見莽窟正領着一大群人站在那募兵台前,見到來的李丹青,莽窟的眉頭一皺,但目光卻直直的與李丹青對視,毫不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