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救?”
李世子皺起了眉頭,但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在那時臉色驟然一變。
他勃然怒道:“你果然生有劍靈!”
“本世子一早就懷疑你了!”
“之前我被那些混蛋打得滿地找牙,幾次險些死在他們手裏時,你怎麽一聲不吭?現在求我辦事,就知道出聲了?”
朝歌劍不是凡物,李世子對此早有論斷。
他也不是沒有幻想過朝歌劍中生有一位劍靈,帶着他從此過上飛揚跋扈的生活。
要知道一旦存在可以化形的劍靈,隻要能催動,哪怕是一個剛剛入境的武者也能憑着此物與星羅境的強者抗衡,譬如之前幽雲的那位王女就是這樣的幸運兒。
不過她早就在陽山的一把大火中與幽雲的四十萬大軍一般被燒成了灰燼。
劍靈的強悍卻可以由此,窺斑見豹。
李丹青一想到之前自己每次身處險境,這藏着朝歌劍中的劍靈,卻裝傻充愣,也不出來幫忙,心頭便氣不打一處來。
“我很……虛弱。”劍靈的回應聲很小,卻也很平靜,像是在述說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李丹青對此将信将疑,但還是收起了心底忽然泛起的怒火。
“那該怎麽救!?”他又問道。
“把該屬于它們的東西,還給他們。”劍靈這樣回應道。
李丹青眨了眨眼睛,屬于這些劍的力量,自然應該是劍意。
這些劍意被那星靈驅動,成爲了要他命的利刃,李丹青倒是可以如之前将這股劍意引到入朝歌劍中一般,咬着牙将這股力量引到出自己的身軀,讓這些鏽劍吸收,但問題是這樣的做法一來對李丹青的消耗極大,他的心神在之前的幾次對抗中已經極爲疲憊,再次如此行事,極有可能讓自己的心神失守。
而這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這股力量還給了這些鏽劍後,那藏在暗處的星靈既然能催動他們的力量一次,也有可能能催動第二次。
如此反複反倒給旁人做了嫁衣。
“他需要時間。”
“這股劍意是這方天地最後的力量,我可以趁着他将這力量耗盡,自身虛弱的時候,将之揪出來,雖然無法殺死它,但足以解決現在的麻煩。”
而就在李丹青遲疑不定時,他神河中的烈陽星靈忽然睜開了眼,在李丹青的腦海中如此說道。
李世子聞言心頭的怨念更重了幾分。
“方才你又去哪裏了?本世子認錯了人,差點被女魔頭砍了。”李丹青不滿的抱怨道。
“說來話長,快些動手吧,這裏世界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麽活下來。”烈陽星靈沉聲說道。
李丹青對于烈陽星靈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既然他覺得計劃可行,李丹青也沒有猶豫。
在那時心神一沉,再次放開了心神,任由那股被不知名的星靈凝聚而成的劍意湧入自己體内,同時将手中的朝歌劍舉起,大喝一聲,任由那些劍意沖撞自己的心神。
李丹青不顧自己周身的痛楚,将那些劍意牽引湧向朝歌劍。
正在與極惡刀靈鏖戰的衆人見狀皆是心頭一驚,有些不解李丹青此舉何意。
卻在這時感受到那朝歌劍的劍身上滾滾劍意奔湧而出,而随着這股浩大的劍意蕩開,周遭丘陵上插滿的鏽劍在那時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劇烈的顫抖起來,漫山的劍鳴響徹彙集成海。
而那滾滾劍意也在這時不斷被那些鏽劍所吸收,随着劍意的湧入,本已鏽迹斑斑的長劍們在那時劍身上的鏽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他們原本雪白的劍身。
“你成功了?”姬師妃在這時一劍逼退極惡刀靈,看向李丹青問道。
高舉朝歌劍的李丹青此刻的心神正受到那股浩大劍意的不斷沖擊,他咬着牙努力支撐着自己的心神,能夠将那股劍意完全釋放出來。
聽聞姬師妃的詢問,他沒有心思回應,隻是繼續催動着體内的劍意。
越來越多的劍意不斷的從他體内奔湧而出,而在這股劍意的感召下,周遭山體中插着的鏽劍紛紛劍身一顫,在那時竟然脫離了山體,懸空而起。
飛劍漫天,劍鳴響徹。
這樣的場景讓在場衆人皆是一愣,就連那極惡刀靈似乎在這時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目光警惕的看着李丹青。
而在這時,李丹青體内的劍意已經盡數被宣洩而出,他手中的朝歌劍輕顫,似乎在回應這漫天的劍鳴。
“這……”身爲劍修的姬師妃也在這時一愣,她能感受到此刻李丹青的氣息與這漫天劍意連成一片。哪怕是她這個被稱爲武陽朝立朝百年來,最傑出的天才,此刻也不得不承
認,李丹青所驅使這道劍意,比起她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心頭有些困惑李丹青到底是如何忽然擁有這樣強大的劍意的,還是說着裏世界的傳承當真有如此威能?
但樣的疑惑還沒有宣之于口,隻見李丹青的身旁一道金色的光芒亮起,光芒之中,一位與她生得一模一樣的身影浮現。
姬師妃心頭錯愕。
甯繡等人也神情古怪。
而那身影卻并未理會衆人的錯愕,而是肅然的看向李丹青言道:“你去鎮壓那極惡刀靈,我來對付那躲在暗處的家夥。”
李丹青重重的點了點頭。
随着朝歌劍的輕顫,他也感覺到自己似乎等到了此刻這漫天飛劍的認可,他心生明悟。
“朝歌劍陣!”他的嘴裏發出一聲爆喝。
此言一落,漫天飛劍如得敕令,劍身一場,在那時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那極惡刀靈飛射而去。
飛劍的速度極快,且數量龐大,極惡刀靈雖然很是警惕的奮力防守,但面對着密密麻麻的飛劍,他的抵禦多少顯得有些可笑。
漫天的飛劍很快便穿過了極惡刀靈那此刻古怪且扭曲的肉身築起的防線,一道接着一道的刺入了極惡刀靈的體内。
噗噗噗!
伴随着一聲聲悶響,以及極惡刀靈的一聲聲怒吼。
隻是十息不到的光景,極惡刀靈那扭曲的肉身上便插滿了利劍。
而這一切,還隻是開始!
李世子周身的劍意還在彌漫,那些被極惡刀靈擊退的飛劍,在這股劍意的催動下,又紛紛從地上飛起,再次化作一道道劍雨殺向極惡刀靈。
在這股劍雨的攻殺下,極惡刀靈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可謂是節節敗退,
每分每刻,極惡刀靈的身軀都遭受到巨大的痛楚,不斷有利劍刺破他的身軀,他嘴裏怒吼漸漸變作了哀嚎,再從哀嚎化作了惡毒的詛咒!
“你殺不死我的!”
“你這卑賤的凡人!”
“你得留在這裏世界中,随着裏世界的崩塌死去!”
“而我隻不過是陷入沉睡,但隻要世界不曾毀滅,我終有出世那一天!”
李丹青的面色冷峻,在那時看向對方,将手中的朝歌劍伸出,那些插入極惡刀靈體内的飛劍們仿佛在那時似有所感,劍身一顫,一道道劍意從那些飛劍的劍身上湧出,劍意在那時連成一片将那極惡刀靈扭曲的身軀包裹,極惡刀靈的怒吼在那時戛然而止。
“你……你在幹什麽!”
他慌亂的大吼道,他感覺得這真切,自己體内的魔氣在那時被這些劍意抽出,然後被劍意包裹着湧入那些劍身。
如他所言,身爲星靈的他無法被李丹青所殺死。
但李丹青卻利用這些飛劍體内純粹的劍意,将他的本源分割,分别封存在各自飛劍的劍身之中。
“收!”
然後伴随着李丹青的一聲輕喝,那些吸納了極惡刀靈的飛劍便在如得敕令一般,紛紛湧入朝歌劍漆黑的劍身之中,隐沒不見。
這個過程說來複雜,但實際上也不過數息的光景。
待到漫天劍意散去,這平頂之上便隻餘下一具幹癟的詭異屍體。
衆人愣了愣,好一會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解決了?”莫清秋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從蘇醒之後,她所經曆的一切,都颠覆了她幾十年來的認知,這讓她不由得生出一種仿佛置身夢境的不真實感。
哪怕一切煙消雲散,她依然有些恍惚。
周圍的衆人聞言也大抵有着與她一般的感受,神情恍惚,似乎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還沒有。”但李丹青的聲音卻在這時傳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在這時将朝歌劍放到了自己的背後,同時轉頭看向身旁的烈陽星靈,問道:“找到他了嗎?”
與姬師妃生得一模一樣的烈陽星靈聞言眉頭緊皺,并不回應李丹青詢問。
而是在數息之後,忽然朝着空間的某一處伸出了手。
她的手觸及的空間,在那一瞬間猛然扭曲,他周身劍意奔湧,眉宇間湧出幾分厲色,隻見她的手臂猛然發力,然後從那扭曲的空間中收了回來,一枚白色的跳動的光團便浮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就是……”李丹青看向那事物,那到了嘴邊的“星靈”二字,終究沒有出口。
畢竟這裏還有諸如柯羊仇以及白芷蘿這些家夥在,星靈的存在會給李丹青招惹到某些不必要的麻煩,宣之于口,多有不妥。
好在烈陽星靈倒是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她點了點頭,随即便将之收入懷中,然後言道:“裏世界的崩塌雖然止住,但這方世界的力量已經枯竭,
他會慢慢萎縮,直至湮滅,這個過程大抵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你現在掌握了這裏世界的本源之力,可以開辟通道,快些離去。”
“我消耗巨大,有什麽事,我們之後再說。”
烈陽星靈說完這話,身形一閃便湧入了李丹青的體内。
李丹青大概也猜到,恐怕烈陽星靈是需要時間去對付那個不知名的星靈。
他不動聲色的側頭看向身後的衆人,卻見他們的神情古怪,李世子有些犯難,但還是急中生智在那時言道:“這是我這把神劍的劍靈……”
“劍靈?李世子這把劍半年多前我見時還隻是一把尋常重劍,這才多久時間,李世子就滋養出了劍靈?”姬師妃顯然不信他這番鬼話,狐疑的問道。
“呵呵……”
“本世子天賦卓絕,不出奇,不出奇。”李丹青幹笑兩聲說道。
姬師妃顯然看出李丹青藏着些秘密,倒也并不點破,隻是瞪了李丹青一眼,便不再多言。
反倒是一旁的莫清秋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在那時問道:“可爲什麽那劍靈生得與長公主一模一樣呢?”
“我聽人說劍靈若是被凝練到極緻,幾乎可以做到與生人無異,世子不會是刻意爲之,想要對自己的劍靈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這話出口,在場衆人對視朝着李丹青投來了古怪的目光。
李丹青招架不住,更是害怕惹惱了姬師妃,趕忙言道:“咳咳,這裏世界雖然崩塌的速度減緩,但遲恐生變,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
離開裏世界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青鬼族還有近萬的族人需要轉移,待到他們全部走出裏世界,來到白河村時,天色已經放亮。
李丹青還在發愁這麽多身份不明惡家夥該如何安頓時,白芷蘿與柯羊仇卻聯袂走到了李丹青的跟前。
“世子!今日之事是我們的情報出錯,今日我就先帶着柯大人和他的族人們離開,後面的事,虞姑娘會尋世子細說的。”大抵是顧及姬師妃在場,白芷蘿說得很隐晦。
但這卻幫李丹青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正愁不知道如何安頓這些青鬼族人的李丹青自然連連應允,放他們離開。
李丹青倒不是在乎這些青鬼族人的死活,隻是這裏面涉及到了前朝之事以及朝歌劍的辛密,要是真的查起來,李丹青自己也脫不了幹系,故而李世子并不願意他們暴露在朝廷的視野下,至于他們之後的去向永生殿會如何安頓,至少李丹青沒有心思去管。
見他們走入深山沒了蹤影,李丹青懸着的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他長舒一口氣,回過頭,正好對上姬師妃直勾勾的目光。
“這群人是什麽來曆,又是不是他們擄走了莫清秋等人,世子不覺得該給我一個交代嗎?”姬師妃在這時問道。
李丹青的心頭一跳,幹笑兩聲說道:“都是尋常老百姓,被郢相君擄來的。”
“既然是郢相君爲惡,那爲什麽不帶他們上報朝廷,朝廷多少會給些補償。”姬師妃反問道。
“他們覺悟高啊,不想給朝廷添亂,準備靠自己勤勞的雙手自立更生。”李世子随口胡謅道。
末了,他也怕自己言多必失,不願再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不待姬師妃多言,又趕忙問道:“對了,長公主怎麽來了這裏,說起來要不是長公主如神兵天降,我這小命可就交代在這裏。”
“長公主方才那劍法如神,英姿飒爽的模樣,我現在回憶起來,還覺得……”
李丹青滿嘴胡話,顯然是想要揭過方才那個話題。
姬師妃白了李丹青一眼,倒是沒有糾纏此事而是言道:“莫清秋他們身上帶着師尊要交給皇兄的東西,事關重大,我不得不跑一趟。”
李丹青聞言眉頭一挑,他之前便暗暗懷疑過朝廷如此重視此事,甚至不惜重啓青鬼案,極有可能是因爲莫清秋他們所帶的東西對于朝廷極爲重要,如今得了姬師妃的确認,李丹青倒是沒有多少驚訝,反倒面露了然之色。
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追根問底的意思,得到這樣的答案後,便收聲不語。
姬師妃倒是有些詫異李丹青這樣的反應,不過她也沒有多想,在那時看向身旁的莫清秋問道:“莫師妹,那東西還在嗎?”
莫清秋聞言趕忙從懷裏掏出那個玉盒,遞了上去。
姬師妃接過此物定睛看去,卻見玉盒上自家師尊烙下的法印還在,這便證明這東西還未被打開過,她長舒一口氣。将那玉盒握緊,心底暗道……
如此一來,皇兄就有救了。
那玉盒中裝着的是一枚丹藥。
一枚爲姬齊續命的丹藥。